吹箫唱晚(生子)——添心意
添心意  发于:2013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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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哥,”月箫天的声音有些颤抖,“一直以来,你都是听我讲述我的仇怨,听着月玄天的无情、自私与残忍,但却从未见过月玄天如何待我。你若见过,也许反而会指责断月的不是了……你不知,他为我身中八种奇毒,险些丢了性命……!”

“‘险些丢了性命’?那又如何,他害你被一个陌生男子强上,以至怀胎!你不堪屈辱跳崖自尽,他以一命相偿,理固宜然!”程沁激动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一句一字都割在月箫天心头。

月箫天听到“被一个陌生男子强上,以至怀胎”之时,浑身猛然一震,冰冷的感觉自心口蔓延开来。但他仍坚定地说道:“总之这孩子,断月一定要生下来!”

“萧断月!”程沁还欲再说,门外突然传来嘭嘭嘭地敲门声:“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金麒魅正是莫名其妙地不爽,他起身开了门,看都不看门外之人一眼就吼了回去:“什么大半夜!你酉时就睡啊!大爷心情不好,滚!”

“哎你这人怎么骂人呢?……”来人也怒了。思飞见状赶紧上前赔笑道:“对不起了,声音大了点,您别介意。”

那人一方面为金麒魅身上的杀气所震慑,另一方面由于思飞已经道歉,便悻悻地走了。金麒魅黑着一张脸看着程沁与月箫天:“吵呀,接着吵呀,吵到天下皆知才好!”

月箫天与程沁对看一眼,都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门外几人从他的房前路过,其中一人道:“你们听说了吗?月元帅要被问斩了!”

没了房门的阻隔,声音轻易地传入月箫天的耳中。简单的一句话仿佛是一记闷雷在脑中炸开,月箫天大惊失色,跳下床来三步并作两步揪住那人衣领:“你说什么!?”

“你你要做什么……!”

“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月箫天吼道。

“月月月元帅要被问斩了……”那人吓得不轻,“我我也只是……听说……”

“为什么?”

“听听听说是……故纵要犯……西方神族要交代,朝廷拿不出人,只好……”

“滚!”月箫天愤怒地推开了那人,腹中传来一阵刺痛,逼得他痛苦地蹲下身来,努力想到抚平这疼痛,但收效甚微。孩子……你也担心他?月箫天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拭去额上冷汗。他靠着墙勉强站起来,对其他三人道:“我要去找他。”不待众人出口劝阻,又道:“我一定要去。”

“断月,”程沁道,“你现在的身子,怎么能去?”

“程大哥放心,我这种体质的人……孩子很难流掉的……”

“谁担心那个孽种!我是担心你!”程沁生气地低吼。

金麒魅亦道:“断月,你就没有想过,你去找他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不错,断月。你既然恨他,又下不了手杀他,何不放任他去死,你也不用再痛苦!”

月箫天摇摇头:“我早就不恨他了。若不然,我又怎么会心心念念要留下这个孩子。或许我去了确实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我要确认这个消息的真伪……若是真,我总要,见他最后一面……呃——!”腹中又是一波的疼痛,月箫天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衣衫,目光一直坚定地望着其他三人。

程沁还想再劝,金麒魅道:“算了,断月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阿沁,你当不了他一辈子的大哥,这是断月自己的选择,你就相信他吧。”又对月箫天道,“断月你……务必安全回来。”

“是……多谢殿主……”

(六)

顾不得此时夜色正浓,甚至顾不得腹中一阵阵的疼痛,月箫天快马加鞭地往紫京赶回。骑马比马车更加颠簸,他不得不伏下身子按着腹部,紧紧握住缰绳不让自己跌下马来,额上冷汗一点一点的渗出,他也无暇理会。官道上人烟稀少,只有一轮明月陪伴着他。“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类将明月嵌入优美的诗句,写下自己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月箫天抬眼望月,心中只有生死不明的月玄天。

到了后半夜,月箫天终于忍不住腹中的折磨下了马,寻了处简陋无人的屋子暂时栖身。“唔——”黑暗中他弓着身子倒在地上,捂着腹部不住呻吟。虽是夏日,地面的温度对他来说仍是冰冷。月箫天捂着肚子几乎要翻滚起来。“呃啊——啊——!痛——!玄……玄……!”因为无人,所以他放心大胆地喊了出来,这些日子被强压下来的痛苦都在此刻大声喧泄。月箫天颤抖着解下了自己的裤子,发现并未见红,放心不少。“真是个……好孩子……呼……呃啊……”月箫天轻揉着腹部。片刻后,不知是这刺痛来得剧烈去得也快,还是月箫天已经习惯了这种不适,他为自己把了脉,觉得已无大碍,便又上了马踏向去紫京的方向。

此时天色微明,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月箫天来到城门,见已经贴出了告示。告示上云月玄天私纵钦犯罪无可赦,但并未写明将如何处置他。月箫天见了告示心中一紧,又策马急奔。

由于腹中不时疼痛,月萧天不得不走走停停,来到紫京时已是三日之后了。好在这几日都未有落红。一路上,不少人都在议论这次的国宴之乱,月玄天与西此祈云二人同时丢了犯人,但西此祈云为阻劫牢身受重伤,前一日才转醒;月玄天却被人揭举有故纵之嫌。王上震怒,西方神族又急急向紫氏讨要说法。有人言之凿凿,道月玄天这次非死不可。甚至有人说,月玄天其实已经死在自己府中了。

月箫天在茶楼上听着众人的议论,不自觉握紧了茶杯。他已经去过元帅府,却发现月玄天已被软禁府中,侍卫也都换了一批。月箫天正思考着怎样才能混进去,忽闻一声惊呼:“断月?”

月箫天转过头:“耗子!”

耗子匆忙把月箫天带到个偏辟的地方,劈头骂道:“你好不容易才出去,怎么又回来了!你当西此祈云是死的吗,你虽然没有暴露长相,不代表他认不出你!”

“别说这些了!”月箫天打断他,“玄怎么样了?”

耗子有些支吾,道:“我也不清楚,现在元帅府被封,没有王上的手谕谁也进不去。小道消息满天飞,但正式的王令还没有下来。”

见月箫天蹙眉,耗子安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月大人侵淫朝野多年,有自己的一派势力。况且月家的背景也不容小窥,先后甚至出自月家,王上不敢轻易动月大人的。”

耗子的一番话并未让月箫天宽慰多少。月家出过王后不假,但月后以王妃的身分与人暗通,她最疼爱的妹妹月流水又成了荻轩斋的副斋主。朝廷表面上对月家恭恭敬敬,实则已对月家有所忌讳。很有可能就借这次机会打击月家的气焰。

耗子又道:“我一会儿会再去探听消息,断月你……?”

“我和你一起去。”月箫天立即道。耗子也没有反对。两人又四处奔走,跑遍了整个紫京,欲通过耗子在朝中的朋友打听了一番,但一日下来,没有半点消息。金乌西坠,月箫天只感全身无力。不知为何,自他有了孩子之后,身体就十分容易疲累。加之又没有月玄天的消息,月箫天更觉连呼吸都困难,不禁握紧了双拳。

耗子道:“这样下去不行。若传言是真……”他顿了一会儿,“等旨意下来,我们连应对的时间都不会有。今天之内,我一定要见到月大人。”

月箫天道:“你想……?”

“嗯,我今晚要夜探元帅府。”见月箫天想说什么,耗子立即道,“你不能跟去。你只有三成功力,身上又有伤,去了只会拖累我。”

月箫天自知耗子所言非虚,只得道:“那我在客栈等你,一有消息,你便立即通知我。”

“放心好了。”

两人就此分道。月箫天买了些药回客栈熬了服下,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耗子的消息。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耗子那边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体的不安,怀孕以来时不时的钝痛又出现了,月箫天不得不坐在床头,在腹上轻轻打着圈。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适应这种疼痛。

突然一支雕翎破门而入,月箫天心中一惊,发现上面夹带了一张纸条:

“要知道月玄天的消息,立即到十二街。”

月箫天迅速推门而视,走廊上空空如也,没有半个行人。

这不是耗子的笔迹,那么,是谁?月箫天凝视着那张纸条思考。是不愿留名的义士……还是……陷阱?月箫天攒紧了纸条。只要有一丝线索,他便不能放弃。哪怕,真的是陷阱……!下定了决心,月箫天走出了客栈的房门……

耗子在元帅府外徘徊了已有两个时辰了,他本想着到了夜里守卫会薄弱一些,谁知到了交接的时候,守卫反而多了起来。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耗子听过名号的,都是高手。耗子几次想潜入都被发现了。焦急万分之下又没有办法,耗子只能急得原地打转。断月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这又该如何是好?正不知所措,忽然一顶轿子自王宫的方向缓缓而来。耗子躲在暗处,看见自轿内,走出了王上的贴身宫侍,手里还捧着……圣旨……

十二街是京中一条繁华的官道,虽是入夜,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青楼楚馆的笙歌,夜市小吃的叫卖,灯火通明,点燃了夜色。月箫天抿唇四望,他本是作情报的,看人自有一套方法,扫视一眼,并未见可疑之人。他又拿出那纸条,想要看出些端倪。“月玄天”,“十二街”,翻来覆去看过,只有这两个关键词。月箫天又向四周望了一圈,突然,酒楼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持剑之客,吸引了他的注意……

耗子见宫侍走了进去,心中万分紧张,生怕他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若是赐白绫一条,又或是毒酒一杯……那一切都完了!耗子握紧双拳,盯着元帅府的大门,只觉得一时一刻都过得无比缓慢。也不知过了多久,宫侍自元帅府走出。不一会儿,在元帅府周围的士兵全部撤去。很快,月玄天大步走了出来,有人为他备好了马。耗子不知这是什么情况,立即冲上去:“月大人!”

“符浩,你怎么在这儿?”月玄天脸上有一瞬间的惊喜,但很快就恢复成焦灼。

“大人,怎么样了?王上的旨意是什么?”耗子赶忙问道。

“看守不严,嫌犯私逃。停职罚俸,降爵一级。”月玄天匆匆答道。逃过死劫的他脸上并未见欣喜,只是深深的急切:“我现在没时间与你多说,我要去找箫天。”说罢就要上马车。

“断月?你们这对兄弟真是,他急着找你,你急着找他。”

“什么意思?”

“断月来京城了。就在不远处的客栈里等你的消息。他本想来找你,我看他身体不适就阻止了。”耗子道。

“他来京城了!?符浩,快带我去找他!”

“好。”耗子上马带着月玄天前往那家客栈。一路上月玄天不断催促他快些,耗子不禁奇道:“大人,你到底在急些什么。断月虽然身子不适,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他好好的呆在客栈中,亦无危险。你不用担心。”

“不,你不明白……”月玄天深吸一口气,想到那日他命人探查那药方的功用,其中有一条竟是……安胎……身为月家未来的当家,月玄天当然知道家中有的特有体质。回想那一夜的旖旎风光,月箫天的恶心欲吐,还有他时不时的腹痛,月玄天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

如果真是自己所想……他一定要箫留在他的身边,生下这个孩子!

月玄天有意将耗子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因此也没有瞒着耗子。耗子听月玄天解释完,和金麒魅的反应一模一样,嘴张得大大的:“我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别说这么多了,快去客栈吧。”

二人不再交谈,只一意往客栈而去。到了目的地,耗子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怀孕的月箫天,但心情甚是愉快,嘭嘭地敲着门:“断月开门,月大人没事了!”

没有回应。

耗子疑惑地看了月玄天一眼,又敲了几下。月玄天心觉不对,喝道:“符号,让开!”说罢,拔出剑来猛然一击,门锁应声而碎。

房内空空如也。

“奇怪,明明说好了在这儿等的。”耗子小声嘀咕。

不祥的预感自月玄天心底油然而生。

忽然地上的箭矢吸引了月玄天的注意,他迅速检查着,箭头上并无血迹,但这并不能让他放心。月玄天又环顾四周,他走到床头,那里还放着一个瓷碗,碗中剩着一点黑色的汤药。“已经冷了,箫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月玄天道。声音虽还冷静,心中已是翻腾。月箫天怀孕两月左右,正是胎息最为不稳的时候,却在牢中受了大刑。月玄天回想起箫在府上养伤的时候,脸色惨白,时不时掩胸捂腹,痛苦之色显而易见。也不知他现在身体如何……无故的失踪,若他只是有事离开到还好,如果是……遇到危险……月玄天简直不敢想象。

“符浩,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月箫天递给耗子一根信号弹,“有消息就用它来联络。”

持剑之人的目光和月箫天对上,微微一笑,却又转身欲走。月箫天心中一紧,快步向那人赶去。正在心底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月箫天闻声回头,一人骑着一棕色骏马正向他飞驰而来!大街上却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只在月箫天转头的瞬间,距他已不过咫尺之遥!心念电转间月箫天已明白这是个陷阱,眼见自己就要被马蹄踩下,月箫天大惊欲躲。他快,马更快,未及躲开,粗壮的马蹄已向他踏来!须臾间一切都来不及多想,月箫天只得在最后一刻护住自己的肚子。即使如此,马蹄仍狠狠踢在他的腰间,月箫天被踢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重重摔在地上!那人驾着马,扬长而去。

早先所受鞭刑的伤口尽数裂开,鲜血直流。月箫天倒在地上,一瞬间昏死过去。但只是片刻,腹中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生生疼醒。“呃啊——!!”月箫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死死捂着腹部,顾不得身上之伤,只是源源不断地向腹中输入真气。这痛楚不同于之前时有时无的钝痛,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的绞痛自腹底延伸开来,似要将整个人都撕碎一般!“唔——呃啊——!”一股细流自月箫天股间流下,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此时的月箫天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剧烈的疼痛让他不住的喘息和呻吟。“唔……唔……好痛……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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