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犹回首+番外——柳惜过
柳惜过  发于:2013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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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谦的伤口渗出一道血红,在白衣上显得尤为刺眼。

段昔一把上前扶住宁如谦,急急道:“师父,我们快回客栈、不,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宁如谦按住他的手,道:“无妨……你方才是担心我打不过他们?”

段昔一愣:“师父为什么这么问?”

宁如谦松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输的。”

“……师父的意思是一定会保护我?”段昔情不自禁的笑了,而后正色道,“比起输赢,我在意的是师父有没有受伤。

宁如谦顿了片刻,才低声道:“输赢很重要。”

也许是因喝了酒,又也许是刚经过一场刺激的变故,段昔脱口而出:“对我而言,师父最重要。”

宁如谦缓缓侧过头,注视着段昔的眼眸,随后才道:“回客栈吧。”

便是容府再三挽留,宁如谦还是谢绝了留宿容府。容老爷对宁堂主拨冗赏光已倍感荣幸,于是亲自送宁如谦和段昔出了大门。

出了容府,夜色已深。

月光淡如水,长街上静悄悄的,段昔手中提着朝生递来的灯笼,透出桔黄色的微光,落在脚下的影子团团一块。

许是四周太静,段昔竟无端觉得有股肃杀之气,原先斟酌着想细问的问题一下子又噎了回去。

忽然,一丝风悄然掠过,段昔顿时酒醒了大半,看向身侧的宁如谦。

宁如谦神色不动,眼眸盯着街口那处。

子夜星光倏忽间变得晦暗不清,一阵疾风席卷而来。

段昔仔细一看,脸色微变,那疾风中裹着的分明是根根利刃,细如柳叶,薄如蝉翼,尖头泛着银蓝的细微亮光,来者定是江湖人称“幽冥夫人”的杀手。

奇怪,怎么会有杀手拦截?段昔闪身之际,皱眉思索。

转眼却发现,来人不止幽冥夫人,还有手持一柄重剑人称“屠夫”的朱子剑,以及能将双剑使得出神入化的“夺命鬼”骆师。

他们三人皆是亡命之徒,只要你肯出重金,你想要杀的那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必定替你取来其人首级。对他们而言,江湖道义皆是粪土,唯有金银才是人间至宝。

只是,他们三人极少合作,如今竟同时出动,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费周章聘请他们?

不待段昔细想,只见宁如谦抬手一扬,淳厚内力织成一道屏障,将幽冥夫人的暗器悉数挡下,他手中并无武器,便化内力为利刃,身影未动,却将其三人硬生生隔在了几丈之外。

屠夫朱子剑抚着剑身大笑道:“宁堂主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我的剑一旦出鞘,必要见血。得罪了!”话音刚落,他便足尖一点,纵身跃起,手中重剑一挥,剑身寒光泛出,并有血腥味淡淡逸出,净是屠杀之意。

“我的剑也正饿得要紧,屠夫你可得给我缓缓!”夺命鬼骆师阴阳怪气的叫嚷道,飞身追上屠夫。

幽冥夫人扁了扁嘴,娇声道:“要我对你这俊秀小伙下手,我可真舍不得——不如这样吧,你来我身边,我保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她眨着眼看向段昔,笑容如蜜糖。

段昔手中仅持有灯笼,因容府乃经商世家,佩剑前往甚为不妥,所以才没有将飞星带来。他瞥了眼宁如谦,屠夫与夺命鬼双重夹击,一袭白衣的宁如谦身随影动,游刃有余,便稍稍放心下来,笑吟吟看向幽冥夫人,道:“夫人,你瞧这月色正好,打打杀杀岂不大煞风景,再说夫人如此美艳动人,若要与夫人过招,我是输定了。还不如一起喝喝小酒,赏赏月?”

幽冥夫人抬起皓腕掩嘴笑得花枝乱颤:“难怪我的雇主说千万不能跟你多讲,你这嘴巴可真会说话,人又长得好看,我是真舍不得下手呀。”

段昔摩挲着灯笼上的提手,道:“不知夫人的雇主是哪位,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我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幽冥夫人咯咯笑道:“这个嘛,你死了就知道了。”

七枚银蓝暗器破空而来,段昔早有提防,提着灯笼翩然跃起,手腕轻转,如鱼摆尾,将暗器拂开,牢牢钉在了树干上,震得树叶一阵飒飒响。

幽冥夫人美目微眯,道:“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杀手之所以能够成为杀手,首要的就是他们的速度够快,下手毫不含糊,绝无多余的招数。

比如屠夫,使的虽是重剑,招式大开大合,但每一招都是致命招数。他身法快如闪电,与使双剑的夺命鬼默契非常,对宁如谦的攻击密不透风。

忽然,夺命鬼惨叫一声,右手被宁如谦一掌劈下,手中剑旋即被夺走。

屠夫脸色微变,夺命鬼眼神愈发狠戾,点了右侧的大穴止住了手腕流出的血后,如离弦的箭一般,左手使剑直刺宁如谦命门。

宁如谦一剑拂开,夺命鬼反劈而上。

屠夫暗叫一声好,没想到宁如谦不知使出了什么步法,竟躲开了夺命鬼的那一劈。

不过夺命鬼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便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的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竟冲宁如谦拦腰横截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宁如谦毫不犹豫的一弹指,将从夺命鬼右手中夺来的剑折断,被折断的剑刃当头劈下近在身侧躲闪不及的夺命鬼。

夺命鬼凄厉的嚎叫,剑刃劈中了他的右半脸,顿时皮开肉绽,深深的肉壑中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宁如谦的白衣上亦有一丝血迹——夺命鬼果真是“鬼”,剧痛之下竟丝毫不手软,他险险躲过,腰侧仍是受了一剑。

屠夫和幽冥夫人见夺命鬼身受重创,不约而同停了手,脸色一沉看向宁如谦师徒二人,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段昔看到宁如谦身上那道血痕,眼神骤然一变,尔后又恢复往常的表情,对他们三人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三位前辈若是能说出谁是你们的雇主,我保证明月城不会追究你们三人的所为。”

屠夫咧嘴一笑:“你小子倒是说得豪爽,可就目前而言,死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段昔一挑眉,举起了手中的灯笼,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前辈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他的话一出口,幽冥夫人便暗中拽了一下屠夫的衣服,低语道:“这小子与我旗鼓相当,如今夺命鬼受了重伤,单是一个宁如谦就够我们受了,再加上他徒弟,恐怕……”

屠夫眉头一皱,老大不情愿道:“难道我们要退回那黄金百两?”

幽冥夫人娇媚一笑:“又何须退回?那少庄主岂是我们的对手。”

屠夫欣然颔首,便看向段昔说道:“你师父伤了我的兄弟,大家算是扯平!至于雇主……我们虽见钱眼开,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连这点做买卖的信用都没有。”

段昔尚未开口,就听到宁如谦缓缓道:“那你们可要走得快些。”

言下之意——看是明月城的追杀令快,还是你们逃得快。

闻言屠夫握紧手中的剑,被幽冥夫人一个拉拽,只得闷声不吭的把剑收回,一把扛起重伤的夺命鬼,跟幽冥夫人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大街上重归安静,只余一片浓重的血腥味。

宁如谦的伤口渗出一道血红,在白衣上显得尤为刺眼。

段昔一把上前扶住宁如谦,急急道:“师父,我们快回客栈、不,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宁如谦按住他的手,道:“无妨……你方才是担心我打不过他们?”

段昔一愣:“师父为什么这么问?”

宁如谦松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输的。”

“……师父的意思是一定会保护我?”段昔情不自禁的笑了,而后正色道,“比起输赢,我在意的是师父有没有受伤。

宁如谦顿了片刻,才低声道:“输赢很重要。”

也许是因喝了酒,又也许是刚经过一场刺激的变故,段昔脱口而出:“对我而言,师父最重要。”

宁如谦缓缓侧过头,注视着段昔的眼眸,随后才道:“回客栈吧。”

67.徒弟在下七

段昔本想到明月城在扬州的分舵去,一来那边守卫森严,二来定有大夫随时供候差遣。这三更半夜的,客栈都打烊了,他上哪里找大夫去?!

可宁如谦一声令下——“回客栈”。

打来热水之后,段昔又说了声:“师父,真的不请大夫过来看看?”

宁如谦坐在床边,看着段昔六神无主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招手让他过来,道:“你我皆是习武之人,皮外之伤,何须过分紧张?你不是随身带有金创药么,替我包扎一下便是。”

段昔叹了口气,只得把热水端在床下的脚踏上,蹲坐在一边浸湿了手帕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随之一愣,抬头看向宁如谦。

他吞了吞口水,道:“师父,我先替你宽衣……”

既然段昔开了口,宁如谦便停下了手中动作,更衣的事情一向是盛禾做的,那孩子性子沉静,不似段昔这般跳脱。但若论周到,却又是段昔略胜一筹,他会注意到宁如谦是要外出还是留在双雪堂处理事务,而替他挑选合适的衣衫佩饰。

除去沾血的衣衫后,段昔发现宁如谦腰侧的那道伤口粘连,翻出紫红的皮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道:“莫非是剑刃上淬了毒?!”

宁如谦摇头道:“不,只是普通的加重伤势的药粉。先清理一下,把腐肉去除,再上药。”

段昔心头一紧,看向宁如谦,欲言又止。

宁如谦眉间露出一丝不解,道:“怎么?”

“……没什么。”段昔先用沾湿的手帕将伤口略作清理,而后起身从包袱里找出了一把小刀,在烛火上烫了烫之后,小心翼翼的把明显已经腐蚀掉的肉割了下来。

宁如谦端坐着,神色如常,像是半点感觉都没有。他低头看着段昔伏在床前,闷声不吭的给他清除着伤口上的腐肉,静默了片刻才道:“你的手在抖。”

段昔的手的确在抖,抖得很细微,连本人也没有察觉到,他只感到额头直冒汗,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生怕不小心又弄伤了宁如谦,那表层粘连的腐肉轻轻一动就不断的涌出血来,偏偏宁如谦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弄得段昔更加紧绷,都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下手重了。

听到宁如谦这么一说,段昔的身子一僵,额上的一滴汗自鼻梁滑落,手中的小刀应声落下,磕在床脚一阵轻响。

“师父……”段昔惊得脸色一白,连忙用手帕轻捂住伤口,打来的热水早已是一片血红。

宁如谦探手按住了段昔的肩头,从他手中取过了手帕,略擦了擦伤口处,其实伤口已被清理得很好,只是段昔关心则乱,反而是没有及时上药。

宁如谦的手法很利落,包扎的时候,让段昔帮了一把手。

房内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原先沾有血迹的衣衫显然是不能再穿了。段昔来来回回打了几盆热水,给宁如谦擦拭身子,完了以后,这才忙不迭的在包袱里找出了一套换洗的衣衫。

想着师父要休息,便只取出了一件月白的中衣。

才刚给宁如谦披上,段昔的手就被对方轻轻拉住了。

“你往常不会如此慌乱的。”

段昔低头不语,全身的力气似被抽走了一般,坐在了脚踏上,复又抬头仰望着床边的宁如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带着淡淡的苦涩,他极慢的说道:“师父,我知道你在给我时间想清楚,我以为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可是今晚才发现我原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你,还要在乎你,恨不得替你受伤,恨不得时光倒流。师父,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在我身边,就怕我看不到你……”

他顿了一顿,垂下眼继续道:“几个时辰前我说的也并非醉话……我想和师父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师父……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就请直接告诉我,我会退开的,只求你让我一年能回一次明月城……”

这短短一段话语,段昔用尽了力气才终于说完,他不敢抬眼,死死盯着宁如谦的膝头,等着判决。

烛火在跃动着,四周静得可怕。

他以为时间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其实也不过是片刻间而已。

忽而眼前一花,身体陡然一轻,回过神时竟是坐在了宁如谦的膝上,段昔瞪大眼,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他。

“师父?!”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一年才回来一次?”宁如谦的眸色深如潭水,他箍紧了段昔的腰,埋首在他肩窝处,月白中衣随着他的动作自肩头滑下。

段昔还未来得及消化宁如谦所言,目光便牢牢的盯在了宁如谦光裸的肩背上,一时间是脸红心跳,心猿意马,如此近在眼前,哪里还能坐怀不乱!

一个激灵回过神,他的手已经大咧咧的探上前,摩挲着宁如谦的肩背,手下的触感不是女子那种水灵的嫩滑,而是纹理紧绷细致,抚摸上去暖融融的,比想象中的更让人情不自禁。

被段昔这般无意识的抚摸摩挲,宁如谦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他伸手扶住了段昔的后颈,将他按压下来,两片唇触碰一起,有种滚烫到会伤人的错觉。

段昔一愣,随即抱紧了宁如谦,轻启薄唇,舌尖探出,犹如挑逗似的,舔着他的唇角,滑入他的齿列,与他互相吸吮着,他半眯着眼看到宁如谦如水的眸光,愈加的情难自控。

连宁如谦将他的发髻打散亦是浑然不觉,束在发冠中一整日的长发顷刻间滑落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他身上的衣衫。

他们很急迫,都急着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

原来可以牢牢的抱紧一个人,竟是如此的令人着迷。

段昔迷迷糊糊的察觉到有一丝不妥,他乌黑的长发在枕面披散开来,绯红的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薄唇一片嫣红,有种平日难得一见的纯真可爱,如此模样便是天香楼的花魁也要略逊一筹。

宁如谦搂着他腰身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俯下身正要覆住那诱人的薄唇,段昔突然猛地眨了几下眼,就要撑起身来。

——“不对!”

宁如谦盯着他缓缓道:“不对?”

段昔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急急道:“我的设想不是这样子的!”

“设想?”宁如谦不解。

段昔试图坐起身,无奈宁如谦牢牢的把他困在双臂间,他只得咬牙说道:“师父……我应该在上边才是!”

“……”宁如谦这下听明白了,挑了挑眉,道,“为什么?”

事到如今,段昔是豁出去了:“我好歹阅书无数,师父你清心寡欲……我怕……”

宁如谦表情一怔,尔后低笑出声,他从未在人前如此笑过,段昔见了心肝又是一颤。

只听他徐徐道:“你怕什么?怕我不懂人事,弄伤了你?”

“……不,我没这个意思……”段昔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对上宁如谦的视线。

宁如谦近乎霸道的将他重新压在了身下,在他耳侧低语道:“别怕,我教你。”

教我……?!段昔紧拉住一丝清明,想起曾在天香楼遇到过宁如谦……

“师父你好奸诈!”段昔在暧昧的惊喘中憋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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