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犹回首+番外——柳惜过
柳惜过  发于:2013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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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舞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龙音也是猜到了,扬手示意鹤舞过来。

段昔纳闷的轮番看着宁如谦和龙音二人,不知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直到鹤舞走上前来,龙音退了一步,道:“我已罚过她,你若是下手太重,我会记得跟明月城讨药费的。”

鹤舞心中一凛,顿时明白过来,但已是反应不及,左肩被剑柄击中,当下剧痛难忍屈膝跪下,“哇”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段昔受了近一个月的寒毒,你只受我一击,已是委屈了段昔。”宁如谦淡淡道。

鹤舞捂着左肩,冷汗直下,宁如谦语气冷淡,听在她耳里更觉冰冷至极,背脊似被无形的东西重重压住一般,登时头都不能抬起。

段昔呆呆的看着宁如谦,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师父这是在为他出头?

龙音示意元青扶起鹤舞,伸手按住段昔肩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得好好的等着我。”

好好的?段昔更是满头雾水了,难道还有人要加害他不成?

眼见若水宫的人迅速撤离,段昔还是没领会过来龙音的意思,一转头想问宁如谦,又见师父一脸的若有所思,想问的话一下子吞回肚中。

段昔接过飞星,一路往小镇客栈走去,夜色中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

他禁不住对宁如谦说道:“师父,其实你不用特地让鹤舞受那一击也是可以的。”

“哦?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宁如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段昔连忙摇头,道:“不是,我是觉得这事让师父出面,我显得、嗯,就是,特别没用……”说到后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静了片刻,只听宁如谦道:“你怎么会没用。”

他驻足回看段昔,脸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还不跟上来?”

段昔傻愣愣的小跑了几步,与宁如谦并肩走着。

58.情之所至八

回去客栈的途中,宁如谦没有施展轻功,师徒二人就这样在月色中慢悠悠的走着,耳边有虫鸣鸟叫的声音,似是静夜里林中的窃窃私语。

段昔兴致一来,讲起了儿时从说书人口中听到的山野鬼故事,故意压低声音道:“师父,我听说啊,在月色最美的晚上,树林里的山精鬼怪就会幻化成美艳的女郎,或是玉树临风的公子,专门出来诱惑走夜路的人,若是碰到人多,就躲到一处,只挑落单的下手。待来人一搭话,就张开血盆大口将人一口吞下,也有些是比较斯文的,蹲在一边慢慢的把人拆骨入腹……”

正说着,宁如谦忽然脚步一顿,直直的看着前方一棵树下。

段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树下赫然是蜷着一团东西,奈何这林间黑漆漆的,月色透不过层层树枝,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不会就是蹲在路边吃人的山精鬼怪吧?!段昔这么一想,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也顾不上在宁如谦面前装什么翩翩公子了,十分不要脸的紧紧挨了过去。

如此走了几步,段昔正提心吊胆,却听宁如谦道:“不过是堆杂草罢了。”尔后转头看向段昔,“你怕?”

一听是杂草,段昔松了口气,虚张声势道:“我哪里怕了?我怎么可能怕什么山精鬼怪。”

宁如谦低下眼看了看他紧挨过来的身子。

段昔厚着脸皮道:“夜风太凉,我怕师父你冷。”

“……”宁如谦早已习惯他这样耍贫嘴,复又看向他,他只顾着四处张望,没有留意到宁如谦的视线。

段昔年轻的脸庞在隐约的月色下透着迷人的光泽,不知怎么的,宁如谦想起双雪堂院子里那株绽放得十分美好的白玉兰,也是这般的皎洁,精致,带着不自知的流光溢彩。

他忽而想起那日段昔大吼出声的话,又想到段昔与龙音之间那种好似亲密无间的默契互动,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自底下开始涌动出不知名的情绪,有一种极为陌生的惶然与焦躁在混合。

几次欲开口向段昔确认,却始终抿紧薄唇,只字未言。

回到客栈已是月上中天。

走向早已包下的上房之时,竟看到叶归舟依旧懒散的坐在那临窗位子,段昔不禁愕然道:“叶先生,这么晚你还没走?”

叶归舟失笑道:“我这可是刚坐下。”

段昔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还以为叶先生是在此处坐了一晚上。”

“若是有佳人相伴,我倒是不介意坐一晚上的。”叶归舟晃了晃手中折扇。

此时宁如谦开口道:“段昔,你先回房。”

段昔爽快的应了,又道:“要不要让店小二送几碟小菜上来?”他留意到桌上有一壶酒。

叶归舟也不客气,道:“那就有劳了。”

待段昔离开,叶归舟挑了挑眉,赞道:“你这徒弟收得好,样貌品性样样不缺,最要紧是性子爽直,真让人喜欢。”

宁如谦落座后,道:“你也可以收一个。”

叶归舟叹道:“这可不是能强求的,再说,我也没你那么好耐心,把一个小娃娃培养成人。”

宁如谦顿了顿,才说道:“我收他为徒时,他已是十二岁,不算小娃娃了。”若说收徒,十二岁算是太超过年龄了,最好该是四五岁时,底子才容易塑造。

叶归舟道:“都差不多,不过,他十二岁才跟你,却与你这般亲近,倒也是奇了。你的小徒弟盛禾看上去倒像是你的徒弟多一些。”

宁如谦抬眸道:“为何这么说?”

叶归舟笑笑道:“盛禾我见了两次,一看便知是你训练出来的。”

宁如谦道:“盛禾喜静,能沉得住气钻研武学。”

叶归舟接着道:“段昔嘛,倒像是被你养在身边的贵公子,不像师徒。”

“如你这般的师父,我倒也是头一次见。”——今日龙音的话也浮现在耳旁。宁如谦将此话与叶归舟一说,问道:“既然不似师徒,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住叶归舟了,他合起折扇轻轻敲了敲桌沿,半晌才道:“像是江南第一才子苑子野与他师父徐淮长。”

话音一落,两人都静了下来。

苑子野与徐淮长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相濡以沫十数载,早已成为坊间佳话。

叶归舟自知失言,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嗯,虽然这个比方有点过了。”

宁如谦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叶归舟本是无聊才到此处想找宁如谦喝喝小酒叙叙旧,没想到才聊了这么几句,后面再谈其他,宁如谦就不开口了,表情不咸不淡,也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但有心事是肯定的,只不过他认识宁如谦这么长时间,十分清楚若非宁如谦自己开口,否则他是问不出半点东西的。

喝完了好酒,桌上的几碟小菜也差不多见底了。

叶归舟起身告辞,一转身就看到段昔鬼鬼祟祟的在楼梯口往这边瞅,不禁好笑道:“你还没睡下?”

段昔见已被发现,便也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笑嘻嘻道:“我正想跟叶先生说一声,夜深了呢。”说着指了指楼下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客栈早就打烊啦,别的客栈应该也是,叶先生恐怕要在这里住一晚比较好。”

叶归舟道:“这倒不用担心,我在这镇上包了个小院。”说着他用折扇轻轻敲了下段昔的额头,“段公子果真如我天香楼里的姑娘说的一般温柔体贴哪。”

段昔毫不矜持:“那是自然。”

叶归舟哈哈一笑,本还想说些什么,奈何夜色已深,唯有等下次再叙。

楼下店小二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到叶归舟的身影,脸上瞬间绽出“得救了”的表情,赶紧起身殷勤的送叶归舟出门。若不是叶归舟早前给了他一小枚金叶子,足够他三年吃喝,他的脸色怕是要比锅底还黑。

店小二送了贵客出门后,正想松一口气,摸了把脸准备歇息去了。一抬眼又看到段昔走过来,吩咐他送一桶热水到房间。

店小二眨眨眼,眼前这位俊秀公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如春风拂面,他呆呆的看了好久,像被勾魂摄魄了一般,应得很是欢快。大半夜的张罗了一桶热腾腾的水,让两个守夜的伙计帮忙抬进了上房。

伙计笑话他:“托你办事的是个大美人不成?平时可不见你如此好说话,大半夜的这么折腾。我看八成是那美人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吧?”

店小二挠挠头,自己也觉得奇怪,先前那位客人好歹是给了一小枚金叶子,人为财死倒是说得过去,可这位客人不过就是笑了笑……呃,他大概是犯晕了吧。

59.情之所至九

尽管名剑山庄出了那么大的事,但武林大会依旧将如期召开,少林寺早已布置好武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少了个杨重远也的确可惜,大多数人都以为武林盟主之位非他莫属,却没想世事难料,估计这一次武林盟主之位又要悬空了吧?

即便如此,各路英雄豪杰对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仍然是热情不减,武林大会一过,江湖高手排行榜将会是一番新的面目。

上了少林,便有小沙弥领路。

山势形如卧龙,鲜有奇峰,巍然厚重,一路苍松劲柏,葱葱茏茏,浩然之气迎面而来,一时间竟觉得灵台分外清明。

小沙弥领着段昔和宁如谦到了简朴干净的客房,由于受邀的门派众多,他们师徒二人唯有将就同住一间——这方面宁如谦倒是毫无异义。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领他们到了房中歇息,小沙弥快手快脚的端来了午饭,两素一汤,香菇面筋、木耳山药,汤是黄豆清汤,普普通通,却也十分诱人。

少林寺待客历来一视同仁,简单而无花哨。

“二位施主用完饭就搁在这边,我们自会有人过来收拾。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小沙弥站在旁边说了几句后就退下了。

段昔推开窗子,屋外百年古木亭亭如盖,炎日下草木的清香随着微微凉风飘入屋内,头一次在如此清净的地方用饭,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中午来往的人不多,师徒二人悠闲的用过午饭后,段昔呆不住,想在这少室山转悠一圈,宁如谦点头应允。

客房中有一副普通的棋具,想来就是为了方便居住在此的客人消遣时间的。段昔要出去,宁如谦便与自己对弈,以往也曾到过少林几次,少林的大师们精通武学棋艺,与他们对弈可谓是畅快淋漓。只是这次少林负责主持武林大会,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能有时间招待客人。

段昔走了不远,想到宁如谦一个人呆在房中,他的心好似被千万只蚂蚁挠着一般,顿足片刻,转身回去。

房门半掩着,午后阳光透过层层枝桠,洒落在门槛那一小片地方上,段昔侧身往里瞅了瞅,只见着宁如谦端正挺直的背影,他坐在窗前,窗户已被关上,一室幽静,唯有偶尔一下清脆的落子声。

段昔推开门,复又掩了回去,慢腾腾的走到宁如谦跟前。

宁如谦没有回头,他的目光停在棋局上,道:“怎么回来了?”

段昔挪了挪凳子坐在宁如谦右手边,笑道:“我想看师父下棋多一些。”说着又起身将窗户推开了半扇,落入盈盈日光,一派闲适。

宁如谦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些,道:“你从来都是看着就睡着了,倒不如与我下一局。”

段昔一手撑着下巴,脸上的笑容很是无赖:“下次吧,跟师父下棋我必须卯足士气,唯一一次赢了,还是师父你让了我先手。”黑子先手向来有优势,他那次是胜之不武。

宁如谦道:“你棋艺不错。”段昔的棋路一如其人,擅下快棋,变化多端,不过往往后继不力,多有空隙。

段昔道:“我上次还差点就输给盛禾了。”

宁如谦下了一子,尔后道:“盛禾棋风稳健,你输是迟早的事。”

段昔哀怨的看着他:“师父……”

宁如谦话语一折:“不过,你若是能沉得住气,如是也恐怕不是你的对手。”

段昔顿时很不要脸的眉开眼笑:“这句话我爱听。”

师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宁如谦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下得有条不紊,到了中盘,逐渐显出厮杀之势来。

宁如谦说的果真没错,一局未完,段昔就趴在旁边打起盹来了。

执白子的手兀地停了一停,落下一子后,宁如谦的目光在段昔的睡颜上流连,看他如谁家豢养的慵懒猫儿吃饱喝足便舒舒服服的在太阳底下小憩,半边脸压在手臂上,表情毫无防备,薄唇微启。

宁如谦不自觉的伸手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段昔的薄唇,触感一如想象中柔软。

像是江南第一才子苑子野与他师父徐淮长……吗?

宁如谦看向棋局,两方厮杀,纠缠不清。他摩挲着触碰过段昔薄唇的手指,似乎有些明白近日的焦躁源自何处。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小沙弥便来知会宁如谦二人前往武场。

待他们到了武场,已是人声鼎沸。大部分席位都已坐了人。按江湖声望布置的位子,明月城双雪堂在前排右下,恰到好处的位置。

前排中间是一把空椅,乃武林盟主之位。

右侧是少林、青城,左侧为武当、凌霄楼,各门派依次列开,形成一个大圆。场中央便是比武台。

段昔刚坐下,便看到凌霄楼的程之蕴与谢子灵从对面走来,走在他们前头的正是凌霄楼主,原以为凌霄楼主年逾四十,想必容貌气质偏向于青风道长那种,没想到竟也是个极其俊雅之人。

段昔的目光在凌霄楼主上溜了一圈,继而又看看师父,暗中对比了一番,嗯,还是师父最好看。

其实他这就真是有所偏心了,谁不知道江湖中凌霄楼主与双雪堂主,一个雅如兰,一个冷如梅,容姿均为一绝。

段昔张望了一番,低声对宁如谦道:“我怎么没看到叶先生?”

宁如谦淡淡道:“他时常心血来潮,行踪飘忽不定,不必理他。”

正说着,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赤焰帮的人来了!”

循着声音望去,果然见有一行人高调而来,为首那人穿红戴金,描着浓丽的妆容,本应很是俗气,但其容貌艳如海棠,竟显得十分妖冶。再定睛一看,如此挺拔颀长的身量,确为男子无误。只见他随意撵走了一桌人,命属下擦了一遍桌椅后,便施施然坐下,丝毫不把各门派放在眼里。

“看来此人就是赤焰帮新上任的帮主蓝云天了。”说话的是青城派松云道长,他在宁如谦旁边坐下。

段昔转头看向他,确定他是本人后才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两人相视一笑,当中意味自不必明说。

段昔低语道:“不知道长什么时候出行?”

松云道长一听便知是段冥把假扮他坐镇青城的事说了出来,他也不气恼,乐呵呵的说道:“若不是慧明方丈与我熟识,一眼就能识破……”

要是识不破,这武林大会他就不来了——这后半句就含在口中没说了。

段昔心领神会,刚想多聊几句,慧明方丈到场了。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终于开场。

60.情之所至十

既然武林盟主之位恐怕再度悬空,少了权力争夺,武林大会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了几分。

武林大会一开场,立即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跃上了比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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