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皓不以为然，“我怎么了？快继续拍你的戏去，难得今天状态好，多拍几条。”

又连续拍了几条，凌云和肖雯的状态都不错，最多的一次也只拍了三遍就过了，眼看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戚长风就喊了收工，对凌云说的两句话，第一句是，今天表现不错，第二句是，我看以后就得把凌霄按在场边看你，老凌在都不如凌霄管用。

凌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在一边跟肖雯说着话的凌霄也是一愣，倒是凌天皓朗声笑了起来，“我看可以，长风啊，下次再有什么好本子记得叫上凌霄一起。”

戚长风相当配合地点了点头，“我看可以，父子三人同台也是个卖点，凌云啊，你可得好好磨练一下演技，和凌霄飚戏很过瘾的。”

开什么玩笑！凌云不自觉地悄悄看了凌天皓一眼，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以后再挑本子一定要问清楚了主演都是谁，只要有丝毫可能是您老人家我都不会接的好不好！

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见他的表情就把他心里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凌天皓笑了笑，颇有些志在必得的模样，小子，你等着吧。

戚长风走在他旁边，用手肘轻轻捣了他一下，“干嘛笑得像个狐狸似的，老奸巨猾。”

心情很好的某人显然是不想计较他的措辞，“不和你一般见识，走，吃饭去。”

十五、恍如昨

中午吃过饭之后肖雯就回去休息了，下午是凌云和苏晴的几场戏。苏晴相当惊奇地，凌云相当郁闷地看着准时出现在场边的凌天皓和凌霄。

凌霄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凌天皓倒是安之若素，闲闲地坐在戚长风旁边，“说起来，长风啊，什么时候拍我和凌云冲突的那场？”

戚长风瞪了他一眼，“你绝对是不怀好意，凌云那孩子最近惹你了？”

凌天皓笑得和蔼，“没有，我这是随时都想着戏，用心工作。”

戚长风挥手示意场务人员们各就各位，“那你先酝酿着吧，等凌云那小子什么时候惹了你你想揍他的时候，给你个公报私仇的机会。”

没等凌天皓再回答，将视线重新投到场上，“准备开始，苏晴，这场戏你们两个的交流比较多，你经验丰富，要注意带带凌云，知道吗？”

苏晴不过点头一笑，戚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大家准备，开始！”

苏晴在《云锦》中饰演的人物叫韩宁蔚，和云凌、萧睿颖是高中同学，是萧睿颖的闺蜜，也算是云凌的红颜知已，在剧中也是个相当关键的人物。

下午要拍的这场剧情是和上午拍的连着的，凌云的状态不错，苏晴刚开始的时候NG了几次，之后也是越拍越顺。

于是很快地，就拍到了今天下午最重要的一场戏。

背景是火车站附近小旅店的房间里，韩宁蔚站在云凌面前，虽然因为身高的关系要微微仰视他，气势却是一点儿不输，“云凌，你看看你自己，多大的事儿，犹犹豫豫的还像不像个男人了？！”

云凌只是眼光一闪，面色依旧沉静，“宁蔚，你应该懂的……”

韩宁蔚摇了摇头，“我不懂！云凌，我真的不懂，你明明这么在乎，大老远地从西雅图都跑回来了，现在甚至连见都没见一面就要这么灰溜溜地跑了么！还有睿颖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等了你这么多年！”

眼眸中渐渐地染上了些痛苦的神色，“宁蔚，当年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

韩宁蔚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云凌的手腕，“别跟我在这儿墨迹了，走，我陪你回去。”

云凌下意识地抽回了手，“不行！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韩宁蔚的火儿也上来了，“云凌！你要是个爷们儿今天就跟我走，不然我韩宁蔚从今以后没有你这个朋友！你看看你自己都窝囊成什么样了！”说着再次拉起云凌的手，带着他往门外走去。

无意识地被拉着走了几步，云凌才重新停下了脚步，“宁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对不起……我，我还是没有勇气……”

啪的一声，脾气火爆的韩宁蔚几乎连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挥过去，“回都回来了，别跟我扯什么没有勇气，云凌你当初一走就是七年，现在既然回来了，我就有责任打醒你！”

沉默，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云凌终于回过头来，“谢谢你，宁蔚，我……会回去。”

韩宁蔚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好，云凌，我再相信你这一次，我现在回去找睿颖，明天，你们一起回去。”

“非常好！”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场居然可以这么顺利地就拍下来，戚长风又看了一边各个机位的回放，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示意工作人员们可以清场了，“苏晴和凌云表现都不错，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

苏晴依旧不多话，倒是走到凌云身边细心地看了看他的脸，“没事吧，刚才一入戏就真的打过去了，本来不应该这么用力的，让你借个位就好了。”

凌云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戚长风在一边笑得颇为没心没肺的样子，“苏晴你不用担心，你是没看见前两天拍戏的时候，老凌那下手狠的，我都不敢不说过了，就怕他再有两巴掌上去，凌云这几天都不用上戏了。你说是吧，老凌？”

凌天皓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戚长风想了想，“要不然明天拍你和云凌七年后重见的那一场吧，你回去看看本子，正好晚上趁着凌霄在，也可以陪你练练，反正，也有经验不是嘛。”

凌天皓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瞥了凌霄一眼，脸上依然有笑意，却是看得凌霄心里一阵发毛。

戚长风招呼组织着群众演员们补几个镜头，感觉有道幽幽怨怨的目光在看向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嘛，凌霄，你是想来客串一下？”

凌霄叹了口气，“戚导你就拿我消遣吧。”

戚长风笑得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都记得下来吃饭。”

说是让他们去休息，其实离晚饭的时间也不算太远了，拍完了几个群众演员的镜头收了工，走到餐厅的时候见凌天皓已经在了，“吃饭的时候还真积极啊，凌云和凌霄呢？”

凌天皓示意戚长风过来这边坐，“刚才凌云自己回去了，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吧，至于凌霄，我一会儿给他带饭回去。”

戚长风略有些惊讶，“老凌你不是吧，猴年马月的事了。”

凌天皓笑，“你想太多了，吃你的饭吧。哦对了，说起来明天真的要拍重遇的那场？我怕……”

戚长风心道还真是难得你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啊，脸上却是促狭的笑意，“暂时是这么打算的，今天晚上我没什么事，去开导开导凌云好了，老凌你不用太感谢我。”

凌天皓自己眼前的饭还没动，已经开始忙活着往保温餐具里装给凌霄带回去的晚饭了，眼见得餐厅的人越来越多，戚长风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着凌天皓快点儿吃完把饭给凌霄带回去。

再说凌霄这一边，凌霄是真心不想晚上和凌天皓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却终于是拗不过，更何况刚刚又被戚长风摆了一道，此刻更是不敢太过违背老爷子的意思了，于是搬了行李到了凌天皓的房间里。

凌天皓自然是不会去帮他拿东西的，凌霄把行李从昨天暂住的那个房间里拖到凌天皓房里的时候见凌天皓正站在落地窗边出神，试探性地叫了句爸，换来的就是一句，“把东西放好了然后墙边站着去，今天的晚饭不用吃了。”

凌霄丝毫都不意外，乖乖地把行李扔到一边就去墙角处站定，每次提起那件事老爷子都得爆发一次，一事不二罚的理儿在这件事上是完全失效的啊……

凌天皓吃过晚饭回到房间的时候，凌霄已经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听见凌天皓回来的时候开门的声音也没敢回头，很快地，听到了一句“过来”，悄悄地动了动已经站僵了的腿，回头的时候却是看见凌天皓正把餐盒打开的样子。

略有些诧异，这老爷子，出去了这么久难道连饭都还没吃么。

见凌霄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凌天皓只板着脸道，“过来吃饭。”

倒是真没想到这饭居然是留给自己的，凌霄飞速地思考了一下这会不会是最后的晚餐，然后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别管它是不是，老爷子这边发话了，自己还能不吃啊？

一顿饭吃得忐忐忑忑，凌天皓倒是了解他的食量，饭菜盛的不多不少。

吃过了饭，凌霄相当自觉地去刷了碗，然后低着头走到凌天皓面前，“爸……”

凌天皓也没含糊，一把就将他搂了过来，紧接着狠狠的两下巴掌就招呼了过去，凌霄疼得一颤，“爸……”

委委屈屈的声音逗得凌天皓笑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到还都是真的很生气啊，把你能耐的，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

凌霄的确是无力得很，说起来都六年了吧，当年16岁的自己因为受不了家里的气氛，又是少年心性作祟，于是在某天早上出门之后没有去学校，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

16岁的孩子正是心比天高的时候，总觉得离了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总是能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的，可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三天，不过三天的时间，在另一个城市刚下火车就被偷了钱包想找份工作却因为未成年根本没人敢雇用几乎要沦落到要靠乞讨生活的凌霄就被当地的警察送回了Z市，那个时候，凌天皓的寻子启事已经在全国都闹得沸沸扬扬了。

凌霄至今还记得，被送回来的时候，妈妈远远地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哭了，跑过来一直紧紧地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松手。当然，他更忘不了的是，回到家里吃过饭洗过澡之后就被扔到了书房里，伴随着那一次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惨烈的教训，他是真的记住了“作为一个男人，要有责任感”的道理……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成功地将陷入回忆里的凌霄带回了现实。

“爸……对不起……当年，让您和妈担心了……”这件事的确是凌霄心里的结，这么多年来，想到当时爸妈那样焦急而又憔悴的神色的时候都会觉得异常的愧疚。

凌天皓淡淡地“嗯”了一声，却紧接着又是两下巴掌拍过，“这页就揭过去不提，现在，咱们来讨论另一件事，你觉得，这两下，我为什么要打你？”

十六、摇摆

凌天皓淡淡地“嗯”了一声，却紧接着又是两下巴掌拍过，“这页就揭过去不提，现在，咱们来讨论另一件事，你觉得，这两下，我为什么要打你？”

凌霄的确是有些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凌天皓到底说的是什么，眼见得老爷子的手又要扬起来了，试探着问了句，“爸？”

凌天皓倒也没打算为难他，“我昨晚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是吧？今天上午你在片场是怎么说凌云的？”

凌霄这才明白过来，低了头，却是忍不住为自己申辩一句，“凌霄说的都是事实。”

凌天皓笑，“我知道是事实，可是你一定要用那个语气那种方式说吗？凌霄，你出道也好几年的时间了，你告诉我，如果凌云只是一个普通的后辈，你也会这样吗，还是，这是你的一贯风格？”等了片刻，见凌霄不语，凌天皓笑得更加和蔼了几分，“不过还真是凑巧，算你找对了方法，凌云那小子啊，跟你一个脾气的。”

心里知道这老爷子笑得越和蔼，真的发起飙来就越是可怕，凌霄心里发毛的同时却还是对刚刚他的话表达了一下好奇，“什么脾气？”

凌天皓笑得促狭，“还能有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呗。”

气氛刚刚轻松下来还没有两分钟的时间，凌天皓再次严肃起来，扬了扬手，“撑墙边去。”

凌霄微微一怔，却终究是不想违抗，两步走到墙边，伸手撑住，轻轻地吸了口气。

凌天皓走到他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腰一把解下了他的皮带，“不多打你，三下。当做给你个警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凌霄你记着，面对自家人的时候无所谓，但是，不管你多大牌，跟别人，都不许这么说话，知道么！”

本来，凌霄心里是有几分委屈的，听了凌天皓这话倒也释然了几分，虽然自己倒是真的没有过类似于“耍大牌”的行为，但是这些年来，有的心浮气躁的时候，语气的确是不好，加上自己这样的身份，有些后辈在自己面前，难免有些唯唯诺诺起来，虽然只是小概率事件，但是这几年来，还是会不时爆出“凌霄耍大牌难伺候”的新闻……

凌天皓等了两三分钟，确定凌霄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之后才又开了口，言简意赅，却带着点儿笑意，“裤子。”

凌霄一下子就尴尬起来，虽然是在房间里，可这好歹也是剧组……

这个思维过程还没来得及进行下去，就听见老爷子又开了口，这一次，笑意很浓，“这是在剧组里，就给你留点儿面子，裤子，不用脱了。”

敢情这老爷子是说话大喘气啊，凌霄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更没来得及抱怨，兜着风的一下皮带就狠狠地抽到了自己身后，凌霄腿一软，差点儿直接跪到地上。

凌天皓轻轻一笑，“看来，你是好久没挨打了。”

凌霄重新撑好，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站定，没有回答。

凌天皓再次扬起皮带，分毫不差地抽到同一处，虽然隔着裤子，却也是很清脆的一声，凌霄身子微微一颤，额角已有汗水滑下。

第三下，依旧是同一处，疼痛渐渐地蔓延开来，凌霄却没敢有分毫的移动，果然，片刻之后，又是狠狠的一下砸了下来。

然后才听见凌天皓的声音，“起来吧，站十分钟，好好想想我刚才的话。”

凌霄规规矩矩地站好，身姿英挺，却有些细微的颤抖。凌天皓并没有苛求，虽然只有十分钟的时候，却还是拿出了剧本，看了看明天要拍的戏。

十分钟，凌天皓计算得准确，“刚才已经开了热水器了，现在水温应该正合适，去洗澡吧。”

凌霄低头应了句是，几乎是从凌天皓身边蹭了过去，一会儿的时间，浴室里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浴室里凌霄的声音传出来，“爸……”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您这边还有没有多余的浴巾？”

凌天皓放下手里的剧本，笑了笑，“没有。”

凌霄微微地叹了口气，“爸，麻烦您帮我把书包拿过来一下。”

凌天皓依旧笑得一脸天下太平，“自己出来拿。”

凌霄看了看被自己丢到一边的衣服，犹豫着要不要穿出去，穿着没洗过的衣服出去感觉这个澡就白洗了，可是……

正纠结着，又听见门外的声音，“墨迹什么呢？”

凌霄相当挫败地把刚刚拿起来的上衣重新扔回地上，想了想，回手拿了条毛巾围在腰上，走出了浴室。

正要去自己包里翻衣服，却被拦腰抱住，略有些疑惑地回头，却见凌天皓一惊动手除去了他绕在腰间的毛巾，然后，有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涂到了身后那道依旧发烫的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