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梓也希望如心儿所想般的平安。

不一会，听到院子外有些声响，似乎是一些人正走过来。

赵梓疑惑地想，这时间，怎麽会有人来他这里？现在，不是应该正在二夫人那边忙吗？就算二夫人已产子，也不会有人在这当头特意来此报喜，毕竟，这几个月，下人们都看出了，自己已经不怎麽受宠，谁也不会来此讨好自己，这些人来此，用意是什麽？

二个管事各带着二名下人，在後头有一名妇人抱着婴孩，身後跟着二名婢女，来到赵梓面前，赵梓还来不及思考来人的用意时，其中站在左方的管事向前迈步，对着赵梓恭敬地说道：「夫人，爷吩咐，小主子由您照顾，现奶娘已喂奶完毕，请问夫人，小主子该置於何处？」

嗯？怎麽会是要自己来照顾？难道！

「二、二夫人……怎、怎麽了吗？」赵梓声音微微颤抖道。

「夫人，二夫人产子平安。」还是左方管事回答道。

「嗯？」赵梓这下懵了，既然希儿产子平安，这孩子怎麽会送到自己这里来？

左方管事似乎知道赵梓的疑惑，又开口道：「夫人，这是爷的吩咐。」

赵梓点了点头，示意心儿领抱着孩子的妇人入屋，有什麽疑问，只能问白夜华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赵梓点了点头，进到屋内，看着下人们将婴孩的用物及小床搬入屋内，婴孩也很配合的，安静地沉睡着，直到婴孩安置妥当後，留下专门照料婴孩的婢女。

赵梓走到婴孩的身边，看着小床上睡着粉雕玉琢的婴孩，小小的五官不怎麽像他的爹娘，眉毛稀疏，不似白夜华的剑眉也不似希儿的弯眉，眼角末端明显上扬，小巧端正的鼻子，菱角有形，嘴角上扬，感觉得出来，这婴孩长大後，必定清秀，额头够宽，耳珠有肉势必有福之像，只是眉毛稀疏不够阳刚，有些可惜。

手指停在婴孩红润的脸颊前，想碰触却又怕会吵醒他，好一会，才决定收回手指，放他一马。

当希儿怀上他时，曾想过要把他抢走，逃离王府，从此浪迹天涯与这孩子相依为命，等孩子懂事後，会告诉他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可耻的让他以为自己才是他的生父，不过，只是想想……却没想到白夜华会将孩子直接送到眼前来，还让自己照顾他。

今生无法与希儿生下孩子，能够这样拥有她的孩子，也是一大幸福之事，可……当这孩子被这样送到自己眼前来时，才惊觉到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做法，对於孩子的娘亲是件多麽残忍的事情。

「夫人，不管二夫人如何嚣张，到头来，这孩子还是要给您带，日後，这孩子势必也跟您较亲，爷这手让人知道，爷心中还是最疼夫人的。」心儿高兴地说道。

赵梓看着婴孩，想着这是白夜华跟希儿的孩子，就觉得特别喜爱，听着心儿这般说道，眉头微微一皱，摆手停止心儿的话语，示意出来婴孩的房间，别吵醒婴孩。

一出安置婴孩的侧房後，赵梓让心儿去探探消息，二夫人现在是什麽情况。

过了一会，心儿回来後，表情有些得意又有些怜惜。

「夫人，二夫人被关在房间里，外头被上了好大的一把锁，听说，常跟在二夫人身边的婢女被管事带走，目前二夫人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在房间外，还听得到二夫人凄厉的喊叫。」心儿说时，心有馀悸，彷佛二夫人的喊叫犹仍在耳边，「夫人……二夫人是做错什麽事情吗？」

不只心儿感到疑惑，赵梓也觉得很奇怪，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把人关起来，而且，才刚经过生死大关产子结束，这时候百般呵护都来不及了，怎麽还让希儿一个人被关在房里没人伺候呢？

「去找爷，二夫人才刚产子，不能这样。」赵梓说罢就准备去找白夜华。

此时，白夜华也来到赵梓房内，看赵梓起身欲往外走。

「想去看希儿？」白夜华示意心儿退下，心儿退出房间，驻守在门外。

赵梓摇了摇头，「想问你。」

白夜华一把将赵梓拉到怀里，如同前几个月般，亲腻地拥着赵梓，下巴轻蹭着赵梓的背颈，彷佛前几个月的冷淡都不曾有过。

「说。」

「希儿犯了什麽错？」

白夜华轻笑一声，不答反问道：「你不知道？」

赵梓轻皱眉头，不解地问道：「就算有错，也不至於让她在刚产子後就被软禁在房间里。」

白夜华手掌伸入赵梓的衣领里，滑过赵梓的胸膛，满意着手上因自己的触碰而颤动的触感，「我的东西，不容许有任何人染指，这点你知道的。她的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已经是很大的恩赐。」

赵梓努力想忽略被挑起来的情欲，「既然留下她的性命，好歹，她还是你的妾室，这样老夫人那儿不好交代。」这几年的相处，让他知道，白夜华所在乎的人，很少，但是，老夫人铁定算上一个。

白夜华不满赵梓拿话要胁他，摸上胸前的小豆子，用指甲用力一戳。

「啊！」赵梓吃痛地惊呼一声。

「也许，我不该留下她的命。」白夜华恨恨地说：「生产是多麽大的事儿，常有人熬不过去。」

赵梓知道白夜华动了杀机，急忙抓着白夜华的手，急声道：「别！」缓了缓又道：「我不会再说了，你放过她。」

「本来是没想要她命的，但是，看你这般在意她，我很吃味。」白夜华再度轻蹭着赵梓的背颈，轻解下赵梓的外衣，吻着赵梓光滑的背脊。

「我……我没有……」赵梓嚅嗫地说道：「我对她……已经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白夜华听到赵梓这般说，有些惊讶，随即高兴地拥住他，「真的？」

赵梓小声地说：「嗯。」自从他那天把记忆中的她画了出来後，就知道了，以前的她，已经回不来了，现在的她，偏执太过。

「我很高兴。」白夜华将头靠在赵梓的肩膀上，完全的得到他了？「不过，这样还不够。」

赵梓知道白夜华所说的不够是什麽，现在的他，还没想清楚，「给我点时间，好吗？」

「嗯。」白夜华高兴的心情点燃了数月以来的禁欲，拦腰将赵梓抱起，往床上走去。

隔天一早，赵梓先去看了看侧房的婴孩，本想去看看希儿，但白夜华数月前下的禁足命令并未解除，也不好出院子，只能让心儿再去探探情形。

心儿一回来後，一脸疑惑地回报说：「夫人，二夫人身体相当虚弱，听说敲了一整夜的门，现在口中不停求着夫人，能够原谅她，见她一面。」

赵梓缓缓闭上了眼，没有说什麽，只是再度来到侧房，静静地看着婴孩。

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心儿，请爷过来一趟。」

白夜华听到赵梓找他，眉毛一挑，也没让赵梓等多久，就来到赵梓的院子。

「找我？」白夜华接替心儿，牵扶着赵梓。

「嗯，希儿想见我。」赵梓直接说道。

「凭什麽？」白夜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是露出戾光。

「她是孩子的娘亲。」赵梓说道：「让我见见她吧！这是她入府後，首次说想见我。」

「若我说不行，你又如何？」白夜华挑眉说道。

「不如何。」赵梓如此回道，可脸上的神情在在显示着不满。

白夜华看着赵梓脸上明显的情绪，神情放柔，「走吧！独自见，是不允许的，谁晓得那个疯女人又会对你怎麽样。」

「谢谢。」赵梓对於白夜华对希儿的评价，直接无视。

当二人来到希儿的房前，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让人开门後，进去一看，希儿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对於二人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希儿的确不意外，她有自信，赵梓对於她的要求，从来就没有反驳过，就算是今天，也应当是如此。

白夜华跟赵梓看到这般冷静的希儿，其实有些意外，就昨晚她那样大吵大闹的情形，今天实在不太会如此冷静。

在二人还没开口询问希儿想见赵梓的用意前，希儿突然在二人面前跪了下来。

「这？」白夜华跟赵梓有猜想过希儿是不是要求让她见见孩子之类的，可是，接下来希儿要说的却是让二人惊讶不已。

「爷，对不起。」希儿低下头，清晰地说道：「这孩子，并不是爷的……不，也不能完全否定，而是说……妾身也不晓得孩子的爹是谁的……」

赵梓听到这话，很疑惑，除了白夜华以外，还能是谁的？

白夜华也对希儿的话一头雾水，接下来，她会说什麽呢？该不会是要说，这孩子是赵梓的吧？

「爷也晓得，赵梓对妾身一直有爱意，入府後，他多次前来求欢，妾身也全拒绝了他，甚至对妾身用了强……」希儿一直低着头，地上随之落下几点水泽，「这期间，妾身不敢对爷说，直到那天，也就是爷那天有撞见他撕毁了妾身的衣物，想再次对妾身用强，还好爷救了妾身，不然，妾身真的不知道肚中的孩儿能不能保到足月。」

这女人……真的疯得够彻底……白夜华猜中後，也没有什麽愤怒的表情，只是颇有趣味的看着希儿，似乎把希儿目前口中的言语当作笑话来听。

希儿说到这个地步，眼前二人竟没有任何反应，疑惑地抬眼看了二人，只见白夜华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赵梓却是一脸同情地望着自己，一点也不像是被人揭穿丑事的反应，虽感到奇怪，却不妨碍希儿想了一整晚的话语。

「爷，妾身对不起您，不能保证这孩子的血统，请爷责罚。」希儿想以退为进。

二人还是没有什麽回应，希儿有些急切地泣诉道：「爷，妾身想了一整晚，对於孩子的血统，实在是无法眛着良心欺骗您，也希望爷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别再让他蒙骗了您的双眼。」

看希儿如此激动，白夜华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梓，「她说孩子是你的。」

赵梓叹了口气，「嗯，我听到了，现在，孩子的确也是我的了。」本来对於孩子离了娘亲这件事情感觉到有些愧疚，如今，只想这孩子还好没跟娘亲在一起，没想到希儿竟然会为了陷害自己，不顾孩子，编出这样的谎言，真的太令人伤心了。

「爷，您不信妾身所言？」希儿瞪大了眼，不解，为何白夜华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可能啊！任何一个男人，若听到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反应哪有可能会如此平静，怎样也会有所激动才是。

「嗯，我不信。」白夜华直接坦言道。

「为什麽？之前，您不是也看到他对妾身的暴行，也罚了他。」希儿不懂，数月前，明明有看到赵梓对自己的非礼，也相信了，不是吗？

「我只看到你对於我的爱妻做出不恰当的指控。」白夜华明白地说道。

「既然你不相信，为何又罚他？」希儿不甘地说道。

「我当心接下来你会用出更激烈的手段，不希望我的爱妻被你伤到，当然，说是罚他，也算，因为他让我有些伤心，你都这样对他了，他对你却依旧如此在意。」白夜华说到後面是对着赵梓说的。

赵梓拍了拍白夜华握着自己的手背，示意现在不是这样了，自己同样也在乎着他。

希儿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恩爱的模样，气得眼都红了，说道：「他是真的与妾身好过，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依然咬着这点说道，前些日子，跟赵梓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少，就不信一个男人会这样相信另一个男人与他的女人单独相处过後，还是如此清白。

赵梓有些意外，白夜华都说得这麽白了，希儿还这样咬着不放，相信她在要求说要见他时，就已经猜到会是白夜华陪他一起过来，如果这就是她见他的目地，现在也达成了，可以离开了。

白夜华并没有动，对於赵梓如此容忍她言语造次，有些不满，她这样满口谎言，已经是可以直接杖毙了。

「她说的这些话，已经不是可以容忍的程度。」白夜华对着赵梓说道。

赵梓听出他的杀意，「她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有意。」

「若她这样的话，传了出去，你会有麻烦，孩子也会有人质疑，你可想过？」白夜华说道。

「但是，她只是……」赵梓还想说什麽，白夜华截断道：「别再说了，就这样。」

「夜华，她是孩子的娘亲。」赵梓还想求白夜华放过她。

希儿一听到赵梓竟然直接叫他名字，立即怒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有什麽资格喊他的名字，一个大男人装做女人的模样，恶心不恶心！做过的事情还不敢认！孩子你也有一份！」虽然不晓得白夜华为什麽会这麽相信赵梓，不过，希儿相信，只要死死咬住这点，不管是信不信，内心肯定会起疑的。

白夜华立即伸脚踹了希儿一脚，「混帐！」

赵梓则是一脸惨白。

当白夜华想再踹第二脚时，赵梓阻止了他。

希儿昨天才产子，一夜没休息下，被踹上这一脚，几乎就要爬不起来，再抬起头来，却是恶狠狠地瞪着赵梓，内心想着，凭什麽白夜华这麽信赖他！更想着，既然白夜华如此相信他，只要接下来把事情传出去後，相信其他人不可能会像白夜华这样相信他，再者，还会让赵梓这个男人的身份使整个王府颜面扫地！

赵梓看着希儿双眼敌视着自己，虽不晓得希儿的想法，也不想去猜想希儿的想法，只是缓缓地解开身上的衣物。

白夜华看到赵梓的动作，就知道他的想法，一手阻止赵梓解开衣物的手，一手将敞开的衣襟拉拢。

赵梓推开白夜华，将身上的衣物尽螁。

「希儿，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赵梓一字一句地说道。

希儿从赵梓突然解开身上的衣物时，就感觉到有些不安，等赵梓全身赤裸地站在眼前时，整个惊呆了。

赵梓知道希儿明白了，就将衣物再一件件地穿回身上，「很久了，从嫁入王府前，就这样了。」

希儿突然想起，赵梓在入嫁王府前，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这时，也就明白了，为何那天他对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明白了，为何白夜华如此坚信他不曾与自己好过。

两腿间的金链是很吓人，但两腿间那根象徵男性的东西，竟只是一片丘陵，东西都没了，又怎麽可能会犯行。

希儿内心苦笑，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估赵梓身体的情况，使得自己现在如此难堪。

「何必呢？」白夜华对於希儿懂不懂，一点也不在意，当赵梓现出自己残缺的身躯时，内心有些後悔当初实在是太狠了。

「我希望，她能够明白。」赵梓知道希儿已经活不了了，好歹，能让她死得明白。

白夜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麽，手一抬，将希儿的声音给封了，对外喊道：「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毙。」

希儿听完白夜华的话语，气一堵，本来就虚弱的身子，顿时，眼一闭就倒了下去，从此不曾再睁眼过。

46.

红，入眼处一片火红。

熊熊的烈火在眼前猛烈地燃烧着，似乎有将一切烧尽的趋势。

男子就站在距离烈火不到百步之处，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不停舞动的烈火。

另一名男子，站在後方，脸上被烈焰烘得发热，似乎有些受不住眼前织烈的火焰，却固执的不愿再退，伫立在男子的左後方。

空气中弥漫着燃烧所产生的浓烟以及人体油脂燃烧时特有的焦肉味。

站在後方的男子似乎喘不过气来，终是退了一步。

男子也注意到後方男子的不适，侧过头来，露出微笑，眼睛依旧盯着前方的烈焰，低沉的嗓音说道：「师弟，你退远点。」

後方男子听後，往前跨了一步，回到先前伫立的位置上，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愿退。

男子知道後方男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已是无法开口回话，见他不愿退，也不坚持方才的提议，回过头，继续观看着眼前燃烧着欢乐的火焰。

仔细端看的话，可以看得出，男子目光所驻留的焦点，是火焰中那几具不停蠕动的人体。

红，慢慢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黑，一片黑，地上的焦土，烧剩的残骸，焦黑的肉体，以及被云遮掩後的黑夜，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