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害怕、恐惧、不安,我想我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果不是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就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死去。”
“呵呵,缘儿,你不必再说一些扰乱我的话了,这个故事真是精彩,可是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要的是你,你的身体——我只要控制你,让你身不由己,生不如死,永远属于我就好了。”
萧影出剑挡在他们之间,他没办法阻止蓝陇说出这些狠毒的话,但至少不能让他接近五月。萧影内心很混乱,他盯着五月看,希望他愿意快点跟他离开这里——蓝陇说的这些话,在他听来就已经难受了,何况是五月呢。
“蓝陇,你认为你这么做就能得到‘爱’吗?你这种人——不配!”五月越说越激动,“你知道的,我恨你,真正的流缘也恨你;你逼死了流缘,害死了凝儿姐姐,你除了让所有原本爱你的人全部死去之外,你除了要耍阴狠毒辣巩固你自己的地位之外,你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配;最让人看不起你的就是你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最令你自己悲哀的就是你永远不会爱别人也永远不会得到‘爱’!”
蓝陇被五月的话惹怒了,以前就算是被商人联会的人联合攻击、被皇族的人要挟、与皇上对峙,也从来从容不迫,因为那些人都是那么愚蠢,那么天生的可笑……
“你看不起我,那么,被我蹂躏的你呢,算是什么?在我身下交欢的你,又算是什么!”
五月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
“蓝陇,我要杀了你!”萧影挥剑往蓝陇刺去。
这时,早已守在门外,等候命令的侍卫都闯了进来。令萧影没有意料到的是蓝陇竟然会武功,而且他的武功并不在萧尊之下;凭他的功力,与蓝陇交手尚算有余,但这里那么多侍卫,而且其中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下午那个,女的没有见过,不过他们看起来是这里武功最厉害的了,加上五月现在身体欠佳,现在的境况,萧影只想找到时机,趁乱带五月逃出去。
第九十四章
五月一直退后直到碰到木桌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零碎的发丝遮住了因恐而惧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地,听不出在说些什么。
另外的男女俩介入了蓝陇的萧影的斗争,要同时面对两个实力不错的的人对萧影来说暂时吃得消,但他发现那个女的比他想象中的武功要高深很多,而且是个专业的杀手,想必肯定是蓝陇手下的猛将一名。
“你们都住手!不要打了!”五月突然扯住嗓子大声呼叫了一声。
然后,他的头又低下去了,房间里弥漫起异样的气氛——他的头发全都遮住了脸,使人无法看清,只是感到他在挣扎,他在痛苦地挣扎着。
杀手袁瑛趁萧影分散了注意力,横剑扫下了他的剑,只是使她意外的是:萧影全不在乎,他的眼里就只有五月。
“怎么?我的缘儿,你想清楚了吗?你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多么肮脏,多么可悲,多么犯贱了吗?!……哈哈哈哈,回来吧,只要你回到我身边,那个男人就会没事,就不用再被你连累了……你也只有回到我的身边,因为你是属于我的!”蓝陇渐渐靠近五月。
“蓝陇,你闭嘴!你不要接近他!”
房里明亮的灯光打在蓝陇身上,他慢慢走向五月,犹如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那瘦小脆弱的身体。
“……呵……呵呵!你不要再过来了……”五月竟然握着一根发簪——而此时那跟发簪正抵在他自己雪白的脖子上。
“五月,你不要冲动!”萧影眼看着五月就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心里急得像被烈火焚烧。
“流缘!”
五月抬起头,瞪着蓝陇,那眼神那么的疯狂,那么的愤懑,却有带着恐惧,带着屈辱和涩然的冷酷,仿佛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柔弱的兔子。
他笑了,“好久不见了,对吧,表哥!”
“呵!果然还是我的缘儿嘛,却要装成另一个人,还编出一个那么有趣的故事呢。”
五月手上一用力,血就从破口处随簪尖留下,“是吗,随你认为吧……上次我死不去,现在呢,我可以在你们前痛快地了结自己了,怎样,你很得意吧?”
“五月!”萧影刚跨前一步,就被袁瑛把剑加在脖子上,他退后一步,出脚往袁瑛腰上一踢,趁袁瑛躲避之机,迅速落到五月前面。“五月,不要伤害你自己!”
“你也不要过来,还有,我不是五月!我是流缘……反正无论是谁,这个身体早该毁了!”
五月又把发簪往脖子里刺深了。
“五月!你醒醒!五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萧影,你就这么死了,你对得起你的凝儿姐姐吗?还有你曾经深爱的影哥哥!还有小琦、月姐、枫哥他们,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自己!即使你是流缘也不能!”
“萧影……影……啊!”五月的脸突然变得扭曲了,幸而他扔下了发簪,他用手捂着头,身体晃动得厉害。
萧影把住五月的双肩,努力使他平静下来,他拨开他凌乱的发丝,吻住了他的唇。
“……影,我做了什么?”五月清醒过来了,一脸茫然地望着萧影。
“你到底是谁?是在演戏吗,还是在愚弄我?”蓝陇挤出一丝翩然的笑容。
第九十五章
“我说过了……”五月转过身,面向蓝陇,认真严肃地说:“我叫五月!”
五月没有理会脖子上淌血的伤口,萧影却十分紧张,正默默地寻找机会逃离这里和这些人的追击。
“别再开玩笑了!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容忍是极有限度的……”蓝陇确实被弄得困惑极了,面前的流缘矢口否认,而且确也不似流缘的性格,原以为是失忆造成,可刚才那个乖戾的、性格扭曲的流缘又明明是那个那么熟悉的流缘——难道——是人格分裂?
“呃!”五月缩手按着肚子。
“你怎么了?”蓝陇与萧影异口同声地问到。
过了半会儿,五月才尴尬地回答:“我……肚子饿了。”
“啪!——”一个又大又红的掌印印在了五月的脸上——蓝陇掴了他一掌,他被打得歪倒一半。
“蓝陇!你……”
“缘儿,我说过了,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现在,你只要回答我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就够了。要,还是不要!”
“……要……。”五月借助萧影的手臂站了起来,“还是不要,你不是早就规定了答案吗?你根本不会理会我的答案……所以,我恨你。”
说的那样平淡,眼神那么敷衍,使蓝陇感到从所未有的侮辱——这个流缘绝不是从前的那个流缘,即使真的是人格分裂,也不可能违抗他蓝陇的。
“你就那么想死,那么想连累你‘爱’的人吗?”蓝陇特意把那个“爱”字说得重一些,此刻那些侍卫又适时地把刀剑亮在了萧影的身上。
“我不想,也不要!但是,你知道吗,我唯一还想跟你说清楚的是:我还恨你是你的幸运。”
“呵?死到临头,还要耍一下口技,展示一下口才吗?”
“如果是以前,我不敢,更不会;但是如今,我觉得了再回涛京,再回蓝家,就没有了畏惧你的必要……只因我还恨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变得真的那么悲哀罢了。”
蓝陇揪起五月的头发,拉近自己,“说,继续说。”
“我的故乡有个说法:如果一个被众人所厌恶、所唾弃,那么最能使他痛苦的事情就是不要去唾骂他、不要去憎恨他、不要与他争吵、不要跟他接触、断绝他的一切社会交往,简单来说就是把那个人当成是透明的;实验证明,那种感觉才是生不如死,你真的认为你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很残忍吗?
我有爱我的人也有我爱的人,我深深地感受到:即使我这次做的选择是多么愚蠢多么荒谬多么错误,即使会让他们都丢失性命,他们都不会怪我——凝儿姐姐就告诉了我这一点。而你呢?你连爱一个人勇气都没有,只会连小孩子的幼稚都不如地用尽一切残忍恶毒的手段去占有你想要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自觉吗?”
“自觉?我想,我应该被你说教得差不多了,你要是觉得说教得不够,往后我会每天每夜地让你说个不停,不过现在你就该亲眼看着你爱的人死在你面前!”
蓝陇把五月禁锢在自己怀里,袁瑛等人马上对萧影进行攻击。
第九十六章
“五月!……”萧影喊了五月一声,随即俯身横腿一扫那些侍卫的脚,然后运气,出掌打掉了他们的刀剑,迅步捡回自己的剑,应付袁瑛两人——另外一个人当然就是那个轻功了得但绝对不会认真对战的男家侍卫头目了,他叫做杰,是袁瑛的弟弟;可是,他从来不允许别人叫他的名字——除了蓝陇和袁瑛。
“快放开我!”五月在拼命挣扎着,双手抓着蓝陇勒着自己脖子的健壮的手臂,迷人的绿色眸子却显现出焦急万分。
蓝陇低头欣赏着五月心急如焚、慌张失措的样子,尽管他怎么说,怎么骂,怎么肯定,怎么执着——说什么即使让他们失去性命,他们都不会怪责——但是终究要面对心爱的人的死亡,如何坚强也不会安然若泰。
他饶有兴趣地笑着——至少这样证明了他强制可以换取他的乐趣;没错,只有乐趣。
“……看见了吧,你很恐惧很害怕吧;我对你根本没意思,只是你——身为一个能让主人拥有无限乐趣的玩具,确实出尽了本领,使得我兴致大发啊,”蓝陇紧了紧手臂,“你说得对极了,我不会去爱人,因为没有人值得我去爱;而你,只不过是我无聊生活的调剂品罢了——你现在的表现,可是比当初只会在床上讨好主人要精彩啊……”
“放开我!……影,小心!”五月动也不能动地被蓝陇禁锢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萧影再三强调,一个人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遇到了严峻的危险、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承受了巨大的伤痛而对这些无能为力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自责,多么的生不如死;他真的明白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蓝陇看见了五月手上精致巧美的白玉戒指,顺手抬起他的手,吻了下去。
五月非常厌恶这种感觉,望着周围众多的侍卫和闪耀着的刀光剑影,仿佛感到了后悔,后悔做了这个决定,如果不是的,凝儿姐姐不会死,萧影也不会遇此险境。
萧影非常小心地与袁瑛、杰交手,期间被袁瑛刺伤了左手手臂,同时他还要防备其他小喽啰,而且要考虑时机从蓝陇手中救出五月。
就在这时,五月在蓝陇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蓝陇又掴了他一个耳光,直接把他打倒在地,嘴边流出了鲜血。
“五月!”萧影再次运功,袁瑛和杰以防有诈作了适当躲闪,萧影借机会扑向五月的方向。
袁瑛看穿了萧影的心思,在其后追加一掌。五月看到了萧影身后的袁瑛,抢先挡在了他前面,不料中了袁瑛一掌,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艳的血液。
萧影往地上扔了一个烟雾弹,顷刻间屋内烟雾缭绕,谁也看不清楚谁,更不会轻举妄动。等到烟雾散去——虽然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但是萧影已经带着五月从窗口逃了出去。
“瑛,你带队去追,快追!他们俩不会逃得多远的!”蓝陇神情冷酷地说,“杰,你发信给张辉,告诉他可以动手了,跟流缘有关的人都不能放过!”
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个房间,只剩蓝陇一个,他捡起桌子旁边的地上那支五月用来刺喉的发簪,喃喃自语:“太有趣了?……我真的……我真的不会爱你,流缘……我也只有这样了……”
如果还有谁在场的话,肯定不敢相信那个蹲在地上,默默地注视着手里那支发簪的看起来伤感、无助又可怜的人就是蓝陇,那个心狠手辣,说一不二,冷酷无情的蓝陇。
第九十七章
天边还镶着几颗残星,灰灰暗暗的感觉直直地往人们的心地里蔓延过去,冲击着本来就不坚强的心壁,而且每次都变本加厉地找出那些人们心里的缺口、漏洞,进驻在里面,比基因变异还畸形地不断膨胀,不断往四周塞挤,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填埋那些空缺处。
这种并不浓郁的灰色满足感总会蒙蔽着人们,起码使他们信以为真地觉得安心,而不知不觉中,他们就这么老去了……
勤劳的老农已经提着锄头往田野走去,三两只乌鸦出现在枯树的枝头上,沉默笃定而优雅地审视着它身下的农夫和溪边一堆塌房子的砖石、茅草、木板,时不时“吱呀”一两句,上下扑扑翅膀。
其时的天地间终究还是很宁静很宁静的,可是还没等到破晓时分,我们敬爱的太阳老人慢而有序地生起的这片天空下,风一般飕飕出动的蓝家侍卫已经打破了这些宁静——因为,蓝家的表少爷又逃跑了。
悠闲的老农模糊中看得前面快速地往自己奔过来一行服装整齐,带刀带剑,神色冷峻的人,其中有一个穿着暗紫色衣裳的女剑客,来得特凶。老农吓得张开了嘴巴。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色衣服、左手手臂被刺伤、拿着一把长剑的,大概二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散开头发、长得非常漂亮的,十五六岁的男子路过这里!”袁瑛逼问。
“没、没有……”老农巴扎着眼睛地回答,主要还是留意着那把放在自己脖子上的亮剑罢了。
袁瑛看见老农的反应,放下了剑,说:“他们都受了伤,很可能会去了医馆药店,我们分散开来搜寻,城门和各处小路都去守着!”
“是。”下面的人齐声应了一声,立即分散开来。
“啊,姐你还是那么心急,不,应该说是尽心尽力吧……只是为了蓝陇……”
“杰,别说了,你的性格就是万年不变也管不着我的事。”说完,迅速离开了。
“好,好……”杰也用轻功飞走了。
突如其来地出现,又快得无法解释第离去,可怜的老农做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锄头早已滚到了路旁的小坑了。他连锄头都来不及拾起,就抱着头跑回家了。
枝头的乌鸦欣赏了一出好戏,高兴地绕着枝头飞起来,难听的叫声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连它们也没发现塌房子的那些茅草遮住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沾血的衣角。
等到再次回复宁静的时候,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排除万难顺利地照射出来。
顶上的几跟茅草受到了什么击打似的弹了起来,随即整堆茅草都飞散开来——下面乘着它们的木板被翻开了——一把长剑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
“五月!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快醒醒……”萧影的声音从木板下面传出来——原来塌房子下面有一个地洞,萧影和五月刚好藏在了里面,躲开了蓝家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