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悖论(FZ)下——落拓天涯人
落拓天涯人  发于:201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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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居然是从树上长出来的,还真是令人惊讶。”蓝调扁扁嘴轻声说,语气里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的意思,“这算什么,植物人?”

因为修的注意力都放在魔法阵上,自然不能分出心神回蓝调的话,事实上,蓝调也并不需要修答话,纯属发牢骚罢了。红此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旁,他似乎有些紧张,无论是怎样十拿九稳的事情,只要涉及到了心中重要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揪心的;魔法阵墨色的光晕在他身上投注下一片阴影,血色的眼眸透不出丝毫情绪,他转头望了蓝调一眼,理所当然地开口,“魔族人也有许多由动物或是植物化形而来的,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这花听起来有些挑衅的成分,若在平日里,蓝调自然会讽刺回去,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倒是不愿意说太多的废话让修分心,况且,他也隐隐感觉到红只是因为心中不安而没话找话,实在没有与之计较的价值,便沉默着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却没有人在意。

“红,该你了。”修忽然开口,却丝毫没有理睬红,只微微偏头看了红一眼,顺势偷空轻吻了一下蓝调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轻轻的擦了一下,连触碰都谈不上,更遑论亲吻了,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清纯得近乎于不曾存在的轻吻却偏偏带着浓浓的温情,莫名的便产生了一种被呵护疼爱着的感觉,就连心仿佛也因此而暖上了几分。

红的能力不低,眼力更是不凡,自然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修与蓝调之间的小动作,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这两个嚣张的家伙,也不说注意一下场合,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么?别的不说,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点差错可如何是好?

当然,心里怎么想的是一回事,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显示出来任何除平静以外的表情。

红走到阵法边缘,因为怕使用魔法影响到阵法的运行,若是产生魔力共鸣什么的就糟了,便随意的用尖锐的指甲划开手腕,将手伸入到阵法中。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然而却并不是像往常那样滴落到地面上,而是悬浮成一串串小血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到了阵法中央,一碰到小九的灵魂便被快速的吸收了。

魔族人的血液是魔力的载体,除此之外,魔族人的肉体也都或多或少的带着魔力。相反,若是想要重塑肉身,原则上来说只要魔力充足便能够做到,另外,还需要以他人的血液为原料,炼制成实实在在的肉体,用以贮存灵魂与魔力。

放血与输出魔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因为血液中所含的魔力更要精纯许多的缘故,放少量血所损失的魔力远远大于输送魔力的损失,所以魔族人中即使有许多人不屑于用吞噬他人身体鲜血的方式增加魔力,但对于自己体内的血液却也爱惜至极。因此,毫无疑问,此刻围在魔法阵周围的几人中愿意为小九而付出血液的,除了红还真没有第二人。

直到小九从半透明的模样变成了实体,修才停止了输送魔力,此时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便拉着蓝调坐到一边休息,阵法还在运行,只需要再等几个时辰小九就算是彻底的复生了,总算是没有出什么意外,红止住了伤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修忽然感觉到蓝调的身体颤抖了一瞬,偏头一看,蓝调正死死的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之极,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弓着腰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右手握拳狠狠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似的。

“头痛?”

修一手抓住蓝调的右手,制止住他近乎于自虐的行为,一手覆上他的额头,蓝调只觉得一股清凉而柔和的魔力涌入到身体里,在血液中静静的徜徉流淌,那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霎时便缓解了许多。

“好些了么?”察觉到蓝调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下来,修放下手停止输送魔力,然后一根一根的将少年紧握着的拳头扳开,十指紧扣,举到唇边轻轻一吻。

待喘匀了呼吸,蓝调才轻轻拂了拂贴在额上与脸颊的汗湿的发,淡淡的回答,“……我想是的。”

修蹙着眉,正欲念咒检查蓝调的身体,冗长的咒文却被一双冰凉而柔软的唇堵在了喉咙,蓝调近乎于虔诚的亲吻着他,却并没有深入,只是用舌尖细细的描绘着他的唇线,轻轻的磨蹭着,修没有迎合也没有推拒,无声的纵容着他近乎于磨人的行为。半晌,蓝调才退开来,抬手抚平修微蹙的眉,轻笑着说:“父亲莫不是忘记了,现在还是不要使用魔法的好。”他伸手指了指魔法阵所在的方向,因为看不见而稍稍有些偏差,正巧指到了红的身上,他眨了眨眼睛,补充了一句,“若是前功尽弃可就不值得了。”

红若有所觉地回头望着蓝调,望着少年清澈依旧的碧绿色眼眸,迟疑着开口,“之前我就有所怀疑了,小蓝,你的眼睛……”

“没什么大碍。”蓝调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愿意说得太多,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这只是暂时的。”

红点点头没再多问,这本就与他无关,也就是随口问问罢了,更何况修殿下不是还在那里么,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担心。

蓝调环住修纤细而有力的腰,埋首在修的怀中,萦绕在周身的玫瑰花的馨香轻柔淡雅,莫名的便让他觉得安心,仿佛连深刻剧烈的头痛都因此而舒缓了下来。

忽然,耳边似乎响起了轻柔和缓的吟唱咒文的声音,这是一种蓝调所不熟悉的语言,美妙得仿佛是来自于九天之上的仙音,那奇特悦耳的发音与之前修曾经说过一次的语言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现在这个声音却明显是属于一个年轻女子的,轻柔的像是潺潺的溪水从山间流过。

萦绕在鼻尖的玫瑰花香逐渐变得稀薄,眼底是一片深沉的黑暗,蓝调心中划过一丝不安,他想要说话,却发现只能徒劳地张开口,发不出任何的声响,便只能紧紧地环住修的腰,企图让修注意到他此刻诡异的状态。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下一刻,怀中瞬间一空,稀薄的花香也霎时散了开去,不留下丝毫余韵。

突如其来的黑暗与寂静让蓝调措手不及,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的眼疾而看不见光,还是因为他本身身处的就是一片黑暗。没有修,没有玫瑰花的馨香,甚至连魔力波动都没有。越是焦急紧张,蓝调表现的就越是镇定,这似乎已成为他的一种本能,毫无疑问,没有谁能够从修手中把他抢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现在仅仅是灵魂,就和曾经的百镜门、炼魔阵一样,那么,是谁把他拖来这里的么?

记得之前听到的是一位女子的声音,而有理由同时也有能力这样对付他的女子似乎就只那个人了——芙莉亚。

忽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虚空,蓝调因为突如其来的光明而反射性的闭上眼,即使如此,脆弱的眼睛还是因为强光的刺激而隐隐发疼。

“你居然还活着?”芙莉亚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她从那道缝隙中迈入虚空,一步步走到蓝调身前,湖绿色的长裙摇曳生姿。

蓝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芙莉亚在他面前站定,他思索着怎样才能摆脱目前这种身不由己的凄惨境况,虽然有过灵魂离体的经验,但是受制于人却还是第一次。芙莉亚,我已经无法再忍受让你活着踏足于魔界的土地上了,蓝调微微垂下眼帘,遮挡住眸中一闪而逝的阴狠暴虐。

芙莉亚似乎完全不在意蓝调的态度,事实上,她也并不指望能与蓝调相谈甚欢,她轻轻的一笑,清纯的脸上点缀了几分妩媚性感,她自顾自地说“没关系,反正也撑不了多久了。”

蓝调的视线越过芙莉亚,落在了她身后那道还没了闭合的缝隙上,她之前就是从那里走进来了,那么,是不是他也能从那里离开?

仿佛看出了蓝调的想法,芙莉亚假笑着说:“你用不着白费心思,那里是单向的通道,没有人能从那里离开……包括我自己。”芙莉亚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蓝调一眼,“至于修,你最好还是不要指望了,你以为他在乎你吗?不,不是!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你!一旦他发现了我在做什么,他大概根本就不会阻止,他这个人究竟有多狠心无情,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嗯?”

蓝调终于开口了,他平静的注视着芙莉亚,淡淡地说:“那么……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在死前得知,你想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惊险脱困

“是啊,我想做什么呢……”芙莉亚重复着蓝调的问话,喃喃自语着,一边无意识地伸手挑起蓝调的下颚,她凑到蓝调面前,嫣红得近乎于诡异的唇几乎与蓝调的唇贴在一起,她的眼神很温柔,仿佛能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化成一滩水,然而那种温柔之下却潜藏着一种几乎与绝望的疯狂,她柔声说:“我想杀了你啊!我已经杀过你一次了,不是么?可我现在必须把你还给修,你明白这种痛苦吗,蓝?我已经踏足在死亡的边缘了,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不想再欠你们的!”

“蓝?他是谁?”敏感地捕捉到芙莉亚话语里的重点,蓝调平静地问。

他没有试图挣脱芙莉亚的桎梏,唇齿开合间,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对方的唇,那是一种独属于女性的柔软温暖,没有丝毫他所熟悉的玫瑰花香,便也就无法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带起丝毫涟漪。

芙莉亚的这种状态他之前也曾经见到多一次,她的神智很可能已经不甚清晰了,总是将他与另一个人混为一谈。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也可能在某些方面与他有着相似之处,甚至也同样认识修,这样的认知让蓝调不爽到了极点,暴戾的气息也愈发的浓郁起来,不间断的从体内溢出,如烟雾般笼罩在他的周身。

“是了,修说过你不是他,我总是忘记这一点。”芙莉亚一脸遗憾的退后了几步,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愉悦的笑容又再次回到她美丽的脸颊上,“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你很快就会变成他……”芙莉亚顿了顿,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不对!是他即将取代了你。”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手上微微用力,脆弱的瓷瓶便碎裂成片,一缕淡蓝色的光晕从碎瓷片中溢出,蓝调敏感的察觉到那是一个虚弱的魂魄,然而却并不完整,大概是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破碎消逝了。它围着芙莉亚绕了几圈,然后便窜到了远离两人的地方,乖乖的停在半空中。

“那就是他的一缕残魂?你想让他占有我的身体?”蓝调嘲讽的笑着说:“芙莉亚,魔族人的死亡就是灵魂的消亡,就算他侥幸因为某些原因还存在着,你觉得现在的他还剩下多少力量?能取代我?简直是笑话!”

“所以你必须得死。”芙莉亚没有在意蓝调的话,她垂着头轻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你的身体?因为灵魂的契合度,那是最适合他的身体……只要你死了,那句躯体会自动吸引他的灵魂,更何况,还有修在。”

“你的意思是,修会为了帮他而杀了我?”蓝调微微垂眸,额前下垂的碎发挡住了他的双眼,他的声音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忽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因为笑得太过于激烈而岔了气,细小的泪滴在他的眼眶盈盈的滚动。

“难道你还不明白?”芙莉亚怜悯地看了蓝调一眼,摇了摇头,“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你,他看到的仅仅是那些和蓝相似的地方。”顿了顿,她忽然笑了起来,眯着眼睛说:“是了,现在还跟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安息吧,修会感谢你的。”

语毕,芙莉亚猛然向后跃出几步,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盛满了血红色液体小瓶子,快速的用牙齿咬开了瓶塞,将那些带着铁锈腥味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双手举在胸前结印,一连串冗长的咒文从她的口中流泻而出。带有魔力的字符随着咒文的吟唱而飘散在虚空中,凝成一条条锁链缠绕在蓝调身上,束缚住他的行动。蓝调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随之流失,便只能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魔力仿佛打开了一道缺口的海洋,以一种难以遏制的速度从身体里溢出、消散;剧烈的头痛让他不得不弓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而这一次,再没有谁输入魔力来为他缓解疼痛了。

蓝调的身影已经逐渐开始变得透明了,然而他还在挣扎,在一望无垠的虚空中,一明一黯的仿若天边坠落的星。

蓝调痛苦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浮现的全是修的音容笑貌,从初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还记得那一双灿金色的眼眸,如同深邃而宁静的夜空,隐隐的可见日月星辰在其间流转,仿佛一道金色的漩涡般将他吸引,便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坠入地狱,被肆虐的烈焰焚为灰烬。

这样的一双眼里,怎么会没有他的身影?怎么可以没有他的存在?!

忽然,蓝调周身的魔压开始紊乱,那是魔力大量流失的征兆。他静静地瘫倒在地上,身体间歇性的抽搐,然而他却隐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呻吟,干燥的下唇被他咬得发白,隐隐可见细小的血珠从齿痕渗出,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

即使如此,他的心却愈来愈宁静,仿佛没有丝毫涟漪的海面,他抬头望着芙莉亚,断断续续地低语,“芙……芙莉亚,你凭……凭什么……如此肯定……咳咳……父亲……修……他会……会舍弃……我?”

芙莉亚似乎丝毫不被蓝调的话语所影响,节奏不变地吟唱着咒文,只有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这种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问凭什么吗?

“时间,芙……利亚,时间……究……究竟有着……怎样……怎样强大的……力量,你应该比我……咳咳……比我更清楚吧,沧海……桑田,死物尚且如此……还有什……什么东西是……不可……不可能改变的?”

芙莉亚的手微微颤了颤,结印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滞,事实上,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蓝调趁机迅速地念了一句咒文,一道冰蓝色的光线仿若闪电般快速的袭向了芙莉亚,她不得不舍弃吟唱,扬手布下一道结界,因为蓝调此刻的魔力已经流失了一大半,魔法的威力也大大的下降,轻而易举的便被芙莉亚的结界挡下了。不过他的目标从一开始便不是芙莉亚,趁着芙莉亚吟唱咒文断开的一刹那,他用力一震,束缚在身上的由字符所凝成的锁链便碎裂开来,再次化作一串串字符消散在虚空中。

芙莉亚眸色一凛,双手快速地结印准备再次吟唱之前使用的咒文,那是魔界少数几个专门针对于灵魂的魔法之一,防御结界根本就挡不下来,蓝调无法,只好不间断地跳跃移动,让锁链无法缠上他。然而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就算灵魂状态感觉不到疲惫和呼吸困难,但魔力的大量流失依旧让他的行动越来越困难,一条条锁链逐渐交织成一张巨网,最终还是毫无悬念的将他困在其中。

这种锁链带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只要一碰到便令全身瘫软无力、头痛欲裂,注意力的无法集中让他甚至连吟唱一句简单的咒文都做不到,便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一些简单的词汇。

蓝调觉得自己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修,一头银色的发飘逸而优雅,灿金色的眼底浮现着的那一丝隐晦的担忧让他止不住的心情,他轻轻一笑,低声呢喃:“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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