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悖论(FZ)上——落拓天涯人
落拓天涯人  发于:201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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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被那只怪物紧紧地追赶着,在翻飞的尘土与怪物的焦躁中,他优雅得仿佛一只燕尾蝶,从容而镇静。银色的发丝飘逸舞动,在火把的橘光下闪耀着金红色的薄膜,如同太阳四散的光晕;衣袂翻飞,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亮丽优雅的弧线,在这起起伏伏尘埃飞扬间,白色的衣袍却依然纤尘不染,好似某轮高悬在天空的皎月、某种坚定在心中的信仰,谁也触碰不到,便什么也浸染不了;唯独右手的衣袖不知何故被撕裂了一截,但好在并未看见伤口,蓝调深深松了口气,虽然不上不下地僵持住了,好歹不落劣势、未见伤痕。

蓝调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不自量力地上前帮倒忙,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分散修的注意力。所以,他不确定修是否知道他就在此处,虽然那双美丽深邃仿若海洋般的灿金色眸子曾从他身上扫过,但从瞳孔的收缩程度以及那依旧灵敏没有半点凝滞的身形看来,似乎在那匆匆一瞥的视野中,并没有出现他的身影……至少他的身影并未影响修的心境。

即使魔力被抑制,修也一定会以损失最小的方式来结束这场争斗,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在蓝调的眼中,这所谓的损失大小实在有待商榷,所以,当修忽然停下了闪躲长身站立与场中央时,蓝调怔住了,看那浸染了毒液的利爪穿透了修的左肩,熟悉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一滴滴落下,被宁静下来的尘埃所覆盖。

在蓝调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心痛以外的表情时,一片柔和的月白色光亮笼罩下来,整个密闭的空间在一瞬间亮如白昼,明亮而不刺眼的白光,带着炽热的浪潮降落,仿佛下一刻便能将他蒸发,危险的光芒,却熟悉得让人想要落泪……

第七十五章:叶子

强烈的光芒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在一成不变的温润的月白色笼罩下,很容易让人产生时间静止的错觉,甚至会误以为自己已然死亡。

至少蓝调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活着,但死神的低吟已经在他耳边唱响。

被动魔法,没想到修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事实上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修与红都是从魔界“偷渡”出来的,魔力本就被封印的差不多了,修更是如此。所以,无论幸或不幸,蓝调这只新生的雏鸟居然成为了他所认识的魔族人中可调动魔力最高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那诡异的魔力抑制下可以勉强使用主动魔法的人,想来真是讽刺。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蓝调开始咏唱护身魔法,虽然没有结界的效果好,但是聊胜于无,他可不认为像修那么阴险的人所启动的被动魔法只是为了照明或是令人晕眩,若真是如此,他恐怕得慎重考虑一下眼前之人的真实度。

事实的后续发展让他又喜悦又悲哀,喜的是这确实不是什么温柔善意的光芒,虽然看起来很像,护身魔法所塑造的屏障在一瞬间被击得粉碎,看来那的确是修无疑,而不是什么惹人厌的幻象;哀的是他很有可能会就此死在那位自己集尊敬与喜爱与一身的父亲手上,对于这个认知,唇边的苦笑再次加深,他实在无法分辨是荣幸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看样子,你又开始纠结于某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了。”华丽而熟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即使不用抬头,蓝调也仿佛能透过那满载着揶揄的声音,看到此刻那声音主人的俊颜上戏谑的弧度,深邃的灿金色眼底定然闪耀着偷了腥般的狡黠。

释然的一笑,的确,他好像再一次陷入了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中,他怎么可能在修的面前死掉,更遑论是死在修的魔法之下,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说实话,对这个该死的被动魔法我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因为……”蓝调皱着眉说,咽下了哽在喉咙里的后半句话:因为那让我亲眼见证了你的流血以及更深刻地证明了我的无能。

“但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修松开环抱住蓝调的手臂,那个魔法已经结束了,他轻笑着说话,企图纠正蓝调对于被动魔法的偏见。

“所以才更令人讨厌。”蓝调偏过头,不再去看那双令他着迷的灿金色眼眸,以及那人左肩被鲜血浸透的刺眼的艳色。

“这些目前都不太重要,那边好像是出口。”修指着密室尽头的一扇布满灰尘与蛛网的木门说,并拉着蓝调走过去,“在这途中,也许你可以先大概讲讲红提供了什么情报。”

“呃……”蓝调微微一怔,苦恼地扯了扯金色的长发,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清楚,修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得知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虽然那些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他只告诉了我一样,小心一种白色的叶子。”

“白色的叶子,抑制魔力的东西?”修轻声低喃着,推开了那扇看起来破旧不堪的门,不出所料,又是一段长长的密道,阴森森的风从密道更深处吹出来,夹杂了阴湿的水汽以及一种类似于尸体腐烂的腐臭味。

“是的。”蓝调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探头张望那条诡异的密道,说真的,他现在越来越怀疑是否真的身处于教会了,这种诡异而危险的氛围,就跟第一次来到修的城堡一样令人胆寒。与其说是光明圣洁的教会,说是魔族人的聚居地还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第七十六章:主教之一

“是我们运气太好了呢,还是教会本身便对此毫不设防?”蓝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讽刺。

充满寒气的密道尽头是一片密闭却开阔的空间,更像是一个地下广场,地面上绘有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状的图案;正中央是一个宽广的湖泊,水面略有些浑浊,漂着大片大片深绿色的浮萍;这些都不足以让修或是蓝调惊讶,毕竟大自然是神奇的,问题在于,在湖泊的中心,生长着一颗高达茂盛的树。

粗壮的树根交错虬扎,一只延伸到水面以下,被死一般沉寂的浮萍遮盖;粗糙的树皮呈深棕色,满布着深深浅浅的伤痕,看起来很是狰狞;而交错分散的密密麻麻的枝条上,长满了那种诡异的树叶,在从密道吹出的阴森的风中摇曳,那种神秘而危险的……白色的树叶。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谁通过那个怪物的守卫吧。”修对此倒没有多大的意外,教会一向自大傲慢,仗着这种抑制魔力的东西,不将入侵者放在眼底也实属正常。

“真糟糕,从那神殿过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不对了,现在一点魔力也用不出来了。”蓝调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纤细而白皙,甚至有种半透明的美感,当它被太阳笼罩的时候,仿佛连管脉中血液的流动都能看得清楚。而正是这双美丽,甚至可以说是柔弱的手,能够引导魔力的流动,结成各种魔法,在不久后的降临,被鲜血浸透,演绎出魔族人的凶残。

“嘘……”修做了个手势,示意蓝调不要说话。

碧绿色的瞳孔猛然紧缩,蓝调闭上眼睛凝神细听,眼前的黑暗仿佛将其他的感官无限制的放大了,他能清晰地听到风吹动树梢的声音,“沙沙”的低鸣很是温和,还有夹杂在风中的微笑的说话声,这是……

“这是教会三大主教之一的焰,我记得他的声音,难听得就像被踩住脖子的鸭子。”蓝调环顾四周,试图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半晌,蓝调将注意力落到湖泊中央那课诡异的树身上,并试图缓慢地接近。

修无奈地一笑,攥住蓝调的衣袖,一把将好奇心旺盛的少年揽入怀中,他轻轻伸手指了指头顶,蓝调仔细倾听,的确,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仿佛一些脆弱而微薄的线条,透过天花板飘到了耳边。

“堂堂一个主教亲临,外加十二圣骑士的跟随,也会任一个甚至连魔力都使不出来的人毫发未伤地逃跑,焰,你是想证明你的无能吗?”

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服用过药物故意掩饰,这个人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如同被吊在悬崖狠狠地嘶喊了三天般,蓝调忽然觉得,若是他说话的声音再稍微大些,那残破不堪的嗓子也许会就这么被撕烂。

“比起你在艾克诺曼公爵手底下苟延残喘,我这些小失误大概也没什么值得耻辱的吧。说起来,当初不过是因为玫与那位公爵的关系稍稍亲密了些,你便开始怀疑玫是魔族人,现在想来,你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将玫从三大主教的位置上来下来。”

“玫是三大主教之一?!”蓝调下意识地敲打着晕眩的脑袋,难以置信地望着修,碧绿色的眸中带着某种求证的意思,“伟大的魔界帝君啊,我大概听到了什么笑话。”

“事实上……”划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微扬起的弧度魅惑依旧,修倾身轻吻蓝调小巧的鼻尖,满不在乎地回答,“本殿也是第一次听说。”

第七十七章:麻烦

“我的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正在合作,不是吗,焰?”又是那个嘶哑的声音,仿佛是由一个破风的袋子发出来的嘶鸣,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自然,虽然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与你合作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焰这样说着,虽然看不见,但那个略带着讥讽的声音还是令蓝调感觉出了那份不满与隐约的愤恨,他接着说:“希望如你猜测的那样,玫真是一个魔族人,否则可就难以收场了。玫虽然不在教会中拉帮结派,但不得不承认,折服在他的从容与圣洁之下的教众可并不比你我的追随者少。”

“那位公爵是邪恶的魔物,这一点已经可以确认了,而那位与他关系稍显密切的玫神甫自然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冒一点小小的风险便能得到一个更接近于神之使者的机会,不觉得很值吗?”那败破的声音仿佛引人堕落的魔鬼,蓝调下意识地皱眉,这个人没来由的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并且莫名的令他厌恶,仿佛多听一句一那恐怖的声音都是一种折磨。

“这个组合还真是不怎么牢靠,难道他们以为就凭那种可以抑制魔力的小把戏就可以抓住我,或是……扳倒玫吗?”薄唇微呡,勾勒出几分讥诮,魅惑的眼底带着不易觉察的不屑与鄙夷,隐隐中便有一种仿若神明般俯瞰苍穹的气势,玫瑰花的清幽在他的身边缭绕,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危险而又惑人。蓝调转过头不敢再看修,他怕会就这么在那种阴沉的视线下死亡,这样的修让他情不自禁的着迷,就仿佛是一条高贵而优雅的毒蛇,引人不自禁地沉溺。

“可是,我们也确实拿那个抑制魔力的‘小把戏’没有办法,不是吗?”蓝调懊恼地扯着自己的金发,虽然很不甘心承认这一点。拿人类的某样东西束手无策,连蓝调这个半吊子的魔族人都感觉到了微薄的耻辱,更何况是骨子里便以身为魔族人而自傲的修呢?顿了顿,蓝调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没有魔界结界那该死的封印,那的确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修没有回话也没有表现出恼怒或者是其它别的情绪,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半阖着灿金色的眼眸,悠闲恬静得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周身却好似形成了一圈黑色的气场,阴森而死寂。

“总之,我们还是先去救出索菲比较要紧吧。”蓝调吞了口唾沫,干涩地开口打破沉默。他不确定修是否真的生气了,或者只是单纯的思考着应对方案,不过这次那些愚蠢的人类的确做得太过分了些,魔力是魔族人的生命,相信没有谁在魔力被别人封住的情况下还能满不在乎。

修回过神,灿金色的眼眸沉静得仿若辽阔的苍穹,深邃而凛冽,蓝调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金眸闪耀出一点意义不明的流光,修微微伸手将蓝调拉入怀中,划开一抹熟悉的戏谑笑容,暧昧地凑到蓝调轻声说:“小调儿怎么突然开始惧怕本殿了,嗯?”

微微上挑的鼻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挑逗,一瞬间打散了一室的阴霾,蓝调微微松了口气,“那么,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

“呵呵……”修微微一笑,顺势轻吻了一口少年精致莹润的耳垂,轻声说:“恐怕不行了。”

蓝调稍稍一愣,就在刚才那条密道里,传出了轻微却凌乱的脚步声,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下麻烦了,那似乎是唯一的出口。

第七十八章:担忧

“那个人真的是魔族人吗?他竟然连一个完整的魔法都没有发出来!”

一个个子不太高、看起来颇有些猥琐的男人带着鄙夷与轻视说话,粗鲁的大笑在狭小的密道中回荡,仿佛被放大了千万倍,震得人耳膜发疼,脑子里一阵晕眩。

“好了,快停止你那恐怖的笑声,别忘了那只是因为圣叶的功劳,你这胆小鬼可没有做出什么突出的贡献。”

与那小个子男人并肩而行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长相很平常。他一边加快速度行走,似乎与那矮个子男子并肩行路是什么莫大的耻辱般,一边带着某种可以称之为嘲讽不屑的目光不时地回头打量他那个愚蠢的同伴。

“哼!”

粗鲁的男人并未针对于对方奚落的言论提出反驳,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等级的差异,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习以为常,他只是轻声哼哼了一句,便加快步伐跟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超越了许多的同伴。

蓝调小心翼翼地躲在石柱后面,看着那两个男人从密道中走了进来,虽然看起来那不是什么聪明人,大概是因为某种做贼心虚的微妙心态,总觉得对方那呆滞的目光似乎在他们这边多停留了片刻。

修好笑地看着蓝调有些僵硬的身躯,轻轻拍了拍蓝调的窄肩,温暖的掌心贴着蓝调的脊背慢慢滑下,不带有任何情欲色彩的抚摸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安抚的作用,蓝调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出于某种尴尬或是羞恼的原因,他并未回头去看修的表情,然而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是怎样的悠闲自在、漫不经心,兴许还带着那抹熟悉的戏谑。

蓝调并不是胆小或者说是恐惧,纵然是在遇上修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苦难折磨也不至于令他紧张到了如此地步。修在根本无法使用魔力的情况下陷入了教会这个诡异的密牢,这个认知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与冷静,并不脆弱甚至可以说是坚强的心脏却羸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破裂,他简直无法想象若是修被教会抓住会受到怎样的酷刑。

“本殿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一个新生的雏鸟来担心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带起薄弱的红晕与轻微的战栗,华丽低沉的声音近乎于耳语,温柔得甚至有些性感。蓝调一怔,他几乎没有听清楚修究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蓝调觉得,他宁愿就这样溺死在这温柔的诱惑中。

眨眨眼睛,蓝调醒悟到修的意思,他当然知道修并不需要自己的担心,甚至会觉得这种多余的情感不过是一种累赘,但若是能轻易地控制心之所想,那么他就不是蓝调而是神了。

“小调儿,”修忽然收敛了笑意,语气温柔得仿佛冬季里的暖阳,却带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狠戾,薄唇微微开合,吐露出意义不明的话,“不要让本殿失望。”

不要让本殿失望……

低低的话语如同迷路的鸟一般不断地扑着翅膀在心中徘徊,蓝调猛然觉得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修,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从真正意义上了解过修的阴狠。

碧绿色的眼眸在一瞬间变深,浓缩成厚重的墨绿色,蓝调忽然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轻声说:“我明白了。”

第七十九章:机关

蓝调不再说话,一种混乱而又复杂的情感充斥在心间,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过多地考虑修的问题,而是仔细观察那两个教会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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