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这样没错。”蓝调讽刺一笑,“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了,难得有机会看侯爵家一场戏,总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少爷,您啊……”索菲头疼地说:“哎,您自便吧,我先走了。”
“等等,向你打听个人……吟游诗人——红,你知道吗?”
“咦?您怎么知道他的?”想了想,索菲接着说:“他是魔界的悬赏犯啊,据说赏金还挺高的呢。”
“悬赏犯?他滥杀无辜?”蓝调莫名,魔界还有悬赏犯这种东西,不是说力量至上的吗?
“什么啊,那是魔界,哪儿有什么滥杀无辜一说啊?”索菲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蓝调,“听说是偷了魔王的东西,我都好几天没跟魔界联系了,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少爷您碰到他了?”
“算是吧。”蓝调低下头,轻声说:“索菲在这个庄园里有没有看见过一条项链?”想了想,蓝调一边比划一边接着说:“那条项链是银质的,吊坠是一只半镂空的企鹅,大概有拳头大小,银质纹饰,上面缀有钻石。”
“……没见过,少爷找那个做什么?”
“那是我母亲最喜爱的宝物,后来被人抢走了……我曾经答应她一定要找回来。”
“看来是很重要了,少爷您慢慢找,我回去了哦。”索菲语毕,伸出右手轻轻在空气中一划,一条黑色的裂缝渐渐呈现,并越来越宽,索菲微微一笑,跳了进去,裂缝瞬间合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般。
“真是没耐心。”蓝调扁扁嘴抱怨着,穿上外套朝外面走去,总之得在事情闹大人心惶惶之前找到项链啊。
“夫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这么上当,芙莉亚小姐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啊。”
“由不得他们不信,安排了那么多的证据不是吗?”衣着华丽的妇人半倚在柔软的地毯上,缓缓说道;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纯白色的烟枪,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
“是的夫人,可是……”跪在地上的男人猛然抬头,望向窗口,大喊:“谁?谁在那里!”
伴随着男人的话音,窗边有一条黑影一闪而逝,男人立即越窗而出追了上去。
“好险好险。”躲在屋顶上,蓝调看着远去的男人,拍着胸脯压惊,待慢慢平静下来了,他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男人,轻轻一笑,“不知道世上最杰出的吟游诗人到这里有何贵干?”
“啊,这个啊。”男人揉了揉自己暗红的短发,充满兴趣地看着蓝调,笑着说:“听说这边风景不错,特来参观。”
第二十六章:所谓真相
“你的意思是说,是侯爵夫人偷了琉云的?”蓝调悠闲地坐在屋顶上,看着红安静地坐在一边吸取魔晶石的力量。
“是的,她想要陷害芙莉亚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不过她的手下似乎不是那么忠心的。”红安静地坐着,仿佛没有听到蓝调的问话,却又仿佛在凝神细听。他微微开口回答蓝调的问题,那声音微弱得似能被风吹散,却清晰地传到蓝调耳里,就仿佛一根被人操控的线,微弱却坚韧。
“什么意思?”蓝调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空气中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虽然现在还看不见。
“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如果你不会离开的话。”红似乎已经调息结束了,他将残余的魔晶石收入袋子中,缓缓站起身来。
“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还要用魔晶石补充魔力。”蓝调回头看向红,心中疑惑,悬赏犯不都是很厉害的吗,还是说只一个有些特别?
“这是常识啊,蓝调。”红高高举起右手摇晃,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但他还是直直地盯着蓝调,轻笑着说:“如果想从魔界偷偷出来的话,过强的力量会引起魔王的注意,所以大部分强者会选择封印力量。”红说着话,又将手放了下去,他好像很高兴,愉快地看向淡蓝的天空,他说:“看来得说再见了,蓝调。”
疯子!这样想着,蓝调也转过身看向红所注视的方向,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近在眼前,慢慢地,一只白色的鸟出现在眼前,原来他是在召唤这个东西。蓝调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不会认错的,那是一只鸽子,只有巴掌大小。
听说鸽子可以送信,蓝调看着红一跃而起,稳稳地单脚立在鸽子背上,小小的鸽子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便载着红迅速远去。蓝调几不可查地摇摇头,心下叹息:真是一只可怜的鸽子。
偌大的大厅里挤满了人,蓝调静静地坐在主位旁边,冷冷的看向跪在大厅中央的少女——芙莉亚。
她的眼角带着尚未风化的几点晶莹,用一种委屈中隐含控诉的眼神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女人——侯爵夫人,弗里德侯爵家的当家主母。
她抽泣着说:“母亲,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将您犯下的罪孽推究到女儿身上?母亲,您……太让女儿寒心了。”
“芙莉亚,你在说什么呢?”妇人面色不变,眼中满是心痛与不舍,她看着芙莉亚说:“孩子,就算母亲没有办法救你,你也不能这样诬陷我啊!神会惩罚你的,芙莉亚。”
“母亲,到了这种地步您还要狡辩吗?”芙莉亚站起身,对着乔说:“父亲,请允许传蒂娜进来。”
侯爵大人点点头,一身仆人装束,略显胆怯的女子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正是那个侍女。她的身上身上有明显的受刑的痕迹,走路时有点跛,蓝调垂下视线一看,女子的脚踝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不知是由什么利器所伤,外翻的皮肉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是侯爵夫人让我这么做的。”蒂娜跪下来,缓缓陈述着:“我本来是奴隶市场的一个濒死的货物,是夫人将我买下了并送到小姐身边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是为夫人死了也心甘。但是夫人,小姐可是您的亲身骨肉啊,您怎么忍心呢?!”
“蒂娜!”侯爵夫人站起身,怒视着蒂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清楚了吗?!”
“夫人,骨肉之情重于一切,您这样做会触怒神的,会万劫不复的!我决不能让您走到这一地步,连灵魂也得不到救赎。夫人,您认了吧,他们已经在您屋子里找到了琉云。”
“找到了又如何,那是假的!”侯爵夫人镇静地一笑,“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啪、啪!”蓝调讽刺地鼓起掌来,故作天真地一笑:“侯爵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啊,连是真是假也能提前分辨!”
“傻瓜!”侯爵夫人高高在上地看向蓝调,“嫁祸的话谁会用真货?他的目标可就是琉云。”
“也许吧。”蓝调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也许他的目标就是夫人您也说不定。你的仆人侍卫们全将目标指着你,包括被你救了性命的侍女,不得不说,你做人还真失败。”
“你这个贱……”
“够了,夫人!”乔适时地打断,这个笨女人,这些话现在不能说,她以为蓝调还只是以前的蓝尔斯吗,这可是修殿下的人。他惋惜地看着侯爵夫人,“夫人,已经查清楚了,你还是说出藏脏的地点吧,也许女王陛下还能饶你一命。”
“不会的,不会失败的……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出卖我?”侯爵夫人没有半点的慌乱与愤怒,就这么喃喃自语,就仿佛……仿佛被操控了一般。
“我们走吧索菲。”蓝调站起身,快步走出大厅,没有人敢拦他。这已经不是一场审判了,也许侯爵夫人确实谋划并实施了偷盗琉云的计划,不过很显然,她只是一个牺牲品,为了给女王陛下的一个交代罢了。
“少爷,就这么走了,您不是说要看戏吗?”
“这演技太低劣了,索菲,我们明天就回玫瑰城堡吧……回家。”
“可是,少爷不是要找项链?”
“呵呵。”蓝调转头看向索菲,但笑不语,碧绿的眸中有一闪而逝的狡黠。
第二十七章:项链的下落
夜很静,星星黯淡无光,夜幕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世间万物束缚其间。
有一个人行走在偏僻的小道上,月光照亮了他大半个身影。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衣袖与领口处缀着大片的蕾丝;刚及小腿的黑色长裙遮不住脚踝处狰狞的伤口。
是那个侍女——蒂娜。
女子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来来回回地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条银质的链子,拳头大的吊坠分外惹眼。
半晌,有人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走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头也罩得严严实实,辨不清男女;他的脚步声很轻,若非夜晚太过于宁静,一定没有人能够察觉。
他慢慢的走到那个角落里,等待已久的女子立即向他跪下,轻声说:“小姐,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他伸出手接过那条项链,诡异的笑声从斗篷里传出,他说:“干得好啊,蒂娜。”
是芙莉亚。蓝调微微皱眉,缓缓走过去,却仿佛没有人看到他一般,都自顾自地说话。
蓝调没有丝毫的惊讶,走得更近了些。他的手上抓着那把防身的匕首,匕首的剑身几乎镂空,刻画着反复的咒文与图饰。这是一个隐身的阵法,与那个纸质的魔法阵原理相似,提供动力的魔晶石镶嵌在匕首镂空的纹饰边缘。
效果似乎不错啊,蓝调伸出手,他的指尖停留在芙莉亚斗篷的帽檐,只需要轻轻勾一勾手指便能将她的真面目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下。
但是蓝调没有动,他唇边带着别有意味的笑容,收回了手,静静地站在一旁。他清晰地看到芙莉亚斗篷边缘有一点闪亮的银光,一把小巧的匕首从斗篷下飞出,深深插入蒂娜的心口,鲜血飞溅而出,蓝调急忙退后一步躲开。
芙莉亚冷冷一笑,她说:“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
“但是那个死人却在生命的尽头将你出卖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蓝调转过头,他看到那个男人一身银色的铠甲,手里拿着一只长枪,是一名骑士。
男人沐浴在月光下,银色的盔甲反射着月光的皎洁,带着浓重的金属气息,就像是一个宣扬正义的使者。
然而也只是像罢了,他慢慢走到芙莉亚面前,蓝调明显地感觉到芙莉亚的颤抖,为什么呢?他正在思索芙莉亚害怕的原因,在他失神的一瞬间,芙莉亚缓缓向后倒了下去,蓝调低头,正看到惯穿芙莉亚心口的长枪。蓝调一惊,好快的速度。
男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又或者只是宰杀了一只小野猫,冰冷的双眼中没有半点对生命流逝的惋惜与犹豫。他蹲下身拾起那条项链,扬长而去。待蓝调回过神想去追赶时,偏僻的小道上已然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哎,这下可惜了!”蓝调懊恼地扯了扯头发,碧绿的眼底是浓浓的不甘,好不容易才有了项链的线索,这下好了,要去哪里找啊?
空气中传来一阵清新的花香,那是独属于野玫瑰的芬芳。一双手缓缓环上蓝调的腰间,修长却有力的手臂包裹在白色的长袖中,袖口神秘的纹饰在月光下有一种朦胧的美丽与高贵。那人从背后环抱住蓝调,银色的发丝在夜风的吹拂下舞动到蓝调的脸上,覆盖住他的视线。
虽然目不能视,蓝调却一点儿都不害怕或是愤怒,反而宁静得很。他是最厌恶那种不能自我掌控时局的情况,但如果那人是修的话,如果被那种宁静安详的气息所包围,却是无所谓的吧。
风从身边吹过,蓝调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松动了一些,他伸出手拂开遮住视线的凌乱地银色长发。
“这里是……”蓝调愕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华丽的书房,高大的书架子上却没有多少书,大部分都是些美丽但不实用的装饰物。
修优雅地伸出左手,也不见什么动作,缠绕在手上的月白色缎带仿佛随风飘舞,却似乎又随着既定的轨道慢慢飞舞到修的头顶,一束束凌乱飘荡的银丝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操控,慢慢聚集在一起,被月白色的缎带所缚。
修邪魅一笑,灿金色的眼底银光点点,他轻声回答:“这里是……女王陛下的书房。”
第二十八章:黄雀
美丽妖娆的女王陛下风情万种地依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的面前放着那条银质的项链和一只盛满水的半透明琉璃杯。
修并没有用什么隐身的阵法,也没有念咒文,女王陛下却看不到他们,仿佛只要修愿意,这个世界便会按照他心中所想发展。
美丽的女王将企稳状的吊坠握在手中,细嫩的手指在吊坠上轻抚,然后,蓝调根本没有看清她是如何触动了机关,企鹅的身体“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一颗晶莹圆润的珠子滚了出来,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琉云!”蓝调惊呼。这个吊坠里竟然有机关,真是不可思议,蓝调想,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这一点。
“是真品。”修点了点头,接着说话,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种近乎于慈悲的怜悯,“听说女王陛下患了绝症。”
“那又怎样?”蓝调疑惑地回头看向修。
“笨蛋。”修俯首贴到蓝调耳边低语:“琉云虽不可能治得了她的病,延长寿命却还是轻而易举到的。”
延长寿命?蓝调转头看向女王陛下,那个女人眼中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与喜悦,她颤抖着将琉云放入琉璃杯中。奇怪的是,无坚不摧的琉云竟然慢慢融化在水中,女人愉快地一笑,带着终于得偿夙愿的激动,一饮而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她才是这次事件的最终受益者,那只黄雀?”蓝调不屑地看着那个可悲的女人说:“但她不是女王吗,干什么搞出这么多花样?”
“你忘了吗,琉云是沧澜帝国的宝物,任何人都不可以为一己之私轻动,尊贵的女王陛下自然也包括其中。很显然,她需要一只替罪羊。”
蓝调默认无语,人都是自私的,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并且越来越难以满足的,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悲哀。
“听说你想要那条项链,是母亲的东西?”修低下头望向蓝调,轻声询问,灿金色的眼底是意义不明轻笑。
“嗯。”蓝调点头,不过没想到会到了女王陛下这里。看来要多费一点功夫了。
“那么,”修倾身亲吻蓝调的眼睑,少年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蓝调只感觉到眼部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的湿润,脖子上有一阵冰凉的触觉,修在他耳边低语,苏苏麻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蔓延到脚趾,舒服得想要颤抖,修说:“那么重要的东西,可要好好保管才是。”
蓝调颤抖着睁开眼,乳白的月光从窗口流入,银质的吊坠垂在胸膛,上面镶嵌着的宝石散发出七彩的流光。眼角不自禁有些湿润,蓝调轻声说“父亲……”
“怎么了,小调儿。”修的笑容依旧邪魅,他银色的长发用月白色的缎带整齐的束着,在月下散发出柔和的荧光。
“我们……回家吧。”
风静静地吹过,书房里依旧一派宁静,沉浸在喜悦中的女人将一切的目光都锁在一旁的镜子上,看本就美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愈加细腻光滑,丝毫没有发现,那原本放在书桌上的项链已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