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合唱吗？」温绍华回头迅速跟制作人说几句，回过头比个拇指：「试试看！这个有搞头！」

大明星崩溃，龇牙咧嘴对任导说：「不唱！不唱歌！」

「哎唷，大哥替你开发演艺事业，你他妈不知好歹啊？」他拍拍大明星脸颊。

「不唱！」大明星太悲愤了。

「不唱？」任导最后一掌力道不大却清脆地拍在他颊边：「你以为演艺圈这么好混吗？」

第十八章

发现演艺圈并不好混的大明星阴郁地坐在一边，某人倒是开着七彩花朵过来，跟大明星挤在同一张长椅坐下，搭着他肩膀说：「英杰哥，我们要一起唱歌了，刚刚任导说，最近会集中拍我们的戏，留时间给我们去唱歌！」

「嗯。」

「……英杰哥你怎么了？你心情不好？」总算发现别人心情不好的小白小明星低头看他表情：「你不想唱歌吗？」

「不想。」大明星脸很臭。

「为什么？」

大明星看他一副「咦——为什么嘛——唱歌这么幸福这么有趣——」就来气：「少烦我。」

「真的不想唱？」

小明星小心观察他，过一会说：「……要不然，我去给导演说说？给温哥说说？」

「不用。」

见他真的不高兴，小明星讪讪收回手。

小花刚回来，读取了最新消息连忙跑过来将小明星跟大明星隔离开来：「子威去旁边，别惹他，等等对你发飙。」

小明星被推走，低声问小花：「他真的这么抗拒唱歌？」

小花对他挤眉弄眼：「你别去刺激他了，走吧。」

小明星远远看着小花坐到大明星身边安抚他，又是顺背又是张牙舞爪威胁，好一会大明星终于能撇嘴笑一下，但是看起来还是不开心。

小明星垂着肩膀走开，颇有些失落。

小蔡回来，读取了新进度，围着小明星惊喜地又叫又跳，开心地说子威太好了！又是主角又是主题曲！你出运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签张唱片！太好了，今天吃顿饭庆祝一下！

小明星心情稍微好一些，小蔡连忙去通知亲朋好友，于是过没多久江万跟Emma都传简讯来了，激动的替他祝贺，说一定要庆祝。

江万说：「太好了明杰，你不是就喜欢唱歌吗？」

小明星看着这则讯息，再抬头看还是闷闷不乐的大明星。

是啊，他其实就喜欢唱歌，就跟英杰哥就喜欢演戏一样，可是英杰哥这么抗拒，让他难免失落。

英杰哥生了几天闷气，谁也不理，剧组里大家窃窃私语：别鸟他，排挤他，等他感觉寂寞就低头了！

小明星也收到了如此上天来的旨意，深受同侪压力的小明星被如此教育：你去理梁英杰，我们也不理你了。

小明星进退两难，义气两个字在他面前被狠狠践踏。

江万觉得这没什么：「反正平常他也不鸟大家。」

「话不是这么说。」

小明星觉得大明星有点儿可怜，他可能真的很讨厌唱歌，结果却被大家强迫去唱，还落得被排挤的下场，身为好兄弟应该给他鼓励，否则他太孤单了。

但是连任导都亲自出马下令孤立大明星了，小明星无能为力，幸好大明星还有小花陪着，只是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小花不太出现。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大家正在对一个热爱戏剧的演员进行血腥的迫害。小明星想，而大明星的闷气还在进行着。

就在大明星的生闷气计划进行约一个礼拜的时候，林秀琇某天瞄了眼朝大家频频看来的大明星，对小明星耳语：「快了。」

小明星莫名其妙：「什么快了？」

「你看梁英杰。」

小明星看过去，正巧对上大明星的视线，某人眼神很怨毒，颇有点「没人要理我」的意味在。

小明星不发一语收回视线，心里莫名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想给心脏抓抓，又怕挠出血来。

当天半夜收工，大明星今天自己开车来，小明星尾随他，尾随到公园，大明星终于受不了了。

他回头，街灯下的小明星提着不晓得什么时候买的啤酒，讨好地朝他笑：「英杰哥，我们喝酒吧。」

大明星维持着零度以下的表情：「不喝。你跟着我做什么？回去。」

「载我吧英杰哥，捷运没了。」

大明星一声不吭转身离开，小明星亦步亦趋跟着。

大明星二度受不了：「你什么时候才要买台车？」

「还在存钱。我们喝一杯吧。」

大明星被他烦死了：「你怎么这么不识相，看不出来我在跟你们冷战吗！」

小明星不说话，还亦步亦趋跟着，大明星发火了，摸黑找了根树枝，在土上画出一条歪歪斜斜的线。

「楚河汉界。」

小明星认真端详一下：「英杰哥，你那边是楚吧？」

大明星明显没听懂。

小明星一脚跨过楚河汉界，大明星也不知道自己干么退后，大声骂他：「喂喂，楚河汉界你不懂吗？」

「张良要我追的。」小明星把装啤酒的袋子往手腕上一挂，扑身向前，大明星被他气势汹汹吓一跳，莫名其妙转身就逃，小明星一扑没得手，在他身后直追。

两人身影在树木间穿梭，大明星觉得小明星简直神经病！莫名其妙！他逃到后来没气了也顾不上骂了，小明星当过兵，还从小就喜欢运动，两人的体能相差不止一点。这种追猎物似的你追我跑让小明星觉得超有趣，越追越兴奋，最后纵身一扑，拖住大明星的腰，两人滚到地面缠斗。

「我操你——」大明星被他激怒，来真的，脚一伸就往他裤裆踹，小明星堪堪避开，大笑着讨饶。

「别踹别踹！」

大明星咬牙切齿起身，给自己身上拍掉泥土：「有病！」

「别气啦，」小明星揽过他肩膀，将他按到长椅上，开了罐啤酒，啤酒冒出来留了他一手也不介意，擦一擦递给大明星：「英杰哥，这几天看你闷闷不乐，我也替你烦恼啊。」

「哥。」大明星哼哼：「有你这样的弟弟吗？跟着别人排挤我啊？」

「我现在不是来理你了吗？你真的不想唱歌？你如果不想唱，我真的去帮你说，一定能说动。」

大明星接过啤酒，喝了一口，手指在铝罐上蹭啊蹭，琢磨片刻后说：「不用，你不要管。」

「为什么？」

大明星不说话。

小明星：「你是不是不会唱歌？你如果不会，我可以教你。演戏你教我，唱歌我教你，你看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烦啊？」

「不是烦，我本来很开心要跟你一起唱的。」小明星说：「唱歌是我很喜欢的事，很有趣的，就想跟你唱一定会很好玩。可是你如果不喜欢，那强迫你一起唱也没意思了。」

大明星斜眼看他，公园里晕黄的灯把眼前青年的脸照得昏暗，可是眼珠却依然清澈。

小明星：「可能我听到要唱歌就得意忘形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样讨厌我，你最近总不理我，是吧？英杰哥，我是真的把你当大哥那样尊敬，真心喜欢你才说这些的。」

小明星看着他的侧脸，在晕黄的灯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他一时有些失神，心想大明星平常总摆着张脸，其实长得很秀气，睫毛也很长，让他想摸摸看。

「上次那个……」

他的声音将小明星从恍神中拉回来，他连忙应声：「嗯？什么？」

「那个女的……是你女朋友？」

小明星一头雾水，哪个女的？

「来找你那个。」

找他……？他绞尽脑汁想，这才想起来：「你说Emma？不是啦，那是我朋友，她有男朋友，她很凶喔，听到你这样说就完了。」

「哦。那你……」

小明星等他接着说，大明星却说没事，一口气将啤酒喝完，压扁，扔进附近的回收筒。

「唱歌的事你别管，这是男子汉的对决。」大明星潇洒地站在路灯下，帅气得不得了。

小明星看着他嘴开开，不懂眼前的男子汉正在进行什么对决。

男子汉不耐烦了：「看什么看？不是要我载你吗？」

第十九章

男子汉的决斗进行到一个段落，小明星也看不出他是赢是输，总之隔天大明星到了摄影棚，依旧摆一张臭脸，经过任导面前时停下脚步。

任导跟他对看，也不知道两人在沉默之间看出什么，任导突然爆笑出声，大明星开始不停抱怨他，骂了一段又像说不够，继续骂骂骂……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任导勾着他肩膀回来，抬头看见小明星，偏头跟大明星说话，手指着小明星。

大明星看着小明星一脸拙样皱眉，说：「好吧就是他了，你，小任子，负责协调。」

任导连声陪笑连声答好，然后猛地痛殴大明星脑袋一拳！

「拿乔了你！再耍脾气试试！老子欠你的！」越说越气，这次换他骂骂骂抱怨个不停，还是陈姐来捉人才消停。

「玩！还玩！英杰都还没化妆！」造型师头头陈姐气炸了，轮番数落完两人，揪着大明星耳朵把他塞回化妆室。

剧组里大家消息进度条都用光速更新，Anna当然也更新了最新资讯。她问他：「梁英杰，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妥协？」

大明星酷酷不说话。

「说嘛，你这次怎么这么想得开？莫非你根本很想去唱歌？你唱歌好听吗？唱两句姐姐听？」

小明星正巧推门进来，大明星瞄他一眼，说：「他求我的。」

小明星一头雾水，Anna嗤笑：「吹吧你，我才不信。」

大明星哼哼，不与凡人计较。

小明星跑过来，问他的英杰哥：「英杰哥，你要唱歌啦？」

大明星从镜子里看他，身高一百八十多的一个人，笑起来傻不拉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当作应答了，Anna整理到他的浏海，便闭起眼。

Anna：「梁英杰说你求他去唱歌。」

「是啊。」小明星倒是很大方。

「你确定梁英杰会唱歌吗？」

这点小明星也不确定，盯着大明星不敢说。

大明星睁开眼，来回看镜子里那两个烦人的家伙，然后说：「当然会。」

小花觉得他们家大牌得了一种这辈子都治不好的绝症，叫做死鸭子嘴硬。

她痛苦地倒在大牌家沙发上，拿抱枕压住自己的头。

大明星面无表情喊她：「起来。」喊不听，他推推她：「起来。」

「不要！」小花坚决躲在枕头里。

「起来。」

「啊啊啊啊烦死了！」小花抓下抱枕往他身上砸，欲哭无泪。

大明星见她终于起来了，连忙唱：「DO、RE、MI、FA、SO……准了没？」

「没准！」小花要死了：「不是说叶子威要教你唱歌吗？你就乖乖等他教就好啦！干么烦我！」

大明星表情微妙，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又开始唱：「DO、RE、MI、FA、SO……」

「你走音走到美国去了谢谢！」

大明星撇撇嘴，抱着乐谱跌到单人沙发座，很不满意。

「DO、RE、MI、FA、SO……」

小花抱着抱枕，被他烦得一头乱发。

大明星耐心告罄，乐谱丢一边，支着下巴想一会说：「你给我找个歌唱老师。」

「你很卢喔，叶子威都要教你了。」

「还要半个月后，我先学起来。」

「拜托！这又不急！」

大明星看着一边，脸色依旧微妙：「你给我联络个老师。」

「我知道了，你担心在叶子威面前出糗是吧？放心，你没朋友不单纯是音痴的问题。」

大明星终于不爽了：「你不想干了，我去找会帮我联络歌唱老师的助理！」

「去啊！」

大明星起身走来走去很烦躁，鬼打墙：「我要找老师！」

「我知道了，」小花拿手机：「帮你联络叶子威老师。」

「他会教个屁。」

「我来问问看他出来屁之外还会教什么？」小花拨了电话。

「张小花。」

小花翻白眼，给他看手机画面：「没拨啦。」她将大明星拉到沙发坐下，给他顺顺背：「大牌你别紧张了，先把戏的进度赶完，唱歌又不是你本业，就唱那首歌又不是多大点事，唱得再差修修不就好了。」

大明星依旧不满。

「你现在哪有时间找什么老师啊！好好把你的戏也好才是真的，别本末倒置，乖喔！」

大明星没好气瞪她：「DO、RE、MI、FA、SO……」

「够了！」张小花崩溃。

小花逃回家后，大明星窝在客厅翻乐谱唱歌。

他唱了一会，录音下来，拨一段发现有够难听，没听完就切掉，皱眉埋头苦唱。

该怎么做唱歌才会变好听呢？

大明星上网搜寻了唱歌变好听的方法，没找到什么速成法，倒是找着找着，搜寻起了叶子威。

叶子威（1987年3月15日）流行歌手，擅长台语歌曲，入围第xx届金曲奖最佳新人奖……

大明星看了一下，然后跑去GOOGLE图片输入：「叶子威」。

网页上跑出很多小明星的照片，大多是他第一张专辑的封面照，几张他上节目的截图，以及金曲奖那天他身穿西装走红地毯的帅气模样。

大明星盯着截图疑神疑鬼，循着来源去看，是一个叫做「子威后援会」的粉丝网站，人数不多，水量颇干涸，近几个月稀稀疏疏几个讯息，发的人都是那些个，五只手指头数得出来，看起来是死忠粉丝。

最新的讯息是：子威是不是去拍戏了？

大明星点进去看，里头寥寥几个粉丝回话，发帖的日期也都间隔好远。有人很开心，有人则感叹起来：「这里人越来越少。」或是「要是也能有个粉丝见面会就好了，好想念子威。」

神鬼差使，大明星在那帖底下回覆：「对。」并且将此网站设入我的最爱。

他关掉粉丝网，又爬去听了小明星的歌。他的声音很好听，在深夜听特别打动人心，大明星想起那天小明星在阳台唱的歌，找到唱片版本，经过细致处理的歌声当然比那天他随口哼的精致，可是大明星一番比较，觉得小明星那天唱得比较好听。

改天再叫他唱唱。大明星想。

专辑上的小明星侧着脸、望着别处笑得眼睛眯眯，眼角有些笑纹，却不难看。大明星盯着看许久，在网路上买了他的专辑。

半夜两点半，不工作的时候，大明星熬夜的极限在两点。他关掉电脑爬去睡觉，脑海中转着唱歌的事、转着小明星唱歌的事、转着小明星的专辑两天后就送到了。

半梦半醒间，他还想着记得让小明星下回再唱歌给他听。

他突然想到，也许藉着这个唱主题曲的机会，小明星就能重新出唱片了。

第二十章

小明星最近忙得晕头转向。

连续剧就要开播了，又要留时间给他们录音，时间压缩再压缩，掌握进度生杀大权的茉莉姊姊疯了，新出来的进度让每个人光想像就能吐血三升。

于是剧组进入赶工期，一天睡不到几小时，回家简直是浪费睡眠时间，休息就倒在一旁睡，醒了继续拍戏。

小明星跟江万现实演戏大混淆，江万恐惧地表示，他梦到「江万」童年的事情……

「怎么办！明杰！我的本体要被江万吞噬掉了！」江万很恐慌，开始跟小明星劈哩啪啦说江万小时候的事情，小明星听得要疯了，觉得自己也快要出现幻觉。

俩菜鸟跟前辈诉说烦恼，身为大前辈的家晖大哥听了之后呵呵笑两声，说小朋友真有意思。

在角落偷偷观察人家的大明星哼一声，十分瞧不起新人。

有一回他们在市区里拍戏，拍到凌晨，下一场要抢拍一个黎明时在山头的画面，他们离开台北往东部走。路况不好，路上起大雾，柏油路上的猫眼往前望去只能看见两颗，车队缓速行走，原本预计三小时会到的地方，硬是开了快五小时才到。

小明星睡到半夜睡不着了，车子摇摇晃晃，他老是撞到窗户，干脆跟摄影师阿托换手。车队走走停停，小明星身体好，精神不错，在另一车的大明星就没这么好运了，一晚上他吐了三次，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脸色白惨惨，从前座挪到后座，最后被塞到宽敞的后车厢，痛苦地跟一堆机器挤在一起躺着睡，这才浅浅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