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听见你吐烟圈的声音。魏，你以前从不吸烟的。”

“偶尔吸吸。你快点告诉我。”

抑制不住的狂躁令谈话沉默了三秒。

“在红灯区。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电话突兀地挂断，穿了急促的忙音。

如今色情行业的发达令人咋舌。高级情侣宾馆甚至细心的为客人准备好各种工具。当然，红灯区那或许是天堂，但更可能是地

狱。

黄昏时分，是各个店铺开始一天营业前的最后准备时间。大门上都悬挂着“准备中”的牌子。所有的商品都在做最后精心地打

扮。

夜色降临。陆续有人驶车前来。对于车牌号码是每间夜店烂熟于心的内容，是不是熟客看一眼车牌就知道。

DOLL——翻译过来，意思是人偶。

这么西洋味的名字装修的风格却是日式古风。走过一片草地，庭院，长廊才正式登上风月场。两排俊俏的男孩穿着色彩鲜艳华

丽的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迎接客人。如果看中哪一个只需要勾勾手指。

尹魏孜冷眼扫过，向身边的侍从问道：“全部都在这里？还有没有别的？”

“客人，除了被包出场的孩子，都在这里了。”

“我只要一个，宇摩千草。”尹魏孜放低声音。“或许他现在不叫这个名字。”

身边的侍从脸色一僵，甚至那些低垂着头的孩子也抬起脸来张望。尹魏孜重复了一遍：“宇摩千草，我只要他。我知道他在这

里。”

这家夜店的面积大的超出想象。与前面灯火辉煌的前院不同，后面显然是集体宿舍。

侍从在一扇纸门前停下了脚步。“银，有客人来找你。”里面没有回音。侍从朝尹魏孜做了一个“请”的姿态，悄然退下。

纸门被推开，借着月光，一道修长的身影折射在地板上。屋子里很黑，没有光。一串轻如猫步的脚步声从黑暗中变得清晰。一

个黑影贴上来，吻住尹魏孜的唇。动作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在尹魏孜的口中翻搅，却只是试探。

“你开始吸烟了？”

千草放开他，独自走到廊檐下。一席朴素的和服，完全比不上前院的孩子的和服漂亮华丽。光脚。头发已经长过大腿。尹魏孜

走过去，将千草背对他的身体转过来。二十二岁的千草除去了少年时的稚嫩，五官依然精致，却收敛了霸气。眉宇间的和平让

人看了心里生疼。

千草淡淡一笑。“我正要去洗澡。你也一起来。”

千草拉住尹魏孜的手一步一步朝后面走去，在一口温泉前驻足。拉下和服，赤身走进温泉里。他背对着尹魏孜。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你……好吗？”脑袋里混乱半天，搜索出来的不过是一句烂到家的台词。像肥皂剧里，分别多年的男女主角在拥挤的街头偶

然相遇，互相问候的就是这句“你好吗？”

“我很好。”回答也是同样的模式化。

“撒谎！”两个字几乎是从尹魏孜齿间挤出来。

“宇摩守呢？他居然把你扔在这里？”

“至少他没有让我露宿街头。”千草将温泉水捧起来浇到身上，撒落一串串水珠。

尹魏孜抓住千草的胳膊，将他拽起来，顾不得水花是否弄湿了高档的西装。

“更我走。”

半夜的国际长途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你就这样把他带回来了？”

“恩。只能算是包出场。最长的时限是半个月。”尹魏孜用食指揉了揉眉头。“说点有用的，尹隐。”

“我可爱的弟弟，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叫我一声哥吗？”话筒里一声叹息。

“下辈子，你可以期待下，或许有这个可能。”

“我还以为你找到他，脾气能有所改变。”

“他，的确变了。”想到千草现在那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样子，就无法想象他到底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告诉我你查到的消

息。”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

“魏，你能确定你依然爱他嘛？他或许已经成为另外一个人。”

尹魏孜凝视着落地玻璃上的自己，表情犹如发誓。

“我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会尽力让他做回最直率的自己。”

“好。我告诉你我查到的资料……”

“尹魏孜。”千草倚在门口低声叫着。

“我再打给你。”尹魏孜扣下电话。“怎么起来了？再睡会儿。”

“平时这个时间我正在工作。时差调不过来。”千草走到尹魏孜跟前。“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千草停顿了一下。“你

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吗？那个时候守已经查出你的身份是警方的卧底。原本是要你去查另外一宗案子，却因为无意遇

到我，于是改变计划，卧底来调查宇摩守。守放在书桌上的那本假名册是故意要你看见。后来名册上的人抓的抓，杀的杀，你

很明显就有嫌疑了。所以守命令我，命令我除掉你。我和他发生了争执……”

“为什么……你不杀我？”

“你先听我说完。我约你在山崖上见面，坠海的确是我设计的，是为了赌赌运气。结果我们都没有死，运气是很不错。后来我

再三权衡，还是觉得守比较可靠，所以我离开了你。我回去以后守不原谅我，最后就把我扔到这里来了。”千草拉开束腰的带

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和服褪下来，落在脚边。“随你怎样，SM也无所谓。”

尹魏孜拉开千草。“你应该乖乖去睡觉。”

“那我去找别人。”衣服也不穿，转身走向大门。刚拉开一条缝，一只手臂从身边掠过，拍在门板上，门又被“啪”地拍了回

去。

千草邹了邹眉。转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后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热吻封住。舌与舌的纠缠如同一场决斗，谁也不肯是先倒下的那个。“啧啧”声在安静的房间内被放大

了几倍，一波又一波刺激着神经。

“我们到床上去。”尹魏孜含糊之中说了一句。

千草冷哼一声。“你比以前主动多了。像这样把我推倒蹂躏，你是不是已经幻想了很多次？”

“我会让你下不了床，以此惩罚你的任性。”

“你惩罚的方式还真特别。”

“比起宇摩守还算好。”

“你还要不要上我？废话太多了。”

拥抱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尹魏孜恨不得能将千草揉进自己的身体。他的双手滑到千草的臀瓣，浑圆的形状，翘挺，

丰满。尹魏孜掰开缝隙，脆弱的入口暴露在空气里。他加深那个吻，以此来减轻千草的痛苦。没有任何润滑的手指强行进入紧

窒的密穴，千草顿时浑身弹动不得，他不断深呼吸使自己放松。

“我需要一点润滑。手指进不去。”

内壁被粗暴的撕裂。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千草咬紧牙，一声不吭。他欠下的债当然要他来还。

“放松。如果太近，别说动了，根本取不出来。”尹魏孜不断拍打千草的臀瓣。一层细汗布满全身。这个道理千草怎么会不懂

。

“哼，你性爱方面的知识倒是恶补了不少。”

“我只是在实践中学习。”

“你还真是个优秀的学生。”

千草努力使自己扩张，手指终于一点点取了出来。他趴在尹魏孜肩头喘气，穴口不断收缩，他甚至感觉到灌进去的空气凉飕飕

的。

“我们去床上。”

“我还以为你会就地解决。”

尹魏孜邹了邹眉。“千草，耍嘴皮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你是在嫖娼。老板说怎样就怎样。”

天空开始泛白。尹魏孜靠着床头，沉默的吸烟。千草趴卧在一侧，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别过脸熟睡。长发凌乱的铺开。尹魏

孜挑起一撮头发绕在手指上把玩。要多久的时间，才能长到这个程度？尹魏孜俯下身，轻吻千草的侧脸。还是伤害了他。

电话铃声响起，尹魏孜低声咒骂：“该死！”随手扯过被单裹住下身，到外面的房间接电话。

尹魏孜黑着脸。“如果你没有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必须这个时候打电话，我一定砍掉你一根手指。”

“我可爱的弟弟，你这么说哥哥，真是让哥哥太伤心了。”

尹魏孜准备扣下电话，却听到里面传来张牙舞爪的声音：“别挂！别挂！我有情报！”

尹魏孜重新听电话。“最好你的情报有用。”

“已经调查清楚，千草的母亲有坂惠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尹隐停顿一下。“是自杀。”

“自杀？原因是什么？”

“不清楚。据说自杀之前，千草和宇摩守还去看望过她。”

“也许和宇摩守有关系。”

“的确，可能性很大。有坂惠子可能受到什么刺激。”

“那么宇摩守应该没哟可能威胁千草了，千草为什么不离开宇摩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宇摩守可能掐住了千草其他的软肋。”

“说明白些。”尹魏孜觉得有一丝狂躁。

“如果，我是说如果，宇摩守用你的安危来威胁千草，魏，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性呢？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

按照尹魏孜的计划，是先强行救出有坂惠子，这样宇摩守就失去了控制千草的条件。出人意料的是，有坂惠子竟然已经去世多

年，千草早可以反抗宇摩守的命令。为什么他不反抗，还使自己陷入如此近地？

尹魏孜无言地望着豪华饭店下熙攘的人群和穿梭的车流，眼中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男人，千草安静地站在一边。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欣喜还是忧伤，只是眼睛闪亮着一层水般的润泽。

感觉到身后有人，尹魏孜转过身。

“醒了？还要不要再睡下？”突然想到炉火上的东西。“我熬了皮蛋瘦肉粥，等下就可以吃了。”

饭店里装备再怎么齐全也不会准备锅碗瓢盆。大米刚拆开，锅也是崭新的。旁边的口袋还印有超市的商标。千草不动声色，看

了一眼此刻还穿着围裙的男人，转身。

“我要去洗澡，你过来帮我。”

男人解下围裙，将炉火调至最小，让粥慢慢熬着，走到浴室门口，看见千草随手丢在地上的被单，拾起来放到一旁的篮子里。

尹魏孜给千草揉着头发，顾不上飞出的泡沫溅到衣服上。

“你大可不必那么做。”千草背对着尹魏孜，坐在浴缸里。

“什么？”尹魏孜不明所以。

“没有哪个嫖客会给娼妓煮食。”

尹魏孜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顺口接道：“也没有哪个嫖客会乖乖给娼妓洗澡。”

这次，千草呼吸一滞。

“你知道为什么，前院的男孩没有我吗？因为我不接外客。我只负责伺候宇摩守的手下。那些人以前在我面前只是一只小虫而

已，我记不得他们的长相，更记不得他们的名字。这样的人现在可以随意进入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体里发泄……你觉得还有熬

粥的必要吗？”

尹魏孜沉默不语。花洒突然洒水，千草不得不闭上眼睛。泡沫顺着水流冲走，晶莹的水珠挂在发梢不断滴落。

“粥熬得差不多了。你洗好赶紧出来吃。”

“尹魏孜，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你当然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你是负担。”

粥的味道还算不错。千草尝了一口，觉得还算胃口才接着喝起来。尹魏孜坐在对面。目光怜爱地看着千草喝粥的摸样。想到这

个对红提的甜味也要挑剔的孩子喝的那么香甜，不禁有些得意自己的厨艺。

“有一件事，关于你的母亲……”

千草肩膀僵硬了一下。汤匙在半空中停滞两秒才送入口中。

“你想知道什么？我想，你应该查的很清楚。”

“是查到一些表象。有坂惠子已经去世很多年。”

“你不认为餐桌上很不适合说这个话题吗？”

“我要知道有坂惠子的死亡原因。”

“抑郁症发作。”

“那是敷衍外界的说明。”

千草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你不相信，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尹魏孜注视了千草两秒。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离开宇摩守？”

这是问题的关键。

“我变态吧，喜欢被他虐。”

尹魏孜吸了口气。“有没有可能……有没有这个可能性，你不离开宇摩守是因为我？他拿我要挟你？”

“你认为……这个可能性有没有1%？”

“太多了。哪怕有0。1%的可能，都值得我去赌一次。”

千草邹了邹眉。“你这个傻瓜。”

半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按照规定，千草必须回到店里，一周以后才能再出场。一周以后，尹魏孜却得到千草不再出场的消

息。

“为什么？”

“对不起，这位客人，银以后都不会再接外客。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我给他赎身！多少钱都没有关系，我付现金。”

“对不起，客人，老板交代，千草属于本店私有商品，不办理赎身业务。”

青筋暴起。“我要见你们老板！”

“对不……”

拳头猛砸向桌面，震得咖啡洒了出来。

“再说对不起，我就用你的脸塞马桶。我要见你们老板，现在，立刻，马上。”

经理一脸无奈去柜台后面打了一通电话。然后恭敬的对尹魏孜说：“客人，请跟我来。”

穿过七曲八拐的檐廊，尹魏孜被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经理在屋外低头通报：“大人，客人带到了。”

纸门拉开，尹魏孜走进去，屋子里有一个清瘦的男子一席素雅的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泡着茶。

“好久不见。尹魏孜。”

尹魏孜也认出了这个人。

“苍……封……”

第19章

尹魏孜在苍封的对面坐下，耐心等待苍封泡好一壶茶，递一小杯到他面前。

“我要见千草，苍封。”

尹魏孜眼下真是没有什么喝茶的心情。

苍封叹了口气。“千草已经被送回守那里了。他不在这里，是真的。”

“为什么不能替千草赎身？”

“你应该知道，守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千草。”

“为什么？千草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看到千草手掌上的旧伤。伤到肌腱，再握枪是没可能的了，除了瞄准自己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