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达涨红了脸,额头抱着拳:“米庄主功夫果然名不虚传,多谢手下留情。”
鄂小子看的目瞪口呆连连拍手,心说:这老庄主功夫煞是厉害。
沐尚摇了摇手中扇子,轻声说道:“那张启达不过是个草包,不自量力,竟然第一个冲锋陷阵。想必他家主子也是想拿他出来取乐罢了。”
鄂小子转过来,发现沐尚和策隆都轻蔑的笑了笑。
“老夫年过半百,身手自然不如二十几岁的青年矫健,方才张英雄也是敬老爱老而已。”米万致手捻胡须笑着说道,“祀毒谷的冷谷主这次也参加了武林大会,江湖中向来传言祀毒谷谷主神秘莫测,今日赏脸来到净圆山庄,招待不周,也请冷谷主海涵。”说完冲冷沐尚一抱拳。
沐尚收扇起身,回礼一笑:“净圆山庄的武林大会,祀毒谷受到邀请自然是米庄主心中有我们祀毒谷,这点在下甚是感动,这净圆山庄环境优雅,来这
里休闲几日也甚好,更是米庄主慷慨至极。”
“哈哈……”米万致爽朗一笑,“不知冷谷主可否赏脸,上来赐教?”
“米庄主。”策隆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在下祀毒谷掌事官策隆,想先受教。”说完就要飞身上台,沐尚却忽然伸手拦下。
策隆一愣,正想说话,身后已然出现一人飞身上了擂台。
米万致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是哪位?”
只见那人一抱拳,静静的说道:“在下祀毒谷左使——简落痕。”
“简公子?”鄂小子吃惊的说道,马上转脸看向沐尚。沐尚却一脸笑意,好像早已知道简落痕会出现。
“简公子怎么在这儿?”
沐尚看着擂台上的动态:“他为祀毒谷的左使,除了经常在外探听一些消息,就是要在谷主的周围守护安危。”说完转头看了看鄂小子,“他一路都在。”
鄂小子点点头,忽然在对面人群的后面隐约看到了二叔。
“公子,我去趟茅房。”
擂台上,米万致观察着眼前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一脸的正气,身材虽不魁梧但是却看着十分结实,手持深紫色宝剑。
“原来是简左使,老夫想与贵谷冷谷主切磋武艺,简左使冒然上台,似乎不太妥当。”
简落痕微微一笑:“米庄主,在下敬仰您多年,如有幸能与您练上一下,在下觉得死而无憾。”
“哈哈。”米万致仰头一笑,“简左使言重了,那既然如此,老夫就先领教了。”
鄂小子走过熙攘的人群来到刚刚看到二叔的方向,可是人已然没了踪影。
“人呢?刚刚明明看见在这儿?”鄂小子四处看着边嘟囔,忽然有人捂住自己的嘴被向后拉去。
“唔。”鄂小子挣扎了几下,忽然觉得那人手一松,然后赶忙回头看去。
“二叔!”鄂小子叫了一声。
“嘘。”鄂东桓看了下四周,见无人便道;“寻我何事?”
鄂小子点了点头。
“不是说不要找我么,有事我自然会找你的。”鄂东桓叹了口气。
“二叔,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不然跟我走吧,去祀毒谷,沐尚公子定会给你安排个职务。”鄂小子抓住二叔的手臂。
“这话以后再谈。”鄂东桓低头想了想,“今天武林大会结束,我晚些时候去找你。”说完又看了看周围,拍了拍鄂小子的头就走了。
待鄂小子回到座位上时,简落痕与米万致已经收招。
简落痕把剑收入深紫色刀鞘中,静静的看着面前稍微有些喘息的米万致。“承让了。”
“哪里哪里,是简左使功夫十分了得。”米万致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一万个不服,没想到祀毒谷的门人弟子竟然就有如此之高的功夫,一直都以为祀毒谷虽然是正派,但是却弄些机关毒术之类的
邪门歪术,自己向来是特别看不起这些的,今日看来,祀毒谷也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二人都飞身下台,接着又有人登台。
“谷主。”简落痕走到沐尚旁边微微低头。
“简左使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沐尚示意简落痕坐在旁边。“早就料到这武林大会不过如此,我们也就是来凑个热闹。”
简落痕微微点头,“想必还有高人未出手。”
“暗中继续调查慕隐神元的事。”沐尚说道。
“属下明白。”
武林大会结束,净圆山庄宴请与会的各位武林人士。
鄂小子搀扶沐尚回屋休息时已是午夜。
“公子要不要喝水?”沐尚躺在床上,今日酒喝得不少,有些上头。
“不用。”沐尚揉着太阳穴,忽然伸手抓住鄂小子,“你坐在旁边,伺候着。”
鄂小子顺势坐下,又想起什么,走到水盆旁将绢帕沾湿,又回到床边轻轻的擦拭着沐尚的脸。
“宁为离人空守身,不委惆怅落凡尘。”沐尚轻轻的念着。
“公子说什么?”鄂小子没听清,问了一遍。
沐尚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
“公子心情不好?喝了这么多,定是烦心事。”鄂小子淡淡的上说道,说完用手拂去沐尚额前的碎发,静静的看着他,“公子可否愿意与小的说说,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沐尚看似睡着了。
鄂小子吹灭蜡烛,轻声道:“鄂小子只愿能这样陪着公子一辈子,将来公子婚配有了子嗣,小的也愿意一直照顾着公子的家眷,守护着祀毒谷。公子可否愿意让小的陪在身旁?”鄂小子说完,眼泪便顺着眼角滑下,滴在沐尚的手边,“我只敢这样的跟公子倾诉,只有这样,公子才不会冷冷的拒绝我。”话音刚落,掩面小声的抽泣起来。
只可惜沐尚根本不知道这些,沉沉的睡去。
忽然听到房门一响,接着两个人影闪了进来,鄂小子一怔刚要喊人,就觉得一把冰凉的匕首滴在喉咙处。
“你……?”鄂小子心一紧,借着月光下用余光看了看床上睡的睡熟的沐尚,“你们要干什么?”
二人身着黑衣,蒙面,其中一个说道:“慕隐神元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鄂小子颤抖的回答道。
“不知道?祀毒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乖乖交出来,留你一条命。”那人说道,说完把匕首架的更紧。
“不要伤我家公子。”鄂小子有些着急。
“看来不给你些颜色瞧瞧,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那人说完便在鄂小子喉咙处划开一道口子,虽没伤及咽喉,一股血柱却窜了出来。
正在这时,窗口忽的飞身跳进一人,鄂小子被黑衣人推到在一边,三人打斗起来。
鄂小子手捂着伤口,可是血却不断的流出,此
时有人点亮蜡烛,定睛一看,是策隆和几个随从,与两名黑衣人打斗在一起的人竟然是简落痕。
不过几招,那二人便败下阵,策隆身后的几个随从将二人绑住,拉下面罩时,鄂小子本能的朝二人一看,身体顿时凉了下来:其中一人,竟然是二叔!
这时,沐尚从床上坐起,下了床走到二人面前:“想要慕隐神元?看来江湖之上想要慕隐神元的人还很多。”
鄂东桓看了看鄂小子,转过脸看着沐尚:“那自然不必说,谁拿到谁就先得。”
“可惜你们不但没拿到,还伤了人,这不是赔大了?”沐尚慵懒的说道。
鄂小子一愣,觉得没听懂沐尚的话:赔大了?什么意思?
鄂东桓倒是面不改色:“冷沐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废话。”
“哦,是么?二叔?”最后两个字冷沐尚故意拉长音,转过头看着鄂小子,“原来你们做事,是不会考虑到自己人的,啧啧。”沐尚走到鄂小子旁边,俯身看了看,“为了这场戏,代价还很大。”
鄂小子现在的头脑很混沌,但是他觉得这个原因不仅仅是自己的伤口失血过多,而是觉得刚才二人的对话,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人?什么意思?
鄂东桓看了看鄂小子,转过脸不再说话。
“那我说着,你听听?”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鄂小子脖子上的伤口,“你安排自己唯一的侄子接近我,为的就是慕隐神元。可惜你不知道吧,你这唯一的侄子,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沐尚用手指沾了一些血在指尖揉搓,“不但帮不了你打探慕隐神元的下落,而且,还万分喜欢我。”
鄂小子瞪圆了双眼,安排?忽然头脑中有什么忽然炸开,原来沐尚以为自己是二叔派去的奸细。
“公子,我……”鄂小子刚要开口,沐尚又用指尖点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次本谷主来净圆山庄也就是为了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罢了。”沐尚起身走到鄂东桓面前,用沾满鄂小子鲜血的手指在其眼前一晃,“不过你们似乎比我想的要决绝,为了慕隐神元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刚才这一刀,再深一毫,你就割断他的气管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刚到山庄,你们就这么急着见面。”沐尚说完又扭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鄂小子。
“属下曾两次见到鄂小子和鄂东桓见面。”策隆开口说道。
鄂小子就觉得眼前一黑,缓缓说道:“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见面,还是没想害我?”沐尚走到椅子旁坐下。
鄂小子觉得心口有块大石压着,喘不上起来,一屋子的人,怕是没人会相信他,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简落痕。简落痕冷眼看着自己,然后转过目光。
“十几年前,名震江湖的鄂北啸,就是
你家兄吧,也是鄂小子的父亲,只是一夜之间被仇家灭门,你连夜带着兄家的独子逃到吉肃城。要怪只怪鄂北啸天生太正直,不懂得圆滑的做人,才在江湖中结下这么多恩怨,你们鄂家遭遇此劫也是必然的。”沐尚慢慢的说道。
“我爹……二叔?真是这样?”鄂小子不顾伤口的疼痛,忽然爬到鄂东桓的面前。
“只可惜,仇家已死,这仇也就算是无疾而终。不过你单单想靠着慕隐神元再光大鄂家,就凭你叔侄二人现在的实力来看,真是可笑。”
鄂东桓冷声道:“那已是往事,再说无益。这慕隐神元并非我私自使用,自然是有他用。”
沐尚低声一笑,这鄂东桓正好命中下怀而已,“那幕后是谁指使?说了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稀罕!”说完竟然从嘴中吐出一个暗器,但没有伤到任何人。
“哈哈哈……”鄂东桓忽然挣脱绳索,不知何时手中一把短匕首冲向身边人,“你们也来陪葬!”简落痕身体前倾就迈步去挡住匕首,这时鄂小子怕他出手必定会伤到二叔,便一把抱住了简落痕的大腿。
“简公子,手下留情!”
简落痕一愣,正低头看鄂小子的功夫,鄂东桓的匕首已经冲向了他的腹部。简落痕就觉得腹部忽然一痛,然后一脚把鄂东桓踢了出去。
“小落!”
鄂小子吓傻了,忽然听到有人一叫,缓过神看到沐尚扶着简落痕,一眼的紧张和担忧,恍惚间,他好像看懂了什么。
“谷主,二人已经服毒自杀。”耳边响起了策隆的声音。
鄂小子转脸看见躺在门旁的二叔,大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方向,眼角和嘴角都流着黑血,一动不动。
“二……二叔!”鄂小子觉得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上身根本使不上力气,奋力的爬到鄂东桓身边,颤抖着用手去试探他的鼻息,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第十一章:到底是碎了谁的心?
“公子,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二叔!”鄂小子哭着跪着爬到沐尚的身边,此时的沐尚半搂着简落痕的身体,正在察看伤势。“公子,求求你,我当牛做马都愿意!”
然后就觉得人飞了起来,胸口和肋骨都生闷的疼,重重的摔出了门外。
正巧净圆山庄的人闻讯赶来,米天皓看到有人摔了出来,赶快上前察看。
“鄂尧?”
鄂小子觉得很晕,很恶心,身体各处都好疼,刚要张嘴,却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本来上次的肋骨伤就没有痊愈,刚才被沐尚的这一脚直接又踢断了肋骨,直插肺部。鄂小子硬撑着做起来,费力的跪爬到门前,“公子,你要相信我,我……”
却见沐尚抱起受伤的简落痕,根本没有看鄂小子一眼,“今日放你一条活路,你现在这样以后也就是个残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就是你的死期。”
鄂小子忽然笑着咳嗽了起来,嘴里的鲜血不断的往外涌着,颈上的伤口裂开的更大,但是他都没有在意。
沐尚他们离开了,鄂小子就爬到屋内跪在鄂东桓的尸体前,忽然哭了起来。
鄂小子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一道道的白光,他微微的眯着眼睛,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宁为离人空守身,不委惆怅落凡尘。
“宁为离人空守身,不委惆怅落凡尘。”发不出很多声音,总觉得一切都轻轻的,很不真实。
“你醒了?”
鄂小子闻声看去,只隐约见到一个人影站在床边,慢慢坐下,眼睛对不上焦,模模糊糊的。
那人好像用手在鄂小子眼前晃晃,鄂小子只是觉得有什么在晃动,却看不清。
只听那人叹了口气:“你能听见我说话么?我刚刚好像看见你的嘴在动,是想说什么么?”
鄂小子试图说点儿什么,但是嗓子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我……我这是在哪儿?”
那人费力的探下头贴近鄂小子的嘴,然后思索了一会儿:“你还在净圆山庄,我是米天皓,你能想起来么?”
鄂小子呆呆的眨了眨眼睛,还是一片雾蒙蒙,又点了点头。
“大夫说你伤势有点儿重,那日你失血过多,昏过去了。”米天皓站起身从桌边拿起茶碗,又走回床边,“口渴么?想不想喝水?”
“想……”费力的发出这个音节,鄂小子觉得自己被人半扶起来,有一个温热的汤匙送到嘴边。
自己,怕是,废了吧?
“你别担心,大夫说你现在看不见说不出话只是暂时的,并不是没有好的可能。”米天皓轻轻的让鄂小子躺下。
并不是,没有好的,可能?
“你安心在这儿养病就是,不要想别的。”米天皓似乎没有察觉鄂小子混沌的眼里一丝动荡。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鄂小子费力的发出声音。
“因为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我相信你。”
如果鄂小子能清楚的看见刚才米天皓说话时的表情,也许自己这一辈也就被融化了,只可惜他没有看见米天皓刚刚微红着脸但却坚定的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样子。
沐尚他们并没有走远,离开净圆山庄就在附近的一个城镇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简落痕伤势不重,没有大碍,可是沐尚却寸步不离的一直跟他在一起,让简落痕很是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