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一看自己的小儿子如此的委屈,眼看着就掉下眼泪,抱着胡林一个劲说:“我的宝贝受委屈了。”
胡林本来没想哭来着,结果被他娘的眼泪一激,眼泪也刷刷的掉下来,只知道叫娘。
就在他俩哭的时候,胡先生已经跟殷戚了解了打通穴位的过程,听的频频点头,一副受教了的表情。等他们哭完,就该说正事了。
当年胡林的情况确实跟那位猫族少年一样,由于先天不足生下来身子就比较弱,家里也是想尽办法的给他补就是不见效,先天不足在身体上的主要表现就是吸收慢,别人吃补品吃了就补,但是胡林吃进去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家里急也没办法。
先天不足的孩子分两种,一种生长会比较缓慢,灵力法力差别人一大截,也就仅此而已,还是会跟平常孩子一样长大,不说没病没灾也是跌跌撞撞的成长。
还有一种就如胡林一样,前期没有什么表现,就是在三百岁的时候会生一场大病,熬过去也长不大,熬不过去可能没几天就过去了,显然胡林属于后者。
小心翼翼的养大就怕出现这样的情况,从胡林生病起,胡夫人就赶紧天都塌了,在面上还要笑着告诉小胡林会好的,喝了药睡几天就好了,背地里整日以泪洗面,胡先生也是访遍名医,翻烂各种书籍想从里面找到丁点有用的信息,结果却只能是失望再失望。
山神守护着这一方水土,这座山上的生灵都是他的孩子,特别是胡林又是那么乖巧聪明,而且还是先天不足,难免就多疼他一些。胡家的遭遇他都看在眼里,胡家的无奈更能体会的真真切切,方法不是没有,但这是禁术,而且还是无解的禁术,施展禁术所带来的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起的。
在再一次为胡林治病后,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他们了这个禁术,但是关于这个禁术如何施展的方法却记得不是很详细。胡夫人照顾胡林,胡先生就跟着山神到处走访,一次次的满怀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第二天继续满怀希望的出发,他们坚信,最终的结果就在下一次。
终于终于,把众人口口相传下来的东西跟书籍里记载的方法总结汇总,再剔除那些不靠谱的说法,剩下的不说百分百正确也八九不离十。这时候胡林的病情已经不是很好,没时间给他们再继续使用排除法,抱着一丝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开始施展封印。
也许是上天眷顾,三天后,当胡先生跟山神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胡林脸色泛着微红,脉象也平稳下来,大家都长出一口气。
再后来就有了陈天佑喝下的那道血符,再然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殷戚,陈天佑和胡先生负责解封印,胡夫人负责陪着胡林,温晨则负责后勤,安排有序后解封印的工作正式开始。
禁术,说的再通俗点就是禁止使用的法术,禁止使用,密不外传是它们吸引人的不二法门,千百年来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成步骤的施展方法,一切都只能是使用者自己琢磨,一切所会产生的后果也都是自己承担。
越是如此就偏越吸引人好奇的目光,有越来越多的人想揭开它这层神秘的面纱而无果,但人们并没有止步不前,而是通过自己的方法一点点靠近它,触摸它,解开它,就如同今天的胡家众人一样。
胡先生把当初他施展封印的步骤都写在纸上,封印的第一步要封闭人身体上的几个大穴位,解封印的第一步自然也是要解开这几个穴位,这一步已经由殷戚开始实施,效果还不错。接下来就有点摸着石头过河的意思了,所有步骤都要小心谨慎的去试,确保安全后才用在胡林身上。
就在解除封印的步骤进行了一半时,应验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从山里传来消息,老山神死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人们在他居住的地方只见到他僵硬的尸体。老山神这一生潜心修行,与人为善,却因为这一次泄露天机妄图逆天改命就遭受到如此横祸,胡林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年老山神没有告诉他爹有这个方法他就不会死了,还死的这么凄凉。
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好受,但如果人人都想如果当初,那每个人都有自责的理由,都应该为老山神的死负责,人不能永远活在如果当初的自责里。陈天佑一直陪着他,说些开心的事逗他笑,说点励志的话激励他,甚至还说,老山神是为了他胡林而死的,如果他一直这么消沉下去,老山神不久白死了吗?这些道理胡林都懂,就是心里难受。一夜无眠后,一大早胡林就冲出房间,边穿衣服边说:“快,快去猫族,恐怕凌昕有难。”
老山神因为泄露天机而受到天谴,那猫族的凌昕恐怕也难逃一劫。凌昕跟高寻租住在一个小区的一层,物业好心的帮他们把阳台那边的空地围起来方面他们喂养流浪猫,现在一看,火海冲天。
消防车,救护车都已赶到现场,高压水枪喷出来的水柱一点点浇灭肆意蔓延的火舌。空气中传来皮毛被烧焦的味道,听周围的人说,火是突然烧起来的,连点声响都没有就看到顶楼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来不及逃跑的那些猫就被全部烧死。
胡林四下张望想找高寻,他坚信有高寻在就不会让凌昕出事,但总要亲眼见到才好,还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如果这个封印可解,也希望凌昕可以解掉,哪怕真的活不久也好过被天雷劈死,不入轮回。
陈天佑去跟消防员打听起火原因,说是线路老化,凡人的眼睛看不到很多东西,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胡夫人在四周转了一圈念了两个口诀后告诉他们,这不是单纯的起火,而是天劫。
这个答案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天意而不可违,既然你违背天意妄图逆天改命,受到惩罚是肯定的,而意料之外又是因为这只是天劫而不是天谴,天劫的话如果有人肯牺牲满身修为去护,这个人还必须跟你有肌肤之亲,那躲过去的几率有百分之八十,而天谴则是百分之百的毙命。
一直等救护车跟消防车都走了,还是没有看到高寻跟凌昕,胡林不放心他们就在四周找,这时候有和老头走过来小声对他说:“他们没事,高将军护住了殿下。”
胡林心中一喜,再看老头,老头的眼神已慢慢涣散,不似刚才般清明,有着老年人般的浑浊,等他彻底清醒了还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摇着头直说自己老了糊涂了,还嘱咐胡林他们不要再火场周围待。老头驼着背,拄着拐棍,步履蹒跚的慢慢离开,擦着他的裤脚飞快跑过一只白黄相间的猫,蹲在围墙上看胡林他们离开的背影。
一路沉默,胡家夫妇没有跟胡林他们一起回去,而跟着殷戚回花店说要再翻翻书。只剩下的两人就更加沉默了,进电梯后陈天佑更是牵着胡林的手不放开,房门一关上,胡林就被他紧紧的拥抱在怀里,紧的都要喘不过气了。
胸膛相贴,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今天的火灾让他怕了,真的怕了,怕有一天胡林也会受到同样的天劫。他可以为他舍去一身修为,但是然后呢,下次天劫,下下次天劫又该怎么办,难道他要永远躲在别人背后小心翼翼的活着?
男人的不安透过鼓动的心跳传达给胡林,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陈天佑也会害怕,脸颊相贴,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我不怕,因为有你在,有爹娘在,一定可以解开封印,如果真的解不开了也只能说天命而不可违,即使躲不过天劫,即使真的灰飞烟灭,也会永远围绕在你们身边,守护着你们,守护着最爱的人们。
陈天佑把胡林抱的更紧了,一定要解开封印,一定不能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屋内的两人紧紧相拥,凌昕的事让他们意识到也许两人相处的时间即将所剩无几,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只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跟怀里的人拥抱亲吻。
第二十一章
解封印的过程绝对谈不上美妙,每每听到胡林撕心裂肺的喊声,陈天佑都要费很大劲克制住自己不冲进去把人带走,每一次从密闭的房间出来胡林都是昏迷的,身上的淤青总是消了又重,重了又消。陈天佑最见不得每次胡林醒来后苍白着脸朝他笑,那比拿到割他的肉还疼。
七天为一个周期,一个周期后可以休息三天,三天的时间可以让胡林好好休息休息恢复体力,在最后一天晚上的时候,两人相拥而眠,陈天佑说:“咱们做吧!”
胡林浑身一颤,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跟他发生些实质性的进展,胡林也想,但不是现在,他想等自己的封印解了,两人没有负担的进行这项美妙的运动。陈天佑想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但他不能,甚至是舍不得,怎么能让陈天佑舍去这身修为为他挡天劫呢。
当晚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布下结界的房间里正在发生着“惨不忍睹”的惨案。由于胡林的抗拒陈天佑不得不用一些特殊手段,如捆绑什么的,而胡林的法术也得到超常发挥,前半夜两人其实是在斗法加打架,后半夜,由于体力上的悬殊,胡林选手被镇压着哼哼唧唧,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在陈天佑的怀里睡过去,陈天佑则无比满足的在炉子上炖着鸡汤。
凌昕到来的时候胡林坐在床上被陈天佑喂鸡汤,没有什么满足又娇羞的表情而是有些嫌弃的说:“我是屁股痛又不是手疼,搞的我跟伤残人士一样。”
陈天佑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说:“乖,屁股疼也是疼,别拿屁股不当病,难得你现在精神不错,就乖乖让我伺候吧。”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就像被门外的人偷窥了一样,胡林顿时满面通红的跟陈天佑拉开距离,陈天佑起身去开门。门外的凌昕是难得的人形,脸色却是更加的苍白,宽大的衣服里包裹着一只纯黑色的猫咪。凌昕靠着门框朝屋里的两人笑笑说:“我来看看你们。”
陈天佑忙把他让进来,胡林也不好意思再在床上躺着,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凌昕怀里那只猫,这猫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凌昕也不回避的说:“那天高寻为了救我,在天雷劈下来的瞬间扑到我身上,生生帮我顶住了五道天雷,原本应该承受这一切的我却只受了一些皮外伤。族里的长老说高寻这身修为算是彻底完了,就连他能不能再修炼都得看他的造化,当我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两百年前我就死了,那样大家在以后提起我的时候也许会伤心,但那只是疼一下的事情,不像现在,每次看到高寻我都疼的死去活来。
我的封印还没解开,下次天劫恐怕我是躲不过去了,那个时候再死又只会让父母更加伤心难过。今天我是来告别的,长老们让我回去,他们想试着解开封印,解开了固然是好,解不开也没什么,我正好也想回去了,回去好好重温我跟高寻的记忆,也许在猫族的领地里他能恢复的更快一点也说不定。”
本来胡林想说说正好他们也在解封印,要不干脆留下两人也能做个伴,在他听到后面的话后,就彻底把前面的话也咽下去了,现在他特别能理解凌昕,当年事高寻带着他来到这花花世界,现在换他带着高寻回到那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净土。回头看陈天佑,陈天佑伸手把人搂在怀里,轻轻一吻印在额角,什么都不用说,所有的话语都包涵在这一吻当中。
殷戚跟温晨吵架了,这可真是千年不遇的事,当然这也是人民内部矛盾,绝对上升不到扩大成人尽皆知的事情,一切都只是众人的猜测,而事实,他俩确实吵架了。
起因是引起让温晨回山里躲躲,凌昕的事提点了他一下,那是凌昕的天劫,也代表着胡林的天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生了。虽说天劫是针对特定的一个人的,但是也会在过程中牵扯进去些无辜人士,他当然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保护温晨,不过还是希望他能回山里,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不被天雷误伤。
温晨拒绝了,他说他也是个男人,不说保护别人最起码自保的能力也是有的,说不定还能帮胡林一把。就这样一个说必须走,一个死拧着不走,结果就是两个人吵起来了。说是吵可能还不准确,主要是温晨一个人吵,殷戚就是不吭声,因为他说不过温晨。等温晨吵累了,殷戚就帮他倒一杯水说:“喝点水吧,你嘴都干了。”一句话就能妥妥的把温晨气吐血。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温晨留下了,殷戚的肩膀上还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解封印是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过程中有试探有失败,其最后的结果都最直接的表现出来,反映在胡林的身上。陈天佑从最开始的急躁慢慢平复下来,努力让自己在听到胡林的惨叫声时保持平和的心态,最起码看起来是平和的。
每天从房间里把胡林抱出来的时候,他都是昏迷的,汗水把衣服全都打湿,脸色惨白的就像弥留之际的人一样。从洗澡到按摩陈天佑从不假以他人之手,尽心尽力的做着一切能减轻他痛苦的事情,如果有能让两人的痛觉可以互换的符咒,陈天佑也一定会用在自己身上,帮胡林承认这一切。
陈天佑是被冻醒的,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看胡林还在睡,也一样冷的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个蛹。心里想着看来真是要入冬了,被子都该换成厚的了。等他抱着被子回来,无意间看向窗外时,他彻底呆住了,窗外飘起了雪花,白茫茫的一片,跟月光融合在一起,白亮白亮的。
走到床前一看他就彻底呆住了,十一月初的天气,就算下雪顶多也是雨夹雪,可窗外小区内的积雪已经能末到小腿。心中冒出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眼睛不自觉的看向熟睡中的人,真希望他的预感不要应验。
十一月初下起鹅毛大雪,这雪大的已经严重影响交通和生活,单位和学校不得不放假,市政部门紧急开始供暖,电视里,报纸上,还有人们的口中无一例外的都在讨论这场怪异到不行的大雪。
不大的房间被暖气烘的暖洋洋的,加湿器在柜子上吐着白色的水雾,角落里用来装点的水仙花也悄悄绽放开白色的花朵,屋内暖暖的春意与屋外还在飘飘洒洒飘落的雪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内人围坐一桌各个表情严肃,这场雪在普通人的眼里看到的是天气反常,也有人说是2012世界末日天到来了,在天气学家眼里看到的是冷空气和暖空气的异常结合,看在屋内众人的眼里,各个心头就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大家都在低头喝水,就怕抬起头看到胡林会忍不住露出同情和悲戚的目光,胡夫人故作轻松的跟胡林在厨房里做饭。
胡林在帮他娘洗菜,说起来很久没见桂彦良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也很怀念他那一手随时都可以信手拈来的各种居家咒语,动物们在这上面总是不很在行,就从胡夫人有着高深法术的狐妖都宁可自己动手洗衣做饭就能看出一斑。
胡林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心情出奇的好,嘴里哼着不知道由几首歌串联在一起的调调,再配上水龙头里流出的哗哗水声给他伴奏,这个人小型演唱会还开的挺起劲。
屋内的气氛很压抑也比较沉重,反观胡林就很轻松,一直都是笑着把饭菜端上桌,同时笑着说:“这没什么,该来的总是会来,早在两百年前我就应该死了,是爹娘多留了我两百年,这两百年对我来书就跟偷来的一样。两百年对妖来说不算多,不过我知足了。”
桌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胡林举起他们交握的手说:“爹,娘,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你们伤心,就当是再纵容我一次吧,我喜欢陈天佑,要跟他在一起,生小狐狸的事就别指望我了。”
又说“我知足是因为在这两百年里遇到了可以跟我相知相守的人,能偷活两百年还能遇到我喜欢的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爹,娘,你们也别为我难过了,儿子多陪了你们两百年,咱们现在还能在一起吃饭,这就是幸福。爹,娘,还有殷戚,温晨哥,你们……”正说着,毫无征兆的
一道雷伴着咔嚓的响声,劈到胡林的面前,劈中他握着筷子的手,顿时就成了一团焦黑。
紧跟着第二道就劈到胡林的椅背上,陈天佑最先反应过来,把胡林搂在自己怀里一路护着往门口走。天空中又连劈下几道雷,每一下都打在胡林的脚边,看样子今天势要劈到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