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故事+番外——未婪海
未婪海  发于:2013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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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小镊子将子弹取出,谢一北不觉已经出了一头汗。枪膛里面的纹路是旋转式的,子弹也是旋转着高速射出,打中体内时只是一个小孔,想要取出却很困难。折腾了半天勉强将子弹取出后,程函腿上只剩下个血洞,血流得更凶了。

终于舒了一口气,谢一北用睡衣的衣袖随便擦了擦汗。再次做了消毒涂了药。血渐渐的止住了,谢一北用纱布和绷带将伤口包好。

“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样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程函,谢一北说。“他失了太多血,身体很虚弱。不过只要伤口不感染,应该问题不大。”

曾白楚轻轻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冒出一句:“谢谢。”

“没什么,我还得谢谢你收留我呢。”谢一北笑了笑。

“我还有点事,替我照顾他。”

曾白楚从程函的大衣里摸出枪,将子弹上进自己的枪膛里便出了门,再没有看谢一北一眼。

掏出手机,曾白楚直接拨通了方盈的电话。不出所料,电话的那头传出的是李联的笑声。

“就知道楚哥身手好,那几个小弟拖不住你。”

“方盈呢?”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这么担心你女朋友?”李联说到方盈声音有点恶狠狠的,带着求而不得的不甘。“方小姐已经被我请来做客了,你的岳父大人也在。想让他们好好的,最好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曾白楚不动声色。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耍嘴皮子。”李联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居然连青爷也被抓了去。曾白楚神色一沉。

意料之外,北区的分部门外空荡荡的,一个小弟都没有。不是躲了起来就是清了场,毕竟绑了自家的老大逼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曾白楚冷哼一声,大步直朝门内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大厅中央摆着两把椅子。方子青和方盈被绳子紧紧的绑着,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青爷垂着头,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药迷晕了还是昏了过去。

“楚哥!”方盈看到他,眼神一亮,又带上了几分焦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要小心啊,李联他……”

“没事。”曾白楚难得淡淡地对她笑了笑以安抚,眸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你放心,在这等我。”

“真是情深意重啊,太感人了。”李联故作姿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抱着胸倚着门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身后站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人外号就叫刀疤脸,是方子青的死对头,也是个狠角色。

“原来找到了帮手,怪不得长本事了。”曾白楚不急不缓道。

“这种时候老实点,对你自己有好处。”李联冷哼一声。“我知道楚哥功夫好,那么还烦请把武器都交出来,大家都是文明人,别伤了和气,是不是?”

曾白楚瞥了他一眼,将枪摸出来往地上一扔。旁边的小弟过去一脚把枪踢飞,曾白楚张开了双手,让他在身上摸索搜身。

看曾白楚如此合作,李联的笑意更浓了。对着枪口轻轻吹了一口气,李联瞄准了曾白楚的脑袋:“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了?”

“楚哥!”方盈叫了一声,已经快要哭出来。

“把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带下去!”李联转头吼了一声,几个小弟连忙拖着椅子把方盈和昏迷不醒的青爷带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不知道。”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曾白楚看着那扇门合上,嘴角突然有了往上勾的弧度。

程函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腿上的伤口疼得他呲地吸了口气。

“你醒了?”一旁守着他打瞌睡的谢一北听到声音一眼就看到他要起身,跳起来就把他按到躺好。“别乱动,你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

“我老大呢?”

“曾白楚?他送你过来没一会儿就走了。”

“他不会一个人去北区了吧?”程函闻言急得又要坐起来,胳膊刚撑起上身眼前就一阵发晕,只好悻悻地往后一躺。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么?”谢一北看了眼桌子的抽屉,那把被曾白楚丢下的空枪正在里面安静地躺着。第一次是刀伤,第二次是枪伤。他知道曾白楚怕不是什么善类,却总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想。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现在老大怕是很危……”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对视一眼,谢一北跑到门口从猫眼又向外看。

曾白楚回来了。

第十二章

“老大,怎么样?”

程函看到他毫发未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没事。结束了。”曾白楚没有多说,在床沿坐下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的伤口。

知道他们要谈事,谢一北自觉离开了卧室:“我煮了青菜粥,去给你们盛一点来。”

两个人都还没吃晚饭,折腾到半夜都已经饿得不行了。虽然只有粥倒也没什么意见,只管往肚子里倒。谢一北的手艺不错,米煮得糯糯的,加了点榨菜和辣萝卜,喝起来很香。程函和曾白楚齐心协力把一锅都干掉了,看得谢一北直摇头。

“早说没吃晚饭就给你们下面了。”收拾碗筷时看见程函一脸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像是也不晓得伤口疼了。

“老大,那我现在怎么办?”指了指自己裹成木乃伊的大腿,想到接下来这些天都不能动了,程函一脸苦相。

曾白楚也皱了皱眉头。程函早就没了亲人,这几年一直跟着他混也就住在了帮里。受了伤倒没什么,关键是伤到了腿行动不便,总得有个人照顾。他自然是没这个耐心,但也总不能雇个保姆去青泽帮里住着吧。

“那个……实在不行,可以让他跟我住。”谢一北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两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他。

轻咳了声,谢一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最近值夜班比较多,白天除了睡觉也可以帮忙看下他。反正一个人的饭也是做两人的饭也是做,加双筷子而已……我是医生,给他换换药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程函偏着头看了看他,语气不知是感叹还是惊奇更多一点;“我说……你真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谢一北有点尴尬,没有接话。

“你先住这里。”倒是曾白楚发话了。“最近帮里会有大清理,比较混乱,也没人能照顾你。住这里好歹不会被饿死。”

“老大,那你怎么办?谁帮你开车谁帮你跑腿?”

曾白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绿园这处的房产是当时和房产商有合作之后送给他的。曾白楚只在装修完后来过一次大略地扫了一眼。看着程函吃完东西又睡下,才有了心思多看了几眼这房子。

不复上次冷清的印象,虽然谢一北的东西不多,可到底是住进了一个人,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温馨。其他的房间都一动没动,只是卧室里多了一帘浅色的窗帘。书架上满满当当地摆着书。枕头被单被子都是成套的浅蓝色格子,和家具的整体基调很搭配。床头柜上还摆着卡通闹钟。

也许每个人都有个关于家的梦想,谢一北也一样。从小住惯了大房子,反而更想要一个能完全由自己布置的小屋子。要有一张很大很大可以打滚的床,沙发和床上要有很多抱枕。墙上要挂满喜欢的壁画和海报,最好还能刷成彩色。冰箱里要塞满喜欢的零食,阳台上要种满花。周末可以铺几个垫子在电视机前邀请几个朋友一起来看电影。

谢一北的这个梦想一直没实现。父母出事前住的都是大房子,装修华丽却显得冷清,那时谢一北专注于学业,自然没有功夫和心情去重新布置装潢房间。公司破产父母去世后那所大房子也卖了抵债,谢一北租的那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装修简陋,他也没有闲钱去布置,买的都是能省则省的生活日用品。

而朋友,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能带回家一起看电视的朋友。学校里都是泛泛之交,而父母朋友的儿子女儿,都是在宴会上认识的。也许谢家夫妇从来不知道,自己乖巧的得体的彬彬有礼的儿子,从来不喜欢参加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

如今搬到了曾白楚这里,虽然也不便给别人的屋子带来太多变化,但总归是省下了一大笔房租,谢一北也终于能在生活上稍稍宽裕一些,房间也更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只不过除了那一间卧室,其他的房间和客厅还是一动未动。

看着曾白楚打量着房间,谢一北犹豫了下道:“挺晚了,今天你是休息在这里还是……”

“就在这吧。”

这套房子面积不小,除了主卧还有侧卧和客房,正好也够三个人住。衣柜里放着还没有拆封的全套床上用品,准备倒也齐全。谢一北主动把另一件卧室的床单被子铺好,又找了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给曾白楚。

“是新的。”他说。

曾白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相似的家境,相似的境遇,相似的命运。怎么就培养出了这么个软绵绵的人。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软绵绵的人,镇定地救了他和程函,为他骗了警察,还主动来到他身边。

他不信谢一北是真的走投无路没有地方住才来找他的。正常人没有窘迫到沦落街头,是决计不会向一个曾用枪指着他脑袋的人求助的。而谢一北离那一步显然还相距甚远。

“你想要什么?”曾白楚没有兴趣和他猜心思,直截了当就问出了口。

话题突然,谢一北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要什么?”

“你接近我。”

谢一北还不太习惯他这么硬邦邦的说话方式,愣了一下,微微苦笑。

“我只是……”想了想似乎是觉得确实怎么说也没有说服力,索性干脆地承认道:“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你。”

曾白楚手微微一动,条件反射地想去摸枪。

谢一北自然没有注意到他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反应,继续说道:“估计你是不记得了吧……你我的父母曾经是生意伙伴,私交也很要好,我曾经随父母到你家去拜访过。”

谢一北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说话的时候头还坑着,似乎是在研究自己的脚尖。曾白楚只能看见他细细软软的黑发。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有十来年了吧……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你的相貌似乎没怎么变,所以那天你闯进我家时,我就认出了你来。”谢一北说完,抬头朝他笑笑。他穿的还是睡衣,站在衣服上还沾着血的曾白楚面前,显得温和无害。

曾白楚回想了下,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一向反感参与父母商业圈子的社交,偶尔有几次跟随出席也都是双手插兜应付了事。在家住时也是呆在屋里很少出来。尽管之后为了报复曾将谢家研究了个通透,可之前是否还与谢家人打过照面,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他说。

“你应该不会有印象的。”谢一北好脾气的笑笑。

“我还记得之前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雨,快要把城市都给淹没掉……放晴的那天我随父母去你家,坐在客厅听家长们的闲聊。听他们说我听不懂的商业上的事情,听我听了无数遍的夸赞和谦虚……然后你就从楼梯上下来,两手插在口袋里,背着个很大的包,径直就往门外走,对一客厅的人看都不看一眼。你妈妈问你要去哪,你说,出去透透气。说完踩上鞋,把门一关就走了。”

“当时我突然有种很强烈很强烈的冲动,想追上你跟你一起走。我也想出去透透气。”谢一北又抬头看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然后苦笑着低下头。“当然,我没有。”

原来他还不知道曾家被谢家逼到破产跳楼。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杀了他父母的仇人。

曾白楚低头看着谢一北。多么懦弱无能的人,脆弱到让他不屑于报复。

“我知道了。”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曾白楚也没了兴趣,拿着毛巾和牙刷进了洗手间。

谢一北站在原地看他走掉,长而宽松的睡衣的袖子遮住了他的手。短短的几句话,他紧张得手心几乎被指甲掐出血来。

若不是再见面,他不会发现,原来自己十年来一直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从未忘记。

若不是再见面,他不会发现,十年后再见,他依然有追逐着那个人的冲动。

曾白楚。

不管怎么样,能再见到你真好。

走到洗漱间的镜子前,曾白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的谢一北给他找来的洗漱用品。刷牙杯、牙刷、毛巾,和已经摆好的那一套显然是情侣款,都是相同款式相似颜色的。

将毛巾往毛巾架上一搭,曾白楚不以为意。

青爷之前就不曾顾忌过李联,从未怎么把他放在眼中。也许正是因为轻敌才会着了道儿。可现在毕竟李联已死,他和青爷中间横亘的最后一道缓冲也崩坏了。

要抓紧速度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推开卧室门,曾白楚就看见程函十指交叉在自己的大腿下,吊抱着大腿单脚在客厅蹦来蹦去。听见了门响,程函扭过头咧嘴一笑:“老大,早上好。”

“你这是干什么?”曾白楚皱了皱眉头瞪着他。

“去吃早饭啊。”程函对自己的丢脸姿势毫无自觉,理所当然道。“昨天夜里小谢被一个电话call走了,他说昨晚就做好了早饭和午饭,放在冰箱里热热就能吃。”

曾白楚看了眼他裹着白纱布的大腿根:“要不要还是跟我回去?”

“算了算了。”程函摆摆手,“我看小谢还挺好欺负的。这副样子回去,还不被兄弟们笑死。”

既然程函这么说了,曾白楚也无意再劝。

“呆在屋里别出去。下午会有医生再来。”

程函点了点头,继续努力往厨房蹦找吃的。老大也不想想,他这副样子能去得了哪里?

第十三章

程函这段时间闲得发慌。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每次无论裹成什么样还都精力充沛地跟着曾白楚到处乱跑。可伤在大腿根这种一走路就要被拉扯到的地方实在是有口难言,程函只好闷闷地接受了自己不宜外出的事实,在曾白楚忙得不可开交的当口专心做起了米虫养伤。好在曾白楚手下人多,也并不真少他一个。

李联已死,北区的帮众、账目、各项业务都要开始交接,着实是一项大工程。往常这种情况都会由青爷亲自操刀把北区安顿好,再商议重新分配或者找人顶替北区老大的事宜。而这次居然直接放手全权交给曾白楚处理,其下寓意不言而喻。

老大手下的小弟这种工作可是不受劳动法保护没有假期的,以前总是365天跟着曾白楚,忙的时候天天刀口舔血,闲的时候一起乐得逍遥。这次受伤算是难得的一个假期。程函没怎么念过书不懂算账自然什么忙也帮不上,天天便呆在谢一北那看看电视打打游戏美其名曰静养疗伤。好歹是年轻人,身体素质也好,程函的伤口恢复得倒是很快。几天下来单脚跳的行走方式也练得自如,活像脚下装了个弹簧。

不过一向是闲不住的人真让他天天歇着也是难为他了。只要谢一北在家程函没事就拽着他聊天,渐渐的两人倒是混了个熟。几天相处下来,程函发现自己之前的“谢一北阴谋论”确实很不着调,谢一北根本没这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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