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故事+番外——未婪海
未婪海  发于:2013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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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手机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曾白楚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偶尔和朋友出去活动活动也好,这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儿。这么想着曾白楚也就没锁门,关了灯自顾自睡了。

不知怎么的,门外垃圾袋里那张快递单又在他脑海里一晃而过。

第二天一醒来,曾白楚习惯性地轻手轻脚坐起来穿衣服,半天才发现左手边半边床的被筒是空的。谢一北一夜没回来。

他照例跑了步吃了早餐,回来洗了个澡。在浴室里将脏衣服揉成一团往洗衣机里丢的时候才发现有不对。

谢一北的白大褂躺在洗衣机里。已经洗好甩干就等着去晾了。

曾白楚记得有次谢一北跟他抱怨说医院太小气就发了一套白大褂,幸亏现在有洗衣机以前一夜常常晾不干。

本以为他是在外面玩晚了睡在别处一早起来直接去了医院,既然衣服还在家里想来不会如此。他去了哪里?

曾白楚微微皱眉,拨通了电话。铃声恰好响了三声时有人接了。

“这个点儿才终于想起你小情人了,该不是大清早欲求不满了吧?”

是个陌生的声音。

曾白楚沉声道:“你是谁?”

******

谢一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双手双脚也被麻绳捆住了。他尝试着挣了挣,捆得非常紧。

他感觉自己身后是个墙角,应该是被扔在了某个地方的角落。他费力地侧躺下去用指节蹭了蹭地面,是冰凉的水泥地。

看来是被绑架了。谁会干出来这种事儿?

要是父母还在世的时候谢一北倒觉得被绑票不稀奇,可如今他已经是孑然一身一穷二白——不过答案也很明显,九成九是被人抓来威胁曾白楚那挨千刀的了。

如果能有这个机会,谢一北真想拍拍那劫匪的肩膀,诚恳地说上一句:“哥们儿,你抓错人了。”

虽说也在一起几个月了,却一直是自己上赶着凑上去,曾白楚始终不冷不热的。如果那些人真的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谢一北还真不确定曾白楚会不会不咸不淡地哦一声,放任他自生自灭了。

应该还是不至于这样的,谢一北乐观地想,其实最近越来越发现那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只不过这么想着是一方面,谢一北倒还真不敢完全指望他。

他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了半天,屋里非常安静,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谢一北用十分纠结的姿势扭过头去想用肩膀把蒙在眼上的布蹭掉,努力半天未果。休息了一下仔细一想又放弃了这个尝试。手脚还没解开怎么也跑不掉,就算解开眼罩也没用,在逮到机会前还是尽量乖点比较好。

谢一北又不死心地使劲挣了挣捆在手腕上的绳索,依旧非常紧。刚才可能是因为昏迷中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四肢都有些麻了。慢慢恢复知觉谢一北才发现膝盖那片很疼,看来可能是被人拽着胳膊一路拖到此处的。

被捆得像条虫子似的努力拱来拱去翻滚半天后,谢一北终于气喘吁吁地认输。比起无谓的挣脱也许现在保持体力更划算一些。他渴极了,嘴唇非常干,估计已经昏迷了很有一段时间了。冬天的水泥地非常凉,尽管穿得挺厚这样一直坐在地上还是感觉有寒意从地面丝丝渗上来。

休息了没一会儿,谢一北便听见门外有渐近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谢一北被这突然的声音微微惊了一下,脑袋轻轻一偏。

“呦,这小子醒了。”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声,语调里一股痞气。

“人家都出去找乐子了,就咱俩得呆在这鬼地方守着这东西,真他妈的倒霉。”那人呸了一口。

“你们是谁?”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很蠢,谢一北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呵呵,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那人轻浮地吹了声口哨,“昏这么久,我还当你死了呢。”

谢一北苦笑下,开口道:“能不能给我点水?”

那人很是不情愿地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来到他的身边。有人蹲下来用力捏起了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快喝。”

水非常冰凉。谢一北明明自己能喝,那人就像是拿他取乐似的硬是捏着他的下巴往里灌。比起喂更像是恶意往里倒了,一边还冲后面笑道:“过来看这家伙!”

水倒得实在太快,几乎要从嘴里漫了出来。谢一北终于被呛了,忍不住使劲咳嗽了几声。

“我艹你妈的,你丫有病啊?”不知是不是咳出的水不小心溅到他的脸了,那人一下发怒了,大半杯水直接泼在了谢一北脸上。那人还不解气,站起来朝谢一北的肚子狠狠踹了两脚,踹得谢一北整个人都痛得蜷了起来。

“小心点,别弄死了。”身后那人说道,“走吧,吃点东西去。”

那人还不解气,又最后踢了一脚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谢一北的双手被捆在了背后躺在地上,只能尽量将膝盖弯起缩成一团想减少些痛楚。那人正好实打实地踢在了他柔软的肚子上,谢一北只觉得内脏都绞成一团似的疼。那大半杯凉水也慢慢地流进了他的脖子弄湿了他的衣服,他躺在地上更冷了。

谢一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知休息了多久,额上痛出的冷汗才渐渐消下去。他慢慢地又坐直起身体缩进了墙角,尽量避开了地下的那滩水。

眼睛上蒙着布,谢一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估摸着可能还是半夜。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可实在冷得睡不着。谢一北的头靠在墙上,睡着了很快又被冻醒。

不停地睡睡醒醒,他的时间概念几乎都要模糊了,已经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门再一次开了。谢一北本就没睡实,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听声音这次是有好几个人走了进来。尽管明知眼睛蒙着布看不见,谢一北还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

“就是他?不能抓错吧?”

“大哥您放心,我们跟着这小子跟了快一天,绝对没错儿。”有人接话道。

“嗯,把他眼罩拿下来我看看。”

有人十分粗鲁地拽着谢一北的头发让他的脑袋位置偏了偏,去拽他后脑勺后布条系的结。

好久没有看东西,谢一北半眯着眼睛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匆匆瞥了几眼,这应该是在个住宅楼房,只是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头抬起来。”

谢一北抬头扫了那人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胆子挺肥的啊你?”那人伸手捏住了谢一北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谢一北挣扎不过,索性狠狠地直视回去。面前这个男人看着约摸三十近四十岁,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头顶有点秃,属于那种丢进人群里就不见了的那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他眉目间多少有些猥琐。

“艹,就这种货色,曾白楚也看得上眼?本来还想玩玩的,真扫兴。”那人很没兴致地放开了谢一北。

秃顶男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刚接通就嚷嚷:“你没弄错人吧?你确定这小子能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整个房间都很安静,电话的音量也大,连谢一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艹,姓曾的口味还真他妈够特别的。”秃顶男又骂了句听不懂的不知哪里的方言,“他还没打电话来!”

“你急什么。慢慢等好了,听我的没错的。”那女声倒是悠闲自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北总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对了,你给人家放尊重点儿,照顾好了,等我过去再说。”

秃顶男又不知骂了句什么,挂了电话,扭头吩咐旁边的小弟给谢一北弄点吃的,再也没看他一眼便出去了。

谢一北倚在墙角,头还有些疼,晕晕乎乎的。他越想越觉得刚才的那个女声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瞄了眼窗户,窗帘缝隙里可以看到现在还是半夜——房间里除了水泥地什么也没有,这窗帘就是唯一的家具了。

那小弟给谢一北扔了个面包,也没有拆封直接甩在了他脚边。谢一北两只手都被捆在身后,根本没法吃,更不想用嘴去叼顺了那些人的意给人看了笑话,索性饿着肚子继续倚着墙睡。

谢一北努力想抓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感觉。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她是谁?

第三十八章

没想到那人来得很快,隔了老远谢一北就听见了那高跟鞋清脆的啪嗒啪嗒声。谢一北高中时的一个女老师特别喜欢穿高跟鞋,每次监考都响亮地走来走去,弄得谢一北不停分心苦不堪言,因此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

秃头男开了门,紧接着后面便是个女人。

谢一北还躺在墙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大冬天也只套了一双薄薄黑色丝袜的笔直美腿。那女人穿着款式非常简单的黑色风衣,脚蹬一双大红色高跟靴,指甲也是鲜艳的大红色。谢一北一向不喜欢女人这样的打扮,尤其不喜欢黑丝,可在这个女人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廉价风尘感,反而有种别样的气场。

纵使只有一面之交,谢一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次程函带他去曾白楚开的地下俱乐部,便是这个女人领来了那个被踩断手的小偷。当时他就对她的气质颇为欣赏,在那样特殊的情景下还是印象深刻。那个女人的声音算不上是温柔甜美,相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实在是过于低沉,因此即使当时只有寥寥几句还是留下了印象,但刻意去搜寻时却又想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看见狼狈地躺在墙角的谢一北,回头冲着秃顶男道,“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人家么?你们就是这么‘请’人的?”

“你当时不还是什么都没说清楚吗。”秃顶男不服气地低声反驳道。

那女人没再理他,快步走到谢一北面前,蹲下来亲自动手解捆在他手上的绳索。拽了几下发现太结实,直接从靴子里抽出了一片刀片去割,一边说道:“初次见面,叫我红微就好。我们刚刚在查清楚你的身世资料,这样请你来纯属误会,恕我们招待不周了。”

谢一北的胳膊被捆在身后将近十来个小时,终于能够放松垂下来,一时又痛又麻,手腕的皮肤也被粗硬的草绳磨破了一圈。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我认识你,你是曾白楚身边的人。”

红微不禁一愣。然而那表情也只是一晃而过,她很快又微笑起来:“不错,你的记性真好,是我小瞧你了。”

“你背叛了他?”谢一北问得很直接。

红微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反而转开了话题:“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楚哥待你恐怕不一般。他从未带人去过我那里。”

“那是个意外。”谢一北道,又试探道:“这么说,前几天在环城路附近的巷子里,也是你们干的?”

“那件事我之前不知道,是他们干的。”红微轻轻向秃顶男的方向一扬下巴,表情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至少也帮我确定了,你在楚哥心里是有地位的。”

“没有的事儿。”谢一北半是反驳半是自嘲,“如果你们抓我来是想要威胁他什么,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我跟了他三四年了。我了解他。”红微非常笃定。

“行了行了啊你们,聊男人聊没完了?”秃顶男不耐烦地打断道。

红微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直到他讪讪地扭过头去,才继续对谢一北说:“楚哥最近在做一个大项目,应该和国外有不少联系。卖家的名字、路线、出货渠道,总之我们都需要知道。你和楚哥住在一起,总该有机会听到些什么,他的邮件和电话内容什么的,你尽量回忆回忆,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

“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谢一北疑惑道,无视了她的问题。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红微只回答了这么一句,秃头男却在一旁嚷嚷开了。

“曾白楚这混蛋做事忒不地道,真他妈的不懂规矩。不老老实实在H市呆着,手都伸到海关去了。晓不晓得什么叫先来后到?他把钱都赚走了,叫我们兄弟们怎么活?”

看谢一北依然一脸戒备,红微主动解释道:“之前那次围堵我真的是事前不知道,当时也不清楚你的身份,就顺便将你也算在一起了。后来还是监督你们的人发现了方盈给你的快递,我一下子搞不清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这才想到去查一查的,刚刚才收到结果。之前那些小弟不懂事儿,纯粹是误会。”说罢又歉意地一笑。

“等等,你什么意思?”谢一北有点糊涂了,“你们认识方盈?方盈给我寄东西有关曾白楚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么?”红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方盈喜欢曾白楚很多年了。这在道上不是秘密吧。”看见谢一北茫然而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笑道:“不过这个不重要,忘了它吧。这次的这笔订单非常重要,只要能抢了过来,绝对能重创青泽帮。”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谢一北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有些木然地回答,“你们死心吧。我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们,曾白楚也不会为了我去放弃什么的。”

红微还没有开口说话,秃顶男就阴阳怪气地开腔了:“哎呦,真是情深意重。你是给姓曾的操出感情了,这么向着他?怕不是给干傻了吧?”

红微厌烦地看了秃顶男一眼,对谢一北道:“反正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合作一下不好么?扳倒了曾白楚,青泽帮就是你们的。你们要还是不解气,把他给你们出口气也行,只要别太过分,最后要把人活着给我。我只要人。”

“什么一个目的?你和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对他?”

“你和我们装什么装啊。”几番被无视,红微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你不会连杀父之仇都忘了吧?当真傻了?”

“什么杀父之仇?”谢一北茫然道,“我父母是车祸去世的,好几年前的事了,和曾白楚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不知道?”红微往嘴边送烟的手停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半响才笑了起来:“我还道你挺会演戏挺会装傻,原来是真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谢一北追问,心里却隐隐觉得也许自己不会想听到这个答案。

“你父母的公司就是你夜夜同床共枕的曾白楚下了圈套设计弄垮的,他们也不是什么车祸意外死的,根本就是他指使杀的。”红微眯起眼睛,凑近了谢一北轻声道。“怎么,还想不想护着他了?还要不要留在他身边了?”

“你开什么玩笑。不可能。”谢一北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被捆得太久肌肉不听使唤,还微微踉跄了一下。

红微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人了。他木然地想,还是离远些好。

“你信不信不关我的事。”她弹了弹烟灰,无所谓地笑道,“你要是有兴趣,等会儿让你亲耳听他说好了。”

秃顶男把玩着谢一北的手机,不耐烦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才打电话过来?为什么不是我们打过去?”

“你急什么?应该没多久了。听我的没错。”红微看着燃烧的烟头淡淡道。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谢一北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在秃顶男的示意下手脚又重新被捆了起来。秃顶男一直在不耐烦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绕圈子,红微在静静地抽烟,三个人各想各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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