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灵精怪 卷一 都市夜归人(二)——朱砂
朱砂  发于:2012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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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城一下子急了,跳起来拦在沈固前面:“那是我们的东西!”

沈固用一只手提着那魂瓶在半空中不紧不慢地晃:“是吗?那请说明这东西的来历。”

刘文城的眼珠子就跟着沈固的手在晃,恨不能把那魂瓶吞到肚子里去的模样,半天,他终于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东西,是娜

娜的朋友送给她的。”

“是什么朋友这么慷慨呢?”

刘文城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坐了下来:“我说,我说就是了……”

“娜娜以前……你们既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肯定也知道,娜娜被人包养过。不过那不是她自愿的啊!那时候我们特别困难,

做生意赔了,欠了一大笔钱,娜娜没办法……那老家伙有的是钱,想娜娜想了半年多了,出手倒也挺大方的,给我们把债还了

,娜娜就跟了他。老家伙对她还不错,但是他家里的老婆太厉害,还上门去打过娜娜。后来娜娜手头活动了点,就想离开。老

家伙不让,说娜娜如果给他送终,将来就把家里的传家宝给她。”

小黑子点点魂瓶:“就是这个?”

刘文城看他的手敲在魂瓶上,几乎要跳起来:“那个是宋代的瓷器啊!敲裂了!”

沈固把魂瓶放回原来的箱子里:“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损毁东西。你接着说。”

刘文城悻悻地说:“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家伙怕娜娜不放心,就把这东西拿到他给娜娜买的房子里放着。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死

了,听说是跟老婆吵架,一激动,脑溢血死了。娜娜知道老家伙死了他老婆肯定不会放着房子什么的都给娜娜,而且老家伙的

老婆娘家有个人在当地做什么官的,那是人家的地盘,讨不了好,就带着这东西先到了滨海。我一直是在外地打工。我们说好

了,我在外头站住脚,老家伙死了,娜娜就带着东西先到别的地方躲一躲,等老家伙家里不追究了,再去跟我会合。前天……

前天我忽然接到娜娜电话,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说她觉得房子里总有人在盯着她,她害怕什么的……我也怕是老家伙的老婆

雇了人来难为娜娜,就叫她赶紧到我那儿去,可她说她走不了,叫我赶紧过来,我就赶紧买了火车票赶过来,谁知道……”

沈固一扬眉:“她为什么说她走不了?有人限制她的行动吗?”

刘文城迷惑地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娜娜说她病了,光是哭,哦对了,她还说老家伙要回来找她什么的。不过我估计她那是

病得糊涂了,老家伙要回来找她,除非是成了鬼!”说完,他自以为幽默地干笑了两声。

沈固和小黑子可没心思附和他的冷笑话。刘文城笑了两声就把后面的吞回去了,嗫嚅着说:“警察同志,事情就是这样。娜娜

以前身体是很好,但我也听说过有人感冒就引起心肌炎什么的,所以她也可能是心脏病死的。不过这瓷器确实是老家伙留给她

的,这算是她的东西吧?不算来源不明吧?”

小黑子厌恶地看他一眼,故意刺激他:“这可不一定。除非有本人的书面赠予,否则人家那边起诉的话,这东西就是人家的。

刘文城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起诉?姓范的女人还敢起诉?老家伙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弄死的,娜娜说不定也是她雇人

害的!”

沈固冷冷地说:“你不是说周娜女士可能死于心脏病吗?”

刘文城愣了愣,结巴道:“我,我刚才也是顺着你们说的,娜娜她以前没心脏病,不过,也许……”

沈固算是看清楚了他的嘴脸,站起身来:“刘先生,现在案情正在调查中,我们希望你能继承配合我们。”

刘文城眼睛只看着魂瓶:“那这个东西……”

沈固考虑了一下:“这东西我们可以先留在这里,但你必须留在本市配合我们调查。”

刘文城露出为难的表情,在嗓子眼里嘀咕了几句,终于还是答应了:“不过警察同志,这案子你们什么时候能结案?还有这东

西,最后会判给娜娜吧?”

小黑子瞪着眼,很想给他一拳,最后还是忍住了,走到门口,才用力呸了一声。

“你觉得是那魂瓶有问题?”钟乐岑一边问,一边剥一个咸鸭蛋黄放到沈固粥碗里,惹来钟乐洋嫉妒的斜视,钟乐岑只好给他

也剥一个。

沈固一口下去,粥就少了半碗。这几天他们在现场反复勘查,但确实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迹。柳五是个严谨人,只认证

据,但沈固总是觉得周娜死时的姿势有问题,所以还是对钟乐岑兄弟提起了。

“死者当时的姿势,就像是被人往前拖,而且她头对着床,这魂瓶就藏在床盒子里。死者是被活活吓死的,如果什么也没看见

,她害怕什么?只是法医在尸体上没有检查出任何外伤的痕迹,所以没有证据。”

钟乐岑皱起眉:“你是说,有东西在拖着她,但那不是人?”

“如果是人,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钟乐洋插嘴:“这好办啊,拿张符纸在死者手腕上擦一下,有没有痕迹一目了然。”

沈固苦笑一下:“按理说办案子这种态度很不正确,不过,现在这种事我想不信也不行了。乐岑又说那是个魂瓶,我现在听着

这名字都起疑心。”

钟乐洋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要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钟乐岑无奈地看一眼弟弟,问沈固:“我能跟你去看看吗?”

沈固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去看看,刚点了点头,手机就响了,小黑子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沈哥,今天那个刘文城一早

就来嚷嚷了,说魂瓶丢了!”

沈固带着钟乐岑兄弟赶到泛海小区,刘文城正拉着小黑子不撒手:“伍警官,真的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丢的,你们得给我找

回来啊!”

小黑子烦他烦得要死,勉强忍着气听他叫唤,一见沈固来了如同见到救星:“沈哥你过来了——哟,钟哥也过来了?这位是—

—”

沈固简单介绍一句就进了屋子。屋子里一切摆设都跟前几天毫无两样,只是床盒子掀开着,柳编箱子敞开,魂瓶无影无踪。刘

文城跟着进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警官,我就中午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屋子里什么异样也没有,睡起午觉来我想再看

看东西,打开床一看——东西就没了!”

小黑子跟过来,小声在沈固耳边说:“窗台什么的都检查过了,没有留任何痕迹,门锁也没有撬过的痕迹。”

沈固回头问刘文城:“你在滨海有熟人吗?或者周娜有熟人吗?”

刘文城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当初就是因为在滨海没人认识她娜娜才过来的,房子也是现买的。”

沈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窗台上装着防盗窗,不撬是根本不可能进来的。小黑子在一边说:“这个小区有保安,陌生人进出都

要登记,就是中午一点到一点十五分保安交班,来接班的这个因为要送孩子上学,一般晚来一会,所以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没人

。作案的人看来很熟悉这小区的情况,而且盯了很久了。十分钟撬门拿东西走人,手脚够快的。”

沈固突然想起一个人,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过了一会才说:“你在这里再看看,问问小区有没有什么摄像头可查,我是想带

乐岑去看看那尸体。”

带着钟乐岑兄弟走出小区,沈固立刻拨了个电话,但电话里甜美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沉着脸挂断,转头对

钟乐岑说:“问一下寂莲的人,牌九这些天有没有过去?如果有,能不能给我联系上?”

钟乐岑愣了一下:“你说是牌九把魂瓶——”

沈固咬着牙冷笑了一下:“十分钟,那小子有这个本事。你之前不是在这儿碰见过他么?他早就来踩点了。无法无天,是他干

得出来的事!”

钟乐岑小心地劝他:“我现在给非非打电话,要是找到人,你别那么着急啊。”

沈固怒气冲冲:“能不着急吗?如果周娜真是因为那魂瓶死的,那牌九呢?恐怕到时候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钟乐岑给寂莲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挂断了,抬头看着沈固:“我问过非非了,他说牌九这几天没露过面,要是看见人,他会

马上给我打电话。”

沈固虽然着急,但这时候也没办法:“走,先去看看尸体。”

柳五对于沈固把两个外人带来很不满意,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沈固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尸体放在冷藏柜里,脸上还凝结着那

个恐怖的表情。钟乐洋背对着柳五掏出一张符纸在周娜的手腕上擦了一下,再翻过来看看——纸上有一层明显的黑色。钟家兄

弟两人对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了。沈固看他俩的样子心里就一沉,跟柳五打了个招呼就把两人带了出来:“是有—

—”

钟乐洋表情难得严肃:“是。人都死了好几天了,还能留下这么明显的颜色,这鬼的怨念不算小。”

沈固一拳砸在手心里:“这魂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是传家之宝,应该从前也没出过事才对,怎么这次就出事了?”

钟乐洋摇头:“不。也许并不是没死过人,只是都被定性为病死了。而且以前没出事,不能保证这次不出事,这种东西的出现

是没什么规律的。”

钟乐岑一直在沉思,这时候才轻声说:“那个魂瓶到底是什么模样的?照片上看不清楚。”

沈固猛然想起来,赶紧把自己看到的图案说了一遍:“你说魂瓶是给死者储存粮食的,可这个瓶子根本没有瓶口,就是个封闭

的,怎么能装东西?”

钟乐岑手指按着太阳穴想了想:“也可能,这不是魂瓶。你说的像蛇一样的图案,可能是蟠虺纹,而素面上有小圆点叫做乳钉

纹,这两种都是古代玉器上的装饰图案。”

沈固对此确实一窍不通:“总不是说这是玉吧?”玉和瓷器他总还能分清。

“不。我是说,这些图案不该在魂瓶上出现,这说明我上次的判断是错的,这不是魂瓶。”

“那是什么东西?”

“蟠虺纹就是蛇,乳钉文代表星空……但是这两种图案组合在一起……”

钟乐洋在道术上比哥哥强得多,这些杂学旁收的东西却是远远不行,两个人就都看着钟乐岑。钟乐岑喃喃自语:“蛇在古代人

眼中其实是长生的标志,因为蛇能蜕皮,所以古人认为它能一次次的重生。你说那像个牌坊,牌坊应该只有门头,下面是空的

。瓷器上用两种不同的图案来装饰,说明是用乳钉纹来代表了空的那一部分……门的下面是星空,门的下面是星空……”

钟乐洋小声插嘴:“会不会说这门是在星空之上?”

“在星空之上?什么门在星空之上?”

钟乐洋被问住了,底气不足地说:“广寒宫?”

钟乐岑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胡说了。”

沈固沉着脸听他们说了这半天,还是个不得头绪:“你慢慢想,我先安排人找牌九。哪怕这小子担个盗窃的罪名,也比莫名其

妙死了强!”

非非放下钟乐岑的电话,心里不大舒服。牌九好几天没出现过了。上次沈固出现,牌九那表情——他一看就明白,这是正主儿

。那表情要多露骨有多露骨,真奇怪沈固居然没发现,果然人不能事事精明,总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非非,你怎么这么个表情?”六点伸着头看他,“谁惹你了?”

非非摸摸脸:“怎么了?”

六点咂咂嘴:“真该弄面镜子给你照照,那表情,跟灌了一缸醋似的。”

非非变脸:“胡说八道!西点店的东西送来没有?”

六点吐了吐舌头,掉头跑了:“我去看看。”

非非郁闷地趴在吧台上——难道真是这种表情?切!他也是阅人无数啦,会吃醋?吃醋这两个字怎么写?再说了,这才认识多

久?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呸!

自我安慰着,非非很无聊地熬过了一天,直到十一点准时打烊,懒懒散散地回到租的房子。打开门,他一只手关门一只手去开

灯,灯光啪地亮起来,照见地板上躺着的人,吓得他脱口叫了一声。那人懒洋洋地把头撑起来:“回来了?”

非非怒视他:“你怎么跑进我家来的?”

牌九不在意地笑笑:“开了门就进来了。”

“你——”非非指着他,“你私入民宅!”

牌九又躺回去:“对啊,怎么样?”

非非气得说不出话来,猛然想起钟乐岑的叮嘱,赶紧去摸手机,刚刚找到钟乐岑的手机号,眼前人影一晃,牌九已经无声无息

地到了眼前,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给谁打电话?”

非非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没半点声音的?

“你管我!手机还我!”

牌九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卡抠出来揣兜里了:“今天别打电话。”

非非愣了一下,本来要跳脚的,却被他声音里的悲伤惊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牌九重新躺回去,看着窗外的夜空:“今天别打。明天我就走了,等我走了,你再告诉他们。”

非非迟疑一下,坐到他身边:“你喜欢沈大哥吧?”

牌九仍旧看着夜空,半天,笑了一下:“是啊,你眼睛尖。”

非非看他一会,回身去把灯关上,回来在他身边也躺下:“你追过他?”

牌九沉默良久:“没有。我以为他不是。”

非非也不说话了。两人躺了很久,直到月亮升上来,能从窗户里看见。今天正是十五,月亮既圆且大,黄得像金子做的。牌九

忽然坐起身来:“嗨,今天晚上收容我一下呗?”

非非有点想笑:“行啊,不过你睡地板。”

牌九轻轻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太小气了吧。我去洗个澡。对了,我带了件行李过来,放在你那桌子上了,是件瓷器,别给我

砸了,要回去交差的。”

非非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就给你砸了!”

牌九笑了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非非继续躺着,看月光照进他的屋子,一直照到桌子上。虽然没开灯,屋子里也还是挺亮

的。桌子上那东西是个盒子,非非好奇心起,对着卫生间里喊了一声:“能看看吗?”

牌九在里头答了一句:“随便,就是别砸了。”

非非一骨碌爬起来去打开盒子,黑乌乌的一件东西,他一时没看清楚是什么,于是把眼睛凑得很近。月光从侧面照在那东西上

,就见那黑色的东西渐渐亮起来,尤其是下半部分,呈现出夜空般的深蓝色,而在上半部分,一直漆黑的颜色里渐渐浮出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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