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攻初长成+番外+后传——麋鹿逃
麋鹿逃  发于:201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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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遍一遍叫著自己的名字,我却惊慌的想挣开他的越池,我不想再听……,不想再听男人那股轻柔只对自己温柔的声音,那会让我再次陷入不复的深渊。

齐颜跟我,在那一天,其实都有些失控的,当我後来回想起来,总会有些茫然,当初为什麽会有勇气这麽了断,这段我跟齐颜都该完结的孽缘。

当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踩上新租那栋老旧公寓的顶楼边缘,以前的建筑不比现在,围墙没有多高,当然也不会有护栏,那些成本对於只能每月收点零碎房租的老房东,是有点沉重。

那天的风吹得我稍嫌宽大的衣摆恣意地飞扬著,记得以前齐颜曾找我去坐过一次摩天轮,才知道,原来我也怕高。

可是我现在却能静静的看著地面人渐渐围起的人群端详,那些路人脸上惊诧忙著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模样。

眼镜因为脸上的泪水,受不住顶楼的大风,快速从我脸上滑落,摔了下去。

齐颜站在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我看得出他随时做好准备,等著把我拉离那个让他心惊胆颤的危险地带。

『我不逼你,你下来……』齐颜有些勉强的说著,『如果你就是宁愿死也不肯再见我一面,那我可以消失……』他那张秀丽的脸扭曲著,似乎说出这些话,像是撕裂了他整个人这麽残酷。

大概是有人报了警,一些警察挡著好事的围观人跟一些小记者,我眯著模糊的眼睛,看著底下又重新生出的骚动。

『让我过去!我哥在上面…,你们…别挡路…』

我轻叹了一口气,齐颜在一边不动声色的靠近我,下一步就要将我拉下,可我却在不到几公分的顶楼边缘轻轻旋了个身,齐颜的那双白皙冰冷的手只抓到我身边的空气,惊愕的抬头看著我,大概他想也没想过,我会作出这样的举动。

我含著泪水,连他的脸也看不清了,但我却能清晰的描绘出他脸上那精致漂亮的轮廓,像齐颜这样出色的男人,果然到了最後,还是难以忘怀的。

『我不知道……,该怎麽样才能把你彻彻底底的忘记,我曾经想死过好多次…』我幽幽的看著他,那高大的身躯微微僵著,『可是…,我这样却会伤害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痛苦,你能了解吗…,齐颜…?』

这麽多天以来,我终於叫了他的名字,但我知道,这也是最後一次。

我在风中站挺了这副弱小的躯干,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样挺胸直背站在齐颜面前,我们两个之间,有太多的不公平与不平衡。

齐延的跋扈与我的懦弱,齐颜的美貌与我的平凡,齐颜的任性与我的吞忍,齐颜的执著与我的逃避……

『这几天,我一直作梦,我每回醒来,就记得更多……』

齐颜似懂非懂的小心捡著我的话聆听著,但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明白。

『记不记得,你一开始,就是讨厌我的?』

我笑著问他,泪却是流得越发得多,那个一头软褐色清丽的少年同著友人在树下的谈话,其实都记得,只是谨慎小心的抑在心底,还愚蠢的以为只要诚心诚意的掩埋起来,就不会有回想的一天。

“那个土包子的教师,看了就让人恶心!”

“不过看他对我也挺有意思,偶尔当个玩具,也不赖。”

那张轻蔑却完全不失美丽的少年脸庞跟齐颜一脸惊愕的表情,其实不怎麽相称,後来的齐颜待他太过温柔,所以才会忘了一开始,齐颜是将自己视为什麽样的人物。

不过是一个喜欢男人长相又不起眼的变态罢了。只能拿来打发无聊发闷的对象,这样而已。

面对这样的齐颜,明知道绝对不能相信,却还是傻傻的按照他的每句话作,忘了总会有那麽一天,自己会被狠狠甩开,完全失去尊严。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再作梦…』

我只稍稍退了一小步,急速的黑暗笼罩了过来,但我仍然看见。一片明亮蔚蓝的天空。

47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发现到其实自己对同性的兴趣大过於异性,一群男同学拿著性感杂志兴奋的讨论著,自己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却仍是附和性地挤出笑容,努力的让其他人也认为自己乐在其中。

一种不想被别人当成异类的想法,悄悄在心底扎下深深的根。

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被发现,我常常这麽祈祷著。

进了R城的明星中学当了教师,虽然不是担任重点科目,但仍然是份薪俸不错的工作,我也因为老妈时时的催婚私下拒绝了在家附近中学的调职机会,搬了出来。

在新生入学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齐颜,这麽多年以後还是记得,在晨阳底下,那头淡褐色的发透出如何漂亮的光彩,还有那满脸的跋扈与冷淡,却丝毫不损他本身的美丽。

齐颜是个全然的天之骄子,既聪颖又美丽,听说全校有很多学生都私底下将他当作仰慕的对象,当然不只有女学生而已。

而我却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我并没有把握不去喜欢齐颜这个人,也包括不爱上他,所以我只能尽量避免与他碰面或是更多不必要的接触。

但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齐颜似乎也察觉我总是躲避他,我是他班上的代理导师,他也就越发勤劳的与我接洽班上的事务,很明显的,他十分介意我这只漏网之鱼不拜倒在他的学生裤下。

在接下齐颜这个班级时,校长曾经跟我谈及齐颜的双亲捐了很大一笔的资金让学校兴建更先进设备的教学大楼,言下之意,也是让我千万不能得罪齐颜这个学生,我本来就不是硬派作风的人,对很多事情原来就是习惯忍气吞声,所以甚至齐颜坚持要我在宿舍里煮中餐给他吃还免不了一番挑剔时,我也仅是笑笑的回应。

毕竟他还是年纪这麽小的一个孩子,跟他计较也未免太小气。

虽然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乎是十分亲近的,可我依旧时时小心跟他保持距离,避免他发现了我异於常人的性向,不知道在什麽时候,我担心齐颜也会将自己视为怪物,远离自己。

这样的心情强烈的让我开始寝食难安。

我想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齐颜到一种难以自拔的地方而不自知,当齐颜跟我提起他两位父亲是同性恋人的事,我心里头竟然开始遐想,或许齐颜也跟他两个父亲一样,并不排斥作为同性恋者。

当然,我并没有傻到认为齐颜会对我这个外表又土又穷酸的老师会有其他什麽不一样的感情,我只是想,齐颜或许……,不会觉得自己喜欢男人是一件恶心污秽的事。

我开始接受他别有用意的对待,不论他说了什麽暧昧的话,我也只是静静的聆听,既不拒绝也不否认的跟他过了一段日子,即使他前天吻了我,今天我依旧能满腹私心的以为,齐颜其实还是把自己当成老师。

後来我常常这麽想,当时的自己比起齐颜,是多麽的丑陋,一面渴望同性之间的爱情,一面却又害怕被发现,这样的矛盾终於在那场车祸中将我打醒了,昏昏沉沉中,我看见齐颜握著我的手掉泪,救护车一路狂奔,颠簸的很厉害,我心里却是静得吓人,甚至还能听见齐颜那一颗颗泪水砸到我脸上的声音,有多沉重。

那时我才察觉到,齐颜跟我已经越出轨道,几乎已经没办法回头,重新找回昔日的自己。

虽然躲了五年,可是我时时刻刻都想著齐颜,离开他的五年,却又像是他总是陪在我身边。

却没有想过,这次换来的会是背叛。

48

从顶楼一跃而下竟然也没摔死我,除了手脚骨折和轻微的脑震盪,其实没什麽大碍,连医师都说,这真是难得的奇迹。

梦矢每天都按时送来鸡汤,瘪著一张嘴,那神情有无限的委屈,嘴里老是念著我不顾著他这个唯一的弟弟,竟然还想去死诸如此类的话,他也明白该怎麽作就能让我满腹的自责。

『其实…,我一跳下去就後悔了……』我手脚上还裹著厚厚的石膏,全身都很不踏实,但心里却是一片安稳,总觉得这麽一跳,好像把那些从前老是背负在身上的,也一并抛开了。

『你一定觉得哥很奇怪吧……,明明是自杀过的人,竟然还会说不想死…』我乾乾笑著,抿起嘴唇,『我想应该有什麽事,是我这个活著的人还能作的,人不可能会一点希望也没有的…』

梦矢静静著瞧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哥……,你不觉得齐颜他…』他见我脸色无异才又继续说了下去,『他其实,也有些可怜……』

『他那个时候,差点就跟你一起跳下去了。』

我稍稍一愣,喔的一声,『是吗?那他还好吧?』

梦矢略感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或许他以为我会十分著急,可也却没料及我是如此冷淡的反应,『他最後被上楼的警察给拉下来,没受伤。』

我们都没在提及齐颜,梦矢也隐约感觉到,齐颜对他的哥哥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个曾经教过的学生,或许过了段日子就会完全记不得的一个人。

志明跟爱莲在事情过了几天才来到医院探病,新开幕的店生意兴隆,新雇用的师傅也挺能干,发明了很多口味丰富的西点,志明把一篮水果放到床头,目光显得有些回避,匆匆的掏出钱包,往门口走去,『我去楼下买点吃的,你们先聊…』

爱莲在我旁边坐下,叹了口气,『来了这里还那麽憋扭,真不像个男人。』

梦矢跟他们两夫妻什麽都说了,对於我跟齐颜曾有过的关系,原本梦矢只说我欠了齐颜一笔钱,短时间没办法还,要他们对齐颜隐瞒我的行踪,可是齐颜是那麽大一家公司的总经理,说起来也不可能小家子气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也不是傻的,梦矢那套说辞当然不攻自破,在我入院的第二天,他们就全部知道了实情。

毕竟连死也要相追的,也不可能只是欠了债这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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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正常的,他还愿意来看我,就够有心了。』原本我还以为他们知道之後,会离我远远的,心里把我当怪物一样看待。

『他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知道,他那麽老实的一个人,他只是有些不知该怎麽反应,过段时间就会好多了。』爱莲有点担心的看著我的手脚,『你还好吧?从那麽高的地方跳下来,真不敢相信你做得出来。』

『嘿……,我也没想过,那天可能有点神经错乱,才会作出这种蠢事吧……』

『那齐颜……,你打算怎麽办?』

爱莲摸摸我的头发,叹息似的,『不说了,先养好身体再想吧。』

目光越过窗外似乎又看见,那头漂亮淡色的发在阳光下透出一层不可思议的色泽,我跟齐颜不过只是踏错一步,却让彼此遍体鳞伤。

在病房住了一阵子,手脚恢复了许多,医生把我找到诊室,跟我谈及一些未来可能手脚不那麽方便的事情,他建议我来医院做些复健,生活起居什麽的也能比较自在。

我闷著头回到了病房,志明跟梦矢一早就来收拾行李,志明帮我拿过拐杖,推了一把轮椅过来,有点粗鲁的把我安在轮椅上头,『坐坐坐,难不成你还想帮忙?』

我盯著梦矢把桌子上名贵的补药一股脑的丢进超商附的那种超大尺寸的袋子里,从住院进来的第一天,那些不属於我们平凡老百姓价位的水果跟滋补的药品就从来没断过,我们也是水果让它一盒盒的烂,再一盒盒的丢。至於补品,梦矢嫌它连养猪都不成,那鄙弃的程度,连我看了都想摇头。

『你们,早就知道我手脚会不方便了是不是?』

那两个手脚一向俐落的大男人顿住了动作,脸上开始一阵阵的发青,谁也不敢开口先说话,到底还是梦矢先可怜兮兮装了一把,贴了过来,那声哥哥叫得有多亲就有多亲,连我都一阵抖擞,『我只是不想让你乱想,希望你好好养病……』

这时候如果我再过多责难,似乎也是不近人情。

以往我还能举起大锅烧饭煮菜,这下子连基本功夫都使不上,要靠什麽养活自己也是挺伤脑筋,我不像梦矢还有个管理的硕士位子,出去也找不到什麽像样的工作,粗活也作不来……。

我给他们推出了医院大厅,爱莲开著面包店新添购的大台箱型车向我们挥手,梦矢把轮椅靠在打开的车门旁边,把我抱进了後车座,跟著志明到大厅柜台那办理轮椅归还以及离院的手续,爱莲透过後视镜对我笑了笑,『恋笙,恭喜你康复出院。』

我点点头,也跟她笑著,目光落到车的前方,齐颜捧著一束花跟水果,显然是要来探病的,那束桔梗我认得,每天护士都会帮我换上那麽一捧新鲜优雅的花。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我只差了那麽一点点,或许就真的要忘记齐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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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我只差了那麽一点点,或许就真的要忘记齐颜。

可惜的是,我已不是以往的林恋笙,齐颜无法再撼动我半分。

爱莲看了齐颜一眼,没什麽阻挡的意愿,大概她也认为我该跟齐颜说个清楚,齐颜走到车旁,手里的那束花像是想给我又怕我不肯接,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要是被打了退堂鼓,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这麽推推搡搡的扭捏一阵,他才吐出一句恭喜出院这类不过稀松平常的对话来。

我淡淡的道谢,当然也没接过齐颜的水果跟花束,当车子走远的时候,我透过後照镜还能瞧见那高大落寞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常常在想,齐颜那麽内外兼具的男人其实没有理由对一个既没有优越专长更别说有姣好外貌的的老男人这样执著,齐颜对我这麽死心塌地,大概也算奇迹之一。

回到平常生活的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志明坚持我得到他的面包店去担任柜台人员的工作,他连柜台是整间面包店最重要的环节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真正的工作内容也不过是按按收银机,点算面包的数量罢了,我知道志明是担心,所以我没多作考虑也就应承了这份工作。

虽然在人生的道路上跌跌撞撞,但还是幸运的遇上了几个好人。

店里的客人因为对街商城的开张更加忙碌的起来,大概是手术的後遗症,指尖总是会微微的发抖,甚至拿著刚出炉的西点餐盘也是颠颠倒倒的,志明他们夫妻也明白我这样的窘况,对我时常耽误客人结帐的事实绝口不提,或许也是怕我再胡思乱想。

顶多也就是一些陌生的客户不明所以的在自己面前抱怨著怎麽误到时间,那些不耐烦的表情偶尔也会让人忍不住耿耿於怀。

难免会偷偷的想著,如果能再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也不至於去给人添麻烦。

齐颜底下做事的仓持先生最近也常来店里,说是要说服志明到他们商城的地下美食街设个店面,要是能销售得好,乾脆就将店面移到那里,这里空下来的店面也能租给其他想进驻商圈的店家,志明确老是四两拨千斤的请仓持先生吃面包,让他碰了个软钉子,仓持先生年纪虽轻,但见过的世面不算少,也明白志明是为了什麽才迟迟不肯接受这个难逢的机会。

明明是每次吃了闭门羹,仓持却是不气不馁的笑著离开店里。

一到中午,客人几乎都到能内用的冷气餐厅去用饭,柜台也几乎没什麽人需要结帐,我捡了一瓶今天过期的果汁牛奶准备当午餐,仓持先生却在这个时间进了面包店,微微对我一笑。

我放下手边的东西,向他点了点头,仓持那张清秀的脸扬起淡淡的笑容,看著桌上的饮料,稍微皱了眉头,『你中午就吃这个?』

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看了墙上的时钟,正午的时间,『仓持先生你不也没吃中饭?』

『嗯,我想你只有这个时间有空,我便过来了。』

我拉了一张板凳让他坐下,其实我心里并不怕仓持会对我提起什麽有关於齐颜的事,齐颜对我,或许真的是一个很遥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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