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笙歌落(生子)下——素笙
素笙  发于:201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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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挑挑眉,“岚公子抬爱,我与令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此这般,似乎是折损您的高贵了!”

“……”岚格一愣,弯着嘴角。

我悄悄的抬眼,看他目光淡然的望着窗外,然后沉静的不再言语。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想了想,小声的说,“他死了么?”

“……恩,死了,……”那人苦笑,看着我,然后突然伸手抚摸我的眉眼。我一愣,后退,他笑了,“你永远不知道再也不见的感觉,他定是怪我的!”

“……你们感情很好?”我突然问。

“……好?对,非常好!!!”岚格抿抿嘴,“喝酒!!!”说完,便一杯一杯的喝。

不知道何时,地上已有几坛酒,岚格伏于桌上,嘴里不停的叨念“九儿、九儿……”,我不敢搭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小二催促要闭店大洋,我摸着那人的荷包,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那人的手里。小二一愣,转身跑了出去。过不多时,我困倦,渐渐迷蒙的时候,身边一个熟悉气息的人靠近。

“桑桑回家了,……”小安第一次没有对我发脾气的语气。

“……”我抬头看看小安,然后低头又看着岚格,从衣怀掏出一个手帕,擦干那人淌出的泪,“走吧!”

突然有些后悔说了“死了”那两个字,虽然这两个字并没有代表什么,但是看到已经不再年轻的二哥,我还是悲从心来。这人只要有情,便无从霸业,因为萧韶安不会给他机会。记得岚格醉酒的时候低声问我会不会跟他走的时候,我抬头微笑,坚决的摇头,……外面清风阵阵,吹乱了头发,吹进来似雪桃花。岚格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我,最终喃喃自语:你终究不是我的萧君扬。

萧君扬死了,我是桑扬。我如是的说完,如是的收起要摘掉他额头桃花瓣的手。

******

被小安牵出去的时候,我还恍如梦中,而且看到小安身上的华服和精致金冠的时候,我微微一愣,然后回神间发现那人的陌生。门外等候的侍从似乎并没有对于小安牵着我的手而产生异议,只是垂头恭送我上了软榻时,眼里闪出异色的光芒。

我知道,萧国的男风不甚,但是如果小安恢复身份并公然带着男人回到皇宫的时候,那整个萧国就会刮起男风至上的风气,……所以我半途让人停辇,看着小安不解的神情,慢慢的下了车。我不能当祸水了,曾经在二哥的心里当了一次祸水,如今心爱的人当权,我定不能让他留有昏君骂名。于是我回头一笑,说,“你是谁?!”

小安平静的打量我,然后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说我叫萧韶安。”如此的,我毫无意外的点头,再不去看他。

我知道他派人监视我,从小便在影卫的陪伴下成长,这种连出恭都会被人看着的感觉,也许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所以我是个异类,所以当他派影卫监视我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而这次明目张胆的与岚格,也就是他所谓的二皇叔去吃酒,那他也一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消息。

也许我应该不意外的想到,他如何的紧张,如何着急的赶来,然后看到自己没有换下的衣衫与我相见时的情景。

只是,我不解他的淡定,似乎是他早已经想好与我见面,然后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不是想起曾经?可是当他迟疑一下的说出他名字的时候,我知道,他还是当初那个跌落悬崖,我一直照顾的小安。所以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那句“你喜欢我?”的问句憋在我的心里,不得出口,……这话,想说出已经三年有余,只是就对象和私心来讲,……

我看着除了记忆与萧韶安无异的小安,微不可闻的叹口气。

回家的路漫长而遥远,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前行,而身后的马车悄无声息的跟着,有几次,小安都隐忍的叫我,然后又沉默无声。我看着小安辗转的纡回,明白他定是怕我误会他,所以当我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它到底不是我的,……不过现在,我却在心里期待,期待“家”、期待微笑、期待有孩童跳着向我奔来叫我“爹爹”,……我赧然,不敢前看、不敢回首。

也许知道我的想法,小安从马车里跳下,轻轻的伸出手钩钩我的手指,然后跟在我身后慢慢走向医馆。

医馆还是老样子,桑老爹捋着胡须替人看病,新请的伙计仰着头给病人抓药,还有桑妮和张瑾瑜,两个孩子虽在拌嘴,但是依然替老爹挑着药叶。我看着这祥和的场景居然有些挪不动步,我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

“跟我回家好么?”小安温和的询问。

“家?”我转头看着小安,又看看重新做了门脸的医馆,“回不去了,不想回了。”可是说完,却依然迈着脚步走上前去。

“爹爹,张瑾瑜又欺负我!!!”桑妮奔过来,扑到我怀里就开始对我诉苦。

“快下来,你都这么大了,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张瑾瑜张开黑爪,伸向桑妮漂亮干净的衣裙上。

“快死开!!!”桑妮大叫。

……

晚饭,穿着朴素的小安又回到这个“家”,习以为常的吃着我做的饭后,跑到床上开始指手画脚。我扯着嘴角替他擦脸,擦手,然后到屋外洗衣服,……直到半夜,才弓着腰回到屋里。回到屋里,看到小安和衣而卧,搂着被子身子蜷缩。

吹了灯,我慢慢爬到床内,看着逐渐放松的大男孩忍不住的轻吻了额头。

这就是我最爱的人啊,我揪着心借着月光看那棱角分明的脸模,感觉心越来越疼,……这人并没有想起曾经,也许是某人找到他并承诺一些东西后才让这人的坚持瞬间瓦解。也许这些是我不懂的,所以我不去想,只是这样的随性,承诺他的,必定高官厚禄,除了当今太后,便是丞相陆明,我的外公了吧。

阖上眼,心里默默的数着羊,渐困的时候,小安翻身,手脚并用的把我搂在怀里,并且口中呢喃,“桑桑!”

我一愣,微微一笑,手从两个人的胸前插过,摸摸那人精薄的嘴唇,细细的描着。

******

萧君仁离开京城,那个一直称之为岚格的男子也一并消失,所有关于那人一切的事物,除了我们有所交集的两个饭庄和那老管家外,其余的一切都无影无踪。虽然我知道对方底细,但是偶尔路过新赐的雍王府邸的时候,我还会脚步不自然的停下,继而慢慢的走。

岚格从边关带回的管家如今成了雍王府的管家,那人虽不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但是医馆偶尔来的伤寒病人,大多都是雍王府家丁。如此来看,雍王授意,管家不得不从,只是苦了这些下人,平时没病没灾,如今为了医馆的生意,也喝出来了!!!……

看着笑容越来越多的桑老爹,我心下有些放心,所以在之后的几天,拢拢自己全部的家当,高价买了萧国的地图,看着那个叫“离城”的地方,微微一笑。

第四十三章:受伤

因为春天,万物复苏,所以私塾的先生打算带领这帮小萝卜头踏青,看看景色,顺道陶冶情操。这帮萝卜头大多都是官宦家的子女,很少有像桑妮一样的孩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老爹很自然的便把我和桑妮一起打包给那俊俏的教书先生。

这时候,我就很想脚底即刻抹油开溜,不是因为已经打算要走的原因,只要每次看到那先生含情脉脉看我的眼神,我心就抽搐的难受。所以当我背着一袋子干粮随着一群家长及下人陪护小姐少爷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设计我的逃跑路线了,……

小安早上早朝能免则免,毕竟一个失忆的人,顶着空壳办事效率低得很,又因在人前表现“大病初愈”的感觉,所以私下老臣们对这个青葱似的小皇帝还是十分疼爱的,罢了几次早朝,虽嘴上说说,可之后的奏折上并没有出现不妥的地方,只是曾经跟过萧君仁的大臣,厉心厉语的痛斥自己的无能,不能替皇帝“分忧”而闹出一通又一通的“忠心”之举。

对此,小安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所以这一日的早朝之后回到医馆,发现我已经拿着私房钱随着桑妮“踏青”去了。

踏青的地方不远,如果按骑马的路程来算,也就一个时辰。虽说去的方向是路德山庄,但是我们停留的地方却离那儿八丈远。天知道我对那个地方有多痛恨,除了那个无情崖,还有曾经看到的情景,比如萧韶安拥着别的男孩亲吻,虽说这么说有点牵强,但是那勾来勾去的舌头,现下想想,也觉得十分愤恨。

同行的几个下人都神经兮兮,生怕一不留神的把自家少爷、小姐弄出个好歹,所以我苦闷的随着他们一起盯着自家孩子的时候,眼神却如小刀子一样四面八方的瞧。

影卫藏的深,但是我还能感觉到那凛凛的威风。想如果此时我奔到无情崖再跳下去,他们定然会给自己的脚绑上沙袋,首先让自己落地给我垫底。我小瞧了小安的能力,虽然失忆,但是那威严还是让人无法忽视,这就是天生的王者气息吧。心里小心的算着,然后低头给自己的脸上抹把灰,在那群下人里转个圈便已然同他们无异了。

手摸摸里怀的银子,嘴角露出不自觉的微笑,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出,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虽说春天,但是变化无常的气候常常让人觉得无奈,我前脚走,后脚就变天了。我一没带雨具,二没有交通工具,所以揣着一百两的黄金走的这个艰辛。很快,雨夹雪落下,然后我便湿透了,……而身后背着的干粮也变稀汤了,拿在手里,随着雨水流到地上。

我很少被饿到,很少对食物的执着,但是此时,我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寻思怎么把这稀能的干粮变成吃的塞在肚子里。裹了裹包裹,把干粮艰难的往怀里带带,突然觉得自己特窝囊。

在乡村的日子没少干活,庆幸的自己学会钻木取火,而后又庆幸萧国皇城外空着的木屋多。所以,当下的我正躲在造林人的空木屋里取暖。

火慢慢的燃起,我脱下衣衫烘烤这衣物。这木屋没怎么开始漏雨,干干的柴火虽然不多,但也算能解燃眉之急,只是那有些发霉的被子,我也只能认倒霉的围在身上。

雨下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我圈在一角已经浑身没有力气,头痛欲裂,而且精神也有所不济。当木屋的门被踹开的时候,我蜷缩一团,手里捂着金子,没来得及抬起的头恨不得立刻马上挖出个坑给埋了。但是当我抬头望的时候,看到那略有重影的男子,低头一笑,“韶安,你来了!”

“……”那人也不言语,大步的走到近前,沉默的脱了外袍把护在里怀的斗篷拿出来给我裹起。

我呆呆的看着那人的动作,然后木偶一样牵动,最后更加蜷成一团与那人依偎在一角。被我燃起的火堆因为干柴燃尽,烧了一会儿便灭了,我看着乌黑的火堆,又看看旁边潮湿的柴火。眼睛移到那人被雨淋湿的头发和眼毛上,伸手轻拂,那人猛然睁开眼睛。“桑桑,……”那人倾吐。

“……呵!”我手一颤,低头发觉自己已经满眼是泪。我失了力气摊在那人的怀里,头抵在那人的胸口,只能不停的呢喃,“韶安,韶安,……”为什么不是你,……

曾几何时,我从没有这么的思念一个人,哪怕没有那人的三年,我都没那么想过,可是如今那人就在我的身边,我却知道,他不是他,他不会叫我“桑桑”,而他也不会叫我“父亲”,……原本一个灵魂,却撕生出两个不同的人,只是这两个人同样的喜欢搂着我,看我笑,呵护我在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床上,身边的小安在熟睡,湿嗒嗒的衣服已经被体温自然风干,我愣了一下,慢慢掰开那人禁锢在我身上的手,然后裸着脚下了地。地面湿漉漉的,房顶滴下的水已经再找不出比较干爽的木柴,我悄悄的开门,发现天已大亮。

也许我应该趁着谁都不注意的时候离开,……

于是当我迈开第一步的时候,木屋里的小安轻声的呢喃,“桑桑,别离开我,我好喜欢你,……”

……

不顾一切的向树林深处跑去,只为了与那人的越来越远,可远了,心却空了。我记得那人跌落悬崖时的血肉模糊,我突然心有些疼痛,想如果那人就那样的死去,也许我也会死吧。

拉紧身上的斗篷,却在不知觉中滑向坡体。

……

雨又不知何时落下,我的脚卡在一棵枯树下面,血顺着雨水流往下面,然后被新的泥土接收。已经干涸的衣服,如今又变得湿滴滴的,我头抵在树干上,手心里的碎石子嵌了进去。我摸摸眼角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看着卡在枯树下的脚。脚腕已经见白,白森森的骨头看起来十分可怕。

忽然头顶有人喊我,不真切的声音果然让我有些愣住。我没回应,毕竟身体的伤痛已经麻木,而我不愿,也不想再出现在他的身边,……所以我动动受伤的脚,平静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一丝丝的呻吟声音。

“桑桑——”头上喊完,然后那人连滚带爬的骨碌到我身边,看我比较完好的坐在泥地上,竟然颤抖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看到这人类似于小狗突然找到主人泪眼汪汪的神态时,嘴角一咧,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你还笑!!!”小安撇过脸,看到我脚上的伤,冷的抽口气,然后抹了一把脸,手伸向那枯树。

“……”可我却把住他的胳膊,把旁边黑黢黢的东西递到那人的眼前,“你看我找到什么?”眼里的笑意现下违和的出现在我的脸上。看小安没有说话,我又径自的说,“二十年的灵芝,只比我小那么几岁,老爹要是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要说了!”小安大叫,突然眼圈红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的!”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小安发疯的样子,只是记得枯树被他弄的都碎了,而指甲也折了,手指涌出的血顺着雨水留在树干上,……然后看见那张执着的脸,我突然伸出手摸着他的脸,然后死死的扯住他血肉模糊的手,“小安,萧韶安,你放过我吧,……”

“……”那人轻颤,手抖动的厉害,然后咬着下唇抽出那已经看不清模样的手,不知如何发的狠力,居然把刨的半碎的枯树从嵌进一半的泥土中抬起,然后对我低吼,“桑桑,你快出来……”

……

我默默的看他撕下还算干净却已经湿透的里衣为我包扎脚腕,只是记得他包扎完如同卸下万担的货物一样摊在一边,有一下无一下的与我说这话。可是这大多都是他六岁以前的事情,比如他母亲被前呼纥国万俟君华囚禁起来的事情。

那时候,娜蒂亚离开哥哥无依无靠,而万俟君华又少了像娜蒂亚样的漂亮女儿,所以后来把娘俩捉回来的时候,一直囚禁在万俟皇宫最不起眼的地方。这个连下人都不愿意待的鬼地方,娜蒂亚和萧韶安一住便是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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