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单元楼下又恢复了宁静,不多久一对青年走了过来,一转身刚要进单元,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小孩儿说话的声音,两个青
年不禁回过头……
再说钟越气呼呼地奔出去打车找到一家麦当劳,要了两个汉堡一杯可乐,把它们当做秦航的肉一样,恶狠狠啃起来。啃了几大
口下去也不解气,他就掏衣兜摸手机,可摸啊摸啊,摸半天愣是没摸着,不是吧?他急忙翻开背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
找着。
不是吧,来真的?!
钟越整个人都凉了,戳在座位上,想哭的心都有了。
剩下的东西都顾不上吃,他拎起包就冲出餐厅,开始沿路找自己的手机。
街上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他找完一条街都没找到。自己最后一次用手机是在上来这里的长途车之前,在那之后他就一直没注意
了。那么有可能是掉在长途客车上了……
老天,你怎么就是跟我过不去!
钟越彻底绝望了,一屁股坐在街边。
这样呆坐了有一个钟头,夜越来越深,来往行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对面路边大排档还是高朋满座,食物的香味飘进钟越的鼻孔
,心情更加悲惨。
蔫头蔫脑地站起来,钟越走进了大排档旁边一家小型网吧,搞不好今晚只能在网吧过夜了。
天气比较热,网吧里人很少,有几个模样颓废的小青年在打游戏,钟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疲惫的身躯扔进了沙发。没有心
情上游戏,他打开了QQ,期望着出现奇迹,能看见秦航在线。
一上QQ,就有消息提示,有个企鹅在不停地闪啊闪!
小天天!
钟越紧张地呼吸都忘了,赶紧抓起鼠标点开。
好大一根草:
钟越!你这个白痴!死哪里去了!赶紧跟这个号码联系!15xxxxxxxx,或者打你自己的手机也行!你TM手机丢了都不知道啊?
人家拾金不昧活雷锋啊!电话都打我这里来了!赶紧去领回来,老子要睡觉不跟你折腾了!
好大一根草,正乃张小草同学是也。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啊!
几乎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发展,钟越急忙站起来,到吧台去打电话。
紧张地按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没多久就接通了。
“喂?请问哪位?”那头还真有人接了,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嗯……我是这个手机的主人……那个……”钟越吞吞口水道,觉得还是有点玄,摸摸自己的小钱包,出门仓促,又逢月底刚
过,寒酸得紧,要是这人要酬谢那可怎么办啊!要不成就报警?
“钟越是吗?太好了,现在就把手机还你,请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对方的口气彬彬有礼,看起来不像趁火打劫之徒。可钟越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大不了老子山寨机不要了,可是里面有秦航的电
话号码!
“嗯,我现在在C市……”
“呵,我也在C市啊,这手机就我们家楼下捡的,天韵花语小区,你记得吗?你现在在哪里?”
“嗯……”钟越郁闷地捏紧电话,又瞧瞧门外,无比纠结地说,“我不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外地人?”
“嗯……我来找朋友。”
“那你朋友呢?”
“没找到……”
那头继续默。
胸口有点发闷,钟越用力喘口气,又硬了头皮去问收银小妹这是哪里。
那头显然是听到了,于是很快道:“对面有个麦当劳对不对?我们就那里见面吧,给你拿过来。”
钟越这才回神,一个劲地说谢谢,心里真是感动得不行,遇上活雷锋了!
29、又一村
钟越坐回麦当劳自己发现丢手机时那个位置,之前没吃完的大餐自然已经被勤劳的服务员收去扔了。这神经一松下来,就又感
觉饿得头昏眼花直恶心了,想着反正那人也得花点时间才能过来,就又要了汉堡继续啃。
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这个时侯已经很少人了。
拾金不昧的“活雷锋”还没进门就大老远看见了那个独自坐在那里闷头啃汉堡的时髦小青年。
“就是他吧?一看就缺心眼的。”“活雷锋”身后的人没好气道。
“别这么没礼貌,好像是秦大哥的弟弟……”活雷锋轻声说着,走过去推开了麦当劳的大门。
“秦大哥?谁啊,叫这么亲热!”
“笨蛋,就住我们楼下的楼下那个高高帅帅的检察官,上上周他弟弟不是来了吗,我们还在后面那巷子里遇见过。先说好,你
老实点。”没好气瞄身后一身酸气的男子一眼,活雷锋直接走到钟越对面坐下,露出浅浅的微笑:“你好,钟越是吗?”
钟越吓了一跳,抬头就被年轻男子亲切的笑容闪了眼,好眼熟!
紧接着他身后又闪出一个面色不善、皮肤黝黑的家伙,年纪看起来都跟他差不多,可这个更加眼熟了!钟越差点把喉咙里的可
乐喷出来:
“是你,断背男!”
这边儿立马黑脸,亮了拳头就要招呼过去:“乱叫什么呢你!”
身边的人忙架住他,然后扔出去:“我要果汁,去买。”
“哦,还要点别的不?烤翅啊鸡米花啊什么的挺好吃的。”一脸怒气立即变狗腿的笑容。
“你减肥还没减过瘾?”
“嗯……”断背男摸摸鼻子,一脸灰暗地奔点餐台去了。
钟越一直疑惑地看着他们,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啊?这俩人也够肆无忌惮的,还是在现实里这么毫无顾忌,可为啥就他跟小天
天非得被棒打鸳鸯呢?
“咳……那个,他就这脾气,见笑了。”瘦瘦的青年清秀的面孔露出腼腆的笑容,钟越老觉得他面善,那种感觉说不太出来,
也想不起来。
“你无视他吧。”
无视?怎么能无视呢?他嫉妒啊,红果果地嫉妒啊。
“都忘记自我介绍,我叫应多,他叫季默……这个,你的手机。”应多显得有点犹豫地掏出钟越熟悉无比的那个物体,放在桌
子上,然后掏出了一叠百元大钞,一起推到钟越面前。
钟越疑惑地看看红彤彤的钞票又看看他,不是吧?这不是活雷锋,是散财童子啊!不仅不问他要报酬,还倒找钱?!奇遇!
“真是不好意思……手机被我爸摔了一下,盖子摔松了,里面的资料也被删除了,所以……这些钱是赔给你的。”应多是个老
实人,他很抱歉地对钟越进行解释,这钱不是白给的。
“我们在楼下捡到手机后拿回了家,当时正好你朋友来短信,就先给你朋友打了电话,然后他……”他示意了一下正端着两杯
冰果汁走过来的人,脸有点红,“他说屏保上那个人和我长得有点像,就闹起来了,正好我爸也在,就拿去看,他不知道为什
么忽然生气地地砸手机,我们捡回来他又抢去删资料,连通讯录都删了……嗯……就是这样子。所以很对不起,这钱是我们赔
给你的!”
钟越听得一脑袋雾水,只能张大嘴白痴一样看着对面的男子:反正也就是说,他的小雏菊没了,小天天也没了?!
半晌后,钟越愤怒地跳起来:“谁要你臭钱!就算你长得有点像小雏菊还是小天天邻居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删了!为什么啊
!你家老头儿有神经病啊!”
季默在一边附和:“可不是嘛!神经病!老年痴呆!”
“季默!”应多狠狠瞪他一眼,“你今晚还想进家门的不?”
“额……”这边马上老实了。
“真的很对不起,可这确实是不可抗力。”应多认真地看着他,满是抱歉。
现在的钟越可不能接受这事,想他今天已经受够了,大老远跑过来,先是迷路,然后吃闭门羹,接着丢手机,现在好不容易手
机找回来了,但他却没法联系小天天了!简直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憋屈。几天的情绪就那样爆发了,上前一把拎了那个叫应多
的男子的领子,吼道:
“道歉有个屁用啊!你这叫我怎么找人啊!老子一个人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转来转去受够了!”
吼着吼着,钟越不自觉红了眼眶。
“干什么啊你,放手,欠揍!”季默冲上来拉开他。
“等下,你不是秦大哥的表弟吗?”应多拉住好像要揍人的季默,皱起眉头,“他不能帮你吗?”
“屁!”钟越恶狠狠咬牙,“老子找的就是他!”
“那你说的来找朋友……就是找秦大哥?”
钟越听了牙那个酸:“你别叫这么亲热行不?你们根本不熟吧!”
“嗯,是不太熟,遇见点点头的关系。”应多点点头,也不生气,而是谨慎地瞧着他,“恕我直言,他其实不是你哥哥吧?你
们是……”
忽然被人拆穿了老底,钟越猛地红了脸,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捂住那张就要戳破真相的嘴巴:
“你、你别乱讲!我跟他八字没一撇的!”
“喂,你别碰他!”好家伙,这边又醋了,三个男人吵吵打打也是一台戏。
“其实我想说,你们是不是欠债的跟追债的……”应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钟越的脸一下烧成了大红虾,可还是气呼呼地道:
“就算老子是追债的,你们把我电话本弄没了我也追不到了!还有小雏菊的照片!凭什么随便删人东西啊!你们赔我!”
“小雏菊?”应多眨巴眨巴眼睛。
“对!小雏菊!”
“可你喜欢的难道不是……”
“你难道不也是断背嘛?”要说应多还有犹疑的话,那脾气跟钟越相似的季默就真的是快人快语了。
“……”被划入和这个黑炭男同一种群,钟越深深地郁闷了。
“钟越,”略一沉吟,应多道,“你是不是除了秦大哥那里就无处可去?他不肯见你吗?”
“他不在家,出远门了!”钟越死都肯承认自己被拒之门外。
“还回来吗?”季默好死不死问一句,另两人立刻拿眼刀杀他。
应多叹口气:“你看起来很糟糕,多久没睡了?先跟我们回去吧,删掉你的东西是我们不对,我们会负责帮你联系上他的。”
钟越想,多久没睡了?也不是没睡,就是老守着电脑打瞌睡,睡不好。
“啊?怎么成我们不对了?还带他回去?这不都是那老家伙的错!”
“所以啊,”应多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事得让爸负责啊。”然后对着季默同学的耳朵这样那样一阵嘀咕,后者立马眉开眼笑
了,上前来亲热地搂了钟越肩膀,笑得露出闪闪的大白牙:
“那就走吧,小兄弟,人间自有真情在,我们收留你!”
30、叔叔你好
从空旷的街道走入建筑密集的小区,一股热浪夹杂空调的噪音扑面而来,跟着俩人走过曾经也算熟悉的风景,盛夏的闷热将钟
越的内心的烦躁又升了一级。
汗流浃背地跟着两人爬上二楼,再到三楼……三楼,就是秦航的家,那道白色的防盗门里是他曾经呆得无比舒适的地方。
往四楼继续走的时候,钟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会儿下面那道紧闭的白色大门,觉得视野老是在摇晃。
“小心!”
走在前面的应多回头想跟在后面磨蹭的他说点什么,却猛地叫了起来。
钟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劲地往下坠啊坠,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钟越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幽暗的空间里,脑袋上搁着什么东西,冷飕飕的空气吹得他全身直起鸡皮疙
瘩,鼻腔和口里都一股奇怪的刺激味道,搞得他想反胃。一阵阵闪耀的光斑不停地跃过他的面孔,这里是哪里?
他急忙挣扎着起来,却觉得脑袋异常沉重,胸口说不出来的闷,窗外掠过的灯光仍不停打在他脸上,他费力地看着四周,他是
在车后座上,前面座位上坐着两个人,车子不知道在往哪里开。
怎么回事?他不是要跟那两个好心人回家吗?
难道……糟糕!
砸吧砸吧嘴里的怪味道,顿时警觉起来,急忙摸摸自己,脑袋和胳膊腿上有阵阵抽痛,但都在,这才开始寻找自己的背包,用
尽量不惊动前面人的小动作,钟越左右摸索着,却怎么也没找到自己的包,不由心下一凉:被骗了?!
“你的包在座位后面,别乱摸了,再晕倒车上可没药。”前面副驾驶席传来没好气的男人声音。
钟越吓了一跳,不禁老老实实躺回去,一肚子疑问:晕倒?药?
“你们是谁?”张开嘴才发现嗓子有些涩。
“活雷锋他爹。”前面嗤笑道。
钟越脑子里面转了几个弯,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就怒了:“就是你删了我的资料摔坏我手机!”
“对啊。”毫无愧疚感的低沉嗓音从前面传来。
钟越真想扑过去咬这死老头几口,可是他发现一坐起来自己就头晕,于是只能恨恨躺下,咬牙切齿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
什么害我!还有,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那两个人呢?”
“啊,说到这个就生气,不孝子居然在外面随便捡只迷路的小狗狗就塞过来,把难得想跟儿子享受下天伦之乐的父亲深夜打发
出门,小没良心的!”
“他是怕你把季默玩死。”一直沉默的司机忽然用一把温厚的好嗓音发话。
“那种打不死的小强怎么会玩玩就死了啊?”
钟越感到自己被华丽丽无视了。
他郁闷极了,忍不住吼:“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副驾驶座上的人说,“我家那个滥好人的儿子带你回去的时候你晕倒跌下楼梯,然后他们还是把你抬回了家
,诊断发现你是中暑,还有轻微贫血,给你吃了药以后,他们把这帐赖我头上,说什么都是因为我删了你手机里的东西,害你
千里迢迢的跟恋人失去联系还无处可去无依无靠好悲惨啊好悲惨,所以充满爱心的我必须要负责任带你回家照顾你帮助你找到
恋人,所以现在我们是在家疗养的路上,就这样。”
当事人陈述完毕,钟越黑线,忍不住抱头呻吟:这都什么鬼发展啊啊啊啊啊?我只是想见小天天一面而已啊!老天你不要这么
离谱行不行?还晕倒!丢不死人啊我!
“我要找的人……叫秦航……他就住在您儿子他家的楼下……我只要在那里等他就可以了……”钟越虚弱地道。
“可他不是躲着你吗?嗯……秦航,这名字好像听过。”
“他只是出差……”钟越的气息更弱了,都不敢想那两个家伙到底回家跟这疯子老头胡说八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