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势坐到他旁边的软椅,身子焉得软掉了『看来,你深造的不错。』不过一场你我都知的演戏,我还是觉得很累。
『嗯,那你呢,过得怎么样。』他似乎对我的赞扬不为过之。
『至少还活着。』我翻看着MENU,比起几年前,多了许多花样,华而不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回来做什么,轩腾又是怎么回事。』我按下手边的响铃,门外的waiter面带微笑的进门,欠了欠身子,记下我的点餐。
『哦?怎么觉得你对这很熟悉。』雨衡也报了几道西餐。
废话,我能不熟?凌风当年就是在这的客房不分黑夜白昼地和一群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孩们做了整整一个星期。在他第二次从美国回来后,脾气越发暴戾,风行上下的职员都被他的冷眼吓得不行,半个月的工作量只允许三天期限这种荒唐指令开始盛行,经过办公区入耳都是哭爹喊娘的叫苦声,最后在他自暴自弃的抛下公司莫名失踪后的7天,他的秘书载我来这,扯开那些差点被他玩得没命的MB,上去就是一拳,他竟没反抗,只是抹去嘴角的一点血丝,满屋弥漫着他散发出的特有的烟味,以及情事后的异味。
『别扯开话题。』我把自己摔进回忆,再拽出来。
『一个分公司的名字罢了,此趟回来是想见见你。』鬼信!
『别绕弯子,有屁快放。』
『呵呵,我说我想追你,弥补十年前的错误,你信么?』这可真算是放屁了!他眯起眼睑,一副欲拒还迎的恶相。
『你没错。』那是名叫命运的安排『过去的就忘了吧,如果你非要不懂人情世故,我没闲心陪你。』
『……』显然,他不适应我的冷淡与疏远『那,我说,我想接你去美国生活,你愿意么?』
『出国可是我等小平民的梦想,既然有免费赠送,怎能不愿意?』借此逃离这个物是人非的牢笼。
『呵。没想到你答应得这么快,我都想怀疑你的目的不善了……』
之后他与我讨论了一些繁琐的小事,例如他说有看到我验货时的英姿,以及我不接电话时他的无措等等,晚饭的时光还算温馨。
时间就是在你最想握住它的时刻,匆匆蒸发。
辞职,送别,问候,一些人情世故的程序应接不暇。
等到拿到登机手续,坐在头等舱系安全带时已是第三天正午。
起飞时的感受不太好,俯眼望去生活了十多年的P城,该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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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同一支montecisto雪茄,抽的是味道,品的是香醇。吐的却是毒气,害了自己也连累了身旁的近人。过去的我就是暗无天日的吸着你的二手烟,自愿堕落。
对你来说,这里不过是个临时渡口,你像是困兽,乏力。但这之于我,是舍弃尊严而死守的战地,我像是逃兵,神经质。
其实世上没有真正的天才,那些所谓的天才只是在你闻所未闻的角落舔舐着致命的伤口,等待着明天的日落,日复一日的孑然一身教会了他如何层层建立虚伪保护自己。
Chapters6.意外意料
无论走到哪里,我永远都记不住,过去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秋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固执地想要逃避,但终究还是在追随你的脚步,来到异国。
NYC,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全球的世界之都。
Philly,兄弟之爱之城,美国最老、最具历史意义的城市。
我有种欲哭无力和诡计得逞的矛盾,这两座城市比我预想的距离还要近。
能在这个所谓世界最大的城市NYC,占有一席之地,可不是今天说奋斗,明天就砸中的狗血,也不是有才能抱负就可拼搏的。
雨衡的家底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厚,流有四分之一的英格兰血统,所以那原本咖啡的发色是纯天然的杂种货,出于工作需要,或是他的个人观点,后期染成了黑色,我其实一直在诧异他对理想的突变,就如一夜间种子已果实累累,只不过这一夜很漫长,过程也不是被隐去,我接触不到而已。
办理证件,注册转账,又是些不得不做的烦心事。
我本执意自己租房单独住,雨衡却用人生地不熟,万一饿死都找不到尸体这么骗小孩的理由载我到他的住房。
两层的小别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点,整体看起来干净淡雅,却多了一种负担的感觉,寄人篱下让我很不自在。
凭心而定,很不错,地段好,格局漂亮,也足够宽敞,我相信居住的舒适度,也相信雨衡的诚意。
就是坐垫,抱枕,盆栽,鱼缸之类的繁琐物多了些,太多在我眼里是无用也懒得打理的东西,太过浓厚的家的味道。
『这个房间你觉得怎么样?』雨衡颇有推销气势地打开二楼一扇房门,含情脉脉地望望我,又望望房间。
『凑合。』我一脚踏进去,温度暖得突然起了点鸡皮疙瘩,估计是事先让人开的空调,但我还是想临时变卦。
『那就这么定了。』雨衡热情过头的提着我那轻的过分的行李,本来嘛就是为了适应新环境,以前的东西实在没必要大包小包的迁移。
躺在大床上计算着时间,NYC与中国时差12个小时,在空中飞了12个小时。也就是说,相对于我目前所处的地方,现在还是登机时的正午。
下午,雨衡和我道别后去了公司,留我一个在房子无趣,实在不想上演像是妻子等着丈夫回家的剧情,揣上备用钥匙和钱包,以及雨衡强塞给我的手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码,以防真的出什么事好及时联系,对于此点我嗤之以鼻,出了门。
没敢乱逛,以免迷路。出了幽静的住宅区,是热火朝天的闹区。
Perfume,名为香水的BAR。我想我找到了想要的。
大概是夜场为重,大白天的人并不多,散散落落,也好,受不了过度的喧闹。
点了杯Whiskies,坐在高台上荒废着珍宝般的时间。
昏暗的灯光下,bar tender轻轻地摇摆着身体,极其娴熟地调配着一杯五彩的鸡尾酒,那酒瓶在左手与右手之间,乖顺地游动着,上下弹跳,温驯而矫情。舞池上闪烁着缓慢的霓虹灯光,现在还不能吸引出踩踏着个性的舞步。
安静,总是与我无缘。
『哟,我敢肯定,是中国小子。』背后传来一阵地道的英文。
『你好。』两个外国男子坐落在我身旁的旋椅,明显都是这的熟客。其中一个亚麻发色说着撇脚的中文,饶有兴趣的盯着我
『嗯。』我发的是鼻音,很难辨别是哪国语言。
『可我们不会中文。』另一位身材有些发福迹象的明显心不在焉。
『可我也没说我不会英文。』我改口,庆幸口语还没退化,记得作为风行的工作人员必备条件之一就是流利的英语,在合作与谈判的桌上,这的确是交流的基础。
『啊,你耍我们!』亚麻色小伙子看起来很年轻,鉴于外国人老得很快,他最多刚成年。
『哦不,我是无辜的,你们没问我。』我开始话多起来,都是不认识的人,反而更豁达。『不自我介绍一下吗?』我挑眉。
『嗯,都忘了这事,我叫Alex。他叫Bob。』Alex指了指另一旁的中年。
『Hsuan。』是轩字的洋拼音。
Alex念了几遍,介于平舌和卷舌之间的音听起来很别扭。
接着年轻气旺的Alex又吵着让我教他中国功夫,幼稚得很,以为在中国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就是Jackie Chan一样的武林中人。
我略显笑意的点点头,『下次有空切磋切磋。』功夫我不会,不代表不会基本的揍人,小时候在小巷里见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顺手。
Bob似乎对较为年轻的小伙子比较感性趣,美如其言的涉猎去了,没和我搭上几句话。
其实刚进BAR就有一种压迫感,单论身高,这些外国人都是从185起价,可我撑死才175刚出头。更别论外貌身材,不过一个地方一个习俗,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天色渐晚,人数也开始直线上升。像是冬眠的动物开始活血。我并没太过放肆的灌酒,但下肚的也不少,个人认为自己的酒量OK,还不至于晕倒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闪烁的灯光下,迷离的音乐里,狂乱的人群中舞动的人,悠然地坐在吧台前看bar tender玩弄酒瓶的人,尽是聒噪的落寞的兴奋的低沉的强势的无助的人们。而我,改坐在不起眼的散台,有些淡然,也有些激动。
Alex耐不住寂寞,冲进舞池中间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
不是我眼界太高,实在无心找人陪伴。不过显然有些人乐意。
只见一只递来杯Brandy的白皙的手臂,抬眼,不常见的衣冠楚楚,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淡褐色的眼眸诱惑暧昧。
『谢谢。』有人愿请,何乐而不为,推辞就显太做作。
『不用。能坐下么。』他指了指我对面的黑皮沙发,很绅士的行为,但我确定他的目的绝对不绅士。
『随意。』我品了口琥珀色的酒水,对Brandy没有太大的评价,还是比较喜欢略带微妙的烟草味的Whiskies。
他并没刻意隐瞒意图,暧昧不清的对话与邀请,作势起身要想吻我,我偏头躲过,他抿嘴笑笑,扶上我的脸『你认识Giles。』语气肯定。
『Mandel!!』我熟悉的声音,即使在如此嘈杂的哄闹中,也听的一清二楚,足以说明雨衡的声音有多有力,而且他很生气。我转头望向声源,雨衡一身西服有些褶皱,二话不说地拉开我,怒视着对面的金发美人。
周围的人觉察到异常的气场,开始围观。Alex也满头热汗地冲了过来想看个究竟,他瞅着雨衡抓着我的手,啧啧嘴『Hsuan,原来你认识Giles,怎么都不告诉我。』我甩出个冤枉的表情,实话实说我自己还没搞懂。
BOb也跟着起哄,『Giles你好久没来了,我们都很想念你啊。』肉麻。
原来Giles是指雨衡,看来也是这的老顾客。我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观戏。
『他是我的,少去碰他。』他挑衅的冲着对面的人宣誓我的所有权,也是在警告全吧的人。Mandel的表情依旧,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出现,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但不恶意。
他不顾我的愈加发黑的脸色,拖着我出了BAR。四周的人为这出英雄救美吹哨的吹哨,跟风的跟风,一片高昂的喧哗。
夜幕中的纽约确实有其难以描述的魅力,夜生活更需要的是让人眩晕的酒精,而不是提神醒脑的咖啡。吹着凉意的秋风,开始晕眩。
他控制着我走到路边太空灰的宝马边,似乎还在生闷气,我也火气不小。几步的路上,我三番几次忍下到嘴的咆哮。
趁他停下开门我甩开他的钳制『你又发什么疯!』去你的他是我的,我是属于自己的,我厌烦他的占有欲,况且我们没有超出朋友界限的理由。
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跟踪我?』我眯起双眼,发出危险的信号,我更讨厌他的这种不信任,即使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够了,雨衡,我不是你养的宠物,随时要拴在身边。』
『我只是想让你回家吃饭。』他像是受了委屈。『也怕你离开我。』可是当年离开我的不是你么。
被他这句冲击得没有力气争论下去,打开副座的车门,抱怨的扭头不去看他。
『对不起,轩,我错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手机跟踪器也是。』我就该揣测揣测他强调我一定带上手机的原因。
窗外的灯火通明,不夜城的繁华喧嚣,人来人往的变幻莫测,我又是承担着一名过客。
『我想找工作。』我有意避开话题。肚子了除了中午的海鲜意大利面,全是浓烈的酒精。
『我就知道你要面子。』他一路飙的很快,让我有一种与十年前置换的错觉。『来林氏当我秘书吧。』
『哈?!』我一下转向他,差点扭到脖子。有些不知所云地看着他。
『助理也可以。』进入住宅区后,他便放慢了速度。
『唔,让我考虑一下。』又是,助理么。以前我在风行的职位便是凌风的助理,雨衡走的那年我提前毕了业,我发疯的努力学习,像是在弥补过错,而后又报考了研究生,攻读的是经济学和管理学。总体而言,我算是有天赋但差点疏弃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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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既是想念,也是错过。
我微笑着说「好的。」我愚蠢的以为你真的只需要我。
我们当年停留在时光的那处 ,其实早已被洪流无声地卷走。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脸,但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撕心裂肺,更何况我什么也没忘记。
谁都不知道,那晚我为你留下的眼泪,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觉。
Chapters7.圣诞前夜
Christmas Eve
陪伴在身边的,可能不是最深爱的人,由于我从来就是斤斤计较的小人,所以那个能够一同与我走完这辈子的他也许就这么被我拒之门外。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我比任何人都醉心也深深地畏惧回首自己来时的路,因为我不断的回首,伫足。然后时光也颓废地扔下我轰轰烈烈的向前奔去。
NYC的12月渐渐转凉,中旬也迎来了首次的倾城大雪,节日欢庆的气氛也越来越浓。
时间是个与万物都有过节的混蛋,从来不愿回报什么,闪过的仅有一阵阵的叹息,不知不觉已在异地生活了2个月,秋去冬来的变化毕竟也只是身外物。
『放假安排时间表。』我上交圣诞前后的放假表,一天半的假期是必放,大多数都在三天半到十天不等。说来,为雨衡打理一些林氏的琐碎小事已有2个月多了,这份总裁助理的工作可谓是史上最为轻松的混日子。
『嗯,我最多只能休两天。』他起草着本该属于我的工作,我问心无愧,在我来之前,雨衡就没用过助理,都是他一人代做的。
『哦。』圣诞期间,我不想驻守NYC,2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把大大小小的景点侵袭一通。比如说风行的一个分部,总部理所当然在P城,只是董事长却从不正面出台董事会,由一些他亲自调拨的经理与助理代劳。这些内部消息当然是雨衡透露的。
『想去哪度假吗?』他依旧专心工作,探讨我的意见。
『Philly怎么样,我不想去太远的。』我有些仓促的推荐。
『嗯,随你高兴。』雨衡在办公时比往常要严厉刻薄些。
23号晚,简单得装了点行李,买了当晚的机票,候机厅里熙熙攘攘。身处他乡的欧美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团聚。
『还记得当年我送给你的礼物吗?』雨衡挽着我的手,大厅里恒温如春,甚至有些热潮。
『什么礼物?』我执意装傻。
『就是我前脚刚走出宿舍,你就那用那个小盒子砸门的礼物。』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个砸的?』那天,他拥完我后,很拽地送了我一小暗红色的盒子,我在他收拾宿舍时一直紧握着,然后在他关上门的转瞬间,使了十足的劲,把盒子掷向门板,估计力气用得太大,首先,盒子反弹差点砸中我,再次整条手臂也抽的我发抖。
『我还能不了解你。』他莞尔,『你看了吗?』他问的不温不火。
『没有。』这是实话,搬出学校的时候不知道落在哪了,我一直没有胆量去一探究竟里面的内涵,找不到反而安心了。
『哦。』他语气略显失望。我也没兴趣再去追述十年前的旧物。
到达Philly国际机场是一个小时后的等待。
拦下taxi,『Aloft Philadelphia Airport』雨衡报出名称。是家离机场和独立宫都蛮近的酒店。入住完毕后,我们也随着习俗开始疯狂大采购。
圣诞期间的节日橱窗实在不容错过。橱窗,是反映城市灵魂的一面镜子。时尚品牌一边堆砌起精美的橱窗,另一边用疯狂的折扣兜售着商品。
每一间百货公司的橱窗都摆满了挖空心思,争奇斗艳的圣诞灯饰,陈设,各有主题。
圣诞老人和他的麋鹿从烟囱滑下民宅的壁炉、耶稣降生马槽的场景,有些还不乏动态变化,煞是缤纷亮丽。这种地方永远挤满了稚气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