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晗挠挠头发,干笑了两声说,“头一次看到叶非真人,紧张。”
“没事,剧本的事以后可以再说,今天主要是请惠姐吃饭,客串的事我们可是说定了。”叶清举着酒杯要和何馨惠碰杯,夏明晗惊奇问她,“惠姐也要参演啊?”
何馨惠对他抛个媚眼,“怎么样,期不期待和我同台啊?”
夏明晗笑而不语,叶清又问何馨惠今天的戏拍得如何,他似乎对美莎挺有兴趣,有意邀她参与。中途,夏明晗烟瘾上来,跑到外面的日式小院里去抽烟。院里有蝉鸣,高高低低,此时听着竟不觉得聒噪刺耳,反而别有滋味。凉风习习,吹开院中央的一潭水,几尾锦鲤在水里自在地游着。夏明晗盯着它们出神,直到有陌生男声叫他全名,他才惊觉背后站了个人。
他手里的烟抖落到地上,骂骂咧咧弯腰去捡,再回头去看吓他一跳的元凶。原来是叶非,他正笑盈盈望住他。
“还紧张?”他问夏明晗。
夏明晗尴尬笑笑,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问他要不要来一根。叶非在戒烟,夏明晗对他眨眨眼,“你出来找我?”
叶非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否认道:“不算来找你,我去洗手间,看到你,想和你聊聊。”
夏明晗把烟头扔到地上,抬脚碾灭,他低着头,一阵微风吹乱他黑发,连声音也都散到风里。
他说,“你想和我聊剧本?”
等他再抬起头时,恰好迎上叶非温柔眼神。那么一瞬间,夏明晗以为他是遇到了某部电影里的大众情人。他有完美外表,丰厚收入,烧得一手好菜,甜言蜜语说得动听,他在你耳边念一万遍“我爱你”,你都不会觉得腻。
可他看上去太不真实,太似银屏里的人,用念台词的腔调说话,每个走位,每个表情都像是在表现高超演技。
夏明晗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拨,他对叶非说,“我看了剧本。你想听我想法吗?”
叶非毫不犹豫地答,“想。”
“我不会演,你们还是尽早去找别人吧。”夏明晗瞥了他一眼,又说句抱歉。叶非有些惋惜,问了句,“我能问下原因吗?”
夏明晗笑了笑,解释道:“我根本不会演戏,你们找我要亏本的,你的第一本电影你也想叫好又叫座吧。不如找些有固定粉丝的歌手,说不定单靠他们和你的号召力就能撑起票房。”
叶非转着衬衣上的袖扣,夏明晗上前拍他肩膀,又说道:“你说要找人来演电影,不知多少人排队要去试镜,我嘛,天生就不是这块料,没选我,你们才有票房保证。”
叶非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聊起其他无关的琐碎,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开了,似是旧友。回到包间里,叶非也没提夏明晗拒演的事,一顿饭吃得热闹。夏明晗还问叶非要了签名,准备送给summer。饭后,夏明晗坐上何馨惠的车还握住她手感激她,“惠姐,托你的福,我总算是见到大众情人叶非了。”
何馨惠喝得微醺,没说上两句话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cindy问夏明晗要送他去哪里,夏明晗片刻才说,“送我去胥山吧,我约了朋友。”
cindy觉得奇怪,“大半夜你们跑胥山上去干吗?”
夏明晗露出顽劣嘴脸,“这个时候上山还能干什么?”
cindy扑哧笑出来,让他多多保重身体,免得以后早衰。
从曾晓文的客厅就能望到胥山,它临湖而起,山上有块石碑,现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据说出自宋代名家之手。后来有私人买下这山头,给石碑加盖了座石亭,花大价钱将胥山彻底改造成了森林公园,拉起围栏卖起票。票价不贵,这地方倒也成了城里人郊游踏青的胜地。
夏明晗小时候就常来这里玩,他胆子大,性子也野,身上没钱,却又想去爬山玩,绕着那山头走了半天才给他发现一条小路。后来才知道那是胥山后山,险得很,园方谅是没人敢爬,索性就没加围栏。夏明晗带院子里一班小孩儿沿着这条小路上山,身上没少磕碰,有几个胆子小的,爬了两三步就慌神了,哭喊着要告诉爸妈就退了下去。就为这事,夏明晗他妈没少教训他,家里用来量布的木尺都不知打断多少根。
夏明晗他爸在他小时候就跟女人跑了,留下他妈和间裁缝铺。他妈没有裁缝的手艺,为了养家糊口只好硬着头皮上。起先生意惨淡,之后有了些起色,他妈的眼睛却坏了。夏明晗也欠骂,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不好好念书,成天跟着巷子里的大孩子野在外面。
他妈现在住在疗养院,曾晓文给安排的。她现在有些老年痴呆,记忆也紊乱,每次夏明晗去看她,她都还当他是十七八岁,总问他唱歌办乐队的事。夏明晗听得心烦,已经好几个月没去探她。这会儿从后山往上爬时,他倒有些想他妈了。
后山的路没有规整的石阶,全靠爬山的人一脚一脚踩出来。加上光线昏暗,许多年没爬山,夏明晗也手生,好几次都险些要滑下山。
晚上的山里格外阴森,吹到身上的风冷到骨子里。夏明晗穿短袖T恤,好不容易和正经开凿出来的大路汇合,他经不住冷,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再走上山头看时,石碑前后的风景又有变化。石亭加大了,石碑前造了个莲花池,有人往里面扔钱,已经积了不少,在月光下泛出清冷的光。原先石碑边上的花圃都没了踪影,夏明晗左顾右看,脚上跨出一小步比划着离开石碑的距离,嘴里念叨,“应该在这里吧。”
可惜的是他找的地方现在已经被盖上石块,怎么看他都没法掀开它。夏明晗有些不乐意,蹲在地上瞧了它半天,点上口袋里最后一支烟。他用手掌夹着烟,朝石板拜了三拜才开始吞云吐雾。
他往上下走时遇到两个晚上来巡夜的人,夏明晗随口就撒谎,“我在树林里睡着了。”
那两人起先不信,夏明晗把那情形描绘得有声有色,好像他真在这树林里睡着过似的。那两人半信半疑和他走到山脚,也没问他再多收门票前就放他走了。夏明晗沿着已经关门的旅游商品一条街走,边走边盘算自己有什么地方可去。
走到大马路上他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往平湖湾去了。使劲再想想,他也只得那一个地方可回。
胥山到平湖湾,开车挺近,不过二十来分钟,夏明晗没戴手表,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到平湖湾门口时他被保安给拦住,看他脏兮兮模样,他们还当他是流浪汉。夏明晗拿他们桌上纸巾抹了抹脸,两个保安才笑着说,“下午你把你们司机和助理都气疯啦!”
夏明晗没心思听八卦,他觉得冷,怀石料理又不顶饱,他朝保安摆摆手,快步往曾晓文的那幢别墅走去。
曾晓文家里大概是在开party,外面停了许多名贵轿车,灯开得通亮,窗帘全部拉起。夏明晗想了会儿,没去按门铃,他走到后门想从那里进去,不知谁把后门上了锁,夏明晗忿忿骂了句,肚子开始咕咕叫,他蹲在地上望着后院的围栏。他轻易不敢去爬栏,曾晓文家里的警报系统敏感得要命,闹出笑话还不知道曾晓文会怎么收拾他。
他在后门口来来回回踱,身上又没烟抽,整个人都陷入烦躁。幸好没多久就有个陌生男人搂着身上只裹了条浴巾,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从后门出来。他看到夏明晗一愣,随即错愕地扭开脸。夏明晗申明自己不是狗仔队,他说,“我来给美莎姐送东西的,我是他们公司助理,路上出了点意外。”
男人不知是真信他还是怯于他会将自己身份曝光,闪身让他进去了。夏明晗低着头就往楼上跑,屋子里灯光调得暗,男男女女躺了一地,谁都看不清谁。
夏明晗跑到二楼,听屋里没什么动静,门也没锁,他就直接进去了。屋里确实没人,夏明晗也乐得自在,脱了衣服就到浴室里冲热水澡。他擦着头发哼着小曲从浴室里出来,和搂着美莎亲热的曾晓文撞个正着。曾晓文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浴室直面大门,夏明晗就堵在浴室门口抬眼看他们。美莎显然有些尴尬,马上挣开曾晓文的手。夏明晗把毛巾挂到脖子上让他们继续,他找别的地方睡觉去。
曾晓文给美莎使个颜色,她识趣离开。曾晓文转身关上门,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对夏明晗勾勾手指,夏明晗听话地过去,坐到他边上。
他问他,“美莎的耳环找到了吗?”
夏明晗只好笑,他又问他,“我的车开得顺手吗?”
夏明晗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曾晓文显露轻蔑笑容,捏住他下巴,挑眉问他,“何馨惠没喂饱你?”
他注意到他胳膊上有擦伤,脸色又阴沉下来。他这变化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夏明晗屈膝,跪到他两腿间,他伸手去解曾晓文的皮带,拉开他裤链。曾晓文揉着他头发,脸上的阴霾却没散去,他蹦出两个冷冷的字,“听话。”
夏明晗将他内裤往下扯,贴上去亲曾晓文已经有些硬度的性器,从顶端慢慢吻到根部,又用舌尖将它湿润。他把他整根含进去时,曾晓文的手指掠过他胳膊上的擦伤,不怀好意地用指甲抠了抠。夏明晗抓住他裤子的手一僵,他知道曾晓文这个变态最喜欢看他被弄疼的样子。他闭着眼,大张着嘴,正卖力地吞吐,听到曾晓文点烟的声音,他才稍稍抬眼去看他。曾晓文把烟叼在嘴边,摸了摸他柔软的耳垂,让他继续。夏明晗服务地卖力,舌尖在他龟头打着转,逐渐胀大的性器都要充满他口腔。夏明晗耳朵里满是吮吸的淫糜声,他正琢磨着自己这回可算是服务到家,却猛觉得胳膊上一烫,他差点没一口咬下曾晓文放在他嘴里的宝贝。
夏明晗松口,一屁股坐到地上愣着看曾晓文,曾晓文吐了个烟圈,指指自己硬在半空中的性器,“继续。”
夏明晗小声抱怨了句,“你也不怕我被烫急了,一口咬下去。”
曾晓文有恃无恐,“那么硬,你还咬不断。”
夏明晗无奈,跪回原位,用手上下搓了会儿又埋头苦干起来。曾晓文享受之余也没闲着,把夏明晗手上的擦伤全用烫伤盖住了才满意。夏明晗被他按在沙发上扒下浴衣就插了进去,曾晓文很少对他用润滑或是作前戏,除非把他自己弄疼了,他才会稍微涂点东西来缓解。
比起早上那次,这次曾晓文算是对他不错,一边干他还一边用手安慰他半软的 性器,夏明晗许久没享受过这待遇,激动得差点没热泪盈眶。异样的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一路飘上脑门,他不禁发出抑制不住的低吟,半闭上眼,连后方被突然插入的疼痛都减轻了些许。
曾晓文让他喊出来,还说他,“声音这么好听,你不喊,多浪费。”
夏明晗对他笑,说他以前都不喜欢听人叫,怎么现在性情大变。这句话被有规律的撞击弄得零零碎碎,曾晓文抓着他手把他拉起来,调整了个姿势,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曾晓文拍了下他屁股,夏明晗扶着沙发识相地上下动起来。曾晓文搂住他的腰,贴上去吻他身上那些细密的吻痕,夏明晗时高时低的喘息声伴着肉体碰撞的声响引来他的称赞,“你的声音好听,在床上叫最适合不过,用来唱歌多浪费。”
夏明晗没声响,头靠到曾晓文肩上大口喘气,他没吃饱,力气用尽,还有些胃疼。曾晓文扶着他腰把他放到沙发上,一手架着他腿开始撞击有些红肿的小穴。穴口的嫩肉都被翻出来,伤口也撕裂,夏明晗疼到脸孔都扭曲。感觉到那根粗硬凶器在他身体里射出精液,他才松了口气。
曾晓文抱他到浴缸里去洗澡,帮他清理身体里的东西的时候他手又不规矩,在里面搅了半天才抽出来。夏明晗靠在他身上,烫伤的胳膊搁在浴缸边沿,随便曾晓文怎么弄都没反抗,顶多在他帮他手淫的时候泄露出压低了的呻吟。曾晓文亲了亲他头发,问他,“听说你不想演叶非那本电影?”
夏明晗应了声,他嗓子有些哑,反问他,“你帮我答应的,你故意的吧?”
曾晓文笑了,关切问他,“你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
夏明晗累了,不太想说话,答了句“随便”就没声了。
第四章
最后曾晓文给夏明晗叫了外卖,让他在房间里吃,他换了套衣服从外面锁上门,不知又跑哪里去潇洒。夏明晗捧着隔热粥碗,坐在床边看电视。电视上恰巧放映叶非的电影,并不是很新的片子,那时他才刚出道没多久,演一个抢眼的男配角。故事有些荒诞,讲五个大学好友,毕业之后无所事事,其中算是领头大哥的角色看上了他们高中附近银行的一个业务员。于是五人决定策划一场劫案,最后让领头大哥英雄救美,好给漂亮的业务员留下深刻印象。
没想到他们预谋的日子当天,银行真的发生劫案,他们这帮假劫匪碰上了真刀真枪的真劫匪。两路人马堵在银行里一片混战,漂亮业务员被真劫匪压到金库去取钱。假劫匪控制住了看守他们的两个真劫匪,放走人质,通知了警察。警察和领头大哥几乎同时出现,得知银行真的被抢,忙问他们漂亮业务员去了哪里,大家都劝他不要贸然行动,毕竟对方手上有枪。领头大哥却是满腔热血,不顾劝阻往金库里冲。
他跑到金库里却看到几名劫匪都脱下了面罩往口袋里运钱,漂亮业务员也气定神闲地一边和周围几名劫匪聊天一边搬钱。看到他这个陌生人冲了进来,漂亮业务员毫不犹豫地拔枪射杀了他,之后他们便迅速撤离。影片在警车追捕劫匪的追车场面中结束了。
夏明晗嚼着及第粥里的猪肝想,这算是大哥的悲剧,劫匪的喜剧?
叶非在里面演那个有些傻缺的领头大哥,出场不多,全身上下都写满“热血”这两个字似的。夏明晗看他那场被枪打死的戏演得不错,等到跑演员表时,才发现,原来那个始终带着面具的劫匪老大也是叶非演的。
这倒有些出人意料,劫匪老大一出场就是爆银行保安头的血腥场面,整本电影都只能看到他露在面罩外面的眼,冷到让人不寒而栗。和愣头青大哥走得是截然不同的路线。
叶非的演技全在他那双眼睛里。就算他不出声,不作任何动作,你看着他的眼,你也知道他在演什么。
一个演员能有这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算是上帝的恩赐吧。
夏明晗拿手背抹了抹嘴,把一次性碗和勺放到床头柜上,关上灯,窝到被子里蜷成一团。
不太妙。
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叶非那双黑到极致的瞳。晚上发梦,梦到那个劫匪老大。他用他冷峻的眼盯住他,夏明晗瞬间感觉自己掉进冰窟窿里,他怕水,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脚也抽筋了。叶非的眼在水里还不放过他,死死盯着他。他快窒息,要溺水,无法呼吸,他快要死了。
恐惧从他心里滋生出来,蔓延至他四肢百骸,将他行动冰封,他似乎回到那时车祸现场。
所有人都被困在下沉的汽车里,只有他活了下来。他们都叫他杀人凶手。
夏明晗从梦里面惊醒时曾晓文还没回来,他爬起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终于是找到包烟。他从自己裤兜里挖出打火机,躲到浴室里开着排气扇一根接着一根抽。
他被方才的梦吓出身冷汗,一直拿手去抹脸,夹着烟的手不停抖。他喉咙痒,鼻子里也不舒服,空空的,吸进去的空气跑不进肺里,不知溜到哪里。他把烟放在梳洗台上,拧开水龙头想洗把脸,手指才沾到水,就触电似地缩了回去。他揉着头发,双眼泛起血丝,冲到卧室门口拍着锁上的门大喊曾晓文。
他拍门板拍得手疼,又去转门把手,喊到后来他急了,抬脚踹门。可惜卧室房门质量过硬,被他鼓弄半天,毫发无损。夏明晗气得胃疼,蹲到地上咬牙切齿抓头发。他大口喘气却还是觉得空气稀薄,要得高原反应似地头疼,恶心,浑身上下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