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 上——ranana
ranana  发于:2012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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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问他那是谁,夏明晗笑着回道:“顺路过来的朋友。”

说完他就朝街对面走去,那辆银灰色轿车在路灯下闪着寒意十足的光,他抬手拍车窗,问车里面的曾晓文道,“老板,你顺路过来的?”

曾晓文点了点头,认真回道:“顺路过来的。”

夏明晗笑了,坐上后座,他问曾晓文,“现在要顺路去哪里?

第十四章

曾晓文让他拿主意,夏明晗起初还当自己听错,重问了两遍。曾晓文挑眉昵他,脸上有些不耐烦地复述道:“你想去哪里?”

夏明晗拿出手机翻短信,说,“那送我去秦爷的盛世吧。”

秦爷大名秦森,和夏明晗在曾晓文的饭局上认识,是曾晓文他爸以前手下。现在还在道上混迹,开了不下十家娱乐场所,有对双胞胎女儿和他老婆在国外生活。他自己在这里养了个小老婆,帮着看场子。他这人罩得住,有次他老婆回国,他就带着自己小老婆,现任女朋友,搞四人聚餐。据说席间谈笑风生,气氛分外和谐。

光是这一点,夏明晗就对秦爷充满敬佩。

秦爷这人讲义气,又有商业头脑,在道上名声极好,黑白两方都有门路。那天经曾晓文认识了夏明晗后,他隔三差五就要找夏明晗去自己夜场里潇洒。他总教育夏明晗,“好好跟着晓文,别整天在外面搞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要是寂寞空虚就到秦爷这来,秦爷有好,全都有健康才能上岗!”

秦爷那里确实货源充足,和国际市场接轨,长期供应各国俊男靓女,和娱乐圈也有些来往,模特演员歌星,只要你报得出名字,他准能给你带来。

他那儿比颜莉的店玩得凶,关键是有人吃粉,每次去都是乌烟瘴气,夏明晗不沾这些东西,秦爷也不让他沾,说是怕曾晓文知道把他直接淹死在平湖里。

曾晓文起先没讲什么,车往市中心开才问夏明晗,“怎么最近和秦森走得很近?”

夏明晗如实道:“老板,你一个多月没联系我,我也有生理需要啊,得找乐子啊。”

曾晓文沉默,夏明晗借机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曾晓文专注开车,到了“盛世”把车停好才说要和夏明晗一起进去。

盛世里面一个圆脸司仪看到夏明晗就贴上来挽他胳膊,亲昵对他说,“夏哥,难得见你带朋友来噢,也不介绍一下。”

夏明晗掐了把她腰,圆脸司仪娇嗔一声,夏明晗指指曾晓文道:“这位老板姓曾。”

圆脸司仪娇滴滴喊一声“曾老板好”,就把两人往楼上引。曾晓文侧过脸看夏明晗,嘴角带含义不明的笑,“你在这里都已经混了脸熟,不错嘛。”

夏明晗拱手道:“老板过奖。”

来往的侍应和小姐几乎都认出夏明晗,却没人识得曾晓文,夏明晗还开他玩笑,“老板,你玩太多高级场所,要是你以后常来这里,你一进门就有人给你铺红地毯,齐声喊你曾爷。”

曾晓文看着他笑,两人进到秦森订下的包间,迎面就看到一个身材火爆的长发女人站在桌上大跳脱衣舞,沙发上有人弯腰凑到桌边去吸洒了满桌的白色粉末。秦森双脚叉开坐在中间,正和个全身暴露的短发女人湿吻。房间一角有DJ在打碟,几个年轻男女聚在那里乱舞,地上四处散着雪白纸巾,看来是已经HIGH过一轮,现在算是第二场。

夏明晗和包间里的人打招呼,里面坐着的,他认识大半,有人拱秦森说夏明晗来,他才睁开眼,越过短发女人的肩头去看。他看到曾晓文,浑浊的眼里立马有了神气,推开短发女人就去拍曾晓文肩,同他寒暄。他对曾晓文眨眨眼,一副知己模样地对曾晓文说,“我知道我知道,夏明晗这小子是得盯着点,他腿脚活,特别会跑。”

曾晓文笑而不语,秦森让人去拿两个干净杯子过来,要和曾晓文喝两杯。夏明晗被音乐震得头晕,他靠在沙发上拿了片西瓜吃,时不时朝桌上舞女吹个唿哨。

秦森客套地问曾晓文最近在忙什么,曾晓文抿了口酒道:“老样子。”

“我有个朋友,老板作得特大,对你们公司那个什么小雅挺有兴趣,你能给安排下吗?”

夏明晗歪着头问,“秦爷你说哪个小雅,华星好多小雅。”

秦森挠了下鼻尖,回忆道:“就那个扎双马尾的,特别年轻,在什么组合里的,诶,她还是不是处啊?”

夏明晗指着秦森鼻子就说他低俗,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低级玩意。说完他自己都笑出声,拿了些葡萄放在手掌里吃。

秦森伸手刮夏明晗脑袋,夏明晗直喊晕,“再拍就晕了啊,我明天还要去拍戏呢。”

“哟,现在长进了,哪本电影想赔本找上你?”秦森拱曾晓文,“还是你给他投资的?”

曾晓文瞥夏明晗,“我投资在他身上干吗,浪费钱。”

“你怎么不说是哪个导演看上我想潜规则我?”夏明晗和秦森抬杠,拿了个小盆吐葡萄皮,他边上有人递烟给他抽,被他推开。

“还戒烟了?酒喝吗?”秦森对他晃了晃酒杯,里面橙黄色液体散发出熟悉迷人的味道。夏明晗拿了曾晓文手里半杯酒,仰头就干了。

秦森把曾晓文拉过去耳语,夏明晗靠在沙发上看他们,等秦森说完了就扯着曾晓文衣袖问他,“他和你说什么了?”

曾晓文俯到他身边,对准他耳朵喊,“他说你是疯的。”

夏明晗嘿嘿笑,秦森找曾晓文出去谈事,赤裸的短发女人蛇一样游上夏明晗身,勾住他脖子,热乎乎的双唇就贴了上来。

女人的嘴唇上有糖果甜味,嘴里酒气冲天。夏明晗拍她屁股,让她找边上的人去,他指着个平头青年就对她说,“去,找大志哥去。”

绰号叫大志的青年是秦森的得力手下,盛世的日常管理都由他来做。他听到夏明晗喊他,就招手让他过去,“来来来,玩色子。”

和大志对坐的是盛世里最近人气飙升的女公关陶嘉,看到夏明晗过来,立马就把位子让给他,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衬衣和短裙。她身上只着性感的黑色蕾丝边胸罩黑若隐若显的薄纱内裤,边穿丝袜还边抱怨大志不给她面子,一定要看她脱光才满意。

大志翻了翻眼睛,对夏明晗说,“小夏你说这丫头脑子是不是坏了,她不脱光谁要看她?”

夏明晗笑了,拿起色盅问大志,“玩什么?难不成大志哥你也想和我玩脱衣服?”

陶嘉套上衬衣就戳夏明晗脑门,笑他是没正经。大志对他说,“我们玩最普通的,就比大小,老规矩,输了就喝酒。”

夏明晗听了马上捂着肚子装可怜,“大志哥,我明天还要拍戏,你可手下留情。”

大志对陶嘉使个眼色,陶嘉立马在桌上由大到小一字排开八个杯子,夏明晗数着桌上酒瓶,连带上水和可乐倒勉强能满八个品种。

“两分钟内喝不完你就小心着点吧。”大志拍他肩,夏明晗也没再多说,两人比起大小。

大志酒量好,连输两轮,喝完都跟没事人似的,夏明晗好运没持续多久,第三盘便输了。他灌满八杯,人有些晕,兴致也上来了。和大志你来往,两人谁都没少喝,陶嘉在边上起哄说光是喝酒不尽兴,还要玩些刺激的。大志弯腰去吸粉,那着纸巾攥鼻子,这一局他又输了,酒还没拿上来,他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对夏明晗道:“你说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陶嘉在旁边掐夏明晗胳膊,要报刚才的脱衣之仇似地撺掇夏明晗让大志脱光了。夏明晗听着有意思,就照着说了,大志说话算话,当下就脱了上衣和裤子扔在地上,边上的人看到他要脱内裤,都跟着吹口哨,桌上舞女也粘过来,拉起他就是一段贴身热舞,这场景活像3D小电影。

陶嘉拍着夏明晗胸口笑个不停,夏明晗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大志抱着舞女坐下,那舞女卖力蹭他,把他都弄硬了,喘息声不知不觉也变粗重。陶嘉还和夏明晗咬耳朵,正说着下回大志输了要怎么玩他,色盅一开,却是夏明晗输了。

大志对他坏笑,他问边上人,“刚才他让我脱了衣服,你们说这回我要让他干吗?”

夏明晗托腮笑,音乐太大声,震得他脑袋疼,胃里已经开始不舒服,有些想吐,他摇着手指对大志说,“我脱光了可没什么看头。”

大志对陶嘉看看,“你说,你不是主意特多吗,你说要让他玩什么?”

陶嘉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不说,只捂着嘴笑,大志问她有什么主意,她走过去神秘兮兮和他咬耳朵。大志听了也笑出声,他对DJ打个手势,轰吵的音乐骤然停下,大志扯着嗓门对夏明晗喊话,“输了的人就要打飞机。”

秦森和曾晓文恰巧进来,听了这话觉得有意思,就问,“谁输了?”

有人回他,“小夏输了。”

秦森对曾晓文笑,“他们胡闹呢,哪会玩真的,喝多了,喝多了。”

曾晓文看眼手表,说是不早了,他要回去。秦森说,“不带他一起回去?”

曾晓文摇头道:“他想玩就让他多玩会儿,散场了你找人送他回我哪里就行。”

两人说话这会儿,夏明晗已经拉下了裤子拉链,大志还拍手鼓掌,陶嘉更是发出尖叫。曾晓文朝他们那里看,只将将看到夏明晗靠在沙发上的侧影,他的手放在两腿之间,醉得眯起眼,似乎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曾晓文不说话,也没转身离开,就那么静静看着。秦森觉着不对劲,忙走过去拉开看热闹的人,拍夏明晗脑袋,骂他,“谁刚才还和我说明天要拍戏的,还不滚回去睡觉。”

夏明晗双眼已没了聚焦,他拖着音调反驳道:“秦爷,来玩也是你叫我来玩,我这还没玩够呢。”

秦森对他死命使眼色,他还是一脸茫然,赖着不肯走,还自斟自酌多饮了两杯酒。曾晓文站到他面前时,他傻笑问他,“老板,你是来看我打飞机还是帮我打飞机?”

曾晓文没生气,还对大志他们抱歉笑笑,“打扰你们游戏,实在抱歉,这人我带走了。”

他拽着夏明晗胳膊把他提起来,夏明晗大声叫疼。曾晓文把他往外面拖,秦森也跟着出去,问他要不要不帮忙。夏明晗脚底没力,靠在曾晓文身上还在念叨打飞机的事,曾晓文对秦森道再见,冷着脸出了盛世。

秦森追到门口,门边站着的圆脸司仪见夏明晗被人连拖带拽的带走了还嘟囔了句,“这人谁啊。”这话被秦森听到,回道,“那是秦爷我老板。”

夏明晗醉成滩烂泥,一路上胡话不段,他大着舌头,曾晓文也辨识不出他讲话的内容,似是有极大的怨恨在里面,讲得是咬牙切齿。讲到后来他开始干呕,曾晓文看情势不妙,把车靠边停下,扶他下去吐。

他一天也没吃太多东西,胃里没东西垫着,吐到后来只有胆汁。曾晓文从后备箱里拿水给他漱口,却被他拍开。他低着头,抓着自己衣角,对曾晓文说:“你别对我这么好。”

夏明晗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又重复了遍,“老板,你别对我这么好。”

曾晓文拧上矿泉水瓶盖,定神看了会儿夏明晗,嘴角不自然地挑起,“别撒酒疯。”

夏明晗依旧埋着头,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曾晓文想拽他起来,他不依,像是恼了的猫,扇开曾晓文的手还对他亮出尖利的爪子,嘴里依旧嘟囔着那么句话。

草腥气混着呕吐物的奇怪味道一个劲地往夏明晗鼻子里钻,倒让他清醒不少。听到曾晓文没什么动静,他才慢慢抬起头,却看到曾晓文手里夹着烟,靠在车边对他笑。似乎是忘了刚才的丑态,夏明晗拍拍屁股站起身,拿了曾晓文放在车盖上的矿泉水开始拼命漱口。

曾晓文问他,“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了吗?”

夏明晗与他并排站着,他点了点头,垂着眼,嘴唇因为水的关系而显红润,与他灰白色脸对比鲜明。他手里玩着喝空了的塑料瓶,说道:“老板,你总要结婚生小孩。”似乎是觉得这理由不够充分,停了会儿,他又补充道:“对我好的人都没好下场。”

曾晓文抽了口烟,眼角余光扫到夏明晗侧脸,这侧脸犹如生在时光里,不曾因为年华逝去而有丝毫改变。

“你怕我不养你还是养不起你?”

夏明晗闻言,绽开笑,他仰起脸看月亮,看乌云徐徐而来遮掩住那皎白圆盘。曾晓文的烟抽完了,他用鞋底碾灭烟蒂,对夏明晗打个响指,“上车。”

夏明晗把矿泉水瓶子往远处扔,他坐上车对曾晓文说,“老板,我们去吃宵夜吧。”

曾晓文便问他要吃什么。夏明晗想吃烧烤,报了一长串有的没的,曾晓文没同意,说是会上火。夏明晗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要求什么,斜躺在座位上,手指在安全带上来来来回回摩。

那些树那些景从车窗外唰唰跑过,他感叹,“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路口过去了,环城公路就在不远处,它身披霓虹伫立在茫茫夜色中。夏明晗望着窗外,模模糊糊问了句,“要去哪里?”

曾晓文不知怎地,忽然腾出手来顺他头发,答道:“回家。”

夏明晗应了声,拨弄起指甲,曾晓文的指尖掠过他脸颊,说道:“你睡会儿吧。”

夏明晗确实有睡意,耷拉着眼皮说,“那我睡会儿,到时叫我。”

他睡得太沉,曾晓文把他抱下车弄到床上去时他都没醒过来。他身上酒味太重,曾晓文皱着眉帮他脱下衣服盖上被子,又去放洗澡水。夏明晗从前可没这么老实安静,他极少睡觉,长时间都处在不正常的亢奋里,同他一起在浴缸里泡澡他都不老实,总要玩出些新花样。

他那时总念叨阿觉如何耀眼,如何厉害,说他的贝斯,他的手,他的性感。却从不知道,他自己也是闪闪发光。

曾晓文把夏明晗抱到浴缸里去洗澡,夏明晗才睁开眼,还抱怨曾晓文,“老板,我都睡着了,你还折腾我。”

他嗓子有些哑,说到后来都没声音了,曾晓文按住他肩膀把他往水里泡,“臭得要命,洗干净些,别弄脏床单和被子。”

夏明晗枕在胳膊上笑,“老板,你真小气,洗个被单的钱都不肯出啊。”

曾晓文开始脱衣服要去冲凉,夏明晗赞他身材好,说,“大志哥比你年轻好多,身材都不如你,老板你是怎么保持?”

曾晓文没搭他话,他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水声太大,曾晓文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看到他靠在浴缸边上对他笑。那笑容僵硬,像是脸部肌肉坏死,只能维持这个表情一样。

当年得知只有他一人幸存时他也是这表情,曾晓文去医院里看他,他还对他说,“老板,他们都死了,阿觉带我上来,他自己却沉下去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就带这么难看的笑,最后还忧心忡忡关照曾晓文,“老板,开车要小心,不要逆向行驶啊。”

夏明晗在浴缸里睡着了,说着别人都听不懂的梦话。曾晓文搂着他腰扶他上床,夏明晗扯住他睡衣袖子,蜷在他身侧,曾晓文看着他黑漆漆头发许久才将双唇抵在他发间说了句什么。也不知夏明晗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总之他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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