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骨头在喀喀作响，绽开伤口的肌理也露出嗜血的红，染湿了整片大地化成邪土。

伤口一寸寸的被剥开，如刻入灵魂的痛，刺激吞磨着骨头，那最美的靛色双瞳是世纪遗落的星辰，残败且破碎的美丽是用生命

燃烧起最美的一刻，他的自尊、狂傲、坚强，都收入在这双美到蛊惑人心湖的瞳孔之中。

剧痛拼命的折磨着神经，爆凸的双瞳更是无法形容出这疼痛，殴打，完全不留情的打碎他的生命之火，胸口得不到喘息的机会

，几乎快要窒息的残忍，被抓到的盗贼都是这种被殴打致死的命运，釉知道自己可能熬不过这段，但至少……他让孩子们跟灿

橘可以平安度过这半个冬天就够了。

好了、够了。

这种彻底的绝望跟不见底的深渊，他们是罪孽的存在，沉重的拳头没有停过，生命彷佛快要中止，他甚至被抓起头来给狠狠撞

上墙，血水混着泥沙从头上流下痕迹，吐口水、脸被脚踩，甚至……拿着尖石刺入他被斩断的手……

「真恶心、肮脏。」似乎，有人那么说着，但是这已经是听腻的话了。

就在釉快昏去的时候，耳畔甚至听见某些人的对话。

「你认识这个盗贼的伙伴？」微风不悦的看着狂雷，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他不是很喜欢，除了阿丑狂雷可以说是他重要的至友，

而狂雷则是遥遥头，彷佛认错人一样，笑着。

「应该认错了，凤燎在七百年前我抢夺冥王之位时就被敌人暗杀死了。」狂雷笑着，彷佛在遮掩他的情绪波动，这是他最深的

牵绊，就跟微风对阿丑一样。

「凤燎？他是谁？」微风问着，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凤燎这个名字。

因为狂雷不太说他在起兵叛变前任冥王的情况，甚至他的窜起都是让人匪夷所思，完全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就那么突然的出

现，然后以快速的行动登上新任冥王的地位。

但是他完全没有在管整个冥界，彷佛夺来只是一场游戏的竞争，没有爱惜、没有在乎，只有单单地起了一时的兴趣，所以冥界

会那么乱有一半是因为这位昏君冥王的原因。

「凤燎呀……他是我看重的手下。」狂雷特别加重「看重」这两个字，像是在暗喻没有那么肤浅的地位，如山林白雾般蒙上一

层薄面的秘密关系。

「哼，走吧！」微风转了个身，连瞥都不愿瞥一眼地上的釉，怕是再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上次的发间有虫在爬就让他差点有

作呕的冲动。

「是是是！！微风大人！」狂雷笑着说，完全没有在意这场闹剧，更没有人注意到……地上的釉，是如此想痛哭的表情。

大雪纷飞，冬天正要开始就有如此大的雪之葬礼，路上的人脚步开始快速的移动，怕这场夜雪会愈下愈大，摊贩甚至开始收拾

，鲜血溅出，流遍了整个巷子口，釉笑着、哭着，身体连动都动不了半分，蔓延在身上的血如刻印足迹般，深深刺入。

「微、微风……果……然……是你……」这低鸣，有谁听见？

第十章：放弃

他哭了，哭得像是撕裂心灵般，拼命呐喊。

这是第一次灿橘看见釉拼命忍住哭泣的样子，他以为釉是受到什么重伤，紧张的无措，但是釉却一昧的抱着身躯低鸣哭泣就是

不肯开口说话，让灿橘错乱了。

「釉！你到底怎么了！？」看着还在巷子口不愿起身回去的釉，灿橘只能询问。

全身是血的釉就像是从血池深渊处爬出来般，有着几分恐怖、几分艳丽……更有几分苍美，这种被世间遗弃的泪水，是被压制

最深最沉的痛。

「釉……」灿橘叫着，他真的无措了，看着一向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釉、只会对孩子们露出灿笑的釉，他知道釉是一个不适合

在这种乞丐窝跟盗贼集团出入的人。

他就像是一个流亡的贵族被抛弃在这，格格不入，但是釉却打入他们的生活。

「灿、灿橘……」釉哽咽的叫着，似乎是想说他没有事情，但是微风将他的情绪牵动地是如此的激烈。

釉知道他不可以跟微风相认，他现在是一个小偷，身后还要背负着所有孩子的生活，且微风现在的身分地位是如此的高，但是

……偏偏他是那么的想微风。

想到几乎要发疯，这种刻苦的思念，每天、每天拼命的祈祷，但是依旧是没有得到什么，日日夜夜，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都是

靠着要找到微风这信念而支撑着，然而，当他知道微风现在过得很好，即使他正在找自己……他也不想耽误微风的未来。

微风是黑发修行者……他已经……变得很厉害了。

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蝶精可以高攀的……况且，微风现在过得很好，那就够了。

要收回自己的情绪、要收回已经放出去的爱，釉知道当他还是阿丑的时候微风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接触才会跟他说话，就因为如

此所以他才会对微风下错感情上的定意，阿丑是一个如此污秽的存在，所以他才希望自己是釉蓝的纯正。

但是不管是阿丑还是釉……他都不可能像微风一样，是个如此庄严且神圣的存在。

微风他……如空气一样，淡淡的，看似没有存在过，但他偏偏是如此的重要。

「釉，告诉我……为什么哭？」此时灿橘却一脸正经的看着釉，彷佛是下定决心听这个回答，因为灿橘知道釉一定是牵扯到什

么事情才会这样。

「我……找到人了……」单单的一句话，釉成功的让灿橘愣掉了。

一开始阿丑来到冥界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没有什么能力的他差点被魔兽给吞噬掉，但灿橘却因刚窃盗而逃跑的路上顺手救

了他。

釉刚来冥界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情况，跟灿橘说他在找人，找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但是灿橘看釉笨笨的怕被拐，只好带他回自

己的破屋跟那一开始只有几名小孩一起，渐渐的，灿橘又收留了一些孩子，压力愈来愈大。

釉在灿橘身上看见这世界的不平，跟灿橘说好要一起行动，灿橘开始教他窃盗的行为虽然他一开始拒绝，灿橘不想让釉走向一

个无法挽回的道路，但是那次……釉下定决心，甚至想说四处盗窃还可以找到微风也有可能。

这是第一次，釉后悔自己走向盗贼之路，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后面有十八名孩子是靠他吃饭，每个月要缴给盗贼集团庞大的

金额他完全抽不了身，他不能……因为自己而牺牲了所有的人。

「釉……」灿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继续道：「去找他，这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灿橘劝釉去找微风，那时他看见

釉是抱持着如此幸福的想着「那个人」，虽然他从不过问釉的事情，但是任谁也看得出来釉是如此的重视着「他」。

「灿橘……他、他是修行者……上次那两名修行者其中一个……微风。」捂着嘴、闭上眼，釉将双手压在自己的眼窝缓缓地道

出两人的身分悬差。

「……所以你是阿丑？」灿橘多多少少听到风闻，现在全冥界都在寻找一个叫阿丑的蝶精，他完全……没有想到釉是阿丑！？

「对……」釉没有否认，他对灿橘很抱歉欺骗了他，但是他不想承认他曾叫阿丑……这会让他想起他是如此的污秽跟杀死多少

的花精！

「……对不起……釉，对不起……」千言万语，灿橘只有跟釉道歉，他不怪釉骗他的事情，因为是他将釉给带上这条不归路，

如果当时他强烈拒绝或许现在釉可以毫无顾忌的跟着微风一起。

灿橘承认他有私心才会将把釉带上窃盗之路，但是……他后悔了，这种事情由他去承担就好，为什么那时候他要拖一个替死鬼

？来不及了，他好后悔，如果那时候、那时候……他一个人背起这罪孽就好了……

是他，亲手毁了釉的生命。

「我不怪你……灿橘，是你给了我生存，陪、陪我……」釉的话就说到这，接下来的话他却吭不出下一个音，宛如……那是要

剔骨的痛才能割舍的。

「陪我……一起忘掉他好吗，灿橘？」张开眼，釉那么说着，双瞳间不再是剧痛跟悲伤，而是那最坚定也是最绝望的眼神。

「……不该是这样。」灿橘看着釉如此的绝望，他宁愿回到以前让他一个人继续扛下这重担，顶多、顶多、顶多用身体去偿还

金钱。

这重担是他开始的，由他来承担就好，他不能再拖着釉犯下一次又一次被人厌恶的罪恶，釉为他们牺牲了一只手，不能够……

再这样继续让釉背负着罪名与臭名痛苦的活着。

不可以的，不是吗？

「可以的。」看着釉，他点头着，是在催眠自己可以收回那颗放下去的心，但是灿橘却拼命的后退向他摇头，灿橘自己也在害

怕，他不想用身体去还钱，真的不想，但是他不能把釉拖下海。

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不行。

「不要，你去找他，不要回来！！」灿橘崩溃的大喊，但是釉却突然站起来紧紧的抱住他，像是在安抚灿橘害怕与胆怯的心情

。

「橘……我没地方可去了……我曾经……杀过许多花精的元神，早就已经成罪恶的我，不在乎再多一点的罪状，且……这是帮

助那些孩子活下去的方法，罪孽……就由我们两个一起，我不想逃，也无法中断了……」说着，是最痛、最痛的疤，错杀许多

花精，这是釉到现在也无法抚平的剧痛，就像是那些已经消失的毒瘤不等于没有存在过。

他是一个罪人，一个注定不会获得幸福快乐的罪人，那么请用他最后一个可以帮助人的藉口来当他想活下去的理由。

那是很痛的，要割舍一切来弥补他做错过的事情。

「灿橘，至少让我证明我不是一个只会犯错罪人，而是一个……想弥补一切的罪犯。」他是真的想要弥补，但是他却怎么也做

不好，这样就好了，忘记不可能的微风、收回不可能的爱情。

停在这，不是最痛的，至少微风过得很好，自己也有可以弥补的机会。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灿橘拼命的道歉，拼命的、拼命的嘲笑自己的软弱，或许那天他救了釉，其

实是救了自己也说不定。

雪，狂舞的吹着，掩盖了这两人的哭泣声跟悲痛响，因为接下来……是一场更巨大的暴风再等着他们，但现在，请让他们崩溃

的大哭一场，好吗？

「他准备要离开了。」两天后的晚上，灿橘突然那么对釉说着。

「什么？」不懂灿橘意思的釉，看着灿橘难得凝重的表情。

「微风，听说他三个星期后会离开这，他现在是住在冯梦客栈三楼竹间，至少去看看他吧！」灿橘将他这几天听到的消息完整

的告诉釉，因为釉被斩断手又被人殴打受了重伤，完全不能再窃盗也无法接受外面的消息。

两天前他应该阻止釉出去的，刚被斩断手就想再出去偷东西果然被抓起来殴打，甚至……崩溃的做了个放弃人生与希望的重大

决定，除了亏欠，灿橘不知怎么再用朋友的方式面对釉。

「是吗？」但是釉却不在乎的说，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这几天我去探听那个黑发修行者微风，他……是维持宇宙秩序平衡的重大武将……仅次于天帝的仙人。」忽然，灿橘那么对

釉说着，或许是想告诉他微风现在过得很好、很好。

好到，釉不用担心的地步，但偏偏微风正在找阿丑，也就是釉。

这种身分上的差距，是不可能获得认同跟幸福的，灿橘太了解，当然釉也非常了解……所以才选择不相认。

「去看他吧，釉……当你下定决心不再与他接触，可能就再也无法看见他了。」灿橘那么说着，他无法打动釉已经决定的心，

但至少……留下最后，最后的一面也好。

去看他吧！！

第十一章：误会

这几乎是对阿丑的最大处罚，明明离得很近却要这样的保持距离，被伤害后的疲累看着自己编造的谎言，阿丑第一次感到厌倦

，他不是真的想杀了那些花精，但是他确实让众花精死在他手下，即使过了两千年依旧无法忘怀罂粟对他的憎恨。

那是……受到多大的痛才会有这样的悲伤？

罂粟是个好女孩呀！！那个第一个对他露出笑容的女孩……是他摧毁了罂粟的幸福。

毁了他人的快乐是没有办法自己独享欢乐的，这是报应……他无法得到幸福的报应……但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念微风，那个可

以触摸到他、会关心他的人。

阿丑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爱情，只知道很在乎、很在乎，陪伴他两百年的快乐，哼着歌、一起讨论这个世界、一起看着天

空说自己多渺小、约好要一起出去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愿望。

那时一起走了两百年，直到开始生病才知道寿命会中结，明明这是他所期望的却在那时有着一丝舍不得，哭着笑着，已经烂到

极点的脸庞早已认不出样子微风依旧没有抱怨的哭泣，这发烂发臭的身体连舌根都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语。

很痛、很痛，这种精神似的折磨阿丑几乎快要崩溃死亡，直到罂粟来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是多么的罪恶，但是他不想死，他想陪

着微风继续活着，但好难。

明明连最痛苦的日子都熬过来的两人，为什么要这样背对着？

很累，但是阿丑不能再给微风添麻烦，微风现在是地位崇高的仙人，是他高攀不起的……他只是个罪人，一个犯下大错的罪人

。

即使如此……他还是天天过来客栈外的巷子从角落看着趴在窗口上的微风，因为以后……说不定就无法再见了，所以现在让他

放肆点，好吗？

这天，釉就跟平常一样会绕到巷子口的角落，坐下来缩在那看着微风，静静的，微风没有对他说出恶话的嫌弃，就跟以前两人

都是用心灵去体会对方的话语，即使现在是那是不可能的梦。

细雪飘着，染上了雪片的釉感到一丝的寒意，冷风透过衣裳窜入他的毛细孔之中，这种刻骨的冷连肺叶都结冻了，但是釉依旧

不肯离去，因为这说不定是最后了。

忽然，釉感到一丝的杀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旁躲去，一眨眼，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有只手恶狠狠的抓住他的头发直接撞上墙壁

让他痛到差点晕过去。

血溅在脸上，也在墙壁留下一道痕迹，对方把釉的手给折在背后让他没办法抵抗，釉勉强的回过头，入目的是上次他窃盗成功

让孩子们度过半个冬天也是把自己打个半死的少爷，他几乎心寒了，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

「原来真的是你这小子！！」大少爷看见釉就气得想把他给差点杀了，上次被偷的钱还没夺回来落入他另一个同伴手上，光是

想到就想杀了这小子！！

大少爷一脚就踩在釉的脸上，狠狠的扭踩着、污辱着，他身后的家仆更是直接折断他的左手，被斩断的右手也毫不留情被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