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错(第二部)下+番外——寂月皎皎
寂月皎皎  发于:2012年05月27日

关灯
护眼

流月的闷哼忽然传来,余光微瞥,但见他一条左手,竟被那老六生生剁下,他却看也不看,直冲出那两人的夹击,帮我袭向云

真子。

三招,我连出三招,甚至流月也出了两招

云真子躲闪虽是吃力,却将流月狠狠斩了一刀,跪倒在地上,努力要撑立起来时,一道寒光飞过,竟那个老七,一刀将他钉死

在地上,犹瞪着云真子的方向,目眦欲裂,却再也挣扎不开那将他钉穿的刀锋了。

而我,不知这三招到底用去了我多少的内力,也不知我那被洞穿的身体,到底还有多少的鲜血可流。

眼看云真子步步逼近,我闭一闭眼睛,心头已一片清明。

绝对不能将这人留在世上,害我的柳沁。

雪柳剑法最后一招,雪霁云收,只攻不守,为的是在最后的决绝关头,迫出生命中最后的潜能,与敌人同归于尽。

如今,该用上了。

流魄剑在暗夜的雪中灿烂闪亮,飞快划过。

如天际迅速掠过的一道璀璨流星……

满天的雪舞缤纷中,飞红四起,再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我的血。

那样迷幻的美丽之中,只听得有人在耳边轻笑:“影,我们结发为夫妻,从此生生世世,成双结对,生死相依,永不相离。”

呵,沁,错了,都错了。

有半生半世,甚至一朝一夕,也就够了。

只要你爱我。

最后的意识,将腰间的结发蝴蝶,轻轻拽下,在那漫天的雪舞,血舞中,弹出。

柳沁,来世与我结发,好么?

柳沁番外:寂寞的结发蝴蝶

(一)

柳沁篇

天将暮。

将结发蝴蝶握于手中,感觉那一根根发丝的柔顺,蓝如清晨的天空,黑如夜晚的苍穹,彼此交织,痴缠无休,我轻笑。

苏影,那小子,当真要将我折腾死么?

几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那么清清冷冷站在一边,一整天也不会说一句话。

那样倔强的孩子……

连反抗都带了种让人心疼的寂寞,每每让我又痛又恨,不知如何是好。

将他意乱神迷时的话一一回忆出来,细细掂量,他应该没有撒谎吧?

这个看来清冷孤高的少年,骨子里,他还是个清澈明净如水的孩子。

不会撒谎,却喜欢傻乎乎地坚持他的倔强和骄傲。

最讨厌的,就是我已经给他气坏了,他还可以用那样视若无睹的清冷眼睛,澄澈而无辜地向我凝望,却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

不讲,让我多少次失控得恨不得抓起他来狠揍一顿。

算来,他给我打的次数也不少了。

我实在不知道,我该怎样逼他向我屈服,从此乖乖做我的人,从身,到心;也不知道该怎样让他明白,在他属于我的同时,我

也将只属于他。我要的,不是他的畏惧和敬重,而是我们两个心与心的交换。

他所在意的那个少年,那个宸,楚宸,只怕不简单。

苏影那么孤僻的性情,连和他相处了七年的林秋潇都不能和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而这少年,凭什么那么快就凭得苏影的

友谊?

不对,不仅是友谊了,即便苏影不肯承认,他的心底,一定也多少有了那少年的影子了吧?

如果我昨晚不趁热打铁将他收得服服帖帖,只怕他终有一天,会跟了那少年离开,再不回头。

等苏影接回楚宸,我必须好好了解一下他的底细。

不过,即便他有什么不对劲,只怕也轻易动他不得了。

我不能,将苏影好容易拢来的身心,再往别人身上推。

从那年秋天,我第一次强占了十七岁的苏影以来,这一路,我走得很不轻松,只怕苏影也不轻松。

我对他的喜欢,曾经是一种沉重的枷锁,将他锁得寸步难行;

而同时锁住的,也有我自己,我自己的身与心。

影,影,我们该安定下来了。

你二十一,我已进而立之年,等查清幽冥城的动机,处理好这件事,我们也该安定下来了。

我不想自己再操劳,以致老成你所不喜欢的丑老头。

窗外,杏花翩飞,梨花融融,在暮色里,如隔了层轻纱般缈远优雅着。

“宫主,我们是不是先吃晚饭?”心素走来,问道。

“他们还没回来么?”我闲闲地问,望着天边渐褪的亮色,有些微的不安,却不能在属下面前显出。

“没有。”心素也向渐渐暗沉的窗外看了几眼,微微蹙起眉,道:“听夜公子说,那位楚公子和乐儿,都被他安排在十余里外

的农家,按理,应该可以回转了。莫非那位楚公子的伤势不轻?”

我下的手,我再清楚不过。

楚宸的那伤势,绝对轻不了。

当时,我一时气头上,踹了苏影一脚,本不曾用太大力,但苏影自从内力转给我后,功力已大不如前,居然被我轻轻一脚便踹

得吐血;他哪里知道,见他吐血,我心头只怕比他自己还憋闷得多,再要我见到他的情人与他情意绵绵,可不让我疯了?

那一剑,我本来只打算刺他左肩,让他有个个把月不能动弹,也便罢了;谁知楚宸那个笨蛋,身体只管向前扑,竟刺中了后背

要害;总算没刺中心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若是那个楚宸死了,只怕苏影那小子拗起来,该一世都不理我了。

心中想了几个来回,料想有云真子和流月在侧,那个楚宸又是重伤,未必能占着苏影便宜,还是别太小心眼得好,免得苏影口

中不说,心里又结下疙瘩。

“再等一会儿吧!”我将结发蝴蝶扣到腰间,端起刚泡好的涌溪火青,慢慢品啜。

那让我吃足了苦头的涌溪火青,我居然……恨不起来。

就想对苏影一样,我无法恨,兜来兜去,依然把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留给了他。

虽然……他不争气地老让我生气……

或者,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独立在江湖走动,旁人不是算计他,便是利用他来算计我。

想起他曾经做过的蠢事,我低头抚了抚结发蝴蝶,苦笑一下,心下忽然便有些后悔。

上午我该亲自陪他走一趟才对,不该只为接的人是楚宸,便自恃了身份不愿前去。

不过,有着云真子和流月在一旁,苏影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毕竟,这三个人,任意一个,都已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正沉吟际,屋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缓缓搁了茶盏,已见杜晓匆匆走来,递来一张信笺,说道:“宫主,离这里最近驻点,刚收到四十里外的五里坡驻点飞鸽传书

,似乎是夜公子的亲笔。”

影?

我心里一紧,忙接过看时,果然是影的亲笔。

楚宸和乐儿住的农家被烧了,二人失踪,苏影和云真子等人怀疑是幽冥城的人做的,所以正在一路向东追击。

苏影写得极是缭草,显然是心情焦急,匆匆而就。

一皱眉,我几乎立刻吩咐:“备马,即可赶往五里坡!”

心素问道:“不吃晚饭么?”

我随手从桌上拿了几块点心,向心素道:“现在就吃,吃完立刻出发!”

忽然又有了那种感觉,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仿佛苏影一时离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一般。

(二)

这种噩梦一样的感觉,从他为我换血离去后,几乎没有消失过。他如盛开的昙花一般,总会在我面前绽放一回,然后悄然离去

,无影无踪,浑然不理我每日每夜寻他等他几乎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

他自然是喜欢我的,才会在我废他武功后依然顺从地跟在我身畔;但他一定不了解,我寻他寻到发疯时的那种崩溃和无助。

我必须立刻去找他,然后将他牢牢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一路乘马急奔时,我心中忽然越来越不安,连心跳也似不平稳了。

“宫主,你怎么了?”心素似发现我脸色不对,侧头问我。

“ 没什么。”我缓缓吐一口气,回答着。

我多心了,我一定只是被多心了。

有云真子和流月在,苏影不会发生任何事。

这么多年,不断的等待,不断的伤害,不断看着美好的相处如泡沫般破碎,我已成了惊弓之鸟,再也承受不起那失去的痛楚。

苏影那傻子一定不知道,他昨天带了楚宸走,最伤我的,不是蛇毒,而是他的决绝离去。我吐出的第一口血,是被他气的,第

二口血才是黑色的毒血。

我正一边想着,一边安慰着自己时,忽然一阵目眩,似有什么东西重重锤了我一下,胸口一阵憋闷,伏在马背,竟猛地侧过脸

去“哇”地吐出大口鲜血。

那片刻,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空白之后,是苏影素常那略带羞涩的绝美笑脸,如幽梅般静静绽放着。

“沁,生生世世,结发夫妻。柳沁,来世还与我结发,好么?”他散着长发,眸若秋水,温柔之极地向我说着,一身淡白的衣

衫,忽然卷入了大片白雾之中。

那白雾,我完全不可掌控的白雾,瞬间便吞噬了苏影!

“ 影儿!”我恍惚听到自己大叫一声,已重重摔了下来!

“ 宫主!”

“宫主!”

随我同行的杜晓、心素,一齐飞下马来,扶住我。

我的素来内力深厚,从马上堕下,自然不会摔伤。

但我却无法住自己的惊恐,甚至在属下面前,也完全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惊恐,维持我作为一派宗主的形象。

又吐出一口血,心才不那么憋闷,却似在一瞬间被人淘空了。

“ 影儿出事了,我们快去!”我哑了嗓子,飞快地跃上了马,向前冲去。

杜晓、心素对视着,完全是不可理解的困惑。

我也不知道,我凭什么这么断言。只是直觉告诉我,方才那一刻我见到的,应该不仅仅是幻影。

影儿,影儿,你遇到了什么事?

难道凭你和云真子、流月联手,也无法对敌么?

接近半夜时,我们冲入了一座小林子。

几乎在入林的一霎那,我浑身悄然起了一层粟粒。

那是,血腥的气息,伴和着残留的剑气。

熟悉异常的,属于雪柳剑法的剑气。

一般来讲,剑气在收功之后应该会消失,雪柳剑法同样如是。

只除了那招拼尽余力和对方同归于尽的雪霁云散,那用尽潜能的巨大能量,能在周围经久不散。

我终于见到了流月和云真子,也见到了流魄剑。

月华如水,透过树梢点点透入,映照到死状异常恐怖的云真子身上。

我一眼看出,云真子死于雪柳剑法,死于那招雪霁云散,除了我之外,天下只有苏影才会的雪霁云散。

林子的正中央,斜斜插了一把宝剑,剑光清冷摇曳,似与月华辉映,正是苏影的流魄宝剑!

而流月,则被一把钢刀钉在地上,手中尚持着剑,剑的方向,正指向云真子。

“ 流月!流月!”心素惊怒大叫,已跃下马来,直奔流月。

我捏紧指骨,惶然地四处打量着,生怕再见另一具无声无息躺着的躯体。

稍远处,的确还有一具尸体,却连头都不知跑哪里去了,那脖颈处的断口平整之极,一看便辨得出是流魄剑的出手,而且是极

快极大力的出手。我几乎可以想见苏影一怒挥剑将他砍下头的情形。

他虽是性子清冷但为人甚是善良,根本不是嗜杀之人,又是什么激起了他那样的怒火?

而且,他的人呢?

云真子和流月附近,四处是撒落的血迹,犹在暗夜中散着惊心动魄的腥味,却已见不到一个活人,无论是苏影,楚宸,或者乐

儿。

“流月!流月!”心素失声喊着,声调中带了一丝惊喜,却夹杂了更巨大的悲伤。

我飞快赶了过去,果见刀被从地上拔起后,流月似在微微喘着气。

“流月!”我轻声唤着,凝了心神,将自己内力缓缓从他天灵穴注入。

他的伤势,一看便知是无救了,必定是凭了自己内力和过人的意志方才坚持到现在。我只能以强力先刺激他脑部,希望他能清

醒片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流月!”

“ 流月!”

杜晓、心素一齐在旁呼喊着,心素已是泪落满腮。

流月慢慢睁开眼,一眼望到我,眸中立刻闪过一抹亮光。

“谁做的?”我沉声问。

“幽……冥城,云真子……叛宫……”他以往清朗的嗓门,似生了几十年的锈,已经嘎哑得不堪。

云真子叛宫!

云真子叛宫!

如果云真子叛宫,与幽冥城的高手联手,先突袭苏影,再伤流月,叫他们两个年轻人如何抵挡?

“夜呢?苏影呢?”我的声音发冷。

“ 幽冥城……楚宸……带走……”流月气力愈微:“宫主,为夜……和流月……报仇……”

我的喉嗓已绷得笔直,逼着嗓音问:“夜……他受伤很重么?”

流月,你告诉我,你就告诉我,苏影受伤了,受伤很重,楚宸才将他带走,带走疗伤而已。流月,请你告诉我!

流月瞳仁越睁越大,努力逼着字眼:“云真子偷袭……夜满身血……血……”

他的身形顿了一顿,浑身的力道都松了下来,僵硬地倒在我身上,瞳孔散大着,却滴落泪珠来……

竟是死不瞑目!

可他竟到死也没有告诉我,影儿到底有没有死。

他只说让为他和夜报仇……

他只说云真子偷袭他苏影……

他只说苏影满身的血……

满身的血用最耗内力的雪霁云散……也未必,就会有事。

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满天的月亮,都似在晃荡,一圈又一圈,苍白而无力的光晕,淡淡笼着一张笑意浅淡的绝美少年,黑眸

深深,薄唇微翕,似在一遍又一遍唤着,沁,沁,沁……

“宫主!宫主!请节哀!”有人扶住了我,急促地向我说着。

我凝了凝神,才意识到是我自己的身体在晃动,而不是满天的月亮在晃动。

节哀?

节哀?

节什么哀?

我猛地甩了袖子,向杜晓厉声道:“立刻调集人手,往幽冥城方向搜查!把所有能调的人手全部调集过来!我要找到苏影,我

一定要将他找回来!”

杜晓张了张嘴,到底不敢说什么,应了一声,迅速上马驰去安排。

心素抹着泪将流月平放好,小心翼翼跟到我身侧,低声道:“宫主,我们先安排流月的后事罢!夜公子……夜公子几经劫难,

吉人自有天相吧!”

“几经劫难!吉人自有天相!”我喃喃念着,眼眶阵阵的发热,几乎要滴下泪来。

可是……

我怎能落泪?怎能悲观?

若是我的影儿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他,我怎能浪费时间,去落泪彷徨?

慢慢拔出流魄剑,不敢去想楚宸只带走苏影却没有带走宝剑的原因。

轻轻抖动时,清光四溢,冷若冰霜,不见半丝历尽血腥的肮脏和迟钝。

多少次,影儿挥舞着它,在我的手把手教导下,努力学剑?

从十七岁,才有我的肩高,到如今与我一样的身高,他在我跟前由一个青涩的少年,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剑客。

却被……云真子这叛逆害了?

不,是我害了他,我竟没猜疑过这个最晚加入雪柳宫的高手,一路将他提拔为使者,副宫主,还让他来保护影儿这样单纯的孩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