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哀家所求不多,在她身边常给些提醒,莫让她做些小家子气的事。
皇儿一直以来都看在哀家的面上,不与清儿多做计较,但皇儿也是有脾气的,所以清儿平日里,就劳烦你多照顾一下。
太后说到这,盯着宁妃的眼睛,哀家不希望,她出什么闪失。
宁妃的直觉起伏强烈,举棋不定。
太后这番话,似乎另有所指。
虽说德清贵人平日做事是有些不靠谱,但大多时候朱明风压根没往心里去,何来闪失一说?
他并不是喜欢玩儿新仇旧恨一块算的人,太后不可能连这都看不透,更不用说会借太后不在宫中的机会打压德清贵人。
只能说,太后对那蒋竹云的芥蒂。
深得非同一般。
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尽力而为的,只是难免也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左右为难的时候,倘若有什么无法照顾周全的地方,让德清
妹妹受委屈了,也还望太后您能体谅。
太后点点头,叹道,哀家并非为难你,虽然有你照顾她,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这就得看她了,哀家不会怪你。
宁妃笑了笑,却反问,不知,臣妾能不能问太后一个事情?
你问就是了。
太后,信任臣妾,臣妾不胜荣幸,只是此事,似乎不到非臣妾不可的地步?
太后缄默,一双眼睛仿佛想将宁妃看个通透,宁儿,这话哀家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就连皇儿哀家都不曾跟他提起。
哀家始终相信,你的心思,早已足够将来被立作皇后。
这后宫里头最善处关系的妃,非你莫属。
换句话说,哪个皇帝会希望为政事所烦的空当,还得理会后宫里的杂事?
宁妃的眼神里头全无感情,黑漆漆如墨,毫不生动,太后就这么肯定,臣妾会不负您所望么?
太后笑道,哀家当然肯定,比起和后宫里的女人争强好胜,你更在乎的,是皇儿的一切,你不会希望他劳心劳累国事之后还受
后宫的琐碎烦扰,你会希望后宫永远平静下去,让皇儿身在后宫,就如寻常百姓的丈夫归家。
哀家是过来人。
所有待皇儿的妃子里,你是哀家见过的。
用情至深的那一个。
你不会叫哀家失望的。
用情至深。
宁妃笑笑,不再说话。
人静,月晖宫。
灯火通明。
王公公带了话,朱明风今夜会来月晖宫过夜,一会就到。
竹云一时紧张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放,今日学的那些礼数零零落落想不起来。
这是封贵妃几日朱明风第一遭来,左思右想不知该准备些什么,分配来的贴身婢女见主子一副忐忑不安又愁眉不展的模样,不
禁提醒道,娘娘,先备些酒菜吧?
竹云一听,顿悟,说道,对,哎,看我,都糊涂了。
婢女嘻嘻笑道,娘娘,您现在是贵妃娘娘了,不能再说我啦,得说本宫。
……这不是还不太习惯么……挺尴尬,竹云没想自己竟连自称都忘了。
这就吩咐下人张罗些酒菜糕点,还想着欠缺些什么,婢女又说,娘娘,您别太紧张,换身衣裳先,才好接驾啊。
竹云窘迫,点了点头。
更衣时竹云忍不住问了刚心里头就想问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婢女正低头给她缠腰带,没抬头,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叫小臻。
噢……我、本宫看你好像对这些事都很清楚,你一定进宫很多年了吧?
小臻仍是没抬头,但察觉出她在笑,回娘娘话,奴婢进宫今年刚满五年,其实知道的也还少着呢,只是以前伺候过其他娘娘,
所以见得多了些,才懂的,说起来,娘娘还是奴婢见过的最害羞的娘娘了。
你就别笑话本宫了……竹云给说得不大好意思,声音都有些怯。
这几日忙于习礼,甚少同这所谓的贴身婢女说过话,一来彼此都还陌生,二来先前学的礼数里就有主仆当有尊卑之分,不可太
过亲密,初封贵妃没多久,竹云自当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得罪上人。
现下小臻主动开了腔,竹云本就有些意外,又听她话语里尽是活泼之色,偌大的月晖宫里平添了生机勃勃的人情味,不免开心
,也不计较她同自己贫嘴了。
东西备完,在正殿等了约莫两柱香都没见皇上来,稍稍安抚下来的忐忑化成疑惑。
照说这天色也深了,王公公也说一会就到,可这一会,到底是多大会?
小臻站在殿门口来回张望了半天,也没见着个影子,嘀咕道,该不会是上别的娘娘那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正殿里等着的竹云听了分明,心里一空,顿时不知该作何想。
先前自己也伺候过朱明风,深知朱明风倒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主儿,这厢耽搁,莫不是因为政事繁忙?
想想又不对,他若没把握将政事处理完断不会要王公公来传话,他待国事素来认真,竹云见识过多次。
一通胡思乱想憋得人心烦气躁,端起桌上茶盅刚饮了口就给烫掉了手下,啪一声碎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
小臻不知发生什么,忙回头来看,见自家主子打碎了茶盅,正蹲下去要用手拾,哪还站得住,几步上前就将她扶起来,说道奴
才做的事不用她来动手,割伤了担待不起。
竹云有些懊丧,自觉失态,不好再说些什么,盯着地上正收拾的小臻出神。
刚进院就听见里边有动静,朕还以为朕来晚了。
两人一愣,竹云直觉得这把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竟让人有些无法相信。
随即抬起头来,却是惊讶得连行礼都不会了。
朱明风正从台阶缓缓上来,进了正殿。
身旁的王公公见着眼前的情况,下意识干咳了两声,脸色不太好看。
这才想起行礼。
免了,不必多礼。朱明风在竹云面前站定,亲自拉她起来。
只那双手上的温度就叫竹云心头乱跳,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更别说回话。
朱明风知她脸皮薄,早前她那点少女心思哪逃得过朱明风的眼,一直都未说破,若非封了贵妃,两人只怕还站不到一块儿去。
两人在那站了会,竹云给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脸红如火。
王公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气氛有些尴尬。
朱明风打趣道,爱妃莫不是对朕的迟来,闹别扭了?
竹云回过神,连连摇头,皇上您误会了,怎么会呢,您能来,奴、臣妾高兴都还来不及。
小臻心思细,一听就知朱明风想说什么,看自家主子不开窍的模样,只得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娘娘,您不能总站着呀,该请皇
上座啦!
这一提点才叫竹云彻底冷静了,心里暗暗自责失礼,忙将朱明风请入座,吩咐下面将酒菜端上来。
朱明风对她已经受封多日,却还是那般笨拙宫女的姿态,几分有趣,笑开了怀,说道,爱妃怎么过了这些时日,都还是这么慌
慌张张,这可不行啊爱妃。
竹云怎的不明白朱明风指的什么,低声道,皇上赎罪,臣妾、臣妾还不大习惯。
朱明风安慰没事,眼角似若无意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王公公。
王公公意会,慢悠悠开了口,贵妃娘娘再多学习几日礼仪,想必就会习惯多了,只是也得抓紧些了,毕竟这宫里头,除了太后
皇上,就数您的身份最尊贵了,自当得对这些更上心。
公公说的是,本宫会多努力的,有劳公公提点。
转眼酒菜已是尽数摆上,菜色俱佳,酒是朱明风喜好的青梅,两人并列而坐,起先竹云仍是有些放不开,不太敢说话,让朱明
风劝着饮了几杯,有了些朦胧之意,面若桃花,这才能同朱明风说笑畅谈了起来。
后边陆续端上糕点,朱明风瞧着一盘内为数不多,状若圆月,似曾相识。
到这是有了微醉,将那盘雪白的糕点拖至眼前,盯着细细想了起来。
竹云见朱明风举动有异,出声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这是什么?
这是桂花糕呀。
桂花糕?朱明风反问。
竹云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怎么了?皇上不喜欢桂花糕吗?那臣妾以后就不让膳房做了,这盘也撤下去吧?
说着朝一旁的小臻唤道,把这个撤下去。
慢着。朱明风喝道,刚上前的小臻便不敢再靠近。
朱明风拿了块掂在手心,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愈发浓重了起来,禁不住嗅了几嗅,就连味道都似曾相识。
如果要来见我,洗干净了再来。
花花肠子收几根,别老祸害好女人。
下次来给我带点桂花糕。
桂花糕。
君不忘。
朱明风对着那糕点轻轻笑了笑,脑子里是挺早之前的欢好。
当时君不忘从床头木柜扒拉出来的所谓温药,那盒如玉的脂膏。
朱明风还说那味儿好闻来着。
朱明风顿时了然,为何对着桂花糕似曾相识。
这和那盒子脂膏,太像了……
一开始想就收不住脚了,君不忘情事里的模样开始往脑子里现,白齿红唇,媚眼如丝,朱明风直觉得小腹里一团火烧到了全身
,分外不舒服了起来。
竹云看他一个人坐那对着块糕点神色百变,最后还笑了出来,不禁有些担心,倾身上前,抓着他的手腕道,皇上,皇上?
朱明风正自个儿浪着呢,给竹云这么一触碰,无疑是将火都带了出来,不管其他勾着扳着竹云的脑袋就亲了下去。
王公公领着在场的宫女识趣地退下。
再说竹云,哪料得到这个,惊吓之余竭尽所能迎合。
两人唇舌交缠了好一会,把朱明风一身欲火撩得欲罢不能,脑子里全是君不忘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德行,腰肢柔韧,皮肉柔软,
意识里鼓动着就往竹云腰间狠狠掐了把,全然当成了君不忘。
竹云一女儿身,哪经得起朱明风重手,当下痛呼出声,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朱明风搂着她一同乱吻,不大会竹云也是双眸水波荡漾,好不惹人怜爱。
朱明风胡乱地扯动她身上的衣裳,只几下便是大半个雪白的胸脯露出来,朱明风有些微怔,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想往下做的时候,那种不对感渐渐不可收拾了。
朱明风发现了桩事。
大事。
第三十四章
竹云忽觉朱明风停了手,不解,睁着双迷蒙的眼小声问道,皇上?怎么了?
朱明风盯着她好一会,扯了个硬邦邦的笑脸,没什么,朕忽然想添些情趣。
王公公给召了进去。
朱明风面无表情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王公公再进来时,手里捏着个圆状瓷瓶,小巧玲珑。
朱明风背过身,接过就往手心里倒了粒扔嘴里。
一夜春宵这才开始。
天色还是一片浓墨的时候,朱明风便醒了,身旁竹云睡得正熟。
也是,侍寝初夜朱明风就吃了醉春丹,没不省人事算是万幸,现下估计一时半会就是叫她她也起不来。
朱明风往床前睡了点,同她拉开些距离。
烦躁。
思考了一会,快把脸都皱没了,做了个决定。
吩咐小臻好生照看竹云,回朝华殿沐浴了番,让王公公伺候换了衣裳,独自出了宫门。
一路上心里头思绪万千,犹豫不决,这一趟去不知结果是好是坏,毕竟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
走走停停可算是到了倾人楼后院,更夫打着更走过,念道二更天。
君不忘睡梦里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舔了一遭又一遭,所过的地方一阵阵的热,随即凉了开去,像是做梦
,又像现实。
如此反复十几遭,君不忘终于确定这不是梦,两眼猛然睁开,但见屋里亮堂,烛火安逸,定睛一瞧,压着自己的人,不是朱明
风那厮,还会是谁?!
朱明风见他醒了,也不说话,径直吻上他微张正要说话的嘴。
君不忘才想问的言语直接给堵回了肚子里头。
配合着亲吻了一阵,朱明风今日有些不太一样,猴急着似乎想确定什么,不多会君不忘便给亲得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推了推他
。
朱明风倒还不到红了眼的地步,知道君不忘是觉着不舒服了,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君不忘坐起,看了眼自个儿的衣裳,还真是凌乱不堪,一床被子也给掀在了床里头,朱明风却是副衣冠楚楚的德行,不免奇怪
,反问道,我才想问你,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朱明风的脸色顿时一暗,苦大仇深,嘴里念道,不忘。
啊,我在,君不忘凑上前看他,到底怎么了?
朱明风闷里闷气说道,我今天和新封的贵妃睡。
君不忘恩一声,猜测莫非是朱明风没睡饱?上自个儿这撒野来了?
那不挺好么?做什么这副模样?
朱明风叹了口气,这是两人认识以来君不忘第一次见到,朱明风这般哀怨愁苦真让人慎得慌。
不好,一点不好,我……
说到这就断了,没再说下去。
君不忘的猜测愈发强烈了。
你怎么?
朱明风委婉地回道,我吃了醉春丹,和她睡的。
噢……那你的新贵妃有得受了……
哎不是这个意思。
恩?那是什么意思?
朱明风沉默了半天,平日里张狂的样子半点都没有了,直让君不忘瞅得好笑。
她是初次侍寝。
那更了不得……第一次伺候你你就吃药。君不忘腹诽了一肚朱明风到底想说什么。
果真朱明风见怎么说都说不明白,有些急了,问道,你就不想问……我对一个初次侍寝的女人,为什么得用药么……
……
君不忘下意识瞟了眼朱明风的胯下。
你……
这下明白了么?
君不忘你了好一会,幽幽问道,你举不起来?
朱明风的脸色顿时像给马蜂蛰了。
我也……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
要说举不起来,就是吃药也无济于事,可是我吃药了之后就能了。
君不忘盯了他足足好大一会,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似乎堵上了。
半晌,挤出来句,那你不叫太医看看,跑我这来做什么?!
不敢……
不敢?君不忘一愣,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朱明风坐近了,在君不忘耳边说道,因为我只是对女人不举啊。
对女人不举?君不忘顿悟,你是上我这试探来了?
朱明风有些窘迫,说道,恩,我在宫里的时候就这样猜想过,但是不确定,所以亲自来一趟。
这就能明白朱明风他突然造访又古里古怪了,君不忘瞥了他一眼,问道,那结果呢?
嘿,刚亲你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热,朱明风暧昧一笑,亲了他的脸颊道,不过后头你看了我一眼。
看了一眼?君不忘直觉今晚上要疑惑的实在太多了。
什么看了一眼?我不是从头到尾都看着你说话么?
诶不是,朱明风搂紧了君不忘,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胯下一摸,君不忘顿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火热硬挺的触感,哪有什么不举之状。
这就想把手抽回,让朱明风摁着不给动,听朱明风闷闷地哼了声,像是呻吟,竟像骚到了心里头去。
你当我没看见,你明白我是不举前,难道没看我这?朱明风亲着他的脸颊,笑道,嘿,你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
这种眼神看的我下面么?
君不忘怎么不记得,当时两人为探讨醉春丹的效用,彼此出言调侃,自己瞟完那眼没多久,朱明风开始耍的无赖。
只是这事隔太久,突然又给提了起来,还给朱明风说成像是治了他的不举,君不忘不免一阵脸烧耳热,红得像是能出血来,既
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就回去吧。
哪里知道其实朱明风说的半真半假。
朱明风在同竹云欢好前确是不举不假,借醉春丹的东风同她行了房,醒来时独自躺在那,将之前和别的妃子欢好时的画面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