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谢吧。”韩焦柏眸子深沉如大海，猛地用力，受伤的手抓着颜如七的双腕举过头顶，身子就压了过去。

颜如七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韩焦柏已经表现出绝佳的行动力。另一只手狠狠撕开了颜如七的衣服。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划破了空气，打在颜如七的耳中，韩焦柏吻上颜如七的脖子，大手四处游移。

“韩焦柏！你放开！你不要命了！”

韩焦柏没有回答他，只专心撕他的衣服。他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渴望，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餐点，等着他激烈的品尝。

整个世界都疯了，韩焦柏的精神已经陷入了绝对的亢奋，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都不太清楚了，只看得到颜如七白花花的身子，想要吮吻，想要撕咬，想要他尖叫哭泣。

颜如七吓坏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种事情，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韩焦柏铁钳一样的大手和火热强壮的身躯。韩焦柏但凡有一点伤害他，自己肯定也是活不了的，可是这状况下，要怎么说？怎么做？他不甘心被人这样欺辱，却又怪异地想如韩焦柏真胆敢如此，就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可韩焦柏真的需要付出生命吗？

脑子里乱成一团，颜如七想剧烈的挣扎，却又有一丝迷茫迟钝，怕挣扎得太过让韩焦柏更加激狂，以至于自引剧毒。

颜如七怕得要命，也慌得要命，他觉得自己真是窝囊透了，羞耻极了，而最窝囊和羞耻的是，韩焦柏的动作虽然粗鲁，但却渐渐引起了他的反应。

“韩焦柏，放开我，快点放开啊，不然你也没命了……”颜如七哭出声来，怎么会碰到这种事……

衣服已经撕得七七八八了，就在颜如七觉得无望了，动了杀心的时候，韩焦柏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趴在颜如七身上一动不动，整张脸贴在他胸前，手也松开了。

颜如七连忙推开他，惊慌失措的起身就跑，然后撞到一个人怀中。

抬头看去，红眸如火，邪魅含春，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像天神般高大，又似魔鬼般魅惑，带着天生神秘矛盾的气质，轻轻勾着笑，双手揽住了他的腰。

“小七儿。”

颜如七也无法理清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哇的一声扑上去，鼻涕眼泪全擦到了对方的衣服上。

114 好好睡一觉

男人愕然地看着埋头哭泣的颜如七。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样的颜如七真是少见，男人也不劝阻，只细细帮颜如七理顺了头发，一点一点打开那纠结在一起的乱发，然后帮他稍微整理了衣服，一把抱起他转身就走。

颜如七觉得委屈，他也不知道怎么见到这个男人，所有的委屈都给爆发了出来，现在他一个大男儿被委屈得哭个不停，根本就没注意到被人抱了起来。

男人轻轻一叹，任颜如七哭得淅沥哗啦，心里隐隐有了怜意。

男人走后，从大树的阴影底下走出一个全身包裹在黑布中的人，她一手举着一人来高的黑色手杖，手杖的头部赫然是一只个黑蜘蛛。乍一看去，那蜘蛛竟像真的一般微微颤动着。

来人走到韩焦柏身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口中念念有词，手杖指向了旁边的大黑蟒。

不一会儿，那大黑蟒的身体还是破碎，碎成千片万段。化作一只只的黑色蜘蛛，跳到手杖上，消隐在手掌头部的蜘蛛那里。

又看了一会儿，来人转头望向渐渐消失的男人和颜如七，整个身体渐渐消失在天地之中。

回到自己的青松小居，男人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将颜如七推进屋里，自己出了门。

走过小廊，转过直角，男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长琴一摆，就地盘坐，双目缓缓闭上，指尖随意拨弄，一连串清音流泄，宁静而悠远。

颜如七脱了衣服坐到浴桶中，耳边听着不知名的曲子，那曲子像是从山间小溪中来，像是从林中青草里来，像是一弯明月，像是一米阳光。总之，很静，很暖，很能抚慰人心。

这一刻，颜如七脑子中空空如也，他只想好好洗个澡，找个温暖安心的地方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管。

洗好了身子和头发，拿毛巾擦了擦，然后穿上衣服。衣服的料子很柔和，一层一层包裹着，每多一层便更暖一层。

颜如七穿好了衣服便在房中站了一会儿，发现那音乐仍然没有停。

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颜如七推门走出去，顺着小廊往前走，走过转角，前方的门半敞着，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个人，那人闭着眼抚琴，脸上的表情很柔和。

不自觉的走了进去，站在了他的旁边。

琴声渐收，慢慢的停了。

男人起身，坐到一边的躺椅上，轻轻笑道：“来。”

颜如七怔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男人拉颜如七坐到自己身上，嘴角笑着：“怎么今日这么乖巧。”

颜如七看着他的脸，没说话。

男人随手一挥，旁边小几的茶壶凭空而起。在旁边的茶杯上倾斜了一个角度，然后又清凉幽香的茶水从里面倒出来，正好坠到杯中。

颜如七被这情状吸引了，侧过脸看着那茶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男人一笑，又一挥手，那茶壶稳稳当当的落在原地，最后一滴茶水竟被扫回了壶嘴。

男人端起茶杯送到颜如七嘴边道：“小七儿渴了吧？”

颜如七是真渴了，这会儿也不知想什么出了神，听到男人这样说，自觉地张了嘴触上杯沿，手也懒得动了。

男人笑容越发美丽，喂了颜如七喝茶，又将茶水放回去，这才拉了颜如七转头看向自己。

颜如七眨了眨眼，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不快，也不慢。

“你会害我吗？”颜如七突然问。

男人摇了摇头，道：“不会。”

颜如七看着男人的眼，男人的眼睛漂亮得很，他相信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逃开他有心的魅惑。这种极致的绝美，已然超越了男女的限制。颜如七承认一个人的皮相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我叫颜如七，你叫什么？”

男人有趣的偏了偏头，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未干的长发，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你叫什么？”颜如七很固执。

“羽，你可以叫我羽。”男人目光愈发柔和。

颜如七看了他半天，再未说话。只是趴在他身上，闭上了眼。

好吧，这个人很强，不但很强，也很有安全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只想找个安心的温暖的地方好好睡一觉。颜如七睡着前如是想。

男人的手放在他背上，随手一挥，一张薄毯飞了过来。男人的手轻柔地抚摸颜如七的长发，轻笑道：“头发也不擦干就睡觉，也不怕着凉。”而他手抚过的地方，头发果然慢慢地干了。

男人把目光投向屋外的青松，青松的顶部随风微微拂动，但它的枝干无比坚定。它的根深埋在地里，远远的延伸，霸道地盘踞，不放过任何一点营养和水分，所以那松针亮得耀眼，那枝干壮得出奇。

男人看着看着，渐渐失神了。

有因便有果，有果必有因。男人深知这个道理。生命如此短暂，走上这条路他从来也未后悔过。现在不会，将来——亦不会。

颜如七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那男人的身上。他被裹在男人的怀里。身上盖着火红的薄毯，青丝散在男人脖颈间，与他的银发交缠，强烈的对比显现出无比的张力。

那向来迷惑人心的红瞳现在紧闭着，宁静的睡颜很是无害。

颜如七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趴在男人身上睡着的一天，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趴在这个他以为会讨厌到死恨到死的男人身上安安稳稳地进入梦乡。难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蛊惑的人吗？难道自己是这么容易原谅的人吗？

颜如七觉得气闷。气闷之下，他看什么都觉得不爽。男人还没醒，颜如七轻轻扯过他的头发恶作剧的编着小辫子。他承认自己无聊了点，孩子气了点，但是这情况下，这气氛下。他想做便做了。人生之潇洒，无非是想做便做罢了。颜如七觉得自己很在理。

等到颜如七给他编了满头可笑的小辫子，男人却仍然睡得香甜的时候，他捂着嘴笑了。

小样儿，你也有今天！颜如七毫无自觉地洋洋得意。

“好玩吗？”男人的声音如酒，低沉香醇。他抓着颜如七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

“你！”颜如七惊得变了脸色，猛地抽回了手在身上擦了半天，脸蛋通红。“你这个变态！”

男人笑了笑，胸口一震一震的，双掌安抚的摸着他的背，笑道：“我以为小七儿此番是投怀送抱，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颜如七一听就火了，脸上挂不住，就想要站起来踢他一脚再很不屑地扬长而去。

男人脚一勾，刚要站起来的颜如七又趴了回去，脸蹭上男人的脖子，火烫火烫的。

“哟哟，生气了呢！可是要买那天羽阁的杀手来杀了为夫？娘子好狠的心！”

颜如七气得破口大骂道：“你瞎说什么！你这个变态！谁是娘子！什么为夫！去死吧你！”说着手狠狠的拧上他的胸口，听到他啊的一声叫疼，便觉得有那么点解气了，手下愈发用力。

可是不一会儿，颜如七发现自己错了。这死男人叫疼就叫疼，哪有这么叫唤的，这也太……太……别人会误会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你别叫了，算我怕了你了。怎么有你这种丝毫不知道羞耻，没有节操的人！”

男人笑嘻嘻的拉了他的手，道：“若不这样，怎能让小七儿心动。”

颜如七狠狠推了他一把，这时反而大义凛然起来：“你再胡说！你再胡说！！”

男人呢见颜如七真恼了，便也不说了，只抱起颜如七的腰让他安稳坐自己身上，拆了满头可笑的小辫子，道：“好了不说了，小七儿睡得可好？”

颜如七点头，因为刚才与男人闹了半天，这会儿心里古怪。脸上露出烦闷之色来。

男人看了他一眼，道：“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人要活得自在些，洒脱些，哪来那么多烦心事。”

颜如七瞪了他一眼道：“让你被男人压试试！”

男人反笑道：“让你压啊，你会吗？”气得颜如七脸都黑了，直接抓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兼阴险地说：“你试试就知道我会不会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发颤。

他还是颜如七吗？他真的喜欢男人了吗？如果换成别人，他也可以接受吗？颜如七心乱如麻，不等男人反应又放了手，有点泄气的垂下肩，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这时候还胡思乱想。

男人本还要逗他，见他是真的烦闷迷茫，便也厚道的收起了戏谑，整了整颜如七的衣服，道：“我也没要求你什么，谁也没逼你什么，要烦也不是现在。想吃什么？”

颜如七幽幽一叹，道：“我都这样了，谁还肯跟着我，给我生个娃？”

男人扑哧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呀！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担心香火不继。半大的人儿，怎想这等有的没的。”

颜如七气道：“我是男人，自然想这个！哪像你，百无禁忌，浑浑噩噩！”前世的颜如七一直是个传统的男人。他理解男人和男人之间会产生爱恋，但自己却不会去碰。每个人的情感道德都会有一个底线，然而到了这个颠倒混乱的世界，颜如七的道德底线一步步溃退，似乎就要无法坚守了。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颜如七也说不太清楚。心悄悄划开了一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他隐隐知道“不排斥”有一天就会变成“接受”。

“要生娃儿也不是不行，我给你的心法好好练了，小心一点也是可以生娃儿的。需不需要我为你找女人？绝对很美很优的哦！”男人笑道。

115 他在想什么

颜如七震了。他古怪地看着满脸轻松的男人。突然发现他的心和他的眼睛一样，难以看清。

颜如七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颜如七。一个认真执拗，一个轻松惬意。

“你曾说过你喜欢我？”颜如七发现自己也会如此大胆，但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本来没想过这么快挑开了说，可是男人轻松无谓的姿态刺激到了他。事情正在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行进。

“是啊。真的喜欢呢。”男人笑了笑，语气轻柔，却不是调笑的口气。他掬了颜如七一缕长发，放在掌中细细揉着，感觉很好。

颜如七更加迷惑了。真的喜欢吗？喜欢，所以要给他找女人？

男人等着颜如七发问，可是颜如七却怔怔的看着他，一副不太相信且满是不解的模样，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尊心受伤的感觉。

“为什么……对我做那种事？”

男人安静的把玩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有些喜欢，想做就做了呗。”颜如七对他的感情并不深，有些话一开始说好了比以后纠结来得好。他们是不一样的人，准确来说，是不同世界的人。爱情是什么？他早已不关心这个问题，他需要的比爱情简单得多。或许，也难得多。

“然后，我和其他女人一起生娃，你也不在意？”颜如七语气古怪，尾音微微上提。

“男人都想要个后代，我能理解。”男人好脾气地说，一副你放心吧，我很理解的表情。

颜如七却觉得要崩溃了。“这么说，咱俩是什么关系？”他直接问本质，觉得问其他有的没的实在无法分析出他的意思来。

“你想要什么关系？”男很宽容的笑了。

“你想要什么关系！”颜如七怒了，方才温情的依赖变成一根根恶毒的刺，刺得颜如七急怒攻心。

男人笑了。

“笑个屁！你什么意思！”颜如七觉得窝火，一时口不择言。

“小七儿，你在问我要什么？唯一的爱？还是承诺？”男人牵起颜如七的一缕发，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你……”颜如七惊了，男人的眼仿佛能看到前生后世，那样通透得恐怖，他想说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但是他又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他被男人的话说懵了，仿佛一下子钻进了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

“我不会干涉你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会教你许多东西，会给你带来快乐，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只要不是太为难，我都能给你。你不想要自由吗？”

颜如七睁大了眼，他发现自己绝对想岔了路子。他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不是穿来的，眼前的男人才是！这是一个绝对荒诞的，没有道德责任的提议！他无法理解，自然无法赞同。

“你想要什么？”颜如七抽回头发，站了起来，他无法在对方说出这番话后还心安理得的与他靠近，他觉得两人的想法根本就差得太多。于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想要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男人优雅的靠坐着，看到颜如七一脸震惊，自顾自笑了。“小七儿，别那么认真。”说着起身走到窗边，看窗外的长廊青松，远处的小池假山。“我并没有要什么，是你要什么。”

“那我什么也不要，就此别过，不用再见。”颜如七转身。两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人交谈就是鸡和鸭在讲话，一个听不懂嘎嘎嘎，一个弄不清喔喔喔。

男人倚在窗前，袖摆轻轻一挥，门被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