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相亲+番外——又鸡血了
又鸡血了  发于:2013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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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翔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走在夜色里就像一个沉重的影子。他没有开车,也不想去打车,出了酒吧所在的胡同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我像一列渴望脱轨的火车。”他想。“失控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来到离市中心医院还有一站地的样子,他恍然大悟自己是来找田晓峰的,她今晚值班。也许可以拉她出来喝杯咖啡,他看了下表,匆匆经过一个漆黑的胡同口。

径直走出十几米的距离他才停下脚步,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击打和呻吟声,还有低沉的咒骂。他的脑子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去找个公用电话打110,或者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离开。

如果用自己的手机报警,报警中心会有记录。新华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路遇突发事件,如果只是报警然后站在一边等着十分钟之后自己的手下赶来,会成为笑柄。

这时他又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女人的尖叫声。辨了下确切的方位,他机械地拨打110指挥中心的电话。和徐远航那样的人呆久了会被传染,他觉得自己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

转过身往回走,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很害怕,很期待,这种无法控制的状态真他妈的刺激。

“警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陌生。

稍微有一点资历的警龘察都知道,十六七岁的愣头青小流氓最不可控:冲动,盲目,狂热,不计后果。樊翔不走运,一次就碰上三个。他们打劫一对情侣,狠揍男的一顿抢到钱和手机以后本来想走,又对女孩子产生了想法。樊翔过来时,两个把男的按在墙上,一个大冬天的正把女孩子压在地上扯衣服。

“住手!”樊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厉一些。“警龘察听见没有!”

虽然光线黯淡,但他的身材和长相还是太缺乏威慑力。他从来都不是崇尚武力的人,也没有实战经验,但照目前的状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靠动脑子撑到救兵来临。

“警龘察?好诶。”充满轻蔑的窃笑,一个少年摇晃着身体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球棒,樊翔的心像被浇上一瓢凉水。他闪开第一下,顺过对方的胳膊在他小腹上踹了一脚。刚想夺下他手中的武器,另外两个放开那对情侣一起冲了过来。

后来的事情樊翔记不太清了,他抬手护头,右臂被球棒狠狠击中,倒地后额头上又挨了一砖头。女孩子跑出巷口拼命呼救,她的男友奋力夺下一个少年手里的刀子,但在这之前樊翔大腿上已经被捅了一下。

110不到十分钟就火速赶到,面对血泊中新上任的年轻局长,带头的警官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以为他因公殉职了。

“好糗哦。”他的局长虚弱地安慰他,试图抬起手没有成功。“真丢人。”

徐远航每天都去医院。刚开始的时候护士不让探视,后来探视的人太多,病房里挤满了各级领导、媒体和激动的市民,他只能在外面看上几眼。倒不是没有收获,听小护士讲脑震荡,右臂骨折,腿上那一刀最凶险,差点扎到大动脉。他终于松了口气,好在没生命危险。

他不死心,一个暖洋洋的下午办事经过医院的时候又买了束花上去碰运气。这次不错,病房里只有田晓峰和杨志云。

“男人要时不时地释放真性情。”樊翔看上去精神不错,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臂向杨志云抱怨。“你说的好轻巧,这就是后果。”

杨志云大笑:“我可没让你扮超人去拯救地球。”

看到徐远航走进来,田晓峰瞥了樊翔一眼,找个借口把杨志云拉出去,顺手带上门。徐远航把手中的花放在床头,被樊翔的样子弄得心里难受,一时无话。

“坐呀,吓傻了?”樊翔看着他微笑。

“还疼吗?”徐远航拘束地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他高大的身形遮挡住了阳光,樊翔向后靠了靠,在阴影里发出一声惬意地叹息。“怎么才来啊。”

“你现在是英雄局长了,我这个级别的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徐远航看到桌上的果盘里有几个水晶梨,拿起一个开始削皮。没削几圈,觉察到樊翔在盯着他看。

“我刚才洗过手了。”他赶紧解释。樊翔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你又不会打架,碰上这种情况报警就行,谁会怪你。”徐远航把削好的梨递给樊翔。

“你是我的人当然不怪我,可老百姓只知道我是警龘察,管我会不会打架。”樊翔咬了一口。“好甜哦。”

人躺在病床上多少总会脆弱一些,徐远航哆嗦了一下,说服自己樊局刚从鬼门关溜达回来撒撒娇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刚才听护士说一会儿电视台的人要来采访你,你要不要先上个厕所?”

樊翔闻听咔嚓咬去一大口,吃得汁水四溅。徐远航赶紧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嘴,于是他的脸涨红起来。

“哦,不用。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上次说不想再当队长的话我这几天没事考虑了一下,有道理。呆在福窝里总会有人惦记,要是住个破房子别人就懒得理你,你就安全了。”

“什么意思樊局?”

“你跟局里申请去西街派龘出所当所长,一准儿成。那是全市治安最差的管区,居民平均收入最低,也没什么有油水的公司企业。”樊翔说着说着声音低落下来。“我知道你也不在乎那些。”

“当年你爸爸就是那的所长,虽然工作很累又不讨好,但你的心情应该会很轻松愉快……”

徐远航的眼睛有点湿润,他搓搓手,很想把樊翔搂过来拍拍他的背。眼前这个人头上粘着纱布戴着网罩,脸上青肿未退,一只胳膊还打着石膏,不知比平日里要狼狈多少倍。但不知为什么,徐远航却将他与酒吧里红衣女郎的照片重合起来,心里不再有异样的感觉。

“樊局,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不会吧?徐远航会哭?”樊翔侧过头端详他的脸,悄悄把嘴凑到他耳边。“其实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挺住。”

“什么?”

“我那天晚上才不是什么见义勇为挺身而出,我是,爱你无望。”

徐远航张大了嘴巴,就像路边等待投喂的青蛙垃圾桶。樊翔把梨核塞到他嘴里,低下头无声地笑着 ,肩膀不停地抖动。

“骗你的啊傻小子,这都会信。”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心里顿时无比敞亮。

“樊翔!”徐远航站起身,头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把指节按得咔咔直响,在房间里四下张望。突然一把抓住樊翔的腰把他举起来,小心地放在墙角的储物柜上面。

“调戏下属是不对的樊局,你得在上面反省一下。”徐远航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转身大步离去,樊翔在他身后还是抑制不住地笑个不停。

“记住我说的话笨蛋,那件事打死也不要承认!”

田晓峰推门进来,发现樊翔坐在半人多高的储物柜上杵着腮帮子凝神沉思,样子古怪至极。她哭笑不得,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望着他。

“后悔也晚了吧?叫你憋着憋着。”

“我不后悔。”樊翔缓缓向她伸出左手。“抱我下来女士,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番外:大戒指

农历七月初七这天,是燕黎明饭店经理大喜的日子。人家虽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但徐远航想想还是觉得不能给老板燕黎明丢脸。他狠狠心抽出六百块钱放在枕边,叮嘱燕黎明替他随份子,下床去浴室洗澡。

燕黎明因为要去接亲,所以也不能睡懒觉,趴在枕头上看着那几张粉红的毛爷爷直摇头。欠身掏出徐远航牛仔裤里的钱夹翻看,果然,就剩下几张五元十元的。

“房奴真可怜。”燕黎明笑,拉开抽屉数出十张放进钱夹,想了想,又抽出五张。“大小也是个所长呢……”他挠头,觉着还是应该搁一千。正为难的时候,啪嗒啪嗒脚步声,徐远航光着脚,只在腰间围着块儿浴巾湿漉漉地站到他面前。

“别老这样了燕黎明,我钱包又不是聚宝盆,总是有用不完的钱我会不知道从哪里来。”徐远航微蹙着眉头,英俊的脸庞看上去有点窘迫。“赞助点烟钱就行了,我又没什么大花销。”

“好吧。“燕黎明想了想,把剩下的五张放回抽屉,勾勾手指头示意徐远航站过来。徐远航整个人显得有点紧张,因为早间的燕黎明通常比任何时候都要性感缠绵。哪怕半梦半醒间蜻蜓点水般的吻,慵懒沙哑的几声嘟囔,他都必须以人民警察的责任心和荣誉感与之相抗衡才能保证上班不迟到。而且还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放松。“燕黎明一把扯掉他的浴巾,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他在徐远航的臀上大力揉捏了几下,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腿间磨蹭。

“你还没刷牙呢。”徐远航从心里往外哆嗦。“而且我马上得去局里开会……”

“你这不是有个小牙刷吗?还能自产牙膏。”燕黎明不怀好意地仰起脸对着他笑,埋头含了进去。

“你看,每次我都说你不要给我准备早餐,这些对我来说足够了。”燕黎明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拍拍徐远航的屁股示意他转过身来。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涂满润滑剂,很容易就探了进去。

“昨晚弄完还没合上呢!”徐远航呻吟着大声抗议。“我不想站着开会!”

“不想做可以啊,自己从抽屉里再拿五百块钱塞钱包里。不然我让你趴着开会。”燕黎明恶劣地伸进三根手指,不停地顶着徐远航的前列腺。

“我知道你没什么花销,但钱包里必须有钱,哪怕装装样子呢?我燕黎明的男人钱包里空空如也,我心里难受。”

“啊!”徐远航又一次被顶得大叫出来。他颤抖着双手拉开抽屉,哆哆嗦嗦拿出钱放进皮夹里,气急败坏地骂:“你他妈的行了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欺负穷人有意思吗……”

燕黎明哈哈大笑着抽出手指,在徐远航的屁股上亲了一口。他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哄徐远航。

“哥比你大,给你零花钱是应该的,别跟个小丫头似的耍别扭。”

开完会快十一点了,徐远航匆匆赶到燕黎明的饭店。婚礼仪式刚刚开始,新郎黑色燕尾服,新娘白婚纱,宴会厅里大红灯笼高高挂,主婚人长袍马褂指挥新人交换戒指——典型的不伦不类中西结合式婚礼。

徐远航贴着墙走一路寻找燕黎明,发现他正靠在一根包裹着红绸的柱子上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一对新人。这时新郎深情款款地把一枚钻戒套在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厅里发出一片感慨的嘘声——大部分是未婚的女宾们发出来的。然而在这一片娇柔的羡慕向往声中徐远航听到了不和谐的动静。

“啧啧。哎呦,戒指,哎呦……”燕黎明身体前倾,两眼放光地盯着新娘的手指不住地摇头感叹,随便抻住旁边一个人的胳膊晃悠着:“瞧嗨,戴戒指了嗨……”

徐远航站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没动,有一种想死死掐住他脖子的冲动。他一直以为燕黎明是说着玩儿的,今天一看,敢情是真的。

大戒指,妈的到底多大的戒指啊。徐远航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总不能用他给我的零花钱去给他买戒指吧?!

徐远航没有喝喜酒,悄悄退出来直接去了购物中心的周大福专柜。他钱包里只有燕黎明给的一千块钱,一圈儿下来,连个最朴素的铂金戒圈都买不起。

再说也不能用燕黎明的钱。

“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工作和生活了。”他蔫头耷脑的向外走,心里感到万分沮丧。虽然燕黎明这个混蛋对戒指的执念让他非常不解,但只要是他想要的,自己是多麽想满足他。

“徐远航。”徐远航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居然和沈修走了个对面。

“你好……”他犹疑地向四周张望一下,没看到别人。

“你自己逛街吗?”

“没,我们上次看中的订婚戒指没有货,现在他们通知来取。”沈修平静地注视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订婚?是和上次那个……”

“嗯。”

“那恭喜你啊。”

他们尴尬地站了一会儿,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又无话可说。

“走吧。”沈修笑着挥挥手。“你挺忙的。”

徐远航不知为什么挺想摸摸她的头发,低头忍住了。两个人错开的一刹那,他叫住她。单膝跪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徐远航认真地绑好沈修散掉的运动鞋带子。

“对不起。”他站起身注视着沈修的眼睛,发自内心地说。

徐远航还是那么阳光俊朗,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沈修望着他突然就哭起来,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

“别哭。”徐远航笨拙地伸出手停在她的脸侧。“没跟我结婚其实挺好的,我大概连个戒指都不能买给你……”

“徐远航你还那么混蛋……”沈修哭得更厉害了。“谁在乎你的戒指!”

望着沈修匆匆离去的背影,徐远航愣住了。不停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脑子里明明暗暗地恍惚着,心里却渐渐清亮起来,出门开车直接奔回自己家。

徐远航下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刚走出派出所大门就看见燕黎明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等他。他走近一看,心中暗叫不好。喝多了。

相处这麽长时间,他知道燕黎明醉酒有三种状态。一是微醉,表现形式为嬉皮笑脸,话痨。这种好对付,按到床上堵住他的嘴,做起来最带感;二是中醉,吐,神志不清,倒哪睡哪。大不了弄得一身水给他洗个澡扔床上就打呼噜,也好对付;最怕第三种,喝太多反而站得住,脸色煞白,步履稍稍蹒跚,两只眼睛像烧红的黑煤球。不怎么说话,但说一不二。

现下就是第三种。

经理的家在外地,燕黎明成了男方家主力负责对付女方几十口子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人早就在酒精中升华不说,临了还受了点刺激——有人托他给自己的女儿介绍对象,目标早就锁定,单身大龄未婚青年徐远航。

“我闺女自己开连锁美容院,年收入百十来万。偷着相中你朋友好久了,你去给说和说和,回头我请你喝酒。”

“喝你XXX。”燕黎明冷着脸骂。“他有媳妇了,别他妈瞎惦记!”

本来看见别人结婚戴戒指就感概万分,居然又有人让自己当媒婆,燕黎明越喝越不痛快,越不痛快越喝,到最后索性撂挑子,憋着一股邪火找徐远航来了。

“走,跟我回家。”徐远航抓住他胳膊往车上拽,紧张地四下逡巡,生怕这祖宗整出啥出格的事。

“我晚上要吃西红柿鸡蛋馅儿蒸饺。”燕黎明说话丝毫不走板,斜楞着徐远航一脸的不痛快。

“好好,西红柿鸡蛋馅儿蒸饺,我回家给你做。”徐远航赶忙答应,龙肉馅儿都不敢说一个不字——燕黎明这样子谁也惹不起,一个不如意是真敢上手打。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便利店,徐远航嘱咐燕黎明坐在车里不要动,自己下车买菜。挑完正付款的功夫,突然觉得老板看向自己后背的眼神有点异样。一回头,燕黎明站在货架旁边,把一个大柚子紧紧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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