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浊世佳公子新婚夜反做“新娘”?真是天雷阵阵不论是非啊!
好吧,你不活了,那我来过,听说异世美人特别多,我还想瞅准机会中个大奖呢!
只是,为什么我这样的翩翩公子招来的不是花儿般娇艳的美女,而是一群眼睛抹了浆糊,脑子进了水的饥渴狼?
不干!不干!!
跑跑跑~
追追追!!!
谁说四条腿儿的就一定跑得比较快?
001 越州二三事
大胤王朝,越州。
逐渐没落的望族颜家一片死气沉沉。
后院大朵大朵的梨花在金色阳光下微微颤抖,白色花瓣无力的脱离花枝,片片纷飞。
颜如七一身白衣立在树下,半眯着眼微仰着头,露出秀美的曲线。长长地睫毛轻颤了一下,一片花瓣坠在额间,微微的疼。
“七儿。”声音是男人特有的磁性低沉。
颜如七转身,恍惚的笑了笑,“大哥。”
男人走过来,为他披上风衣,系好带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天气好,出来走走。”颜如七低下头,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七儿,可怪大哥?”
颜如七摇头,“迟早的事,白襄尘哪是好相与的人。”瘦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身体不自觉的疼痛。
“七儿……”男人的声音充满无奈和痛苦,“大哥回来晚了……”
“别说了。”颜如七转过身,枝叶婆娑作响。
过了会儿,颜如七笑道:“是七儿莽撞,为家族引来祸事,如今早早了断再好不过。”言语间的萧瑟,让人不忍听闻。
男人双手触上颜如七瘦弱的双肩,“七儿……”
“大哥,家族事多,可别让七儿耽误了你,七儿先回去了。”颜如七飞快的往前走,好似后面有恶鬼在追。
男人双手紧握成拳,深深地呼吸,然后放开,终于离去。
茶楼酒肆一向是嘈杂的地方,多得是茶客酒客谈论些家长里短,东头的王家是不是又生娃了,西边的李家会不会又纳妾了?京里有没有来什么大人物?
等等等等,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闲事,一件没了,接着一件,生活总是能找到趣味的。
这日的茶客们也正重复着往日的乐趣。
“听说了没,颜家的小公子颜如七让白家的顽劣公子给玩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知道那颜公子不堪其辱坠湖死了呢!”
“你那消息太老了,那颜公子是坠湖了,可是却没死,被救活了……”
“哎,真是造孽,颜公子多好的人啊,原本等着娶那花一样娇美的小妻子,怎晓得在新婚夜被人给……”
……
茶楼的一方雅座半开着门,里面坐着两个丰神俊朗的人物,其中一个正是被外头茶客议论纷纷的白家顽劣公子。
“切。”白襄尘讽刺的开口,“这点破事也拿出来说。”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玩得太过分,能让人这样说吗?”与白襄尘对坐的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白襄尘眼珠子一转,笑道:“那颜如七不是很有气势吗?当日在街头讽刺我的厉害劲儿都哪里去了?想娶妻,哼哼,我倒要看看,他娶的哪门子妻!”
“还说!你有完没完?父亲要知道你在越州做下这等荒唐事,不剥了你的皮!”男子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厉眼扫过去。
“哎哟大哥啊!我哪有玩得过分?那颜家算得了什么啊,顶多一个家道中落的本地望族,还能有白家势大?再说,我也没逼他们啊,他们家那些老东西自动自发把颜如七送到床上让我玩,我也不能拒绝不是?”白襄尘一脸无赖,吃定大哥不会责罚他。
“胡闹!太胡闹!在京里你就不安分,到了越州更是肆无忌惮!白家的脸让你丢光了!”
“哼,什么能有白家的脸大?玩了也白玩。不过颜如七也够无聊的,就知道啊啊乱叫,生涩得很,本公子还嫌玩不尽兴呢!”白襄尘撇嘴,惊见茶杯飞来,二话不说拍桌就起,瞅着旁边窗户飞出去,嘴里还叫着:“大哥你慢慢坐,我走了!”
屋里的男子气得瞪眼,摇头叹气,眼中虽然严厉,但却明显带着宠溺。这个三弟,真是被宠坏了!
思绪回到三个月前。
白襄尘一向都是顽劣的,书不好好读,武功练个半吊子,整日里惹是生非,劣迹斑斑,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个月前,白家家主被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气得狠了,一道家族令把他送回越州老家,让他不改了那身毛病不能回京。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襄尘哪里是肯妥协的人?到了越州,头两天他瞅着人生地不熟,没有作怪,只在街上闲逛。
不料这闲逛也能逛出是非来。
颜家小公子颜如七在越州向来盛名。且不说他相貌清雅,姿态翩翩,文采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当年越州州台庆寿,颜家小公子在席上随意奏了曲春日吟,那叫技惊四座,从此后不断有文人雅客与之结交,斗斗诗,弹弹琴,这名气就越来越大了。
这一年,颜如七才十五岁。
白襄尘初遇颜如七正是开春,颜如七呼朋引伴在街上行走,时不时与朋友谈笑,那风采让街上一半以上的人闪了眼。
白襄尘只觉得这个少年清清淡淡,偏又神采飞扬,姿态优雅别有一番味道,不禁想到京里贵少们养的男宠。他一向任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此时正无聊得紧,于是上前拦住颜如七,咧嘴就笑,“你叫什么?以后跟了爷吧!”
白襄尘自以为以白家的身份,说这话那是恩赐,不禁洋洋得意等着颜如七谄媚的靠过来连声答应,谁想到等到的却是颜如七气得发青的脸,以及他朋友一拥而上的拳脚相向。
白襄尘自小练武,自是不能吃亏,于是展开了手脚打架。可是双拳难敌四掌,虽然面对的都是文人,最终还是被打得很惨,躺在地上动动都痛。
颜如七冷眼走过来,狠狠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嚣张的说:“就你这样,想跟了爷,爷都看不上!”颜如七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也确实有生气的理由,但坏就坏在白襄尘不是个普通的人。
颜如七招呼一干人转身就走,白襄尘啐了一口血水撑着起身,狠狠地叫了句:“你给我等着!”
白家是大胤王朝有名的贵族,白家三公子被人教训成这样,哪里能善了?白襄尘回去之后一句话也没说,紧着就联络越州各方势力,将本就家道中落的颜家整得简直活不下去。
颜如七后来自然知道与白襄尘结了仇,但此刻颜家已经走投无路,他心中害怕,整日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本以为这回死定了,谁知道过了两天突然没了动静。颜家的老人们说最近晦气,给颜如七迎娶了一门媳妇,长的如何如何好,才情如何如何高,日子都订好了就等着拜堂。
当时颜家的大公子颜益樊已经离家多年,颜如七找不到人商量,只好同意。谁知新婚夜本是喜庆事,却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他新迎娶的妻子昏睡在一边,而他被白襄尘狠狠地按倒在床上,嘴里喂了东西,整夜任人摆布。
清晨第一道阳光撒进来的时候,白襄尘一脸邪笑的看着全身无力的颜如七,眉毛一挑,道:“我当是个傲气的,看来也不过如此,呸!”一口唾沫下来,解气得很。
新娘悠悠转醒,一声尖叫,亲朋好友一窝蜂推门而进。
那该是怎样一副悲惨的情景,本该是新郎的颜如七满身伤痕,泪迹斑驳,秋水般的眸子绝望而无神。
人们都震了,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屋里惊得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白襄尘在门外凑出半个脑袋,拍着门板哈哈大笑。
整个世界轰然崩塌。颜如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跳起来冲出去,光着身子一头扎进院外不远处的湖里。
白襄尘的笑容凝在脸上,眼睁睁的看着湖面扑腾的水泡,一声“该死!”跟着跳了进去。
他虽顽劣,却从未惹出过人命。大胤王朝男风已盛,他哪里想到颜如七烈性至此,衣服也不穿就投湖自尽。
好不容易把人捞上来,白襄尘慌慌张张的脱了湿透的外衣给他盖上,转身抱人进屋,扯着嗓子喊:“愣着干什么!叫大夫来啊!”
大夫来了,药也灌了,人也醒了。
白襄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颜如七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他就是坐在床边不走,颜家的人也不敢前来打扰。
让他说对不起不现实,他估摸着若颜如七要打他一顿他肯定不还手,但是一条,他颜如七不能再寻死。
却不料一个心思忐忑,一个满脸茫然,颜如七皱着眉头道:“你是谁?”
愣了半晌,白襄尘哈哈干笑,当下起身摆手,“没事没事,你不认识我!”说着拔腿就跑,再不敢往后面看。
002 心狠手也辣
颜如七醒来之后,脑子很晕了几天,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事也不记得,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特别是难以启齿的地方。
有一天晚上,颜如七突然坐起来,泪流满面。第二天便能准确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并很冷静的吩咐把新婚的妻子送回去,允她另行婚嫁,与颜家再无干系。
颜如七讽刺一笑,捡回来的小公子和整个颜家的生计,这选择题再好选择不过。
大哥颜益樊匆匆赶回来,扑倒在床边,“七儿!”
颜如七微微一笑,叫了声:“大哥。”
所有闹剧至此落幕,京里白家听闻此事,让大公子白暮云来管教管教这个三公子,却一个字也没提颜家。
颜家冷冷清清,再没有人来找这才华洋溢的小公子,颜如七最常做的事情是睡觉和看那一树梨花。
梨者,离也。
颜益樊挑起了家族大梁,颜如七养了一个月的身子依然瘦弱,脸色苍白如纸。
谁也不敢公开提起这事,但整个越州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一天夜里,门被偷偷打开,一个人影闪进来,走近床边,站了半天没说话。
颜如七最近浅眠,睁眼坐起,认出是醒来时坐在床边的男子。
柳眉微皱,“你是谁?”
白襄尘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道:“你若觉得艰难,就跟我回京。反正做也做过了,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不如接受我的豢养。”
颜如七一脸恍然,原来是你!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颜如七二话不说,一拳打过去,迅雷不及掩耳。
白襄尘仰面倒地,手一摸,鼻子出了血。
“你!”白襄尘怒,亏他还为颜如七考虑,谁让颜如七是他第一个稍感兴趣的男子呢?
颜如七冷冷一笑,“有本事你整倒颜家,反正我也不是颜家的血脉!还有,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十五岁的男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说完一脚踩过去,同样迅猛。
白襄尘还未起身就被来这么一下,不敢大叫,只能闷哼,不明白颜如七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颜如七诡异的看着白襄尘,脚收回来,在他挣扎起身时突然对着他的要害扫过去。
白襄尘心中一惊,躲避不及,双手都来不及捂住重要部位,正待哀嚎出声,却见颜如七向后仰去,头磕在床沿上。
白暮云现身,“颜公子未免太过狠绝。”
颜如七站起来,黑如子夜的眸子喷着火,嘴角犹是冷笑,“原来来了帮手。”
白襄尘紧张的站到白暮云身后,委屈的叫了声大哥。
白暮云将他护在身后,淡然道:“我是他的大哥,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但不要太过分,白家且是你能欺的?”
颜如七知道情势对他不利,这厮来了帮手,自己半分讨不到好处。他也不想要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偿,心中烦乱,不由得抓了抓头发,上床盖好被子,不再理他们。
白暮云愕然,没想到还有人对白家这么不屑一顾,更没想到颜如七硬性如此,什么补偿也不提。说实话,这事是三弟理亏,但一个小小颜家还够不上让白家屈尊赔罪,他这么做是看颜如七小小年纪受了这罪,怕是受的刺激太大才会出手狠辣决绝,于是想在合理范围内和解一下,谁知他不领情。
白襄尘是真怕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颜如七刚才那么几下子明显豁出去不要命了,本来清秀的小脸端的跟恶鬼一般,他如何能不怕?
拉了拉大哥的袖子,小声说:“走吧。”白暮云却没有动。
白暮云眸中幽光暗沉,突然扔了一块白玉牌到枕边,“有事可以到白家找我,我是……”
“给我滚!”颜如七不堪其扰,一把抓了玉牌扔过去,翻身接着睡。
白暮云拉着白襄尘躲过飞来玉牌,那小玩意儿砸在窗棱上碎了一地。
外面传来人声:“七儿,怎么了?”门就要打开。
白暮云与白襄尘隐在暗处,看颜如七下床打门。
“大哥。”颜如七虚弱的开口,和刚才的强悍判若两人。
“我听到你大叫,出什么事了吗?”
颜如七低头,闷闷的说:“没事,作恶梦而已。”
颜益樊眼中闪过伤痛,他学艺多年,连最疼爱的幼弟都保护不了,这样的事实让他倍感煎熬。
伸手把这娇小的身子揽到怀里,“七儿,你受苦了。”
颜如七道:“大哥,我去你房里睡吧,这地方我害怕。”说完关上门。
白暮云听着外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伴着颜益樊有些不忍的低语,“以后别住这里了,大哥另给你找个院子……”
白襄尘拍了拍胸口,“这个疯子!”
白暮云狠狠瞪了他一眼,“明天跟我回京。”
眼光飘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玉牌。白暮云一个一个将碎片捡起来,若有所思。
颜如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昨晚也算为颜如七出了口气,虽然程度似乎不太够,但以这世道和颜家的势力来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转世轮回,愿你安魂。颜如七双手合十,睫毛微垂。
暮春时节,梨花也要谢了,颜如七抬眼静静地看着,觉得是时候了。
十五岁的少年,本该轻狂不羁,言笑烂漫,颜如七却像一夜长大,眼中沉如深潭。
颜益樊陷入深深的自责,怎么就不能早点回来?怎么能让这如玉般纯洁的小弟受到这样的对待?
可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颜如七不再看梨花,不再整日整日的睡着,他提出一个要求,离开越州。
颜益樊自然不想答应,颜如七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弱公子怎么可能适应外面的生活?可是越州确实不太适合颜如七再呆下去了。
想了又想,颜益樊道:“七儿,你再委屈半个月,我让我师兄带你去山中生活些时日,等大哥腾出手来便去接你,到大哥青州的房子去住,如何?”
颜如七想了想,反正无处可去,这样安排也好。
颜益樊自小被高人相中,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山中学艺,什么门派,师父是谁却从不对家人提起。现在他这样说,实在是对颜如七太担心,也信任他不可能往出说。
半个月后,颜府来了个玄衣公子墨冉衣,身材高挑,姿态俊雅,嘴角总带着三分笑意,一双桃花眼煞是好看。
颜益樊再三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小弟,墨冉衣笑着点头,带走了颜如七。
“七儿,你想买什么?”墨冉衣察觉到街上的人都古怪的看着颜如七,而颜如七只是自顾自的走路看摊,对旁人恍若未闻。
他不由得想起走之前,颜益樊对他们说直接出城,不要在越州逗留,可是一出门,颜如七就变了卦,说想买点东西,便撇开他往闹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