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望着神情倨傲的商玖，看着他皱着眉头捂着肚皮的模样，穆夜忽然觉得，刚才自己刻意避开那张脸，没舍得让对方破相的举动，实在太蠢了。
因为商玖这一回，完全是认准了一条真理：打人专打脸。
“人渣！”
商玖愤愤地低咒了声，第二次交手，他依旧没讨到便宜，再这么下去的话，事情恐怕不妙了。
他霍地跳起身，整个人心烦意乱地往门外走去。
偏偏男人不识相，明明已经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了，还敢拦他的路！
“让开。”
商玖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完全拿这人没辙了。
穆夜的存在，就像是为了“人至贱则无敌”的真理一般，跟传闻中的“弑”组织首领形象，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完全地颠覆了商玖对“常理”的认知。
“阿玖，你的话简直是让我伤透了心，我对你一往情深，哪里渣了？”
“……”
看着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配上这幅深情款款的腔调，怎一个别扭了得！
商玖轻哼了声，直接伸手将人推开，大踏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房门忽然被拉开，门外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傻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从里面先后走出来的两人……
一个衣衫褴褛，像是刚刚被人洗劫了一般，面色不佳，另一个鼻青脸肿，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恰意自在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渡和洛央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再朝门内看去，顿时懵了……
天哪，客厅那边才刚整理干净，居然又轮到副院长办公室遭殃了！
“洛央，你的直觉不会出错吧？穆夜他，真的是老师的地下情人？”
“……这个，我也不敢确定了。”
“啊……哦……额……阿玖，等我一下！”
商小清左瞧瞧，右看看，发现没人搭理自己，仰着脑子愣了会，猛然回神，他的冰淇淋！
可惜——
最终商小清的冰淇淋还是泡汤了。
因为商玖心情不好，直接将人带回了内院。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许出去给我惹是生非！”
回到家之后，商玖终于把先前憋着的一口怒气全部爆发了出来，对着“强盗头子”一顿劈头大骂。
然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穆夜，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甚至于欣慰至极的模样。
“阿玖，你能为我吃醋，我真是太开心了，可是她们喜欢我，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商玖心底低咒了声，面色强作冷静：“那就待在这里别出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是想让我避开什么人？”
男人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臂，施施然地坐在沙发上，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看穿一般。
商玖不动声色地抿着嘴，韩逸风要来圣帝学院的事情，穆夜应该已经知道了。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军方也好，三大世家也罢，想要活捉穆夜，瓦解“弑”的势力，几乎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们，就不要随便去招惹她们。”
“嗯？”
对于商玖忽然间转移话题的举动，穆夜不由得愣了下，显然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紧接着——
“听明白了没？随便玩弄别人感情的家伙，都是人渣！”
穆夜：“……”渣字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
第012章：犯冲的两人
接下去的两天，穆夜倒是安分了不少，一直待在内院没有出门。
只不过——
每次下楼，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抱着他的“儿子”在那优哉游哉地看着报纸，任凭谁的心情都不好受。
“哟，早上好，阿玖。”
对方的听觉十分敏锐，几乎是商玖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被他察觉到。
回头，嘴角微勾，扬起一丝灿烂笑容，像是老熟人一般打着招呼，这般厚颜无耻的举动，让商玖不止一次地想要把锅铲往男人的脑袋上招呼。
穆夜比他高大半个脑袋，身体更加健硕，但，穿着他的牛仔裤和T恤，居然也挺顺眼的，像……情侣装？
视线转移到男人脚上，商玖嘴角狠狠地一抽，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把他一直不舍得穿的珍藏版呱太人字拖也“借”走了！
“阿玖，阿玖，穆夜刚才给我做了草莓慕斯蛋糕，你要不要尝一下？”
“……”一个蛋糕就把你收买了么，商小清！
似乎意识到商玖的神情不对劲，商小清立刻抱着盘子，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溜人了。
“你把他吓跑了。”
见状，穆夜戏谑地提醒道。
商玖淡淡地扫了眼颇为幸灾乐祸的某人，刚得到古昊天的消息，对方明天就能提前回来了，因为之前接下的买卖出了点意外。这是个好机会，两人联手的话，一定能轻而易举地制伏穆夜。
固然，没有契约者的委托，他们不能将穆夜怎样，但，将这碍眼人，招人嫌的家伙赶出去，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阿玖，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特别安静的时候，都在打坏主意？”
男人笑吟吟地问道，剑眉星目之下，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有些人笑得越温柔，便越是危险。
商玖心中略一沉，他确实太低估了穆夜的实力，以至于几天下来，都没能在对方手中讨到便宜，而眼看着今天韩逸风将抵达圣帝学院……
还是先不要把这家伙惹恼为妙，“弑”的首领突然间变成了圣帝学院的学生，这种荒唐事若是传了出去，对学院的名声不好还是次要的，更糟糕的是，他担心军方会以此为要挟，让他们做出妥协让步，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不少高官子弟想要进入圣帝学院，都被那一道过高的门槛挡了回去。
“你来星都，到底有什么目的？”
商玖没有刻意转移话题，这也是他所好奇的，据他所知，“弑”每一次行动，都是目标明确，雷霆作风，而以此为前提的是充分的准备工作，譬如实地考察。
所以他才不得不怀疑，穆夜突然出现在星都，是否在为“弑”的下一次“活动”做准备，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块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入得了穆夜的眼。
“旅游，散心……阿玖，虽然你的眼睛很漂亮，可也不适合一直翻白眼啊。”
商玖斜睨着男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张脸，一点都不适合笑容。”
“有，不过他们都去见鬼了。”男人依旧笑眯眯的。
商玖抿了抿嘴，转身走向冰箱，刚拉开门，傻眼了，这里面一堆的草莓慕斯蛋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啤酒呢？
“喝酒伤身，不如来一份甜品？”
男人懒懒地坐在沙发，兴致盎然地看着商玖愤愤地关上冰箱，心情莫名地愉悦，直觉得忙碌了一个早上，给商小清做蛋糕什么的，倒也不吃亏。
没有理会对方，商玖直接转向厨房。
见状，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厚。
三秒过后，商玖浑身不自在地退了出来，拿起电话拨通了洛央的私人号码。
“回来收拾厨房。”
当初商小清吵着要亲自下厨给他煮面条的时候，都没把厨房弄得那么乱过，简直堪比车祸现场！
“阿玖，我们就不能安静地坐下来，好好地谈一下吗？”
偏偏在他心情烦躁到了极点的时候，男人又凑了过来。
商玖猛地转身，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想也没想，直接一拳头砸了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什么修养涵养气度的，统统见鬼去吧！
似乎……从遇上穆夜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安稳宁静的日子，也几乎一去不复返。
“阿玖，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用别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爱意。”
男人轻而易举地截住了商玖的拳头后，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语气轻挑。
商玖用力地抽回手，冷冷地直视着男人，沉声道：“很好，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
第013章：目的
说要谈谈的是商玖，因为穆夜的存在，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力。
这是一个浑身充满着矛盾的男人，在他的认知中，对方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穆夜是“强盗头子”这话一点也不过分，“弑”长久以来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他们看上的东西，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一定会得到手。
而到手之后，可能没多久，就被因为腻了，而被丢弃。
星都这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唯一可能被“弑”看上眼的，大概也只有市北的遗迹博物馆，前不久才出土了一副完整的水晶骨架，据相关专家预测，这是一副上古凶兽巨翼龙的骨架。
但，商玖不敢肯定对方的目标一定是水晶骨架，“弑”抢到手中的东西，比这珍稀的，不计其数。
穆夜说，他来星都，只是为了旅游，散心？这个说法，在商玖看来，简直比强奸犯被抓之后诬赖受害人勾引他这样的谎言更加荒谬！
由此可见，商玖对穆夜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
“阿玖……”男人深情款款地唤了声，将商玖的思绪从九天之外唤了回来。
回神，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叠资料，商玖心中微讶，这是——
从十年前，他恢复属于demon编号9的记忆后，跟古昊天两人也慢慢地开始拾起之前的工作，后者积极地寻找“猎物”，谈买卖，每次交易结束之后，都会跑来跟他炫耀一番。
譬如说，娱乐圈某个名不见转的小人物，因为他的“见义勇为”，举手之劳，不过短短半年之内，对方就已经人气爆棚，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又如，某某富商圈养的二奶，经过他的“妙手回春”，神来之笔，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嫁入豪门，如何云云……
对于这些，商玖当时的评价是……古昊天，你在助纣为虐！
demon，说穿了，不过是引诱人堕落的恶魔罢了。
世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交易？
贪婪和欲望，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商玖表面平静地拾起资料，上面记录的人，他大多是看到过的，所有人的经历也都差不多，从一开始的默默无名，人生百般不顺，到忽然间时来运转，一夕之间，否极泰来，从此一帆风顺……哦不对，这还是结局。
因为这些人里面，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忍不住跑去找古昊天进行第二次交易，而后便是更加悲惨的结局，等待着他们。
曾经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因为吸毒、嫖妓、混乱的私生活被曝光，最后人气一落千丈，自杀身亡、
而那个终于加入豪门的“二奶”，却又没能管住自己的心，在外面偷偷养了小白脸，最后被抓奸在床，结局自然也好不了。
时也？命也？
很少有人想到，其实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引导着，操控着。
商玖不知道为什么穆夜手中，会收集到这些人的资料，这么多年来，古昊天的行事作风算不得小心谨慎，也绝对不会随便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玖简单地翻阅了一遍对方搜集的资料，冷冷地问道。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商玖，漆黑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只见他舔了舔嘴角，忽然一脸高深莫测地凑上前，挨着商玖的耳畔，低声问道：“你信不信，你看到的这些人，这些事，都不是巧合？”
“哦？”
“他们所有人，都先后来过星都。”
“……”商玖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忍不住低咒了声，是的，他们所有人都先后来过星都！因为古昊天很懒，只在星都范围内寻找“猎物”。
男人斜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几乎将商玖整个圈在怀中，一低头，暧昧的亲吻落在了商玖的耳后，紧接着——
电光火石间，对方的拳头朝着他的右眼眶砸了过来！
男人飞快地出掌，偏头的瞬间，已经拦截了商玖的偷袭。
“阿玖，不就是亲了你一口嘛，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亲回去啊！”
“……滚远点！”
商玖绷着脸，将手中的资料往桌上重重地一搁，不管这人的目的是什么，demon的存在，都不能被不相干的外人知晓，要么……穆夜变成他们的契约者，要么……人道毁灭，强行清除。
不过就目前看来，对方应该没有那么料事如神，还只是初步的怀疑。
但将来呢？
穆夜在这里待的越久，他们曝光的可能性就越高。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为民除害？还是好奇心太重？”
商玖哼了声，懒洋洋地问道，神情间尽是不屑和不以为然。
男人无谓地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好人，也没义务替军方擦屁股，不过现在嘛，我倒是对你，更感兴趣。”
说到最后，那诱惑的眼神，已经赤裸裸得不加掩饰，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商玖。
商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以男人的外在条件，确实很适合实行“美男计”，只不过，他一向对“蛇蝎美人”敬谢不敏。
“阿玖，做我的情人，如何？”
“不怎么样。”
“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我的真心。”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瞎眼。”
商玖不客气地纠正道。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往火坑里面跳呢？
明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又岂会相信对方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
“阿玖，你的话，实在太让我伤心了。”男人一脸痛苦地叹了口气，唱作俱佳，如果要论演技的话，这演技绝对够得上十分。
商玖不耐地斜睨了他一眼，将话题引回正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穆夜闻言，神情微敛，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会儿，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在商玖的身上扎出个洞来，又过了半晌，他才幽幽地说道：“阿玖，你这么急着将我赶走，难不成是打算去会情郎？嫌我碍事了？”
商玖刷地握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穆夜碰面，都会忍不住控制自己的怒火，绝对是因为这个人太欠揍了！
所幸，这一回男人还是挺有眼识的，见商玖被惹恼了，立刻收敛了起来，正色道：“韩逸风不是急着找我嘛，自然让我先会一会他，再说喽。”
戏谑的语气，满是轻蔑和不屑。
穆夜从未将韩逸风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个“毛头小子”如果不是仗着韩家的家底厚，又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呢？
说穿了，这家伙也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主罢了。
“啊勒，仔细算起来，那小子今天应该就到星都了吧，阿玖？”
“你想干什么？”
商玖脑中的弦猛地绷紧，戒备地问道。
穆夜神情狡黠地看着他，舔了舔唇瓣，语气极为暧昧：“干你。”
“嘭！”
几乎是本能地，商玖把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