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棠梨叶落胭脂色 下——南枝
南枝  发于:201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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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这样也好,反正他就要离开,这些人不再在乎他,他离开时反而没有包袱,更加轻松。

和吴锦文接触多起来,宋篱就发现了,吴锦文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就没把他当女人来避嫌对待了。

宋篱心想吴锦文定然是知道他的男儿身份了,毕竟蒋诗泽就能看出来,吴锦文怎么可能一直看不出来呢。

只是吴锦文不点破,宋篱也不会去说这种尴尬的事情。

等机会到了,向他点明自己是男人,请他帮忙重新弄个户籍,过全新的生活,这样也更容易些。

在堂屋里坐下,两人先是说了一阵宋篱制图工作的事情。

前几日,吴锦文有让人给宋篱又拿过几本书过来,宋篱也完成了一些图纸,交了上去,得到了一部分酬劳,这让宋篱很高心,

心里有了踏实感,果真,要靠自己得来的东西心里才能够实在。

宋篱又和吴锦文唠叨了一阵因为没有实地考察,所以地图很多地方不明确,而标注出来的事情。

宋篱其实有意想出门做实地考察,不仅身体离开董武,心也想要彻底从董武那里离开,去做这种实地考察,游遍山川,再好不

过。

不过,想来这是非常巨大的工程,就先没对吴锦文说。只问吴锦文,州府里有没有要组织实地考察队重新勘测地理情况的计划

,毕竟出了几十年难遇的大洪水,勘测地理情况,即使只沿着河流勘测一遍,能想出什么减少水患的办法也是好的。

吴锦文听着,他不是工部官员,当然不能给出宋篱答案,只说他可以给上面递折子问问。

之后就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从没听你说过你家乡的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宋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吴锦文这样说。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自己也不大清楚,我对以前的事情记得的很少,知道是长在一个院子里,我没怎么出门,不知道

那是哪里?不是有句诗叫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就该是这样吧!”

宋篱明白,每个人都该是有一个出处的,必须有根,不然,就如天上无依的浮云一般,风一吹,就只能随着飘动,无依无靠,

心中惶恐。

他从以前的世界来到这里,那里的根已经斩断了,再也不可能回去,在这里,他也没有小时候清楚的记忆,那些成长的往事,

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和图片般的画面,他不知这个身体从何处来,有哪些牵挂,他在这里也没有根,没有过去,这让他彷徨。

在之前,他只有董武,所以只能攀附着他,心里的所有依托都在他身上。

但是现在,连董武也背叛他了,他要离开,他从此连董武也没有了,从此真的就和浮云一般,或者被吹走了,或者被吹散了,

人的心底一旦失去了归根的寄托,便很容易散掉了。

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人没有依托,会彷徨,但是,假如人连最后的尊严和坚持也失去,那么,还不如连性命也失去算了。

宋篱想到此,心中是很苦涩的。

所以,他其实希望有根,很希望能够找到在这个世界的亲人,那是他的来源,从他们那里,他能够知道自己的出处,便不会在

离开董武之后,心里没有任何依托。

但是,他曾让董武帮他寻找家人,人海茫茫,哪里是易事。

不免地,此时想起就又一阵恍惚伤悲罢了。

吴锦文看到宋篱那笑容背后所含有的伤怀,不由得心中一紧。

看吴锦文因自己的话语露出歉意的神色,宋篱只好又赶紧解释,“我是真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了,你别见怪。其实,我也

是想找回去的,但是,怎么说呢,这个世界这么多人,而我又没有什么线索,总是很困难的。董武答应了帮我找,却也一直没

什么进展。”

吴锦文听宋篱这么一说,心中就不忍起来,嘴里却自然地问道,“那你家人呢?你也不记得了吗?”

宋篱想到他唯一记得的那个少年,心中泛起一阵淡淡惆怅,声音也低下去了,恍若要淡入这夏日的宁静里,越发显得忧郁怅惘

起来,“记得有一个对我非常好的人,但是关于他的事情也多不真切了。”

吴锦文看宋篱这般神色,心中大恸,甚至想要给宋篱说出真相来。

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他看着宋篱,满怀同情,心想他忘了前尘,这样和董武在一起,不是什么都随董武了吗?当初,他走失时,为何不是自己遇上

了他,而是董武呢?

他沉默了一阵,试探着说道,“要是你不久就找到了家人?你要怎么办?”

宋篱因他的话愣了一下。

他若找到了这个身体的家人——那个总是出现在梦里的温润少年,还有那个总是不大高兴的少妇。他要怎么办?

宋篱不知道,在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之时,他不知道一切会如何,不一定会回那个家去,但是,想来有亲人的感觉会让人踏实一

些吧。

门外的阳光分外耀眼,宋篱望着院子里白晃晃的阳光,有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愣愣出神。

“如果你的家人不让你和董武在一起,要你回家去,你要如何?”

吴锦文的这一句话似乎也是从遥远的虚空里传来的,宋篱出神地望着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宋篱把目光从门外转到吴锦文身上,看到吴锦文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宋篱的双手在膝上交握住,像是要给予自己力量一般地

紧紧握在一起,好半天,他才低声道,“我的事情总归要自己做主。”

离开董武也是,到时候若是要认回亲人和他们在一起也是。

他不想再一切都依附于人了,那样,他会失去生命的生机。

吴锦文转开在宋篱身上的视线,端着杯子喝了口茶,两人谈得太久,茶水已经冷了,但是喝入喉咙里却并没有感觉到凉意。

吴锦文因为宋篱的话想,宋篱还是心中只有董武啊,他的家人找来了,他也要和董武在一起么。

吴锦文有些失望地离开了董武家。

对于是否让魏颐和宋篱相认,他此时动摇了。

他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要讲求三思而后行,权衡利弊,到最后才去实施的。

这样的稳重,在官场上是必须的。

不过,还在吴锦文权衡利弊,下不定决心的时候,这世上总有人是任性妄为的性子,总要闹出些事情来。

梁云连将宋篱放回家去,他还以为会看一场好戏呢。

没想到宋篱回家去后既不哭也不闹。

不仅是他,所有等着看一场好戏的人都落了空。

董武家里没闹出任何不和出来,只听闻宋小娘子病了一场,然后那个风尘女子被送到外面租的院子里养胎去了。

事情似乎就是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那些看戏的外人没得好戏看也就罢了,生活中还有别的闲话来做调剂,例如哪家在洪水临城时遭了窃,怀疑是自家人引人入室

干的;还有哪家的乡下亲戚来投奔,带来了个漂亮姑娘……

如此等等,人们总是不缺打发时间的闲话。

但是,宋篱没和董武闹,梁云连心里不痛快了。

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不痛快,他觉得大概是看不惯宋篱一个堂堂男儿扮女人给人当小娘子不说,现在被个风尘

女子欺负到面门了,居然也没有点男儿志气,只一回去就被怄病了。这种懦弱的表现简直让梁云连骂娘。

有种自己看上的人怎么能够这么没有种的憋屈感。

他因为这种憋屈感而分外不快,本来宋篱的事情也与他没相干,不需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他脑子里偏偏就时常想起

宋篱的懦弱来,简直有入魔了的感觉,不仅学会了发呆,还时常不明原因的发笑,当然更多是冷笑,或者板脸,让身边一众兄

弟都知道了他不正常。

然后,他身边聪明的军师马上就猜测了原因,告诉他说,他是不是思春了,要给他们找个嫂子。

梁云连一边将军师给踹了一顿,一边在脑子里转了数个心思。

心想看宋篱那样离不开他那个男人,不给下点猛药,他就要永远这样懦弱下去么?一个好好的男人,也并不像那些献媚的男伶

,怎么就愿意如此憋屈地扮成女人和男人过日子呢,甚至被女人欺负到面门了也不反抗一下。

梁云连当然没想过宋篱的沉默只是爆发前的宁静罢了。

梁云连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决定好好探探宋篱。

不过,从他安排监视的人那里得知,宋篱一直在家里养病从没有出过门。

宋篱没出过门,这简直让梁云连惊了,心想那明明是个男人吧,难道真当自己是女人,大门都不踏出一步的吗?

梁云连这人匪气十足,这日就借故找上董武家门了。

手里提着的是宋篱上次被他扣下的包袱,里面是宋篱的衣衫。

第四十一章:事发

天气已近七月,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

宋篱日日在家里,后院里一株大的梧桐树,让董家并不遭受太阳暴晒,故而屋子里也不太热。

宋篱每日不出门,又专心于自己的地图研究,日子倒也不难过。

他只是觉得难为了杜氏,几乎每天午后都得出门,说是去铺子,其实是去那玉秋院子里陪孕妇。

这样日日跑动,宋篱想即使杜氏这种精力充沛的人,也该是会厌烦的,他真想给杜氏提出来,让她直接去玉秋那边住着就好了

,用不着为掩他耳目而这样日日地折腾。

他本该是在杜氏来的那一天和董武分手的,杜氏来了,他说出来后要离开就要难得多,以至于现在还没有说。

不过,别的准备他倒是做了不少。

甚至已经决定让吴锦文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证明和户籍,只在下次吴锦文来拿地图的时候就说。然后就借想去庙里住几天,既消

暑,又散心,如此来离开这个家,给董武写一封分手信,这样比直接当面和董武说分手要简单得多,即使到时候董武不愿意,

他也该找不到自己了。

这一日,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晚雷雨,天气凉爽了很多。

而雷雨夜,凉风从纱窗里吹进屋子里来,伴随着外面的雷鸣闪电,小方和付婶儿一张床睡,付婶儿讲着古早的乡土鬼故事,小

方被吓得直用被子捂头,连一个人起夜也不敢;杜氏操劳,这样的雷电夜里也是睡得酣的,那总是没心没肺的吴雪珍也不用说

,和她母亲一张床,也不知梦里梦到什么,一脸幸福笑容还说梦话,这屋外的风雨雷电全然与她无干。

宋篱却睡不着,前几天天热,董武不敢睡他旁边热他,大多时候是打扇让宋篱睡着了才距离宋篱远远儿地睡下,这天夜里屋里

凉爽,董武就不用担心这么多,嗅着宋篱的气息,揽着他的腰睡。

宋篱望着窗外划破天际的闪电,低声唤了董武几声,他以为董武睡着了,其实董武没有,只是安享这种亲密的时刻,不愿意打

破。

宋篱想和董武说说话,但之后也不了了之。

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天空分外地蓝,蓝到如同一块宝石一般,宋篱望着天空不由得魂魄也要被吸走了,心想要是有翅膀就该

飞到那个上面去。

这种幼稚的幻想,宋篱自然知道可笑,不过,却的确是心中的渴望。

前一世,他也曾经长久地躺在草地上看蓝天,想有翅膀飞上天就好了。不过,坐上飞机飞在天上,感觉却并不畅快,他觉得应

该去跳伞,或者去做滑翔,但是,他却没有那种挑战的勇气。

所以,终归,他还是一个最中规中矩的跳不出樊笼的普通人。

再普通不过。

这天,杜氏没有去玉秋那边。

她到董家这些天,虽然知道董武和宋篱之间没有太大矛盾,但也看得出,两人似乎也没有像以前那么亲密了,杜氏担忧着两人

是不是在分床睡,董武其实没睡床,睡的是屋子里的罗汉榻,现在看宋篱一早醒来一脸倦意,董武离开家的时候心情颇好,她

以为两人昨晚上有情事,故而也就放心了。

她中午还亲自下厨,做了菜,算是对宋篱的安慰。

可见她的确对宋篱不一般的喜爱。

梁云连来董家,已经未时过了,杜氏和吴雪珍睡午觉起来,杜氏带着吴雪珍在做女红,宋篱还在睡午觉,也无人去叫他起来,

董武到铺子里去了,不在家。

院门被敲响,付婶儿去开了门,看到一个络腮胡的大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付婶儿吃了一惊,心想这人谁啊,找董武的

吗,就问道,“大爷这是找谁呢?”

梁云连露出个笑,却是很不怀好意的那种,道,“这是董武家里吧,来找他家娘子宋篱的。”

听说是找宋篱,付婶儿更吃惊,心想这人是宋篱的什么人,莫不是不怀好意的登徒子,就要关院门,警惕地说道,“家里甥少

爷不在家,都是女眷在,不好待客,你等我家甥少爷回来了再来吧!”

梁云连只是笑,但他身后的下属已经把门卡住了,付婶儿关不上院门。

付婶儿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看对方几个大汉,以为对方是恶霸,欺压良民,就吓住了,哆嗦着道,“大爷这是做什么,我家

甥少爷也是有脸面的人,不待你这样欺负上门的。”

梁云连却不和她多说,就把手里的包袱扔给付婶儿了,笑道,“说爷欺负上门,这就是没有道理的了。这个包袱是宋篱忘我那

里的,这不,我是专门给他送来的,还有,就是他欠我的,让他准备好,我明天再来拿,要是没准备好,就让他收拾好跟我走

,这董家小院,他不住也罢。”

梁云连这话说得,让人可以无限联想。

宋篱在这天气凉爽的午后正睡得香呢,哪里想得到就出了这么个大麻烦。

梁云连说完,还真的就带着人走了。

付婶儿听闻梁云连的话,想要喊住他问清楚,但是又不敢,在院门口白了脸愣了好一阵,才慌慌张张地关了院门,往屋子里跑

去。

付婶儿一向是很守规矩的那种人,又怕事,当年宋篱用了一招女色引诱商少才上当说出真相,虽然是为了救董武,但付婶儿还

是因此而对宋篱有了些偏见,觉得宋篱还是过于会惹事了,而且迷惑别的男子,不好。

此次,居然一个一看就不好的大男人找到董武家里来了,还给了她一个包袱,而且那男人说的话,有一句是好话吗?

怎么听都是宋篱和那男人有一腿啊,而且还有东西留在那男人那里,还欠人家东西,而且对方还让宋篱准备着跟他。

天,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让付婶儿反应不过来,她以前也是听过这种漂亮娘子出外勾搭男人的,但是她都是当闲话来听的,

没成想居然事情会发生在她身边。

付婶儿震惊不已,拿着包袱进了堂屋。

要是是张大娘去开门,接到这么个包袱,定然是先把事情瞒下来和宋篱问清楚的,要是是小方去开门,她也是向着宋篱的,但

偏偏是付婶儿去开门遇上这事,她却是向着董武和杜氏的,她怎么能看着董武被人戴绿帽子。

于是,付婶儿进屋就往杜氏和吴雪珍做女红的房间里去了。

杜氏看付婶儿脸上一片被惊吓的青白,神色又很慌张,手里拿着个蓝布包袱,就惊讶地起身问道,“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手里

拿个包袱做什么呢?”

付婶儿跑过去覆在杜氏耳边低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听闻付婶儿的话,杜氏的脸一下子也白了,神色变得沉重起来,她拿过付

婶儿手里的包袱,放在榻上打开来看,里面是衣衫,一套男人的,一套女人的,从外衣到里衣都有,闻一闻,还有香味,而且

这种味道还很特别,不是薰香,而是人体特有的体香,不浓,淡淡的,却很好闻。

杜氏的脸一下子更黑了,这衣裳上的体香,分明是宋篱身上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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