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榕纠结的环顾了下四周,这么多人看着他吃饭,他还真不喜欢,还有,他实在不能接受,他居然是被养的那一个。
吃完饭,鲁多达带曹榕来到后院的小花园,那个花园,怎么说呢,已经长起了杂草,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说实在的,鲁多达没有多爱花,也没有什么耐心去培养那些个花花草草,这本来是他母亲喜欢做的事,但是,自从他母亲死后,这个花园就没有人料理了。
曹榕不知道鲁多达干吗带他来这么个风景不怎么样的地方,郁闷的看了许久都没看出美感来,他想,难道这个家伙有养草的嗜好?
正当曹榕疑惑很深时,鲁多达突然抓着曹榕的肩膀,低着头看着他,碧蓝色的眼睛里泛着水色,曹榕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曹榕摇头。
鲁多达故作悲痛,闭了闭眼睛仰头好像是呼吸着什么,然后再次看向曹榕,“这里充满了我们的回忆,你想不起来了吗?”
曹榕继续摇头。
鲁多达拉起曹榕的手,走到一处角落,那里有个很深的大坑,他记得这个坑是他以前在母亲的胁迫下挖的,本来打算种果树的,但是,母亲就这样去了,再也没有机会了。带着对母亲去世的悲痛,他很好的运用到曹榕身上,悲痛的神情逼真到了极点,连曹榕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都开始动容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辜负了人家。他从背后抱住了鲁多达,安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还可以制造回忆。”
鲁多达当时心里那个幸福啊,就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他怎么也想不到,曹榕有一天会这样跟他说,是不是说他和他的爱情终于要开始了。
他窃喜的同时,还不忘编故事。
“在你失忆之前,这个坑是我们一起挖的,你说要给我种树,然后等到开花结果,就可以吃自己种的东西。你很喜欢种花草,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种的,你会每天来悉心照顾他们,然后,每天早上在我没醒来时就放上一束新鲜的花在我的床头,可是,你一睡不醒,这里就再也没人照顾了。”
曹榕皱着眉头看着这里有点凄凉的场面,真的就觉得有些东西失去了真的很心痛,那种自己不知道的世界只有靠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呃,男人,去了解。
曹榕算是在喇蓝王宫安居乐业了下来,鲁多达也心情愉悦了,带着王宫上下也算舒了一口气,心里呐喊着,总算是消停了,总算是雨过天晴好晒被子了。
现在鲁多达什么都不干,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男,每天变着花样的让曹榕笑,但是,你说,一个原本面瘫惯了的人,怎么会有丰富的表情呢,尤其是笑,那是不可能的,在失忆后也是极其不可能的。
曹榕蹲在花园的角落里,正在将一颗树种进坑里。这已经是他种的第十三棵树了,他觉得,将这个花园装扮起来是他的责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责任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所以,只要他觉得是责任的东西,他都会当机立断地去完成他。
鲁多达看着挺心疼的,暗自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这个花园,弄点简单轻松的事情不成吗?
他拿着湿毛巾给曹榕擦脸上的汗,那汗一直流进曹榕的衣襟里,鲁多达咽了一口口水,盯着曹榕看了一会儿,曹榕奇怪,抬头看他,说道:“你干吗呢,饿了?”
鲁多达嘟囔了一句,说道:“是啊。”
曹榕放下手上的工具,拍掉泥土,奇怪道:“不是才吃吗?怎么又饿了。”
“胃里饱了,嘴巴上还不够啊。”
曹榕叹口气,“真是个馋嘴的家伙,起来。”
曹榕站起来,去拉鲁多达,鲁多达就像个撒娇的小孩,赖在地上笑嘻嘻的看着曹榕,曹榕翻了和白眼。这个头都比他大的人,居然是个娇妹子。
曹榕无奈,直接环着手臂抱着鲁多达起来,两个人抱着,脸对脸的距离只有几公分,两眼相望,能看见彼此眼里的自己,尤其是曹榕的眼睛里,那双清澈见地的眼睛里看见的金发碧眼,此时,已经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眯着眼睛看着曹榕,然后,他将手抚上曹榕的脸,慢慢地抚上去。
鲁多达小心地靠近,小心地触碰那对柔软的物体,只是贴着,没有动,小心贴着,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和那一刹那的颤抖。
还没等鲁多达近一步动作,曹榕已经先发制人,用手托着鲁多达的后脑,将他压近自己,那隐忍又带着迫切的吻,舌头轻易地撬开了对方的唇线,慢慢席卷整个内腔,每一寸,每一个缝隙,都一一扫过。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分开,曹榕仍抱着鲁多达,鲁多达塔拉在曹榕的身上喘气。他的眼神迷离,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一阵一阵的发着喘,呆呆地看着地面。
曹榕托起鲁多达的脸,看着他乳白色的皮肤上泛着潮红,他轻笑了声,样子很流氓,鲁多达还是第一次看到曹榕有这样的表情,很认真的盯着看了许久,想记在脑子里。
忙了一天,曹榕早累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鲁多达也忙完了一些日常他要做的琐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十分满足的站在那里欣赏曹榕不雅的睡姿。他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看着他,就好像,什么都圆满了,他这辈子如果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觉得他也不会厌烦。
他坐到床边,将曹榕的额发撩起来,看着那对以往都是一副川的眉头,此刻是舒展开的,看上去是那样的平和,相信这样的日子,曹榕也是喜欢的,两个人,心中都有彼此,关心着,相信着,认真的携手去面对未知的未来,这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一切都只是他在自欺欺人呢,如果曹榕有一天发现了事实,是他,鲁多达阻碍了他的翱翔,砍断了他的翅膀,剥夺了他的记忆,让他呆在这个牢笼里,束缚着,被欺骗着。
他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所以,他害怕去想这些事情,害怕一旦事情展开在太阳下,便会被晒得灰飞烟灭。
他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轻声说道:“榕,我知道我不会永远骗你,但是,你要相信,无可如何,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不会变。”
鲁多达脱了外衣,不惊扰他,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在鲁多达闭上眼睛后,黑暗里,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睁开来,看着黑暗的虚空,很久很久,在这个清澈的深潭里,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思绪在翻涌。
第三十四章:疯王后和死孩子
鲁多达最近突然忙了起来,一个外交使者进入了他们领土,这还是第一次有外国使者来到这里。说老实,喇蓝这个国家不算是发达,带着最原始的封建思想,领土也小,也因为它特别的地理位置和制蛊的技术,所以,没有人会去窥探和想尽办法去占领他。
这次是南国的一个大国使者,这不禁让人们怀疑他们的用意。他们明着说是来交友的,但是,暗地里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鲁多达对这次的友邦之交很重视,一方面是想了解他们的真正用意,另一方面是,如果他们真的想结交,也不乏是件好事。
鲁多达最近都跟使者走的比较近,他带着使者到处走,参观喇喇蓝特别的风景和民风,顺便套套他的话。
被闲置下来的曹榕没有再去那个花园种花种树做园林工了,他每天就起来吃饭,然后在王宫里逛着,不管有没有鲁多达,他都好像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表情淡淡,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回一个招呼。
毒王他们曾经在背后议论过,他们觉得自己的王这样对曹榕不值得,曹榕就像个被掏空心的人,没有什么感动与不感动,也没有什么爱的自觉,不管王对他付出多少,得到的永远是0。
鲁多达每天忙回来就看到曹榕已经睡下了,而鲁多达起床时,曹榕已经走出去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而他也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无暇顾及曹榕的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已经算是三天没有见过对方睁着眼睛的时候了。
那一天,也是如此,曹榕一个人在王宫里逛着,经过一处比较幽暗的地方,那地方到处都是杂草,似乎整个王宫只有这里是没有人来打扫和清理的。
那里只有一个守卫坐在那里,抱着一杆棒子,垂着脑袋睡着了。
里面阴气森森的叫人很不舒服,曹榕本来不想进去的,但是,随后,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将他的脚步拉了回来,此刻,那个睡着了的守卫也醒了。他看了看曹榕,估计也知道这位是谁,两个人交流很有问题,所以,他只是简单的做了个手势表示这里不能进去。
曹榕往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强硬的要进去,而是走到了另外一面墙边,轻轻一跃,进了里面。
不要惊讶,曹榕在醒来后就发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可以随心所欲的任由他掌控,他可以飞的很高,介于他是面瘫,所以,对此不能表示多少的惊喜。
进到里面才发现比看到的更阴冷,那是一种你来到了地狱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就是一抖。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看恐怖片和现实中经历了恐怖事件的差别。
这里像是个被废弃的宅院,被建在与王宫主宫殿分开的地方,由一堵围墙包围着,更像是监狱。
曹榕环顾着四周,正在他想朝屋里走去的时候,一个女人猛地从里屋冲出来抱住了曹榕,曹榕吓了一大跳,想要甩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抓的太紧,怎么也甩不开,还有她长指甲居然一下子就划破了曹榕的衣服,扎在他的皮肉里,让他“嘶!”的一声。
女人披头散发,跟个贞子一样,她紧紧抱着曹榕,说道:“我的孩子,不要拿走我的孩子,还给我!!”
女人凶狠的盯着曹榕,她的两颊是凹进去的,很恐怖,先是威胁曹榕,露出凶狠的眼神,然后慢慢转化成哀求,很可怜的样子,凸起来的两只眼珠子看着曹榕泛着水雾,咋一看,居然能看出美来。
女人进入了自导自演的个人偶像剧中,她抱着曹榕的身体慢慢滑下来,说道:“求求你,还给我,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还给我。”
曹榕无视那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大步朝房子里面走去,那里面是一片漆黑,还有一股腐臭和粉尘味。
他注意到一个角落里,露出来一截白骨头,好像是人的腿骨头。
当注意到曹榕盯着那骨头看候,女人抓狂的扑了过去,将腿骨头一拉,曹榕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具很小的,被钉在一起的人的骨头。
女人恐惧的抱紧那骨头,大喊大叫起来:“不要过去,他是我们的还,你怎么这么残忍!!”
曹榕没有再动,他冷冷质问道:“我是谁?”
“哈哈哈!”女人大笑了起来,“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您不就是我们至高无上的王吗?”
她一说完,其实曹榕内心震撼很大,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又哭又笑,抱着孩子唱歌,疯疯癫癫的样子。
他不知道,鲁多达有个妻子,还跟他有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去哪里了,是不是就是女人抱着的这具白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只见到底发生了多少事,鲁多达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他,他的疑问太多,多到淹没了他。
曹榕慢慢蹲下来,抱着脑袋,他感觉里面的东西涨得他脑袋疼。
他想到最坏,就是,这一切都只是谎言,骗局,那个人,他感觉很冷,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喝着人血,笑的邪魅,然后是一个女人匍匐在地上向他求救,满地的血,还有一个女孩,木讷的表情,满身的血洞子。
曹榕趴在地上狠狠的吐了起来,直到胃里没有什么东西了,他还干呕了几下。看到曹榕狼狈的样子,女人笑的很开心。
待到曹榕去看她,她又恐惧地抱着骨头挪到墙角。
曹榕内心升起了一股悲凉的味道。他久久坐在那里,看着女人变得安静下来,最后睡着了,这时候倒像个孩子,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很听话很安静。
曹榕飞身出去,此刻一个仆人走进来给人送饭来了。
曹榕回到王宫里面,其实,他真的不想回来,想到那些在脑海里出现的杂乱的画面,胃里尽是一阵阵的酸水在翻涌。
此时,鲁多达还没回来,天娘看到曹榕脸色发青的样子,并没有问什么,领着曹榕来到饭厅吃饭。
还是一如往日,一个偌大的饭桌上,样数很多的菜色,就是没有酒。
空空荡荡。
曹榕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身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天娘担心的看了一眼,命人将饭菜都收拾了,去炖些养胃补气的甜品。
曹榕回到房间,那里是他跟鲁多达一起的房间,刚开始觉得,这里是多么美好的地方,有着鲁多达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但是,今天过后,一切都有所改变,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什么都不对劲,什么都好像是假象。他坐立不安,最后选择躺下来,但是始终是睡不着。
天娘敲门时还吓了他一跳。
“这是养胃的甜品,我命药房的人炖的。”天娘不是很喜欢表达关心,她喜欢用行动表达出来,她觉得这样才比较真心。而且,她这辈子只对鲁多达尽心,也只对鲁多达觉得值得的人尽心。
曹榕对她的这种方式似乎挺受用,平时也很尊敬这位不知道年龄,但是地位很高的神秘女人。
曹榕坐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我等下有胃口会吃的,我想休息一会儿。”
“我叫大夫给你检查一下。”说着,天娘就打算出去找大夫了。
曹榕连忙制止她,“不用了,不是什么大病,我休息一会就好,你先出去吧。”
天娘还是不放心,看着他,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门外。
曹榕无奈,最后,说出他最不愿意说的一个词:“拜托。”
看曹榕都这样说了,天娘也很无奈,轻轻关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开了。
曹榕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甜品,味道很香浓,但是,就是调动不起曹榕的性质。他又重新躺了下来,直到鲁多达深夜回来,他还是没睡着,这样结果就导致,他要清醒着面对鲁多达。
鲁多达大概是从天娘那里得知了曹榕的情况,一进来就看到那碗原封不动的甜品,再看看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曹榕,急忙过去摸了摸曹榕的额头,问道:“胃不舒服?”
曹榕摇头。
“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
“不用了,我要休息了。”说着,曹榕背对着鲁多达,闭上了眼睛,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睡意。
鲁多达叹了口气,半搂着曹榕,“吃点东西吧。”
曹榕懒得跟他说,直接闭口,任由鲁多达将他抱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不陪你,你不高兴了?”鲁多达笑着说着,他的内心其实是处在高兴与担心这样的矛盾里。
如果,曹榕会为他吃醋,那是因为他在乎他,而他跟那个使者走的近,潜意识里是想激起曹榕的妒忌心理。
要知道,人一旦得到了一样东西以后,就会想要更多更多,这是人的贪性。
“我只喜欢你一个,真的,等送走那个使者,我就陪你到处玩玩,好吧?”
见曹榕还没理他,他以为曹榕只是在发发小脾气。那样子就像是哄着自己的小情人一样。
曹榕从鲁多达怀里挣脱出来,躺进角落里,没有理他。
鲁多达从他背后环住他,抱着他就这样睡着了。
曹榕被他这一折腾,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曹榕又翻墙去找那个疯女人去了。
疯女人遮天倒是挺安静的,看到曹榕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估计把他当送饭的或者是打扫的什么人了。
她就那样呆呆坐在那,面前的饭碗被打翻了,饭撒了一地也没人管。
她还是抱着那个骨头不撒手,跪坐在那,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