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浩羽该是远渡重洋,留学国外光荣返台的资优生吧!淀凯扭扭脖子无意地自言自语着:「那像我这种不爱读书的,高职混
毕业就要偷笑了!还留美咧!」
「什么留美?」浩羽扭开门把,就听见淀凯一个人在碎碎念着,以为淀凯和他说话,「没有!我在想……」淀凯手捂着嘴打了
个大呵欠,话说一半就停歇,「想什么?」浩羽挑了张离淀凯最远的沙发坐下,他依然神清气爽地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
淀凯几乎要开始怀疑,浩羽是不是趁着大拍卖,购足了上百件差不多样式的衣饰在衣柜里,跟浩羽住在一起快一年,从没见浩
羽穿着随便在家里头走来走去,永远是白衬衫+牛仔裤,偶尔穿穿卡其裤、西装裤,他穿着不烦淀凯都快腻了,像他老兄只要
不上班,就是件海滩裤上半身打赤膊。
「在想我是不是该找时间把英文学好,上网有些英文网页都快不懂,挺烦的!」「英文的确对现代人来说满重要的,你真的想
学英文吗?该不会又三分钟热度吧!」浩羽忆起前阵子淀凯喳呼着服务业难生存,想跟他学写程式。
浩羽才开始教基础语言和简单的代码而已,淀凯已经和周公神游四海,睡得不知天南地北,害浩羽还特地搬了一堆书,让淀凯
先看看,一进入到淀凯的房间,才发现由厚厚的电脑书,堆成与电脑桌同高,上头放着一个空杯子,他赚钱吃饭的家伙,活生
生被当成了咖啡架!
「呦!你就这样怀疑我哦!我也是有求上进的一面啊!」淀凯睡眼蒙胧,顶着一头像鸟窝的乱发,眼睛里带着三分倦意,实在
不具说服力,浩羽安然地坐在米色的小牛皮沙发里,仔细想了想:「如果你真想学的话,就是找会引起你注意的东西,是用英
文标注的那种……就像音响之类的说明书」
浩羽侧过身拉开茶几抽屉,拿出一堆他音响的说明书,浩羽从来不需要阅读,因为淀凯一定会在一边很鸡婆地配上旁白说明,
扩大机怎样怎么……喇叭怎么怎么输出功率几瓦,看影片多过瘾,彷佛身历其境……听到浩羽都会使用了!
淀凯拿起来翻了翻,不屑地丢至一旁:「拜托!我稍稍翻阅过,再加上我得天独厚的本领就用得吓吓叫了,拿那种密密麻麻的
字母书,是来催眠我的哦!」淀凯有着一点就通的天赋,不管是什么高科技的新产品,他只需要把玩个五至十分钟,就能融会
贯通所有的功能,视使用说明书为无物,淀凯还常常自夸着,只要是带电的都难不倒他呢!
「啊!我想到了!我们去租影碟回来看!放着这么好的设备寂寞空等,真是浪费!听说TAXI II出来了耶!同事都说好看又好笑
呢!」「出门?算了……你自已去租好了」浩羽十分懒得出门,尤其现在日正当中,他唯一想移动的,就是他那修长的手指,
转转台按按遥控器。
「好啦!一起去啦!租些你爱看的回来看啊!你老是窝在家里你不会闷吗?」除了浩羽赚钱的速度让淀凯自叹弗如之外,浩羽
在家里能待上一整天,不会感到无聊没伴的功夫,也让淀凯佩服得五体投地。
淀凯是个静不下来活力四射的人,让他坐在客厅里超过三个小时不动,就是他睡着了,能让关在家里二三天不出门,就是他两
条腿都断了!记得高职毕业旅行前夕,淀凯不小心扭伤了脚踝,肿得跟芒果没两样,他老兄依然坚持地撑着拐杖上游览车,在
同学的搀扶之下玩遍北台湾,玩一趟回来不但带了许多名产,连脚伤都不药而愈。
「好啦!好啦!一个人出门或是在家都很无聊耶!」「可是……」浩羽又瞧了一眼窗外的艳阳心生怯步,他本想摇头拒绝,但
看着淀凯一脸期待,眼中还闪着光芒,让浩羽说不出那个不字:「好吧……仅止一次,下不为例!」「呵呵!好啦!我马上去
洗个脸换个衣服,等我哦!」淀凯傻笑了几声,右手习惯性地抓了抓耳垂,那身晒得发亮的古铜色肌肤,虽然已经离开客厅,
却仍占据着浩羽的整颗心。
第二章之一(往事)
正当淀凯和浩羽悠闲地窝在沙发上,享受着超速快感的法国影片时,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俩的笑声,浩羽起先是有些困惑,不
过随即消失无踪:「电话响了,我去接」浩羽轻快地闪入他自已的房间里,悄悄带上门。
淀凯抬望眼看着浩羽翩然离去的身影,嘴里咕哝着:「真新鲜,居然有人打电话给他」更骇人听闻的是有人居然知道他的电话
,淀凯也没分心理会,拿起桌上的爆米花吃着吃着,不一会儿又投入TAXI II的剧情里头。
「喂!浩羽,是你吗?」电话那端传来怯生生的男音,彷佛自已惊动了浅眠中的鸽子「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浩羽
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语气冰冷地对着来电者质问,「Well……雇用你的那家网路科技公司,最近被我爸爸并购了,我……恰巧
是新的人事部主管」
「恭喜你,也恭喜我自已,我要换老板了」浩羽顺势要挂断电话,结束这令人不悦的谈话,「等等!请你等等,不要挂我电话
!我好不容易才连络到你,你想不想知道Vincent的近况?我找到他了!」得已想见电话那头的人捏了把冷汗,担心浩羽真的结
束这段通话。
浩羽一听见Vincent这个名字,全身像是被电击一般,轻轻颤抖不止:「他……还好吗?」「我有个朋友是在疗养院工作的,是
他替我查到Vincent的下落」「疗养院?为什么?他没病啊!他不是应该回到加州去学画的吗?」「是他的家人把他送去的,听
我朋友说他已经在那里五年了」「五年?!怎么可能?他受得不是轻伤吗?不可能得待在疗养院五年的!」「我本来也不相信
,后来我亲自跑了一趟去想探病他,院方拒绝让任何人去看望他,理由是他有躁郁症,会对访客造成伤害」「bullshit!
Vincent不会伤害任何人!不过是你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浩羽的手指紧抓着电话,沁出一丝丝的冷汗,他心急如焚地想知道Vincent的近况,「我拜托我的朋友拿出他的病历给我看,病
历上面写着他在情感方面有严重的创伤,导致他有燥郁症和自毁倾向,他有多次的自杀记录,院方连铅笔也不敢给他,大部分
的时间他都是被绑在轮椅上,一个人在花圃里呆呆地晒太阳,有的时候自已一个人唱着歌和……」
「和什么?你接着说!」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犹豫,不过依然吐实:「和叫着你的名字……Wing!」浩羽揪住心头,不能接受这
个事实,Vincent本来是个新锐画家,拥有光明的前程,现在却为了他变成疗养院的患者,情何以堪?!
浩羽的心淌着血,字字沉重地请求:「可以请你的朋友帮一个忙吗?」「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线路那端的人
显得有些激动,「请你的朋友买盒蜡笔和画板给Vincent,让他能够画画」「画画?」浩羽润润干燥的唇瓣,双手依然拿着电话
不放:「是的,他已经被剥夺了情感和行动上的自由,请不要夺走他最后的生存意义—创作」
「这……我会请我的朋友马上安排的,不过……」「不过什么?」「放开他也许会有点难办吧!我曾远远地眺看着他,他的模
样虽然憔悴残败,但是一有护士接近他,想为他换药和喂他吃饭,他便发狂似地吓退她们,几年前还差点勒死一个私人看护…
…放开他……院方不会答应吧……」
「你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哦!他是男的,他是精神科的医师,主治多重人格」「你请你的朋友亲自把蜡笔给他,记得
蓝色多放几枝和把灰色拿掉,如果他看见这盒蜡笔,还是发狂不止,那就算了!」「好吧!我会马上拨电话给他,请他姑且试
试的,蜡笔不伤人的,他应该不会拒绝我才是」「那我不妨碍你了,你快点打电话去吧!」
「阿wing!等等!我有空的时候能打电话给你吗?」「不要叫我阿wing!你没那个资格!你以为在你作出那些事之后,我还能
原谅你吗?Vincent他会原谅你吗?你这该死的!」浩羽不再发出一字一语,重重地挂上电话,身体因为怒气不能消去,呼吸依
旧起伏个不停,他软下身躯蜷曲在电话柜旁,抱头痛哭了起来。
第二章之二(回忆)
往事历历在目,缭绕他心底不去,浩羽回想着最后一次与文生相聚,是在加拿大的小屋边,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间,直到
Sam引导着文生的父母亲来访,碰巧遇上文生正与浩羽在客厅里缠绵,文生的父亲冲上前,就是一巴掌落在文生的脸上,文生的
牙龈不停冒着血,还打落了一颗牙齿。
而文生的母亲只是眦裂发指,目光愤恨地盯着衣衫不整的浩羽,突然操起文生画具里的抹刀,猛地往浩羽的小腹刺去,浩羽闪
避不及,顿时便鲜血直流昏阙了过去,而此时的Sam正拦着文生的父亲,不让他继续对文生施暴,无法搭救落单的浩羽。
文生抱着浩羽的身躯,发了狂似地冲出小屋,将浩羽安置在后座,他则是跳上前座,急着送浩羽去就医急诊,文生的父母亲一
辆,Sam自已开一辆,三台车就在公路上追逐了起来,Sam担心文生车速过快,会发生意外,而文生的父母亲则是担心浩羽若就
医,必定会引来警方的盘查与注意。
说到底,自已的儿子与他人的性命,在文生父母亲的眼中,还比不上自已的名誉,文生的父亲把心一横,就踩紧油门从后头推
撞文生,车子侧面的推挤上山壁,这才停止公路的亡命追逐,所幸文生所开的车有安全气囊,只是额头上有些轻伤,头部受到
撞击昏迷过去,但是后座的浩羽,还是血流不停。
Sam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抱走了后座的浩羽,载着他往加拿大的医院急救,把那对狠心的父母,与无能为力的文生留在公路边。
他不敢想像文生这几年来,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待遇,以他不服输的性格,还有文生父母亲的专制,文生的日子没有他来的风
平浪静;浩羽曾听得文生提起,他家里的人都认为同性相爱是病态,想尽了办法要矫正他的思想,逼迫他对女性产生兴趣,逼
迫文生接受心理辅导,更有可能对文生进行了,什么号称能纠正性向的改造。
「该死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文生!让他过自已的生活?!」浩羽重捶了地板一拳,用手背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那可恨的
眼泪还是直流,浩羽将头埋在双腿之间,不懂那有亲生的父母,会把自已的孩子逼到溃堤……
1994年初秋,齐浩羽考上加州的大学,他带着满心的期待和希望,来到这个崭新的环境,他抱着一大箱的杂物和一些简单的行
李,来到男生宿舍里找他的房间,他看着一堆一堆的男孩,也和他一样是新生,他不自觉也开朗了起来,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
,傻傻地观望着这条长廊里来来往往的人。
「Hey!You!Kid!Are you lost?(你!小子,你迷路啦?)」一个满头金发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朝他走过来,浩羽楞在那一
动也不动,他回头看看后面,所有人只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不发一语,浩羽紧张地咽了口口水:「Are you talking to me(
我?跟我说话?)?」
「No!I am talking to the sis over there!Of course I am talking to you!Shit head!(不是!我在跟那边的小妞说
话!当然是跟你说!蠢猪)」那名金发男子来者不善地挡住他的去向,双手插腰一脸爱欺负新生的鸟样,让人看了就想溜。
浩羽看了看他的手臂那么粗,胸膛那么厚,他是插翅也难飞了:「Well……in fact……yeah!I am lost!I am looking for
room 203,Would you mind show me where it is?(呵呵……事实上,我是迷路了,你能告诉我203号房在哪吗?)」
浩羽尴尬地笑了笑,一边往后退一边说着,这个肌肉多脑容量少的壮汉,才没这么好心告诉他呢!他还是准备落跑比较实际一
些,「Really?!Today is you lucky day!You little shit head!I will show you where is the room 203!Upstairs!
(真的?算你好运,我就告诉你在哪!就在楼上!)」
他夸张地向所有看热闹的人大声宣布,一把拦腰把浩羽扛在肩上,抱着他往楼上冲,浩羽脱口而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听得懂:
「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会自已走!放手!」
「Wait a minute!Stop!(住手!)」一道男音在长廊尽头响起,那人坐在窗边,阳光熠熠照进长廊里,模糊了他的身影,「
Hey!We have deals!This year gonna be mine!(我们讲好的,今年轮到我了!)」那名壮男似乎十分怕他,马上止住了脚
步,对着那道人影交谈了起来,浩羽依然像山猪一样被扛着不得动弹。
Vincent悠闲地抽着走近他们,浩羽听着哒哒地脚步声缓缓逼近,非常想知道谁那么够种,敢惹这种原始人,无奈他如何挣扎还
是纹风不动,只好全程用屁股对着人家;「Do you understand what he say?(你知道他说什么吗?)」「No!I don’t
know」(我不知道)」
美国人真是坦白,不懂就说不懂!齐浩羽现在不是你钦佩人家的时候,快点趁机逃走吧!浩羽翻了翻白眼嘲弄着自已:「看来
你们有话要说,我能不能不加入这场谈话呢?我先走一步!」「He just say that again!drop it!(刚又说一次了!放下他
)」
「Damn it!What did he say?(该死的!他说啥?)」Vincent深深吸了一口烟,帅气地弹掉烟蒂踩熄它:「He says:
Vincent,help me!Do you know who is Vincent?(他说文生,请你救我!你知道谁是文生吧!)」
「That is you……(是你)」「Yeah!shit head!That is me!So!You hear what I say,drop him down!(对!他说的
就是我,你他妈的放下他!)」那名金发壮男十分不甘心,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猎物:「But……(但是)」
「But what?He is my man!Do you try to piss me off?(但是啥!他是我的人,你是想惹恼我吗?)」「Ok!You win!
But I will pay it back!The boy is mine!(算你狠!我会找回来的!他是我的!)」碰一声!齐浩羽被整个人丢弃在地上
,那名原始人气得青筋浮现,用力地跑上楼去了。
第二章之三(祸端)
「Thank you for saving my life!」齐浩羽英挺的鼻子碰了一地灰,还是不忘谢谢救命恩人,要不是他,他肯定会被从顶楼
往下丢,一百公分着地跟一百尺着地的后果,那可是天壤之别。
Vincent拉了浩羽一把扶他站起来:「你没事吧!」浩羽本顾着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没看他的脸,一听见他说中文,浩羽马上抬望
眼盯着他:「你会说中文?」「是啊!我还是说台语呢!你是台湾来的吧!」
Vincent原来是名亚洲男子,身上穿着暗沉的红格子衬衫搭配着汗衫,底下只有一条牛仔裤和一双破球鞋,身高和浩羽相去不远
,年纪上大约长浩羽两三岁,留着一把长发,几络发丝散落于前额,挺有艺术家气质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我还以为是原始人对上巨猿了,他怎么会那么怕你啊?」Vincent爽朗地对着浩羽笑了笑:「呵!你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