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箫鸣+番外——七桥
七桥  发于:2013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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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德妃皱眉道:“你可别管他了!”

“难道汗阿玛真的……”胤禵心猛地一沉,竟略带了些颤音,“额捏,汗阿玛到底说他什么了?!”

德妃不妨他反应这么大,半晌才道:“也……没说什么……”

“额捏!”

见他如此着急,德妃顿时疑窦丛生,心中更认定自己儿子是受了胤祥连累,她虽是久在深宫,不敢过问朝事,但并不意味着德妃完全不清楚外面的夺嫡之战,暗恨之下,心中又狠狠埋怨了胤禛几句,见胤禵面露焦急之色,不敢明说,只得道:“儿啊,听额捏的话,以后少去找你四哥和十三哥。”

胤禵一惊,住了口。

德妃又道:“额捏虽在这宫中,但好歹也是知道点你们的事的……你和你十三哥从不是同路人,还是莫要掺和在一起,那样对谁都只有害处。”

德妃的意思胤禵如何不能听明白?只觉周身一震,如冷水浇下,和胤祥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胤禵几乎已经忘了他们所处的对立面。夺嫡之争,他和十三哥已深陷其中,既无法抽身而去也不能回头,这如同横在两人只觉的鸿沟,越不过又绕不开。这样一想,胤禵顿时只觉心都凉了。

德妃只提了一句便不再说,毕竟这事不是自己能谈论的。她满心满意都为着这个儿子,只盼得他能平平安安,将来大有作为,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拖累了!

之后的整顿饭,胤禵都是心不在焉,德妃虽仍有担心,但也不再过问,只得叹口气由着他了。

……

“十三弟?”

胤祥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又走神了?”胤禛皱眉道,“这不到三炷香的时间,你走神三四次了,可有心事?”

一时找不到什么说辞,胤祥只得道:“没有……”

胤禛只道他在烦心康熙为何还关着他,叹口气,脸上也带了几分忧色,只安抚道:“你不必担心,我这几日进宫,见汗阿玛心情已好多了,便是对二哥都和蔼很多,想来不出几日就能放你出去。”

胤祥含糊应了声,并没露喜色。

胤禛见他如此,微微愣神,不知说什么好,眼光一转,便见胤祥床头放了个草兔子,拿过看看,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十三弟……”

“什么?”胤祥适才又在走神,回神问道。

“你和十四弟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胤祥脸上立刻带了几分躲闪道。

“好像关系突然变好了?”

“这……”胤祥不想多说,只含糊道,“前几日多亏他帮忙。”

胤禛却不以为然,只冷淡道:“行了,他从小那种臭脾气我还不知道?怕是没少给你气受,好歹他是走了……便是他帮你,你以后见面也不必忍着他!”

胤祥哭笑不得,只能顺着他点头,伸手拿过四哥手中的草兔子握在手中,低头若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迷茫

自打胤禵回到府中,时常眉头紧锁,似是满腹心事,完颜氏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这开释本来是一件喜事,但这府里的气氛倒反而比胤禵还关着的时候更沉闷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胤禵都闭门不出。但他不出门见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找他,又过了五六日的某一天,胤禟和胤礻我突然登门到访,胤禵就是再不想见别人,也是不好明躲着九哥十哥的。

胤礻我看起来心情不错,也不知从哪弄了一坛酒来,拍在桌上,笑道:“老十四,这可是上好的御酒,我今天特意带来的,只为庆祝你这次有惊无险渡过难关,可要陪我多喝几杯!”

胤禵心情不好,但只能强打起精神笑道:“那当然,真是劳得九哥十哥跑这一趟来看我……”

这时胤禟扫了他一眼,悠然接道:“我们早几日便听说你出来了,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你人影,怕又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看看。八哥本也要来的,只因最近出了些事,抽不得空。”

听他这么说,胤禵顿觉尴尬,按理说自己被开释,看完母亲后,就应该去拜会这几位哥哥,不想这几日烦得厉害,这等要事竟然忘得干干净净,听了胤禟这略带绵里藏针的话,脸上架起的笑容不禁收敛了些。

胤礻我却不管这些,只说要胤禵自罚三杯,三人坐下举杯换盏,不多时气氛又再度慢慢融洽了下来。

又饮下一杯后,胤礻我微有些醉意,放了手中酒杯,摇头叹气道:“唉……十四弟你被关着,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我们本以为这次太子倒台,能有什么好来,不想终是天威难测,谁料到老三突然来了那一出,害的我们都倒了霉,倒平白便宜了老四!”

若是在平常,几人聚在一起谈论胤禛从不避讳胤禵,胤禵本人也不在乎,还经常随着众人谈笑几句,但今天听了,却委实不是滋味,只因又想到胤禛身边的十三哥来。

胤禟听了胤礻我的话,只哼笑一声道:“罢了,提这个作什么,他怕也不过只一时而已,你没见大阿哥回京之时多么春风得意,不是没过几日就让汗阿玛圈了,连个喊冤的机会都不给。”

“也是,”胤礻我的心情也是一阵一阵,此时又高兴起来,转头去拍胤禵肩膀,“好歹是把咱十四弟放出来来,他家的老十三倒还在里面关着!、,”又对他道,“十四弟出来了,我们可又多了个帮手,不怕奈何不了他们!”说罢去看胤禵,目光带着希冀。

胤禵僵硬着点点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来。

胤禟看到他这个无比艰难的笑脸,目光一闪,微微皱眉,但并没多说。

又是一杯酒下肚,胤禵只觉得头脑发懵,自己竟也有些醉了,这很不正常,自己的酒量一向很好,平常这样只能算小饮,头都不会晕一下,今天竟感到昏昏然起来。

低头手中转着这酒杯,胤禟胤礻我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思绪飞散,又想到了这次出京之前,自己常和几位哥哥一起畅谈国事,偶尔讽刺几句太子。那时自己心思简单,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把太子拉下储位,没准顺便也能欣赏一下四哥气急败坏的面孔,绝没有现在这般纠结心事,是何等的痛快,自己这一路简直是自讨苦吃,但是……回忆画面又转,不知多少年前,尚书房内,那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十三哥举着个活灵活现的草兔子,眼睛亮晶晶地对自己道:“十四弟,我教你编好不好?”

胤禵摇摇头,眼前清楚了些,对于那些天所做的事,他仍是没有后悔,若是时光逆转,自己怕是依旧会选择陪胤祥蹲牢房,但自己对于十三哥的感情,在这种两面对立的情况下,当真不会害了两人吗?经过这几天的反复思考,胤禵已经不能确定了。

由于胤禵的兴趣缺缺,胤禟胤礻我也没能够聊太多,便起身要告辞,胤禵也没心思多留他们,只应付了几句说改日去看看八哥,就送了两人离开,回来打发了下人收拾酒桌后,继续回屋中躺着去了。

时间如流水般一日一日过着,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段时间胤禵除了时常进宫看望德妃,其他时候一改往日爱出门闲逛的习惯,整日呆在府中。

外面的生活一沉不变,看着这熟悉的府邸陈设,过着如原来无二般的生活,有时候胤禵竟恍惚觉得一个多月前的那次经历不过是南柯一梦,那一切越发的飘渺起来。唯一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临走时,胤祥投过来的冷静眼神:“以后别发疯。”

难道真是自己在发疯?现在梦醒了,所有一切都回到了以前……胤禵紧紧握紧了拳头,直到双手没了知觉。

康熙四十七年年末之前,康熙终是决定不让胤祥在牢里过年了,下旨将他放了出来。这让胤禛着实松了口气,胤祥也终是离开了这让他呆了两个多月的小破屋,得以回到自己府中。

这段时间胤禛很忙,废太子后,朝中年长皇子,除了老五老七这几个几乎不管事的,就只有他和胤祉没被溅上污水,公事大半落到了他头上。所以也没能多陪胤祥,只送了他回府中便匆匆离开了。

“恍如隔世啊……”胤祥梳洗过后靠在榻上,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那边,福晋兆佳氏正指挥着丫头收拾着他刚换下的衣服,忽然看到一物,皱眉道:“爷住的那里真当破旧,衣服中都沾了干草回来。”

胤祥一怔,撑起身去看,见丫头手里捏了一物,却是那只草兔子,这一个月下来早就烂得不成行了,自己都没了印象是什么时候把它带出来的,当日自己原本是打算编来给胤禵的,却到底没来得及送出手。突然想到了十四弟,胤祥心中一顿,见丫头作势要扔,鬼使神差道:“别扔!”

兆佳氏一怔:“这东西留着做什么?”

胤祥不知怎么说,只摇头,兆佳氏便也不问了,让丫头把干草交予胤祥。胤祥捏在手里,愣了半晌,也不知拿来这已快成碎草般的兔子何用,索性放在榻边不管了。

在府中过得几日,胤祥时常想到胤禵,想着想着脸就莫名会烧起来,他不傻,这一个来月早就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对十四弟并非没有感觉,只是不知这感情到底有多深,所以心中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有心想去见见胤禵,但又不知见面后能说些什么,怕只会徒增尴尬,便这样一天一天拖着。

又过了几日,康熙突然召胤祥进宫。胤祥顿觉惊喜,他自打被放出后,康熙就不曾理会过他,虽然胤禛一直在安慰他说汗阿玛已不再生气,但胤祥心中依旧忐忑,这次能被召见,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了地。

不敢耽搁,胤祥草草准备一番,便进宫而去。却不想,刚进了宫门没多久,便遇到了十四弟。

第二十八章:相遇

胤禵早早便知晓了胤祥被放出来的消息,当时本想第一时间冲到十三哥府邸,但只一瞬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僵硬片刻,收回了已迈出去的一只脚。在自己这么迷茫不安的时刻,又如何能去见胤祥?只怕见了也只能坏事。这样想着,胤禵不由得低叹一声,坐回椅中,沉默不语。

这一拖就是五六天,这日德妃传了话来叫他进宫用午膳,胤禵虽是不想再听母亲说那些无用的话,但还是递牌子进了宫。期间对德妃的淳淳教导左耳进右耳出,好容易挨到了最后,往宫外而去,心里正想着回府要补个午觉,不想拐了个弯便直撞到了十三哥。

前面拐角突然转出来一个人,胤祥也吓了一跳,但紧接着看到是胤禵,莫名一喜,脸上也带了丝笑意,道:“十四弟。”

胤禵后退两步,看清了眼前人,不禁心中微沉,暗暗叫苦,怎么突然在宫里遇到十三哥了,自己竟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又想到从养蜂夹道走时自己的所作所为,更觉紧张,只僵硬着脸应道:“十三哥好啊。”

胤祥一怔,不明他为何变得如此冷淡,接着便想起那吻,脸上顿时热起来,尴尬道:“你……”却又难得词穷,不知接下来说些什么好。

这时胤禵的脑子早乱成了一锅粥,丝毫没发现胤祥神色有异,张了张嘴,只干声问道:“十三哥有什么事吗?”说罢也不敢看他,只顾来回看风景,摆明了是不想与他多说的样子。

胤祥见他如此敷衍逃避的神态,呆了半晌,脸上的热度早退了个干净,映在阳光下,看着竟有些发白。他只记得在那小屋中,自己一时心慌,狠狠照胤禵脸上来了一拳,然后脱口告诉他不要再发疯。却不想,时隔不过一个来月,他竟当真不疯了?

胤祥只觉心中一空,浑没个着落的地方,饶是有千万句话想要说,此时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呆在那,嘴角微动,只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来。

胤禵余光之下扫到胤祥的笑,终是忍不住直视过去,但只扫了一眼又闪开目光,只觉胤祥的表情太过古怪,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某种情绪。若是在平常,胤禵或许可以从中看出一二,但现在他实在是没那个精力多想。

胤祥见他目光始终躲躲闪闪,无来由一股怒火直上心头,嗓子却像塞了棉絮一般,半天发不出声音,低咳一声压下嗓中的不适,接着头一懵,想也不想哼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问问十四弟出去后过得好不好!不过现在怕是不用问了,看十四弟面色红润气色不错,怕是天天好吃好睡,逍遥自在,毫无烦恼,将来必定长命百岁。为兄很是羡慕这种生活,有空定是要向十四弟讨教一二。”说罢不等胤禵说话,甩手径自绕过他就往宫内而去。

胤禵此时本来脑子就乱,又被他这不歇气的一大通话砸晕了,瞪着眼睛没反应,直到胤祥拐了个弯不见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十三哥刚刚在暗损自己生活不着调,将来混吃等死一辈子,立刻扭曲了脸。但只一会,表情又平复下来,叹口气,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胤祥一路急行,直到接近了康熙所在大殿之外才渐渐慢下脚步,心中的怒气也平复下来,随着怒火的消失,胤祥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所措之感。鞋底踏在地面上,却有种不知要往哪里而去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投入在十四弟身上的感情,比自己所察觉到的要深刻百倍,不仅仅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这感情的源头怕是从小时候就已经深深埋藏在心中,虽一度被时间的洪流冲毁,但依然保留着它的根基,直到现在,迅速地发芽,再也涂抹不掉了。

造化弄人……胤祥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来。胤禛信佛,常常在他耳边唠叨这些,每次胤祥对此都很是不以为然。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上天果真是喜欢玩弄人心。在自己终是认清自己心中所想之时,另一个人却先梦醒了。

颓然苦笑一声,胤祥伸手按住脸,心头有些恍惚,直到殿外侍卫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勉强提了些精神,迈步入殿门。

大殿之中,康熙早已等在那了。自从自己将胤祥放出来后,康熙故意冷落了他一段时间,就是为了看看他表现如何,下面回报十三阿哥除了不时去雍郡王府上坐坐外,只是闭门不出。得了回报后康熙舒口气,没说话,只让人下去了。

对于胤祥,康熙心中仍有芥蒂,但毕竟是疼了二十年的儿子,不必旁人,还是不会就此彻底斩断父子情。这次召他来请安,本意也是想提醒、敲打他几句。

却不想胤祥进来后,康熙便发现他神色不佳,脸色发白,眼中亦带着黯然。见儿子这样,康熙只道他心里难受,加之胤禛曾禀明胤祥在狱中大病了一场,怕是身体还没好利索,原本到嘴边的责难也吐不出去了,顿了顿,只叫了胤祥起来后,道:“你这次可是吃足了苦头吧。”

胤祥脑海里满是胤禵的事,本就难受,在配上康熙这句话,登时眼中微涩,眼角微红,复又跪倒道:“汗阿玛,儿子不孝……”

“唉……”闻言康熙叹口气,心中不免柔和了几分,两个月来缠绕在心中的怒火也变弱了,淡淡道,“你明白过来就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很多,康熙便也放弃了再敲打敲打他的意图,之后又问了胤祥的身体如何,听了胤祥一一回答后,又招了太医过去,等他回府在查看查看,别落了病根。

见汗阿玛虽不同以前那般恩宠自己,但也绝不至于冷落,胤祥心中既觉安慰又感到庆幸,这样一来,就越发挂念起胤禵来。但现如今自己这样想又有何用?胤祥心中苦笑道。

康熙见胤祥气色始终不佳,担心他身体不适,多少有些后悔将他关了那么久,虽是如此,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让他回府去了,事后特意吩咐了太医好好去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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