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总会扶着头静止不动很久，有时候还会拿拳头敲自己。

张景思放下笔，转个方向面对梁深：「老师你头痛吗？」

梁深点头：「刚睡醒都这样。」

「……老师你不要一直揍自己啦，看起来很恐怖耶。」

梁深一脸认真：「可是头如果很痛的时候，撞墙就会比较不痛耶。」

「……」张景思叹气，起身拨开梁深的手，将手指覆上梁深额头边缘使力：「这样会好一点。有好一点吗？」

「没有，还很痛，」梁深立刻说：「你按久一点才会好。」

「老师你占便宜占得理直气壮。」

「说什么，这是小老师应该做的事！」

张景思俯下身看梁深：「其他小老师会这么做吗？」

梁深倒是很坦率：「不会，」他被按得很舒服，一脸幸福样：「所有的小老师里面你让我最满意。」

「是喔。」张景思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13

「哥——」

张景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饭。

小他好几岁的妹妹坐在他对面，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哥你怎么了啊？」

张景思默默地扒一口饭：「没有啊。」

「你最近怪怪的耶。」

「有吗？」张景思摸摸脸，想起梁深也这样对他说过，忍不住就紧张起来：「真的很奇怪吗？」

张景涵看着她一脸紧张的哥哥：「……真的很奇怪。」

张景思很苦恼：「真的吗……」

但是他的苦恼只持续一下子，因为好哥哥是不能让妹妹替自己操心的！他立刻打起精神，腰杆打得挺直，很有男子气概的对他

妹妹说：「放心放心，哥哥没事！」

「真的吗？」张景涵咬着筷子上下打量哥哥：「好吧……对了哥，你生日那天有要跟同学出去玩吗？」

「生日？」张景思看向日历，这才发现他生日要到了：「不知道耶。」

「去啦去啦，」张景涵怂恿他：「去夜唱！一整个晚上都不要回来！」

「……」张景思怀疑地看向她莫名兴奋的妹妹。

张景涵被他瞪得心虚，转转眼珠说：「干么看我？」

「你……要跑出去玩吗？」

「没——有——啦。」张景涵讨好地笑，笑出跟他哥哥一样两个明显的酒窝：「我希望葛格你十八岁的生日能过得很开心啊。

」

张景思怨气很深的瞪着他妹妹，哼了一声放下不知何时空了的碗，起身回房：「只有这种时候才叫我葛格，一定有诈。」

张景涵在后面喊他：「哥，今天你洗碗耶。」

张景思生气了：「我要十八岁了不用洗碗！」然后碰一声把门关上。

张景涵眯着眼瞪她哥哥的房门：「只会对可爱的妹妹生气！我要打电话跟妈妈讲喔！」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张景思，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忧郁。他充满忧郁少男情怀地躺在床上，眼睛哀伤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对劲，只是不清楚自己干么要不对劲。

他在床上翻来翻去，拉来棉被盖在脸上，闷闷地说：「老师明明就说是秘密……」

唉，他干么这么在意。

※

张景思人缘很好，在班上男生女生都很容易亲近他，因此人气王张景思的生日对全班来说是一件大事。

他们在讨论要去哪里替张景思庆祝生日。

身为张景思最好的朋友，卓志豪同学自愿性的当了活动的发起人。他站在众人中间，宣布讨论结果：「那就决定先去吃烧烤！

欢呼通过！」

众人举手欢呼：「耶——！」

卢小站在主办人卓志豪身边，精明的一推眼镜：「要参加的同学来我这边报名！」

主角张景思侧头问卓志豪：「欸，不会玩太晚吧？」

「噢NO——」卓志豪仰头哀号：「十八岁耶！你要十点回家吗！你偶尔要疯狂一点啊张景思！CRAZY你懂吗！」

「……不是啦，我妹……」

「你妹怎样？」

「她好像想晚上偷偷跑出去。」

「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啊……」

张景思一脸震惊：「她小六耶。」

「小六都可以怀孕了。」

张景思生气了：「你闭嘴啦。」

「你们为什么吵架？」

「……」张景思看着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梁深，突然觉得他的老师很神出鬼没：「老师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没课啊，经过就看到教室好热闹，就进来看你们是不是在做坏事。」

「我们才没有在做坏事。」

「那你们在干么？」

「啊！」卓志豪抢过卢小手上的名单凑到梁深面前：「老师你要不要也来啊？」

梁深看了一眼上面签的密密麻麻名字的单子：「这是什么？」

「景思的十八岁生日趴啊！」

梁深别有深意地看向张景思：「你还未成年喔？」

「……老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未成年吗？」

梁深科科笑：「好小喔。」

青春期的男生最痛恨被说年纪小，因此张景思同学很有男子气概的别开脸，不理他的老师。

旁边的人继续起哄：「对啊老师你来嘛，跟我们一起玩啊！」

「你们要去哪里啊？」

「吃烧烤！」

「……」梁深立刻一脸没兴趣：「拜托，你们不是年轻人吗？十八岁生日你们要吃完烧烤十点就回家喔？去夜唱啊！去冲海边

啊！去夜游啊！」

「老师你不应该说这种话啦，我要录音罗？」

「不管啦，总之我不去。」

「咦——为什么？老师你就这么想要去夜唱吗！」卢小委屈地瞪大眼：「可恶，好吧，这可是为了你喔，真受不了你耶……！

」

「干么好像我很任性的样子！我又不是因为没有夜唱才不去的！」

「那你干么不去啊？」

「拜托，跟你们这些小朋友出去，我岂不是带队老师，你们出了什么差错我就完了，我干么给自己找麻烦。」

「那老师你就要负责保护弱小的我们啊。」

「我不——要——关我屁事。」

「老师我真的要录音罗！」同学们好生气。

有人高喊：「我有带相机！我要录下黑心老师的嘴脸！」

梁深抖着脚表示来啊谁怕谁。

「老师，这是你尽责的小老师的生日耶！你怎么可以不来啊？」

「对嘛，景思一定很希望你来吧？」

「景思不要哭！我们支持你！」

梁深看向站在身旁的张景思。

偷偷盯着梁深看的张景思一看他转过头来立刻别开视线，视线不断往右上角飘。

「你一脸期待耶张景思。」不知道谁这样说了。

「我、我哪有！」张景思不小心太激动，话说出口才捂住嘴巴，尴尬地别开脸：「随便啦……」

梁深眯着眼看张景思淡淡泛红的耳朵，心里突然有道钟在响，好像在提醒他什么，可是铃声不大，他实在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

意思。

他很快抛掉那股怪异的感觉，开玩笑地搂过张景思肩膀调戏他：「喔！害羞的小帅哥又出现啦！求我啊，求我我就去！」

旁边一群人也笑着起哄，梁深看张景思的头已经撇到不能再撇，一副打死不跟他说话的样子，正要拍拍他的肩说：「好了不闹

你啦小帅哥，年轻人的聚会就让年轻人去吧！」然后潇洒地走掉。怎么知道他话还没说出口，张景思就慢慢挪开捂着嘴巴的手

，一张脸红倒好像快冒烟地说：「这是你说的喔。」

「什么？」他一愣。

「那个……」他转过头看向梁深，但一接触到梁深的眼睛，又立刻尴尬地撇开眼：「求……求求你，老师。」

14

承诺值多少钱？

照古人的说法，好像值千金的样子。

可恶……古人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季布……这都是你的错！」梁老师愤恨地一捶大腿。

「季布是谁？」旁边被气氛醺得乐陶陶的学生凑过来问他的老师。

「吃你的肉啦！」然后他的老师一句话将他骂了回去。

烧烤店里，他们十几个人围在后方的角落，坐成两排喜孜孜地吃烧烤。稍早问要点什么饮料的时候，一群人兴奋地大吼：「啤

酒！啤酒！」

但是他们老师冷冷地看过来：「这里几个人成年了？」

举手的寥寥几个，包括张景思一个。

「那不准喝啤酒。」

「咦——！老师！」

梁深一脸机车：「这就是跟老师出来的坏处，后悔了吧科科。」

只是当下展现老师威风很爽的梁深，现在却很焦躁。

他超想喝啤酒的……

可恶，吃烧烤不喝啤酒是什么道理？是什么道理？

他一边喝红茶，一边想给自己赏巴掌。

坐在他身边的张景思很尽责地在烤肉，好了就立刻递给饥饿的同学们，以及旁边因为喝不到啤酒一脸臭脸的老师。

因为梁深碎碎念啤酒啤酒的实在太大声，就算他想装没听到也没办法，于是他适时的展现了他小老师的贴心：「老师，你想喝

的话就喝啊。」

「不行啦，」梁深还是脸很臭：「学生很恐怖耶，会趁着我在喝啤酒的时候拿出手机猛拍！然后匿名寄给校长看……我就没有

工作了。」

「才没这么坏。」

「不要，我要小心翼翼不能给你们留下任何把柄。」梁深焦躁地继续喝红茶。

张景思很无奈：「老师，你继续喝红茶等等就吃不下东西罗。」

他的老师不理他，转头开始跟同学们玩起来。

张景思看他们一群人闹得欢，一点都没把他这寿星放在眼里的样子，内心无限感慨。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离开片刻又回来，手

上抱了几瓶啤酒，一回来就默默把啤酒往看不到的角落塞，然后拿出一瓶倒在杯子里递给梁深：「老师。」

梁深一接过来就闻到酒味，张景思指了指角落：「视线死角，放那里不会被拍到。」

梁深楞了一下嘿嘿笑起来：「那你不可以拍喔。」

「我才不会拍。」

梁深开心地捧着杯子喝。

张景思看他的老师碰到酒就开心了，忍不住觉得好笑。

卓志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扑克牌：「玩国王游戏！」

梁深一边喝酒，笑眯眯地问：「你们的处罚是哪一种类型啊？」

卓志豪也笑眯眯的：「亲亲什么的吧哈哈哈。」

梁深也哈哈哈笑起来：「不准玩。」

「……」卓志豪苦着一张脸：「不然我们要玩什么惩罚？」

「嗯……说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啊，之类的？你们小朋友不是最喜欢问这个了吗？」

「很LOW耶——」同学们遮脸哀号。

「不爽不要玩。」梁深给他们放了大绝，继续开心地喝他的酒。

一群人得不到发泄，只好整寿星出气。

梁深看着张景思被大家抓过去，又是喝怪饮料又是拱着他做怪事的，自己默默在一旁喝啤酒喝得很乐，一眨眼啤酒就喝完了，

于是趁着大家注意力在张景思身上时偷偷又跑去拿了几罐啤酒回来，偷偷摸摸地藏到角落去。

他刚直起身来，就看到每个人都在看他。

他吓一跳：「干么？」

「张景思他抽到老师了。」

张景思默默地现出手里的签，上头果然写着梁深两个字。

梁深大惊失色：「啊？为什么会有我的签啊？」

「我们刚刚有问你啊，谁叫老师你刚刚不在。」卢小一脸贱样：「科科，老师，你没听说过不履行惩罚屁股会裂成四片吗？」

「我才没听说过。」他看着大家谴责的眼神，忍不住又问一句：「……惩罚是什么？」

同学们一脸邪笑：「亲亲啊。」

梁深脸拉下来：「我不是说不要玩这个吗？」

「科科，亲个脸颊而已又不是蛇吻，」卢小大掌一拍张景思后背：「快上！」

张景思被推一下，被动地走过去。

梁深脸上超恐惧：「不要啦，我是老师耶！」

卢小大喝一声：「外国连阿公阿嬷都亲了，亲老师又怎样！」

「邪说——！」梁深尖叫，因为他发现张景思好像没有要反抗他们的意思。

其他人也起哄：「喔唷老师，只是亲脸颊而已啊！」

「对嘛！」

「老师你不要小气啦！」

梁深瞪向张景思，张景思遮着嘴别开视线，轻咳一声：「那个……反正只是脸颊。」

「什么叫只是脸颊！你知道我的脸颊值多少钱吗！」

张景思低下头，耳根红红的。

梁深被他们气得脑袋发昏：「啊——算了，亲就亲，不准拍喔，发毒誓！」

于是原本拿相机准备拍照的同学们讪讪的将手机收起来。

梁深闭上眼，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

张景思往前俯身，顿一下，才又侧头在梁深脸颊亲了一下。

轻轻的，只有一点微热的气息附在那上面。

这小小的亲一下没有持续多久，但张景思离开时几乎是满脸通红，像做坏事一样在梁深睁眼前就逃回座位上坐着，死命地喝饮

料。

一群同学欢呼。

梁深哼两声，也坐下来喝啤酒，一脸痞样：「也没什么嘛。」

张景思不理他的老师，突然起身说要去厕所，就逃也似地离开了。一直到冲到厕所关进隔间里，他才虚脱一样地贴着门板蹲下

来。

他抹抹脸，呼出口气，颤着睫毛睁开眼。

另一只手上捏着写着梁深名字的纸条，纸条都要被手汗浸湿了。

其实刚刚卢小没折好签，他看见纸条隐约露出「深」的样子，那一瞬间他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张纸条好像有什么魔力，他

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时，纸条已经在手里了。

这种题目……他为什么要特意抽他的老师？

将额头靠在手臂上，他突然用力又将纸条一握，小声哀号：「不会吧……」

※

等张景思做贼心虚的回来，他的老师已经一个人开心地喝了不少酒，他看着底下东倒西歪的酒瓶，忍不住皱眉。

大家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送礼物。一群人拿上来的礼物有的是手工做的超大卡片，文具店里卖的塑胶板子上贴满张景思的照

片，或是看起来颇贵的甜食，当然，十八岁嘛，保险套跟A书什么的，张景思也收到不少。

梁深看着大家一个个送礼物，张景思拿到礼物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个礼物什么的。

果然，不久大家就转过头来看他：「老师，你的咧？」

梁深厚颜无耻地说：「没有。」

「老师你怎么这样啊——」

张景思笑：「没关系啦。」然后很快又移开视线。

他现在看着梁深会尴尬，还会心虚。

但是他很快移走视线的举动看在梁深眼里就是在意的表现。梁深哼一声，掏出钱包来：「给你们看看什么叫有大人风范的礼物

啊！」

他帅气的抽走帐单往柜台去，没多久身后就爆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梁深一边付钱一边冷哼。这群小鬼。

他们散会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在梁深老师的阻止下，他们取消了去唱歌的行程，一群人各自回家。

张景思看着一脸红通通，还偶尔会低着头跟自己说话的梁深，越看越可疑。「老师……」

「嗯？」梁深眨眨眼抬起头，眼里除了一点睡意，看起来颇清醒。

于是张景思更不确定：「你……有喝醉吗？」

「拜托，」梁深嘿嘿笑：「我千杯不醉耶。」

张景思亲眼看到他老师走了几步跌倒，默默心想应该至少醉了七分吧，亏他刚刚还能保持理智的去结帐跟赶大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