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走进屋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子里浓浓的菜香，让他不禁有些饿了，“做什么呢，这么香。”看见修长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身上系着米色白花的围裙，一只手拿着锅盖，另一只手端着勺子，小心品尝。

听见声音转过头“回来了。马上好饭了。”

曲凡走上前去，笑呵呵的亲了一口，“做什么呢？这么香。”

把手上的勺子递过去，“尝尝咸淡。炖的鲫鱼汤，怪味鸡，醋溜白菜，酸辣土豆丝。”

抿了一口，“行，正好。”

转过头把勺子放下“好了，去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

曲凡立正滑稽的行了个军礼“Yes，sir。”

米乐笑了笑“去去去。”

米乐最近厨艺大涨，晚饭吃的曲凡胃口大开，饭后惯例是他收拾，这人也挺自觉，从来不偷懒。米乐靠在料理台上，或者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洗碗擦地，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白天的事。多数时候是米乐说，曲凡也会说点单位的乐事，他很少说单位的案子，同事的糗事说的多一些，渐渐的他们单位的同事性格什么的米乐都有些熟悉了。

晚饭后的时间，两人会看一会电视，看点新闻什么的，更多的时候会看书，不过这个时候两人不去书房，大多数在正房东屋的炕上，坐在烧的热热的火炕上，看着手上的书，有时还会相互聊两句。

米乐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就看见曲凡坐在炕上，一本书，放在炕桌上，不过他的眼神没放在上面，人在发呆。

换了睡衣，靠着他坐下，伸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往里挪了挪，“想案子呢。一点头绪都没有。”拿起桌上的书籍看了一下，经济案件立案标准与证据认定“怎么跟经济有关？”

曲凡点点头，“不，是个毒品案，查出有公司涉嫌贩卖毒品，不过主犯逍遥法外，没什么证据，正想着是不是从这公司本身入手，不过这几天都做白工了，我们的行动似乎他们都知道，总是比我们快一步。”

挑了挑眉，“你们队里不会有内奸吧。”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曲凡有些惊讶“怎么会？”眉头深深的皱起。

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你也别想了，又不是你一想就能解决的，下班了就该放松一下。”

抱着米乐柔韧的身体，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同事们的面孔，尽管心中万分不信，深深的不安却笼罩了他。

两人正腻歪着，这边电话却响了，米乐微喘着推开曲凡，拿起电话，“喂，爸。”

“乐乐，做什么呢，这半天才接电话。”

瞪了一眼斜躺在炕上曲凡“没干什么，电话声小没听见。”

“嗯，乐乐，我和你妈准备明天去燕京。”

楞了一下，“哦，什么时候过来？嗯，我妈想通了。”

“嗯，上午的飞机，他们母女两个僵了快三十年了，也该和解了，省着你从中间夹着难做。”

“行，明天我去接你们。”

“那好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那边曲凡坐起身“明天你爸妈过来啊。”

点点头“是啊，明天上午的飞机。”

曲凡委屈的看着他，“也就是未来几天我要一个人独守空房。”

满脸黑线的看着他“行了啊，让我歇歇吧，跟到了发情期似地。没一天老实。”

笑嘻嘻的抱着他“嘿嘿，咱们还是早点睡吧，叔叔阿姨过来还不定什么时候走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使劲锤了他一下“鬼扯。”双腿盘上他的腰，正在蜜月期的两个人自然想要天天黏在一起，想着可能分开几天，这个夜晚自然激情万丈。

第二天九点多米乐才从床上爬起来，曲凡已经上班去了，揉了揉有些酸的腰，暗骂曲凡就是个牲口，早上起来还那么有精神。非人类。

喝了杯牛奶，吃了两片面包。把西屋的床收拾出来，平时西屋没怎么用，屋子里的格局跟东屋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火炕，在南边窗下放了一张罗汉床，西边靠墙放着博古架，亮格柜，梳妆台，四件柜。这间房没用落地罩，里面是一张大的拔步床，外面用四折屏风遮挡，屏风上鲜艳的牡丹图案跃然纸上，给屋子里添加几分亮彩，屏风隔开的地当间放着四凳的圆鼓桌，靠着隔扇门放着楠木的联三橱，上面摆着大花瓶和大大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一些老照片。

屋子也不脏，不用怎么收拾，只要换上被褥就可以住了，只不过长时间没人住屋子显得有些清冷，米乐把自己床上的被褥挪了过来，让父母睡东屋。

拾到完屋子，闷了米饭准备好午饭，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因为今天要去机场接人，曲凡把车留下了，米乐在高考结束后考过驾照，不过没怎么开过。慢慢悠悠上路没什么问题。想着过几天车展去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一辆。曲凡也想换一台，这台大众还是刚毕业时买的，也该换了。

到达机场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了，走到出机口正好看见父母从里面出来，尽管画过妆，他还是看出母亲脸色有些不好，恐怕晚上都没睡好觉吧。

赶紧迎了上去“爸妈，一路还顺利吧。”伸手就要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

米志国手往旁边一让，“不用，没多沉，就一个小时飞机，睡一觉就到地方了。”

杨晓婉拉着儿子的手“你爸，呵，一上飞机就睡上了，飞机落地才起来。”看见儿子心情好了不少。

笑呵呵的看着老爸“我爸那是在哪都能睡着。”

三人走出机场，走到车前米爸干脆也不让儿子开车了“我来开，就你那老牛拉车的速度，咱么到家都吃晚上饭了。”

米乐有点挂不住，“我开车怎么了，慢点不是安全吗。”

杨晓婉拉着儿子坐到后面“你把愿意开就让他开，你跟我坐后面。”

上了车米乐想起来问了一句“爸，你带驾照了吧。”

第四十五章：米乐童鞋外露的感情

三个人来到四合院，杨晓婉看到大门眼圈就不禁有些红，在这里她渡过了少年时代最快乐的时光，一晃快十年没有回来了。

走进院子看着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看着抽芽的新树，拉着儿子的手往里面走，林叔林婶得到消息，听见动静就走出来，杨晓婉感谢他们在这里照顾儿子，那边林家两位有感谢杨晓婉给介绍的医生，双方都有一亲近，也淡去了米妈的伤感。

进了院没有歇下先四处转了转，四合院不再死气沉沉，散发着勃勃生机。

看着面前的四合院又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从昨天早上乐乐往家里打的那个电话，她就想了很多，当年的事似乎一下子又呈现在眼前，想着十多年没有见面的母亲，心里不是个滋味，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又怎么会不原谅，只不过当冷漠成为一种习惯，让她无法开口罢了，当初送儿子到燕京上学，未尝没有和解的意思，只是没想到突然间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让她有些无所是从了。

吃过午饭，米乐给齐穆斐打了电话，父母既然来也不准备在等了，早点看了，早点去了念想。

齐穆斐听说米爸米妈都过来了，激动的说过来接他们。本来准备回绝，不过齐穆斐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上了。

他跟齐穆斐见了两面，还不是很了解，不过第一次见面时他挺热情的，想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吧。

换好衣服坐在堂屋里等着，齐穆斐还没过来，曲凡倒是先来了，米乐愣了一下“你没去上班？”

“听说叔叔阿姨来，中午这阵不忙我过来看看。叔叔阿姨一路上还顺利吧？”

看着曲凡杨晓婉有些严肃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就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挺顺利的，还招你跑了一趟。”

曲凡笑了笑“没事，最近不忙。”

米乐在一边直皱鼻子，这丫的睁眼说瞎话，不忙星期六还上班。撇了撇嘴看着曲凡在一边跟父母说话，心里琢磨，平时也没发现他这么能说啊。

齐穆斐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他的妻子方倩，米乐还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齐穆斐已经结了婚的。

齐穆斐走进堂屋，“姑姑，姑父。”

杨晓婉眼圈有点红，当年对齐天磊的感情早已经放下，从大兴岛回来后他就已经结婚，她也慢慢的把他当成哥哥，当年离开燕京的时候齐穆斐已经四岁了，小时候没少在她身边玩，加上那年回来给父亲办理后事，齐穆斐是她唯一一个接触的齐家人。

杨晓婉点了点头，看了下旁边的方倩“这是你媳妇吧。”

齐穆斐拉着方倩“是，她叫方倩，我们去年初结的婚，倩倩，这就是我姑姑，这是姑父，这是表弟米乐。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曲凡。”齐穆斐挨个介绍着。

方倩是个长得很清秀的人，不是很漂亮，却很耐看，大大方方的跟屋子里的人问好。

杨晓婉拉着方倩从怀里拿出个红包，塞在他手中。“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没过来，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坐了一会，大家起身去医院，齐穆斐的车子能带两个人，米乐就上了曲凡的车，按理说曲凡是个外人，让他去医院有点不合适了，不过也可能是他有亲和力还是怎的，米乐父母对他的印象特别好，也没把他当外人，对他的行为也没有什么意义，齐穆斐似乎已经知道他和米乐的关系，只是上车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上了车，扣上安全带，“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有案子吗？”

曲凡握着方向盘，跟着前面的车“案子没什么进展，今天星期六，组里的人都累了一个星期了，今天明天轮休。”

看着前面的车拐了个弯，“对了你和齐穆斐说什么了？看他的眼神怎么不对。”

笑了笑“怎么还叫他大名，不是应该叫表哥。我能和他说什么，不过只要他长眼睛就能看出来咱们两个有什么吧。”

米乐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发愣，“有这么明显吗？我爸妈不会看出什么吧，这还没准备好呢。”虽说早晚得告诉，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好时机吧。

哈哈笑了笑“哪能，只是上次在马场咱们没什么掩饰，再说齐穆斐也是见得多了，自然挺敏感，叔叔阿姨想不到那去，不过我倒希望他们早点知道，省着咱么还得两地分居。”今天晚上他就得回自家了。

交谈中的两人不知到的是前面车里的米妈，在转弯的时候看了看后面车里的两个人，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车里的两个人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在过年时就有过，但是这次到燕京来更加深了些，杨晓婉有些疑惑。

来到医院，米乐姥姥在住院部的十二楼的单间，在走廊外面米乐见到了母亲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的大舅齐天磊，那是一个穿着中将军衔的男人，可能是穿着军装的原因，看起来魁梧严肃。看见母亲的时候倒是激动的一个劲的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米乐倒是听父亲说大舅在七五年当的兵，参加过越战，是真正的上过战场的军人。却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是中将了。

几个人来到病房，走进屋子米乐就看到他的姥姥躺在病床上，可能经过梳洗，老人家看起来还算精神，不过比年前见到她时老了很多，此时她的眼里已经没了别人，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嘴角有些颤抖看着自己的女儿无法说出话来。

杨晓婉看见母亲苍老的样子，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身体，什么恩怨全都消去，留下的只是母女间的情感。

和父亲退出病房，这个时候里面的空间还是留给母女两人吧。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都以散去，想必两人都有很多话可说吧。

米乐在楼下大厅中找到曲凡，他正站在售卖机前选饮料，看见他过来“喝点什么吗？”

“可乐”

稍微停顿了一下“你平时不是不喝碳酸饮料吗？”

“今天想要喝一点。”

曲凡点了一瓶可乐，一瓶果汁。拉着他来到外面的长椅上，“怎么了心情不好？”

米乐喝了口可乐，“有点，看着外婆和母亲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二十多年，两个人竟然二十多年没有见面，到底为了什么呢？”

理了理米乐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许她们之间只是少了些沟通，我想你外婆也不想伤害你的母亲，她知道你母亲失去孩子的时候也是非常伤心吧，只是可能当时的情况，让她们母女两个没有办法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沟通，错过了机会，伤痕已经产生，想要长好就不容易了，后来你妈妈又离开了燕京，相隔远了，一切也都远了。”

叹了口气，双手握着可乐瓶，捏了捏转过头看着曲凡“曲凡，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我希望你不要憋在心里，希望你能将你的想法告诉我，不想猜来猜去，很累。”

曲凡忍不住摸了摸米乐的脸“我保证，永远不会沉默。”

第四十六章：米父的心思

齐天磊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回去了，打过招呼等有时间全家再聚一聚，顺便见见家里其他的人，齐穆斐带着方倩去找主治医生谈一下手术的问题，剩下米志国一个人在病房的外面，时不时的从病房的窗口往外看看，等一会里面的母女俩都平静下来，寻思着一会应该让米乐去见见外婆，就下楼去寻他。

知道他不能走远，就在住院楼跟前转了转，果真在不远的地方看见他和曲凡，不过看到两个人的样子，他一下子愣住了。

曲凡的手横放在椅背上身体侧着坐，米乐身体也像他这边倾，好像说什么开心的事情，边说边笑还用手比划着，曲凡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不过眼睛里的宠溺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米志国脑袋一清，感觉这一幕非常熟悉，脑海里又叫嚣着不可能。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快步上前拉着儿子离开，还是上前给曲凡一巴掌。身体似乎给他做了决定，突然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门口的柱子后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叨咕着，‘不要冲动，理智理智，放松，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呼——’长出一口气，身体晃了晃，手抚上柱子，停了一会。

掏出手机，给乐乐打了过去，从这里都能听见手机的声音“乐乐你在哪呢。”边说便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就像刚从住院楼里走出来一样。

米乐接到电话，“喂，爸，我在这呢——”挂掉电话，站起身向父亲走了过去。此时的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刚才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亲密已经成自然，有的时候不会注意，或许在他们的心里更希望站在阳光下。

面对两个人的时候米志国的神色已经恢复自然，甚至他还笑了笑，“上去吧，你妈和你姥姥说的已经差不多了，让你姥姥好好看看你。”

三个人在电梯里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有些敏感的曲凡，感觉到米爸好像在打量他，等他转过头有恍若错觉。

走出电梯曲凡走在最后，看了看前面的米爸，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米父却是在打量他，难道他发觉了什么？或者刚才两人太亲密了。

来到病房门口，父子两个人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曲凡等在门口。

病房里的母女俩眼睛都红红的有些肿，看样子都哭了一场，可能心结已结米乐姥姥的气色好了很多，看见两人进来，目光都放到米乐的身上。

米乐坐在病床边的圆凳上，姥姥握着他的手，有些干枯颤抖力度却有些大。

“好好，乐乐还记得我吗？那天到学校去看你，也没说话。好像瘦了些。”穆霞紧紧地握着外孙的手，心情激动，米乐出生在南京，她只在五岁那年远远的看见一回。那天在学校门口看见他，看见小小的孩子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干干净净，温柔俊美，那时就想跟他相认，可是她心里明白，如果她私自认了外孙，恐怕跟女儿就会有更大的裂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