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劫(生子)+番外——花沁雪
花沁雪  发于:2012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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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梅沁雪虽然表面仍是一片平静,微颤的手心里却已被汗水浸了个透。

“你果然好大的野心。”上官清浔对此似乎也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道,“不过,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赌局?”

“你是不敢么?你害怕知道他其实早已钟情于我,甚至担心有一天他会彻底抛弃你,转投于我的怀抱,所以宁愿这样自欺欺人

的过一辈子?”

“你不必激我,你可有想过,如果是你输了这场赌局,你输掉的又是什么?”

“哈哈,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我梅沁雪虽然只是一名青楼女子,却也不稀罕做一个仰人鼻息的小妾,要做就要做正房,

否则就算一无所有,起码我还有我的尊严。”

梅沁雪说得无畏,上官清浔却也并未对她的狂言加以讽刺,大概因为自己扮作女子已久,深感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梅沁雪这

一席话倒让他真有几分赞赏她了。

“你说吧,要怎么赌?”

“就赌我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之后,将军是不是还会娶我,当然前提是你得担下这个逼我堕胎的罪名,看看他最后会偏袒谁。”

“看来你早就设计好一切,只等着我往陷阱里跳了。”

“夫人若觉得是陷阱,大可以不接受,甚至还可以将奴婢今日言行宣之于众,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奴婢扫地出门。怕只

怕夫人真这么做了,日后也会觉得心有不甘啊。”

“你就这么肯定我愿意与你一赌?”

“如果夫人心里真的在意将军,一定很乐意看到奴婢输得一败涂地。何况,我肚子里这个孩子若是没了,对徐三和玉儿也少去

了威胁,不是么?”

梅沁雪的确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这一点上官清浔虽然早就清楚,她太擅长抓住人心的弱点来加以利用,可惜他也只是个有弱

点的普通人,以至于明知道这是一场致命的赌局,他还是接受了。

他的确是在意,在意刑枫的心里是不是早已驻进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也的确害怕,怕有一天刑枫会变心,会将投放在自己身

上的爱悉数收回。

空掉的药碗摔落在地,发出了最后一声脆响,梅沁雪紧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仿佛有什么东

西在一直往下坠着,在挣扎着脱离自己的身体。不多时,淡粉色的裙摆上便晕出了一朵鲜红的血花,越开越盛,似在预示着另

一个生命的黯然凋零。

上官清浔只是冷眼旁观着,淡然的神色一如神龛里的那尊佛像,直到那副摇摇欲坠单薄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下时,他才

像猛然间回过神来一般,匆忙上前抱住了梅沁雪虚软的身体,小心蹲下身来,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

“你……不要反悔!”

即使是这种时刻,梅沁雪仍一心想着他们之间的赌约,仿佛这个赌局的结果已经胜过了自己的性命。上官清浔于是将怀中人抱

紧了一些,凑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不会反悔,我在佛祖面前立誓,我会担下所有的罪责,你不用怕……”

这样的情形对上官清浔来说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同样的罪孽他也不在乎再多背一次,不该出世的孩子,与其来到这世上受尽上

一辈带来的苦楚,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存在……

由于天色已晚,来刑府看诊的薛言欢也就被刑枫留在了府上过夜,也幸得如此,梅沁雪才没有性命之虞。

“用这么大剂量的红花,孩子保不住不说,大人也差点血崩而亡。”

梅沁雪所在的东厢房内,薛言欢边在水盆里清洗着满手的血污,边语气平淡的陈述着病情,几个丫鬟进进出出的帮着换洗那些

被血渍污染的衣物巾帕,上官清浔则只是默默坐在一旁,面上无波无澜,刑枫却是一脸焦虑的站在屋子中央,不时的来回踱两

步,屋子里静默得有些压抑。

刚好这时,徐三忽然匆匆赶了来,一进屋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只得朝着两个主子左看看右瞅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上

官清浔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去看看她吧”,得到许可的徐三这才急忙冲进里屋去了。

“为什么这么做?”刑枫也终于憋不住了。

“为了不让你娶她。”

“你之前并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之前我太高估了自己的容忍度。”

“你……”上官清浔的平静让刑枫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上官清浔让他感到陌生,“你不觉得自己残忍么?”

上官清浔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又回复到一副并不在意的神情,轻嗤一声,道:“你想说你今天才算认识我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

“什么后果?送我去官府治罪,然后好将你的新欢扶成正房?”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刑枫已是气极,他气上官清浔此番的粗暴举动,更气他对自己的毫不信任。他以为经过北陇那一次,这人已经终于对自己完全

敞开了心扉,他们彼此间不会再有半点隔阂,可是事到如今,他反而只觉得两人在渐行渐远。

“既然不可理喻,那就不要理!”

上官清浔说着站起身来,一言不合便转身离开了。只是这一次,刑枫没有像以往一样追过去,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

好说的了,他永远不可能真正的信任自己。

第二十七章:柳暗花明(下)

里间的徐三听到外面二人的对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事情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全是自己的过失,然而事到如今自己又不知还

能如何去挽回。

犹豫了片刻,徐三最后还是决定去向刑枫说清事实,刚要起身,却被躺在床上的梅沁雪忽然拉住了。

“你醒了?”

见梅沁雪苏醒过来,徐三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然而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梅沁雪轻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我一直都

是醒的,这样的好戏我怎么能错过?”

徐三顿觉事情有异,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夫人逼你喝的打胎药么?”

“不然你以为呢?”

“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告诉我,她是怎样的人?”

明明虚弱至极,梅沁雪身上却依旧散发着那股惑人的危险气息,徐三发现自己仍是不能直视那双犀利得仿佛能将自己看透的眼

睛。

“总之……我不能让将军和夫人因为我的错而闹得不和。”

“你想去坦白?那我告诉你吧,将军早就知道我怀的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因为他就根本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你说……将军知道?”

一想到刑枫明明知道所有事情还替自己扛下一切,徐三顿时恨不得有人来杀了自己,他是怎样混账才会让将军为自己背上这样

的罪名!

“他知道,但是他为了你和玉儿,所以替你承担下了这个责任,如果你不想让将军的苦心白费的话,我劝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

的好。”

“我……”

与梅沁雪相比,徐三显然还太过于稚嫩,梅沁雪几乎轻而易举便打消了徐三想要坦白认罪的念头。她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徐

三来坏自己的好事,她等的就是刑枫与上官清浔闹僵之后,自己能有趁虚而入的空隙,她一直相信,刑枫对自己即使不是爱,

也一定还有着一份怜惜之情。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梅沁雪流产的事比她当初怀孕的事要传得更快,没出几日整个昱城便已家喻户晓,纷纷传言

将军府出了个心肠歹毒的恶妇。

这小城镇自然不比那些人多口杂的繁华大都市,这事若是放到京城,不要说正房逼小妾堕胎,就是将小妾折磨致死也都是司空

见惯的事情。然而昱城与孤岩镇的老百姓们却鲜少见过这些事,也因此,他们既无法理解,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这天,刑桉领着刑氏一族的老长辈们来到了刑枫的府上,要求他休妻。只不过来的人都只是些旁系家族的,一直以来也是

因为沾刑枫这一脉的光才混得有头有脸,这次来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刑枫仍是是以礼相待,将众人请到了堂屋内,奉上茶点,

恭听众人意见。

“大哥,这样心肠恶毒的女人,你难道还要继续让她待在刑家么?”

“这事不能全怪他,是我食言在先,我曾对他承诺过今生绝不再娶,是我自己没有做到。”

两人虽然闹得很僵,刑枫却从未动过什么休的念头妻,或者该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去动这样的念头,那人早就是他

生命里的一部分,休掉他便等于杀了自己。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不能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啊!她自己没能为刑家添后,却要将别人怀的孩子堕去,这不是存心

让刑家断后么!”

“够了!夫人他也不是你想的这般阴险!”

刑桉的话激起了刑枫的反感,他之所以对这些要求自己休妻的人以礼相待,是不想一家人伤和气,更多的也是希望其他人能对

上官清浔多包容一些,但是显然刑桉完全会错了意。

见刑枫忽然变了脸色,刑桉一时也没敢再多说。他这也才明白,即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这个大嫂的地位依旧是稳如泰山

,旁人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的了。刑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刑枫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自己这个大哥偏偏就这么死心眼

,认定的事任谁都改不了,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以后他这个不守妇德的大嫂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来。

“好了,既然族长这么说了,那休妻之事也就休要再提。”

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终于出来打圆场,然而老奸巨猾老于世道也正是指的这样一类人。那老者先是赞同刑枫的话,接着话锋一

转,又道:“但是如此大事,即便是族长夫人也不可轻饶,既然族长不愿休妻,那就应该祖宗家法来办,杖责四十。”

其他人听了立马纷纷点头附议,一个个得意得俨然打了场胜仗。一旁的玉儿忙道:“这怎么行!杖责四十不死也是残废了!”

徐三也跟着劝阻着:“将军,你不会真的让夫人受刑吧?”

刑枫没有表态,只是沉默。

起先刑桉等人还想着这次刑枫总没办法再找借口护着上官清浔了,渐渐的,刑枫的沉默开始让们感到不安,仿佛在这沉默之下

有什么东西正蓄势待发一般,沉默的时间越长越让人觉得如坐针毡。

毕竟族长还是有族长的威严,何况他们的族长曾经还是叱咤风云的镇国大将军。

“好,受刑可以。”

就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时,刑枫忽然出声了,而且竟然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将军,千万不可啊!”

听到这个回答的徐三霎时就急红了眼,若是夫人真了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万死也难弥补自己的罪孽。

“那族长您看什么时候行刑合适,老夫好请昱城里德高望重之辈来见证,一来维护刑家的尊严,二来也可以做到以儆效尤。”

“那就明天吧。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大哥还有什么条件?”

一听到还有条件,刑桉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不全是夫人一人的错,我也有责任,所以我要与夫人一同受罚,再者我身为男人,应该多为自己的妻子担待些,所以

我受三十杖,夫人十杖。”

“这……”

刑枫此言一出,在座皆是愕然,无奈却又找不理由来反驳,纵使有,也没这个胆敢再开口。族长都自愿受罚了,他们还能怎样

徐三跟玉儿则都是欢喜不已,就知道他们的将军一定有办法。

受罚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刑枫却并不高兴,因为仍有十杖还是免不了。虽然这次他自己也气上官清浔做得太过分,可他哪又

忍心真让那人受罚,尤其当初自己明明承诺给对方的是幸福,如今带给他的却是身心兼具的痛苦,要说罚,自己才真是那个最

该罚的人。

“清浔,我有话跟你说。”

晚间就寝时,刑枫终于主动打破了这几天以来两人之间的无语境况。上官清浔只是坐在镜台前默默梳着头,没有要吭声的意思

见对方不搭腔,刑枫只好又继续道:“明天……你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

“挨板子是么?今天玉儿已经都跟我说过了。”

“那……你明天忍着点,很快就过去了。”

“我只问你,你还打算娶梅沁雪么?”

上官清浔说着放下了梳子,转过头来望向刑枫,长发披散,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整个人轻飘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刑枫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般,疼得难受,他才发现,只这短短几日,这人竟已消瘦了这么多。

“看你问的傻话,你之所以会做出这么鲁莽的举动,不就是不想我娶她么?”

上官清浔怔了怔,接着又像不相信似的再问:“难道你就不会可怜她,想补偿她?”

刑枫不由轻叹了一声,温声道:“我是想补偿她,但我更想补偿的人,是你。”

看着上官清浔苍白的脸上渐渐浮出的喜色,刑枫愈发觉得心疼,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上官清浔对自己的爱有多深,只因浮浅的

言语根本不足以表达,才让自己误以为他的爱总是如此淡然。

得到肯定答复的上官清浔忽然就扑到了刑枫怀中,刑枫笑着回拥住对方,边吻着他的发际边宠溺的道:“傻瓜,你原来一直都

在担心这个?”

上官清浔没有回答,只是紧紧依偎在刑枫胸膛里,听着那让人安心的搏动。他赢了。他早知道自己会赢,可是这一刻他还是觉

得那么的不真实,自己是如此彻底的拥有着那人的心,拥有着一份最完整无瑕的爱……

刑枫也没有再出声,静静沉醉在了对方染着药香的温暖气息中。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这么抱过这人了,明明这人就在眼前,还

是会让他思念得发疯,他都有些害怕自己这样过于激烈的爱,会不会在哪一天做出伤害对方的举动。

只可惜好景不长,上官清浔渐渐觉得有个硬物顶在了自己小腹,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正欲将对方推开,不料那双圈在自己身

上的铁臂反而箍得更紧,耳边跟着响起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别动,让我再好好抱抱你!”

上官清浔果然乖乖的没再动弹,就听刑枫忽然问:“清浔,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这几天思来想去,刑枫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可是直觉告诉他,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上官清浔迟疑了片刻,想着赌局既然已经有了结果,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与梅沁雪的赌约都告诉了刑

枫。

“你怎么会答应她这种傻事!”

刑枫听完登时眼睛都差点瞪裂了,他更没想到,梅沁雪竟不惜以自己腹中的孩子作为代价,只为了一段根本不可得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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