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姓萧,使萧氏剑法,可以说是巧合,但记性不好记不住人的毛病也和他一模一样,这可就有趣了,就我所知,萧剑天在世之时似乎并没有留下子嗣吧?”
“你怎么知道萧剑天记性不好?”萧凡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若不是湛流坐在他的身边,他几乎要忍不住拔剑了。
不以为意的笑起,风钱鼠将视线在湛流身上微微一顿,后者怔愣片刻立即醒悟,“你是燕子楼的人?”
“客气了,不巧那燕子楼也是我开的。”
“燕子楼?”萧凡挑眉。
“是近两年兴起的情报楼,”湛流皱了皱眉,用了最简短的解释,“专门贩卖情报的那种,虽然这样的组织有很多,但因为这里卖的消息非常可靠准确,所以燕子楼很出名,不过……疯子,你没说过你是燕子楼的老板。”他忽然看向风钱鼠。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你觉得为什么那些逍遥庄的人要给我面子,凭我是青楼老板?呵~~他们忌惮的可是我身后的燕子楼哦,因为一不小心我们可是会不顾一切的随便卖一些对他们非常不利的可怕消息的。”
所以燕子楼的名誉就是他用来要挟他们的砝码么?
萧凡和湛流无语。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萧剑天记性不好。”萧凡的脸依旧是冰冷冰冷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费心掩埋的秘密被人随随便便的揭露了,有种说不清的恼怒感,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萧剑天了,但如果江湖人都知道萧剑天的秘密,那么,就好像他刚才说的,有多少人用这个利用过他呢?
“放心,那个时候我的燕子楼还没才成立呢,现在的话也没有人会吃太闲跑来问这种无聊问题。”一眼看出萧凡在想什么,风钱鼠用手背托住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而且这消息我们也有没什么证据,只是随便推测出来的,不过现在看到你,我差不多也可以肯定了。也许我该立刻挂牌销售,只要适当的宣传,这秘密应该也可以卖到好价钱。”
“……”
湛流轻咳了一声,有些辛苦的发现自己被夹杂在两种气流中间,一边的钱鼠身上散发着只有看到有趣东西才会无意识被点燃的火热气流,而另一边,完完全全就是低气压了,什么叫水生火热,这就是!
“当年的萧剑天就好像是被种在地里的植物突然冒了芽般横空出世,然后一举击败了当时江湖几大高手,绝焱殿下夜破天,柔肠百结断肠君,十里弑魂归阎罗,还有重柳老人,蓬门师尊……
一举成名天下知,他被誉为是江湖第一高手,虽然因为他的冷漠和独来独往,加上江湖上无比夸大的流言,我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不过有关他的传说我听的可不少,尤其有几个特别的,比如有一位少侠跟我说,他的师父曾经为了打败萧剑天,想出了下作的计划,让自己的弟子去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他在后面偷袭,本以为他一定不会对他的弟子出手的,没想到那人只是站在那里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萧剑天给一刀砍飞了,然后顾自离去,他的师父后来一直到到死也没明白到底萧剑天为什么要砍那个弟子?是发现了他的计谋还是怎样?
还有一位可怜的男子曾经三次挑战萧剑天,第一次被伤了脖子,第二次断了一臂,第三次他根本没打算动手,但是萧剑天的一句话让他出手了,不仅出手了还想和他拼命,当时萧剑天只说了一句,你的手是被谁砍的,先把他砍死了再来找我挑战,我不喜欢欺负太弱的人。”
……湛流沉默的瞟了萧凡一眼,看到他满脸的茫然,突然有点明白那位可怜人的心理了,估计那时候他只想一巴掌拍死他吧?
尽管他那句话完全是出于善意的多嘴。
但也因为这样,这种好心听起来更是讽刺到家了,那手就是他砍的,他竟然还让人先去找人报仇,真是够了……
“另外,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萧剑天决斗地点只要出现三人以上,他便至少有六成的可能会砍错人,更有趣的是,挑战他的人有许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他们大都是想借着挑战的名义笼络这位高手,但结局就是不管试了多少次,高手在下次见面一律将他们当陌生人对待。”
他会为那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江湖高手们默哀的。
湛流继续沉默。
“我们将手上的消息提炼再提炼,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结论,江湖第一高手萧剑天的记性不好,他没有朋友,是因为他根本记不住朋友。”
好可怕的推理,几乎是一语中的,萧凡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所以……你觉得我是谁?”
“呵呵,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从你的推测来看,我和他是一样的,同样姓萧,使用萧氏剑法,也一样没有记性,所以我是萧剑天?”
“子不语怪力论神……我记得萧剑天已近死了,是真正的死了,”微微一笑,“逝者已矣,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自己是谁,如果是萧凡是萧剑天,你应该不会坐在我面前陪我喝茶这么悠哉,他是个大人物,顶着高高在上的光环,从不会与人亲近。但如果萧凡只是萧凡,他就该学会放掉自己的过去,新的生命是新的开始,人要学会追求新的东西才不会为自己留下遗憾。”
风钱鼠这话说的很浅显,也很深奥,两人都听懂了,但又似乎没有听懂,他们互看一眼,无法想象从他嘴里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用看我,这话不是我说的。”用食指轻轻磨拭着茶杯的边缘,画着不知形状的弧度,风老板勾着唇角浅浅笑了起来,很淡的笑容,长长地睫毛在眨动间遮住了眸中几缕幽深的怀念,“那是个很热爱生命的……笨蛋。做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后果,还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知所谓,莫名其妙,还以为身边的每一个都是好人,到死都不肯相信身边的朋友会害他,典型的挖了坑让他跳他不仅跳进去还顺便帮忙埋土的笨蛋!他说,人总要失去一些才能得到一切,能够获得新的生命是上天的恩赐,所以必须要学会珍惜才行。”
“他是……”
“我只是随便说的你随便听就可以了,”风钱鼠挥手打断了萧凡,刚才眼底的温柔好像是昙花一现,转眼就变回了钱鼠的本质,“关于这个人的资料你们如果好奇完全可以去燕子楼购买,价格不贵,刚好是流你现在欠的两倍多一点,我代表整个燕子楼欢迎您和萧兄的诚挚惠顾。”
果然钱鼠就是钱鼠,刚才那个温柔怀念着朋友的家伙才是被鬼附身的才对吧。
11.重樱顾越
“对了……”
门外忽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打断了湛流的话,紧接着就听见呯哩嗙啷砸桌子砸凳子的声音,感觉好像有人要拆了这风雅阁的样子。湛流和萧凡看向风钱鼠,就见他眸子微微眯起,轻哼了一声起身,拉开门便向外面走去。
湛流和萧凡连忙跟上。
“我艹,亲我,我让你亲我!!你脑垂体下滑了吧你?!”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和一记凶猛的过肩摔,只见一个身穿紫色短袍的人将身上的大汉往前一砸,甩甩手后干脆的一脚踩在了他肚子上,拨了拨滑落的长发,露出一张表情狰狞的漂亮面孔,“老子陪你喝酒你给我动手动脚,还亲我?想死你说一声!!!老子成全你!!!”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像是觉得不够过瘾,于是还以脚尖为中心死命的旋转了两把,大汉疼的已经在翻白眼了。
“别给我装死喂!”冷哼一声,那人一把抓起旁边的凳子,移开尊脚后退一步然后看也不看的就砸了下去。
“嘶——”围观群众齐齐发出吸凉气的声音。
这种砸法,会死人的吧?
“叩!”凳子准确无误的砸到了男子身上,有人似乎隐约听到了骨头断掉的声音,不由毛毛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喂,你不管?这样可能会死人的哦,”湛流顶了顶身旁冷笑的风钱鼠,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家伙,突然觉得在他的人生路上只遇见过母猩猩那种级数的女人实在是太幸运了。
“放心,他会有分寸的。”风钱鼠连眉都没挑,就这么冷笑着答道。
场上的闹剧还在继续着,凳子砸下去时男子只是抽搐了一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过去了。
“别以为不出声装死你就可以活着从这里出去了,今天除了你死就是你亡,没有第三种选择!”
基本上,这就是一种选择!
群众们默默的在心底吐槽完毕,然后整齐的后退一步,齐刷刷的用膜拜加惊恐的眼神看那人用怪力将一张用来给人吃饭的桌子整个的抱起。似乎、好像、已经可以听到之后即将出现的类似于脑袋破裂的声音了。
“分寸,你确定他有?”湛流眨眨眼,用眼角斜斜的看向风钱鼠,那桌子好像快脱手了哦。
“呵呵,”风钱鼠阴笑了两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算盘,巴掌大小,碧绿清透,应该是用玉石做的,手指拨动时声音清脆的不得了,“重樱,加上刚才砸下去的凳子以及即将发生的医药费,你的负债已经涨到七千六百三十八两九钱了哦,如果再加上这张桌子和丧葬费用,扣除已经不需要支付的医药费,恩,八千八百四十四两,非常好的数字呢。”
轻描淡写的声音,但产生的杀伤力却比之前的怪力举桌更让人小心肝发颤。
桌子立刻被小心翼翼的放下,凶的像恶鬼的紫袍人一个飞速的转身,“丢丢丢”小跑着来到风老板面前绽放出无比纯良的笑容,甚至还用上了星星眼,“老板,我没有。”
“没有?”风钱鼠眯了眯眼,在他身后无声的扫了一圈。
“绝对没有!你看凳子完好无损的,碎的是他的脑袋。”飞快的将椅子扶起,拍了拍,又用屁股坐了坐,证明它还算功能齐全。
“沾了血的凳子你觉得我还会继续用么?”轻轻的冷哼。
重点是这个么?
“那,那那个男人不用去看医生,我只是轻轻地温柔的触碰了他一下,真的。他等一下就会活蹦乱跳的,找医生绝对是浪费钱啦。”紫袍人嘿嘿傻笑解释着企图蒙混过关。
所有人默默的看了眼躺在地上死鱼一样翻着白眼的男子,活蹦乱跳的大概只会是他即将脱离肉体的可悲灵魂吧?
“总之,加上这笔负债,我看你只好卖身偿债了。”完全无视他的挣扎,直接下达结论的风钱鼠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悲痛的语气这样说道。
“什么?卖身?!”那人脸色大变,唰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群人,一大群人整齐的退后了一步,已经快退到门外去了,在他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下低下头去。
对不起,我们不敢买……就算免费送也不敢。
“恩……那个……”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湛流小小声问道,“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是叫他重樱吗?莫非他就是红袖添香,重樱烟色中的重樱?”
“他是重樱没错。”风钱鼠点头。
“不是我听错?是重樱,重叠的重,樱花的樱?四大美人之一?”
“怎么,你有意见?!”被叫做重樱的那人不爽的瞪向湛流。
洛阳风雅阁里传说中的倾国美人之三啊,湛流在他确实漂亮明媚到让人惊艳的脸蛋上顿了几秒,很快定格在了他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也凹的魔鬼身材上——是说,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成为青楼四大美人之一啊?!满头黑线的转向风钱鼠,“解释一下?”
风钱鼠挑了挑眉,迟疑了几秒,“呃……扩展业务……满足各类客户需要?”
“满足顾客需要?需要你母亲啊!!!老子是来这里打工赚钱还债的,别说的好像我是出来卖的一样,搞什么东西啊啊啊!!!”男子哇哇叫嚣着跳脚。
“放心吧,按照你的这种还债方式,很快你就会债台高筑到不得不出来卖了。”风钱鼠绽放出温柔的笑靥。
“你去屎啊混蛋!信不信我把你从街头打到街尾一直打到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见?!”
“我可以保证,在你动手之前,你连黄昏都看不到就会去另一个美妙的世界反省自己的冲动了。”风钱鼠眯了眯眼睛,这样说道。
“你……”偏过头,“喂,你,”他指向萧凡,原本想说什么,却在看清萧凡的脸时愣住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啊!萧凡!!!”
被吓到的萧凡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胳膊,不过他的反应一秒也不慢,手腕一转就脱开了钳制,“你是谁?”
“喂喂喂,这是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该说的话吗?”不满的啧了声,男子一脚踏在栏杆上,豪情万丈的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越是也。”
请问你是土匪吗?
“顾越?”萧凡很认真的偏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摇头,“不认识。”
“啊靠!”蹬了栏杆一记,同时狠瞪向萧凡,“就是当初把你从深山里救出来还照顾了你好几天的那个人啊,什么鬼记性,你忘了我是怎么把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吗?!”
“救我……”萧凡的浓眉深深锁起,在他说出那句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时,萧凡突然一脸被鬼打到的表情,他想起来了!!顾越,就是那个顾越么?
慢慢眯弯了眼睛,他看着顾越,虽然对这个人的长相已经消散到天外天了,但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却像噩梦一样让他记忆深刻,那个在当初把刚进入这具身体,因为不适应所以昏迷的自己从山上直接拖回村里,害他被路上的碎石头磨出满身伤口还发炎还高烧的家伙。
那个发现他高烧,竟然决定用烧到通红的杯子烫他满是发炎化脓伤口的背,还说什么要给他‘拔火罐’治感冒的家伙。
那个生火时烧掉屋子害他不得不拖着病体逃出来结果淋到雨病情加重的家伙;那个把药熬到干,汤汁没了竟然把药渣喂给他的家伙;那个莫名其妙和别人吵架结果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害他在病重的时候还不得不下床砍人结果被揍到吐血的家伙……
他根本是几次差点把他送进死神手里,害他原本几日就可以恢复的身体硬是拖了半个月还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萧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死死盯着顾越,他虽然记性不好,但不代表他不记仇。
顾越,那是个代表噩梦的名字,他真正的活下来是在他因为某些原因决定离开村子闯荡江湖以后,那天村里鞭炮声声,杀鸡宰羊,比过年还热闹。
“喂,阿凡,你没事吧?”旁边的湛流发现他的不对,忍不住拍了拍的胳膊。
“太感动了吧嘿嘿,毕竟如果没有我的话他可能在山上随便就给野兽叼去吃了,还要多亏我之后的悉心照顾才让他完全康复成正常人的哟~~”完全看不清状况的顾越顾小白在萧凡面前挥了挥衣袖,然后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正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兄弟啊!!!你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天使,我知道你很想感谢我当初的救命之恩对不对?其实当时只是举手之劳咩哈哈……你别不好意思,我都知道的,想以前为了考警察学校我可是认真学习过犯罪心理学的,所谓犯罪呢,就是在某种被压抑的环境下爆发出来的情感宣泄,如果不进行正确的疏导很有可能会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比如杀人啦,抢劫啦,绑架啦,还有很多什么恋童、猥亵、偷窥、露阴癖啦等等,想当初我还抓过一个在女厕所蹲点偷窥的变态,那么热的天居然穿毛线衫,还说什么不偷窥他就活不下去,直接给我丢进精神病医院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只能说随着社会的发展,各方面压力造成人心理日趋变态,我记得马克思还是恩格斯或者达尔文说过这样一句话,世界是相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