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子脸色一沈,身影一闪就来到隐面前,不待隐反应就一手抓向他的心窝处,隐大吃一惊刚想躲闪,却觉得胸前一阵让人喘不过气般的撕裂剧痛,才发现男子的整只手竟穿胸而过没入了自己的胸膛,只剩手腕以上的部分还留在外面。而男子丝毫不顾隐的痛苦,慢慢皱起了柳眉,脸色越来越沈,接着猛地抽回手,隐在胸口又一阵剧痛下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没晕厥过去。
“你……!!”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还不待隐怒斥对方的肆意妄为,男子一抬手,他惊觉自己眼前突然一花,接着浑身脱力,意识就开始慢慢远离身体。
“浑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隐只能恨恨地低咒了一句。
轻松的打横抱起这因主人失去意识而差点软软倒地的修长身躯,男子双目一闭,一层耀目的光晕随即将他团团包围。随着眼睑的再次张开,金光慢慢淡去,男子的身高已暴长了数公分,原本的黑发黑眸在转眼间变为了银发红眸,头上长出了一对雪白的狐耳,身后更伸出了九条毛绒绒的长尾。
微侧垂下的视线正对上自己身后不时舞动的数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其中一条对比其他八条明显显得有些细小,男子目光微微一冷。
收回视线,跺脚轻轻一跳,这名鬼魅绝美得令人窒息的狐妖已抱着隐隐入了茂密的树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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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双眼,面对着眼前的漆黑,隐一下子坐起身。
刚刚的……梦吗?
什么时空裂缝,什么妖怪的……
果然是梦吧……自嘲地笑笑,隐双手掠掠有些凌乱的头发。
轻叹一口气,最近怕是太累了吧,才会做那种讨厌的梦,隐不禁有点失笑自己的神经质。摇摇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头,是错觉吗?今天的床好像特别硬……
没待隐细想,一只手突然在黑暗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在他惊呼出声的同时,身体被人猛地一拉,就狠狠地跌回了硬邦邦的床上。
“终于醒了。”
当听到一把清澈悦耳却明显带着几分讽刺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隐茫然地看看周围的漆黑环境,实在有点搞不清状况,只能愣愣的一时没了反应。
“哼,睡傻了?之前不是还牙尖嘴利的吗?”看隐没有反应,对方轻笑一声,啪地一个响指,原本挂在石壁四角已经熄灭的简易火把“呼”的一下都着了起来。狐妖略带嘲弄地看着隐在看清已变回人类样貌盘坐在他旁边的自己后,表情由惊讶转为疑惑,继而明显是回想起之前的一切,愤怒地紧锁剑眉狠狠瞪着自己。
然而隐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大吵大叫,只是满脸骇人的怒气,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径自走下石床。
看着快步向洞口走去的隐,狐妖抬手轻轻一指,一块巨石凭空出现,密密实实地堵住了洞口,然后冷笑道:“我有允许你走了吗?”
忍住想回头痛骂对方的冲动,隐愤愤地一手摸出腰间别着的电磁枪,熟练地在枪上一调,利落得抬手对着巨石射出一道笔直的激光。被激光射中的那点光圈慢慢扩大,很快覆盖了整块巨石,随着光环一闪而逝,伴着轰然巨响,这坚硬无比的巨石竟在一瞬间粉化,变成了一堆石粉。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警告你,别再找我的麻烦!”隐收起枪,没回头,只是冷冷地留下这一句话,便毅然走入了深夜的密林。
被遗留下来的狐妖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只是玩味地看着隐的背影扯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笑容,低喃道:“……这就是未来人的力量吗?夜野隐,这个人类还真挺有趣……”
四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隐的身上、脸上被尖利的草刃刮出了一道盖一道的血痕。虽然伤口很快愈合,但是不停顿的刺痛感还是让人愈发心烦。
生气,真得很生气。
气自己不听别人的劝告,气自己现在落魄的处境,最气的,还是自己多管闲事救了那个蛮横无理的妖人!
发现自己这几天总在不断为些无聊事儿发火,隐不禁再次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几乎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也令他的情绪产生了以前极少有过的大波动。实在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隐觉得自己的前途真的像眼前脚下的路一样,黑得看不到一丝方向。
伸手摸索着继续前行,一心专注于脚下的隐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虎视眈眈的深夜猎食者。
意外来得很突然,等察觉到一阵腥风从背后袭来,没待隐转身,他已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扑倒在地,还来不及去反应是什么偷袭了自己,整个左上半身已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
“啊!!”的一声惨叫出来,痛得直发抖的隐对上身上一双莹莹发光充满杀气的兽眸,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惊觉袭击自己的竟好像又是白天那只企图袭击他们的巨虎。
求生的欲望强烈地冲击着神经,冷静,冷静……幼年时在军队受到的残酷训练早已教会隐紧咬牙关忍受痛苦,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的神志。
趁巨虎松口准备再咬的瞬间,隐牺牲一只手臂挡在利爪前,忍受着像是把利刃直插入手臂中的痛楚,用手把虎的头顶开,防止身体再被啃咬,口里发出恐吓般的怒吼:“滚!!滚开!!!”
而另一只手则趁机掏出身上的枪,对准了身上的巨虎。但在准备扣击的瞬间,隐又迟疑了一下,灵活的手指在枪柄某处按了一下,才再次对准那张又一次向自己张开的血盆大口,扣动了扳机。
“呜吼~!”随着激光一闪,巨虎咆哮一声,从隐身上滚落下来,利爪顺带从隐手臂上刮走了几块皮肉。
“啊!!”痛得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汗早已沾湿了全身的隐喘息着微微抬起头,用模糊的视线看了看在不远处草地上抽搐的巨虎,努力挪动脱力且痛得简直有些麻木的身体向后靠了靠。在确定巨虎已没有攻击能力后,神经放松下来的瞬间,剧痛也蜂拥而至,隐只觉得鼻腔里都是血液的味道,喉间一腥,便“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该死……不会,伤到心脏了吧……”明知就这么晕过去就算是自己只怕也是凶多吉少,隐还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在隐失去意识后,一道修长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慢慢降在了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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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身影在隐面前停下,轻轻冷哼了一声,蹲了下来。
来的正是刚刚轻松的放走了隐的狐妖。他一直隐在空中观看了全场隐与巨虎恶斗的好戏,却从一开头就没有出手相助的念头。在他看来,如果不过是这种程度就能要了这个未来人的命,那么对他来说对方也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意义了。
但当他用手翻看整个上半身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伤口还在不断涌着血的隐,也没料到伤口竟意外的深,又不禁有些气恼自己难得找到了个有点意思的玩具,却被破坏成这样。再说如果这人真的死了,说不定他那一魄也难追回。
伸手将地上的电磁枪吸到手中,仔细观察了片刻。
“……把威力减弱了吗?”狐妖低喃着缓缓收紧手指,枪就像融入了他的身体一般凭空消失了。
伸手一拂先令隐身上的伤口暂时止住血,狐妖用难得称得上小心地动作抱起依旧沉沉昏迷着的隐。
转头看看夹着尾巴蜷缩在地上颤抖的巨虎,看着怀中仍在不断冒着冷汗的男人,狐妖再次开口,声音冰刃一般,冻得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降了许多:“快滚,要再让我碰上,哼!”
原本还可怜呻吟着的巨虎在听到玉的冷冷训斥后,竟如听到了特赦令般夹着尾巴一头钻进了草丛中,转眼就没了踪影。
“把你伤成这样,为何不杀它?”手上传来隐看似直硬其实却很柔软的墨蓝色短发的触感,狐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虽然刚刚还嘲笑怀中男人的妇人之仁,但此刻狐妖却不禁暗自迟疑。
人类不都是残忍自私的吗?他之前在山洞里就趁男人昏迷的时候擅自读取了他的记忆,也因此得知这人竟是来自未来世界。未来的人类不是应该更加残忍无情?原本就对人类憎恶恨绝,从来不插手动物伤人,有时甚至以此为乐的妖,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第一次有了也许人类也有例外的想法。
这个多事救了被万年天劫所伤的自己却也吸走了他的一魄的人类身上,似乎真的有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左胸前空荡荡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再慢慢滋生,在弄清楚这一点前,狐妖发誓绝对不会放他走,即使是死亡也决不允许!
五
待将像穿着血衣一般的隐带回山洞,再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势,狐妖才发现自己的估算似乎有点失误。隐确实伤得很重,但他的愈合能力却更是惊人!
虽然早就知道隐身上有着这样的特质,但这几乎和身为异怪的自己一般的恢复能力还是不禁让狐妖暗暗吃惊。
盯着虽已无生命危险,却仍发着高烧,表情痛苦的隐,狐妖突然心思一转。
伸手在隐身上摸索了会儿,凭借着隐的记忆轻易找到了目前对隐来说可以称为是最重要的东西——生命石。摆弄着手中不大却闪着异样流彩的深蓝色石块,狐妖突然张开嘴将石块吞下了肚。
才一入肚,狐妖便敏感地感到腹中一热,那石块竟似乎很快地融在了自己体内。狐妖于是闭上眼静静感受,接着就发现自己确如隐的记忆中记载的一样,隐隐可以感觉到隐的所在。
从隐的记忆可以得知,生命石是未来人一人一块,用来培养他们成人的拥有特殊力量的合成物。每个人的生命石能力都不一样,这都是在他们出生前便决定了的。如果吞下自己的生命石,就可以将自己潜在的能力完全激发出来,但也会相对的缩短自己的寿命;但如果是生命石被别人吞下,无论相隔多远,对方都可以凭着感应磁场找到自己。但因为生命石的宝贵,大多数人都只是像隐一样,小心地将其收藏好。
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狐妖伸手抚摸隐满是汗水的脸:“这样一来你就逃不了了!”
顺着脸颊一路摸下,纤长白皙的手指划过隐的颈喉,抚上了破碎的血衣。
唰地变出尖利长指甲,狐妖轻易地将本已破破烂烂的衣服划成了布条。隐依旧血肉模糊的伤口直接暴露在面前,狐妖不禁地被那血液腥甜的味道吸引了过去。
看着这外表强悍刚刚还张狂得很的人类现在浑身是血,表情痛苦地在自己的面前呻吟着,狐妖竟感到一种狂野的比杀戮更为让人亢奋的冲动直冲上头顶。俯身压住隐的身体,用手指拂过他肩上的伤口,身下的躯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用舌头一点点舔舐着手指染上的血迹,血液腥甜浓郁的气息令他忍不住俯下头,将舌头直接舔上了隐深可见骨的伤口。
开始是温柔地舔舐,慢慢的,慢慢的,嗜血者已忍不住开始半吮吸似的舔弄伤口的深处,深些,深些,再深些,仿佛能进入伤口的最深处,能进入隐的身体一般,狐妖贪婪地索求着隐疼痛的根源。
直到察觉隐的身体正痛得止不住打颤,冰冷的四肢都已经开始抽搐后,狐妖才舔着满是血液的舌头恋恋不舍地离开隐的伤口,此时眼中因亢奋而闪着异样的血光,嘴角还沾着血的妖确实就是一只绝美却又令人不寒而栗妖魅。
满意地回味着唇边的血液鲜美的滋味,狐妖突然阴阴一笑,用长指划开自己的手掌,几滴血顺着他的手纹流下,渗入隐的伤口中。同时,接触到他血液的伤口明显停止了快速的愈合,同时在伤口的旁边,一只血红色艳丽张扬的九尾狐印纹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抚摸着自己的专署印记,狐妖舔上眼前蜜色且肌理细致的颈部,最后竟一路吻上隐紧闭着有点干燥,又有几分失血的苍白嘴唇。
“夜野隐,从今天起,你的一切,全都是我玉湛京的!!”
******
全赖妖狐玉湛京“好心”的治疗,再仗着本身超出常人的自愈能力,到了第二天傍晚,隐原本惊人的高温才退了个七七八八。
昏昏沉沉醒过来的隐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个山洞,正纠结着艰难地爬起身准备趁玉不在赶紧离开,就被玉在洞口老神在在的截了下来。
虽然讨厌对方的无理与霸道,但因为对之前玉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反而单纯的听信了他所说的什么找到他的时候枪和生命石就已经都不见了,再加上被高烧和过量失血折磨得异常虚弱的身体,隐实在无力拒绝玉要他留下养伤的要求。再怎么说也是这讨厌的妖人救了自己,赤裸裸摆在面前的现实令隐在与玉对峙时不由得少了一分底气。
再加上对方的一魄被自己吸入体内,暂时还没有办法完整地取出来,即使非自己所愿,隐也实在无法视若无睹的带着别人的一魄就这么一走了之。
甚至连发现自己身上无端多了一个醒目的烙印而质问对方时,原本的怒火也在玉凉凉的一句“要我放血救你自然会有代价,要不你把我的血还回来我好替你消了它?”下被打压回去,得知原来玉用自己血帮他愈伤才留下这个印记后,隐的气势比以前更是低了几分。
就留到把身体养好,把这妖人的一魄弄出来再走吧,反正自己暂时也无处可去。隐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六
在隐决定乖乖留下来养伤后,玉就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山洞。初见那个山洞隐也不禁为这山洞的豪华跟舒适暗暗吃惊。这山洞入口有机关结界,常人难觅,洞里宽敞明亮,照明全是依靠常亮的大颗夜明珠,生活用品俱全。隐便猜测这应该才是玉真正的住所。
留在山洞的日子无聊异常,玉每天都是神出鬼没,完全让人摸不到行踪。有几次玉在山洞的时候,隐本想问他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两人却似乎总是话不投机两句多。没说几句,隐总会被玉不冷不热的语气跟总是带着戏谑意味的话语激得冒起火来,最后忍不住拂袖而去,结果始终也没问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来。
不过日子久了,隐开始渐渐觉得自己跟玉的相处模式似乎有些不对头。或者准确点说,是玉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问题。
说话时充满命令的语气和不急着想办法取回自己的一魄这些都算了,隐总是觉得玉对自己管得真是宽过了头。就连有时隐逗弄树林里偶尔发现的不怕人的小动物,玉常也会突然凭空出现,用冻死人的目光吓走那些小动物,再用一张冷冷的棺材板脸看看自己,然后从他口里就会开始冒出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开始的时候隐也只当他是发神经,不放在心上,但后来有一次一只小梅花鹿因为亲昵地碰了碰隐的脸,被玉发现,那妖人差点不顾隐的死命阻止把那小鹿烧成烤全鹿之后,隐莫名其妙之余是真的怕了他,只能开始疏远这些好不容易跟他有了信任亲近感的小动物们。
隐哪里会知道玉心中是早已认定了他是自己的所有物,且玉天生就是霸道占有欲强的性子。单纯看这些迹象却令隐心中升起一种对方是不是在吃醋的错觉。如果玉是个泼辣的女妖怪,那一向受欢迎的隐倒觉得不会这般诡异,可对方虽然生得魅惑更胜女子,却跟自己一样,是个实实在在的男性。同性结合在隐的时代自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自己现在身处的明显还是一个思想封闭的朝代,以至每当心中升起这种违合感,隐也只能暗自埋怨自己应该是神经过敏。
然而更诡异的时候则是在晚上的沐浴时间跟休息时间。隐习惯在晚上睡前洗澡,但因为山里没有热水,只有在玉在的时候,才方便生火烧水。开始几天玉晚上根本就不回山洞过夜,隐虽然也乐得清闲,眼不见心不烦,但那时隐的伤还没痊愈,晚上洗澡的时候被冰冷的山泉水一浸,总是冻得唇青脸白,晚上连发低烧,进而恶性循环影响了伤口的愈合;几日的煎熬让隐再也难以忍耐,忍不住向玉要求让他每日留下火种再外出,玉在不耐烦地在问清他缘由后,突然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利索地答应下来,只是每日留下的变成了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