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记得了,当初他们男生偷偷抽烟的时候,你就从来没有过。他们还以为你装清高,原来你也不喜欢烟味啊。”岳红笑眯眯地念起了“当年”。
“嗯,我闻那烟味总是呛得想咳嗽。”他当然知道当初那些男生怎么看他,只是,这是自身条件所限,不是他不想和大家“抽”成一片的。
“哟,你们在这里讲悄悄话哪?这可不行呢,快进来!”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女生看着他们两个笑眯眯地开口,并回头对屋里的人道,“他们两个背着我们大家在讲悄悄话呢!你们大家说,该怎么罚啊?”
十二、
“说悄悄话啊?好啊,那就罚,就罚他们对唱情歌好了!”一个男生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好啊好啊!不过,让周文强唱女声吧,他的声音比较嫩啊!”一个女生提议着。
面对旧时同窗们的玩笑,周文强尴尬的要命。他们所说的话,让他哭笑不得!什么叫悄悄话?为什么要对唱情歌?还有,为什么,要让他唱女声?正当他想开口解释一下的时候,一阵冷哼从他的身边响起,紧接着,一个人也开了口:“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会唱什么?”
“简池越,看你说的,咱们的大才子还能不会唱两首歌了?”见他说得不中听,有个男生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这样好了,不唱情歌也行,你们两个一人一首歌,不能逃!”
“我,我不会唱啊。”周文强涨得满脸通红,“我真的不会唱歌,而且,现在流行的那些什么歌曲,我更是半个都不会唱!”当初上学住校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围在一起听听收音机什么的,可是后来他在家里了,家里的父母根本对那些东西嗤之以鼻,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要听那些,而到了这边,更是没想过听歌这回事,又怎么会对流行歌曲有什么“研究”呢?
“哎呀,没事啦,就算是唱以前的老歌也要唱啊,大家出来就是要玩高兴啊。”
“就是就是,你放心,就算你唱得再走调,我们也不会笑你的,唱吧,要不,清唱好了。”
“咦?周文强,你们宿舍都没有人听歌的吗?不会吧?”果然——还是有这种没有眼色,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愣头青在。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那人还有些奇怪地问着,“怎么了?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一开始就想问了,都被他们拦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学校好像不在这里啊,难道,是什么休假?还是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得来不是么,周文强扯了抹笑意,正准备回答,一旁却已经有人开口了:“怎么,你不知道吗?他没有去上学,而是参加自考了。”是简池越。
“啊?为什么?唔……”那个愣头青还想问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
“还能为什么,没有钱付学费嘛!”问者呆呆的无心,答者却恶意的有意。
“简池越,你喝醉了。”岳红推着半靠在沙发上的人,有些尴尬。
“我哪里醉了!”简池越一甩肩,把岳红的手甩开,“我这叫酒后吐真言!我伟大!我替其他的人解惑了我,再说,我也没说假话啊!他本来就是因为没钱才没上大学改报自考的嘛!”
“简池越,你醉了,别说了。”“就是就是,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了,咱们唱歌吧,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就是啊,对了,下一首歌,下一首歌该谁了?咦?简池越,该你的了,快唱吧。”同学们七嘴八舌的打着圆场。而那个问了蠢问题的人更是一脸的愧疚。
周文强淡淡地看着被人围住的简池越,突然心间开朗了,本来就是,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没有钱,又不是他的错,报自考,因为他不想放弃这个求学的途径,自己,一点错也没有。“他没有胡说,我确实没有上大学,原因也没说错,这后续,他还是讲对了。”说着,不着痕迹地扫了岳红一眼,她果然很难堪的低下了头,简池越知道的所有,果然都是她讲的。
“不过,我可以和你们打赌,当你们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时我也一定已经拿到了自考的毕业证书。”不,说不定,会比他们还早。
“哇!文强,好样的!”一个豪爽的女生拍了拍他的肩,“我相信你!加油!”
“我听一个表姐说,自考特别难过呢,尤其是每次都过四门才能差不多一年半拿到毕业证书呢。”一个男生抓抓头,“而且,都没有人教,想想都头大呢。”
“那文强,你有可能,比我们还早拿到毕业证书了?好厉害!”那个因为他的“无知问题”才搞得现在场面这么尴尬的男生也赶紧开口来弥补自己过失。
“我才刚报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再待下去,只能使得大家都玩不好,那么,他这个“异类”还是早点退场吧。
“哎呀,还早呢,再玩一会嘛!”“对啊,再玩一会儿吧,大家好不容易见面的。”
“不了,下次吧,我现在住在亲戚家里,回去太晚不太好。”拿起放在角落的行李,他转身离开了那个让人尴尬、憋闷的小包厢大步地走出歌厅。
走出歌厅才发现,那个,他,迷路了!
两眼一摸黑的,根本不知道此地为何处!虽然在这个城市也待了不少日子,可是,他除了家门口的菜市场就是家里,要不,顶多就是火车站,对了,还曾经去过他兄姐的公司,除了这些地方,他还真是行动范围小的可怜。算了,还是先问问人家怎么到火车站,然后再坐车回家吧。摸着头,硬着头皮,他上前去到一个小商店打听。
“到火车站的车?”见他不是来买东西的,而且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店主眼皮也没有撩,懒懒地道,“出租啊,一招手就能找到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坐出租就能回去,可是,那得多贵啊!楼先生预付给他的这个月的工钱,他已经在回家之后,大半都给了父母,兜里放着的,本来就没多少了,他还想买……算了,见多了这样的人,周文强好脾气地解释着:“不是,我想坐公车。”
“出门左转,往前走,看到公车牌,自己找吧。”不买东西,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啧!看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小兄弟,你要去火车站坐火车吗?”一旁一个正在买酱油的大嫂回过头来。她的口音让周文强感到温暖,竟然是老乡!
“是啊,我住亲戚家,在XXX小区,我只知道从火车站往他家走的车怎么坐。”
“呀,我也搬来没多久,不知道从这里到那个地方要坐几路,不过,我知道到火车站怎么走,我告诉你。”选好酱油,交了钱,大嫂领着周文强走到站牌那里,“那,就坐那个。”
谢过大嫂,正好那路公车到了,周文强坐了上去。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火车站。
站台前一个人都没有,周文强站在那里等车,初春的风并不温暖地扑在他的脸上,让他打了一个寒噤。等了好久,才来了一辆公车,周文强赶紧上去,要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十点,周文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大门,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想必是楼毓天给他留着,而他本人,在这个点钟,应该还在书房里办公。
坐在沙发上,周文强双手捂颊,回想起刚才在歌厅发生的事情,一丝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叹息,从他的喉间溢出。他看得出来,岳红,应该在和简池越谈恋爱,不然的话,她不会把别人的,应该是隐私吧,那么轻易地告诉他。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啊,虽然本来就没有抱过什么希望,可是,知道事实的感觉,还是不怎么……舒服!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回房间去?”客厅的灯忽然大亮,让不习惯如此光明的周文强眯了眼。眨了眨眼之后,他看到自己的雇主——楼毓天正双手抱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居家的楼毓天穿着一件略带米黄的衬衫,下身套着一条西裤,看样子已经洗过澡了,前额头发微湿的散了下来,他看着周文强,周文强也茫然地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在发什么呆?”看着这个平时不太爱说话的男孩,此时呆呆的样子,楼毓天不觉有些好笑。“你在想什么,连我下楼都不知道?”本来打算到厨房去倒杯水的,却被窝在沙发上的一团黑影吓了一跳,小心地凑近,才发现是自己的小“保父”,而且,他还发出了在他听来有些好笑的叹息。这么小的年纪,有什么好叹息的?而且,那声音,实在有够嫩的!
“啊,楼先生!”楼毓天发出声音后,周文强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似地猛地站了起来,“那个,呃,我回来了。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脸涨的通红通红。
“没事,隔壁的已经告诉过我了。你是和同学聚会吗?”边说,楼毓天边往厨房走去。
“哦,正好在火车站遇到了,本来我不想去的,可是……”周文强也跟着往厨房走。
“为什么不去?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同学,不是很好的巧遇吗?以后如果有这种事的话,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去吧。当然了,你要先准备好饭菜。”倒水。
没有以后了吧。周文强暗暗摇了摇头,岳红的电话他虽然有,但绝对不会打,他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电话号码,自然也不会再有联系。“楼先生,您要吃东西吗?”
“晚饭都被那两只吃掉了,我没吃多少,现在有些饿了。”合上了冰箱门,楼毓天回答。
“那我给您做点东西吃吧!”雇主没有吃好,那是何等大事!周文强挽起袖子。
“不用了,我喝点牛奶好了,你才刚回来,别太累了。”楼毓天客气地推辞。
“没关系的,我不累,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冰箱的冷冻室里应该还有些东西可以尽快做出点东西的。而且,他相信,以这三人的做饭“本领”来说,他们不可能去动那些东西才对。咦?拉开了一个抽屉,他却愣住了,难道,记错了?
再拉开一个,还是没有,直到冷冻室全部被他翻了个遍,甚至连冷藏室都不能幸免地被翻过后,周文强关上冰箱门转过身看向正在喝牛奶的楼毓天:“楼先生,有什么人用冰箱里的东西做过饭了吗?”一定是的,不然,里面不可能这么干净的。
“是啊,”楼毓天耸了耸肩,“我有朋友来,他也会做饭,把你留下的馄饨都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被肖楠启那只超级蝗虫吃掉的!一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
“那我给您做碗面吧。”既然没有现成的东西了,只能现做了。
“不用了,我喝了牛奶就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着楼毓天转身离开。
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后,周文强进入浴室,边淋着水,边想着刚才的事情。楼先生对他虽然不像王威和肖楠启那样外露的好,但是,他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想想,有哪个雇主会对给自己打工人这么体贴、和颜悦色的?而且,自己还没给他干多久,他就能给自己预支工资,那钱多得,让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还以为,还以为,是自己要做一年的薪水呢,结果——“这是这个月的,你不是要去报自考吗?先拿去吧。”
当初自己和钱叔一起给工地干活,人家许下的工钱都没这个高呢!当他拿着这笔钱回家的时候,父母更是惊呆了——“强、强子,你,你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拿了这么多钱?”这是半晌之后,父亲结结巴巴吐出的话语。“你,你别是……”
“不是,爹,这是我的工资,工钱,这是那个雇我的楼先生预支给我的一个月的工钱。”
“一,一个月就这么多?强子,他那么有钱吗?城里的人都是这么多的工钱?”母亲问。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吧。”周文强摇了摇头,应该是很多了,因为当肖楠启看到楼毓天给他的钱时,开玩笑地拍着王威的肩膀说——啧啧,我们文强赚的比你还多哪!
“那,那他是干啥的?不是,不是干啥犯法的事吧?他让你干啥呢?”父亲急急的问。这些日子,他也有听广播,前两天刚听到一个什么犯罪份子有什么小弟什么的。
“他,”周文强低头想了想,算了,还是说出来吧,“他是哥的老板,不是什么坏人。”
“文刚的,老板?哦,那可难怪,那可难怪了。”周父点头
“那强子,他是你哥的老板,你常见你哥吗?”周母还是不放心远在千里之远的大儿子。
“哼!见他干什么?那个没良心的混蛋!强子,听爹的,以后就算见了也不认他!”
“看你咋说的呢!刚子不是忙嘛,怎么能这么教强子!你年初病的时候,他不也让强子捎钱来了?”周母不满的推了推丈夫,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能记儿女的仇呢!
“哼!”周父不说话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强子,既然老板对你这么好,又给你假,又给你预支工钱,还这么多,那你可要好好的干啊!别让人家觉得这钱白花了!”
“爹你放心吧。”周文强点头应着,既然楼先生喜欢吃他做的饭,他当然会好好的做了。
可是刚才,当他听楼毓天告诉他,有人动了他的馄饨时,他突然,突然有种,领地被人侵占的感觉,虽然告诉自己,楼先生不可能这么久都饿着等自己回来,自己留的那些东西,也不可能吃这么久,可是,还是感觉怪怪的……
回想起楼毓天刚才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明亮的灯光下,楼毓天如画的眉目,和那让他说不出材质的衬衫裹着楼毓天的身子,扣子只是粗略的扣了中间的两颗,露出了大片玉般的胸膛——喝!周文强惊讶地瞪着淋着水的那里,怎么会?怎么会?
胡乱的擦拭了之后,把自己抛到了床上,被子蒙住了脑袋,在床上翻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灯亮之后的那副情景,浑身发热,不知该如何是好。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中的不知名的角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意终于袭上了他……
十三、
“今天中午是什么,今天中午是什么?”又到了快乐的午餐时间,肖楠启进到楼毓天的办公室将门关好后第一句就是这个,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楼毓天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来。“今天早饭你全都抢跑了,我都没吃饱。”他真的很可怜呢,上班时间饿的眼发花啊。
“你以前怎么办?别告诉我文强不在的时候你都不吃早饭。”楼毓天眉一挑。
“嗤!”肖楠启一脸地不以为然,“你觉得以前那也叫饭吗?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勉强咽下去撑起自己的胃而已,我又没你那么好命,有人给做。”
“你这话王威听了会难受的。”楼毓天好笑地看着自己的表兄弟一脸的馋相。
“我也不会做啊,他也可以说我啊。我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啦,快点吃饭!下午我还有个会呢。”他们财务部是很忙的,哪像他大老板往办公室里一坐那么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