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 上+番外——小夜烛渊
小夜烛渊  发于:2012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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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歪倒在一边。我瑟瑟发抖:“白……”

“我去你家里找你,你爸爸说……他说……”

怎么不说下去了?想必陈天瑜告诉小白,他没有我这个儿子。

被他紧紧抱着,我突然觉得有朋友就好,要什么亲情?要什么爱情?

可如果小白知道了一切——我们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他理应知道我的一切。是我一直太自私了,只知道索取朋友的关心,却从

不报以真心。

“小白……”

“安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找你。”

“小白,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错了。”他两臂勒得更紧,“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一整晚?安然……”

“小白!”我挣开他的手臂,却望见一双泪眼欲滴的眼睛,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我心中一紧,逃开了他的视线,“小白,其

实我——”

他温热的手捉住了我的手,握在手心:“安然,你手好凉。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避风?害我担心一晚上。”

我抽出手,不自然道:“小白,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现在是时候说清楚了。

“你怎么这么傻?”他仿佛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兀自自言自语,“这么冷的天……”

“你听我说,小白——”

“安然,你现在跟我回家。”他重新握住我的手,淡红的双唇不住地颤抖。雪花落在他眼睛上,瞬息融化,如同晶莹的泪珠。

我心一横,反握住他的手,倾身吻了上去……

没有意料中的挣扎,也没有预期的耳光,他静静靠在路灯杆上,一双含泪的眼睛甚至没有惊异地睁大。

离开他温热柔软的双唇,竟有些依依不舍。小白没有过女朋友,这想必是他的初吻,我满心愧疚,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倒是

我,半是愕然,半是讪然。

既然亲人和爱人都背叛了我,何不与朋友也一次性断开,以免以后还要再痛一次。“如你所见,我只喜欢男生。如果你觉得有

些恶心,那我们……”

“我们是朋友啊。”他依然紧握我的手,双眼里犹自泪光闪烁,“我怎么会嫌弃你?”

我怔怔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早就知道了,你和陈天瑾——你们迟早要走到一起。早在学农那天篝火晚会上,我就已经确定了。”

“小白……”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难为他瞒了这么久,伪装得滴水不漏,我竟然一直没有察觉。我是傻的吗?

他再次抱住我,温声道,“别难过,我永远是你的……你的小白。”

大雪无止尽地落下来,在这冷漠的世界堆砌着寒冷。小白的怀抱仿佛小女孩火柴上的火焰,即使温暖少得可怜,也让人再也不

想分离。

“安,你跟我回家。”

“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走吧。”

我犹豫不决:“再等一会儿好吗?”

“我陪你。”小白总是最理解我的人,不用我解释什么,他都明白。

我朝他笑了笑,他极别扭地别开了脸。我讪讪收起了笑容,却见他看着远处僵住了。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见陈天瑾家楼

下的两人,顶着伞,相互依偎着走向停车场。

chapter 39

“他真的和乔缇娜在一起?!”

小白似乎比我还恼火,攥紧了拳头就要冲过马路。我急忙拉住他。

“放开我!”

手一滑,小白眼看就要冲出去,我眼疾手快,紧紧勒住了他。小白奋力挣扎,口中骂骂咧咧,简直叫我怀疑被背叛的人是他还

是我。

“让我过去踹他一脚解解恨!”

“白,不要惹事。”

陈天瑾显然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动静,在Tina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她先去停车场。Tina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独自撑着

伞,转眼走进了停车场。

小白终于消停下来,见到那人走近,竟不自觉退了几步,把我拦在身后。

看见陈天瑾的视线落在我和小白交握的手上,我立刻抽回了手,又觉得有些掩饰的意味,于是把手搁在小白肩头,低声安慰道

:“别冲动。”

陈天瑾走得越近,眼色越沉。小白纹丝不动站在我前面,像是护雏的母亲。我不禁想起当年在那个阴沉的傍晚,陈天瑾当着三

个小混混的面也是这般护着我。

可惜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保护我的人是小白,而伤害我的人是他。

一时间,心好痛。

小白冷冷道:“别以为你是老师,我就不敢打你。”

陈天瑾眼色又沉了几分。

小白蓄势待发,眼看就要动手。我急忙推开他,安抚道:“白,你去那边等我。不会有事的。”

陈天瑾眼色愈加深沉。

小白不安地看了看我,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雪积了近三个小时,还在下。我低垂下头,看见那双运动鞋湿了一半,脚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陈天瑾垂在两侧的手忽而松开

,忽而攥起。

我抬头道:“你曾经说你只剩下我了,现在应该是只剩下乔老师了吧?”

他面前尽是呼出的白雾,鼻尖通红,像是感冒了。

“可是你看,我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小白远远看着这一切,包括陈天瑾数次想要抬手又终究还是放下的动作。

“你承诺给我的一生呢?”

他以虚假的温柔眼神看着我,说话带着浓重鼻音:“安然……”说着,朝我迈近一步。

“别过来!”

我高高扬起手。他顿住,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啪”地一声。

脸侧火辣辣地疼——我确实没骨气,做梦都想打他,临到关头竟然下不去手。

他惊异地看着我,伸手想要触摸我的右脸,就像冷血无情的恶鬼,看到别人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想要伸手狠狠蹂躏。

“这是替我爸补上的!”我拍开他的手,扭头向小白走去。

小白揽着我肩头,轻轻捂着我的右脸,不时地回头瞻望。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小白。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居然自己打自己。”小白要看我的脸,我捂着脸不给他看,结果被他强行掰开,“还疼不疼?怎么打在

自己脸上呢?”

那道耳光打下去的力道绝对不亚于我爸那两掌,怎么会不疼?我对小白摇摇头:“打在他脸上怕脏了我的手。”

小白爸妈去云南旅游,小白孑然一人呆在家里。用小白的话说就是,他们两个出去重温蜜月,留他一人看家。我问他为什么不

去。他笑着说:“你比苗疆姑娘好看多了。”

早知道小白一人在家过年,我昨天应该把他留在我家。如果他留在了我家,我爸兴许不会把我撵走,我也就不会看到Tina去陈

天瑾家,兴许我和陈天瑾便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会走到这一步?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原来这么宽宏大量。

到头来,居然还想着要和他在一起。我真是无可救药了!真想抬手再给自己一巴掌。

小白在他家厨房里折腾出一锅粥,端了一碗放在我面前。我呆坐在餐桌前,茫然不知所措。

“安然,”小白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吃点东西。”

我沉默半晌。

“有件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小白幽幽道,“昨天夜里,我接到唐露露电话,她说你在外面,她一时脱不开身,所以让我

去找你。”

“哦。”

“她还跟我说,你从陈天瑾家里跑出去,陈天瑾很担心,所以才打电话给她。”

陈天瑾应付Tina之余,还有精力给唐露露打电话。我禁不住要佩服他。

“安,你不要这样绝望。他其实还是关心你的。”

我不想思考这种问题。这种时候,只有避重就轻:“白你不会找了我一晚上吧?”

小白突然红了脸:“没什么的。”

下着大雪,又是三更半夜,还找了那么久,换做是我,恐怕没那么多耐心。好容易找到了人,却又失了初吻。我可真不是人!

“吃点东西吧。”

我摊手:“没筷子。”

小白“啊”了一声,猝然起身,险些撞翻了椅子,他稳住椅子,对我颇尴尬地笑了笑,匆匆进了厨房。

真是不会照顾人。我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了生病时被陈天瑾悉心照料的日子。我大抵是脑子冻坏了,竟然冲厨房喊道:“白

,有鸭蛋么?”

“啊?哦……有的。”

我搅碎了鸭蛋,拌进稀饭里。蛋黄混着稀饭,看起来像是一团浆糊。为什么陈天瑾弄得就不会这么难看?

小白推了推我:“你在发什么呆?”

我回过神来,搅了搅稀饭问他道:“恶心吗?”

小白厌恶地看了我一眼:“快吃啦!”

我尝了一口,又给推开了:“我吃不下。”

“那我去下水饺。”小白又钻进了厨房。

我伏在桌上,静静看着他殷勤的身影。

也许很多年后,会有一个这么贤惠而漂亮的妻子,在下着大雪的冬天,忙忙碌碌为我准备早餐。

而陈天瑾,想必是忙里忙外伺候娇贵的Tina。

再相见,已成为曾经的师生,如今的路人。

一阵倦意袭来,我阖上眼睛,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chapter 40

从梦中惊醒,我擦了擦满头冷汗,发现自己躺在小白卧室里。一扭头就看见小白伏在床边睡得死沉,床头柜上有一碟冷掉的水

饺。

蓦然想起我在咖啡店里休息时,小白还在寒风里徘徊。那个难熬的夜晚,最痛苦的人是小白才对。我可真是没有良心!

我把睡死过去的小白拖进被子。小白哼哼两声,揽住我轻声叫道:“安……”

我大惊:“死白,你竟然装睡!”

正要暴起,一双冰凉的手伸到我腰间。我一个激灵,缩到了床边。

小白一个人睡了间好大的房,一张好大的床,我这么一缩,中间空出一大片。小白摸着中间的空档,抽泣一声,无助地呢喃:

“安,你在哪?”

我心里一酸,歉疚感铺天盖地袭来。蹭回去抱住他冰块似的身子,抹干他眼角浅浅的湿痕,越发觉得亏欠他太多。

真真是同窗十五年,占了我生命的八成,有欢笑没有泪水,有鼓励没有奚落,有付出没有回报。他究竟是本着怎样的心态对待

我这么一个无良的损友?

怀中的人略微有些挣扎,渐渐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突然流出异色,惊得险些退掉下床。

难得见他失态的样子,我调侃道:“我刚刚准备对你不轨,谁料到你醒得这么快。”

他眼神有些张乱,脸是腾地红了个彻底。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笑着翻了个身作为行为保证。

他不甘示弱:“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分明是初醒,反应速度竟然不差半分,不愧是小白。

我继续笑:“小白,那是你的初吻吧?”

他在身后不做声。我回过头,看见他红到了耳根。哈,又扳回一局。谁让他以前在我面前卖弄口舌,多次把我弄得满脸黑线哑

口无言。

小白太可爱了,红着脸的小白更可爱。

但是小白不愧是小白,不一会儿脸色便由红转白:“不是第一次了。”

我愣了愣,瘪着嘴指他:“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人!说,是谁?!”

小白抽着嘴角,一副不想鸟我的表情:“活脱脱一怨妇,有种去找陈天瑾撒泼去。”

空气一时凝固,我俩躺在床上遥遥相对,大眼瞪小眼。

最后小白打破了这一沉默:“安帅你记性好差。”我哑然。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记性不好也是好事。你能忘记他吗?”

小白认真看着我,眸子深处似有别样的情绪。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亲爱的白,如今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也只剩下你。

他蹙眉:“恶不恶心?”

我无所谓:“我是同性恋,恶心的事多着呢。”

“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你很干净。”他垂下眼,不经意间逸出重重忧伤。

“小白,”我冲他微笑,“我长到这么大,遇见了太多无意义的人。遇见你,才是最值得的。”

小白咂嘴:“好冷!”

“到我怀里来,”我张开双臂,“我可以温暖你。”

小白毫不见外地钻了过来。

如果生活能够这么简单,像小白一样单纯透明,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看着他恬静的睡脸,我突然觉得我多么自私而污浊。

可雪花终究要落在尘泥之上,只是迟早问题。那有着一双寂寞眸子的我爱的人,不过是用洁白的雪掩盖在表面,拨开雪衣,里

面同我一样肮脏不堪。

我厚颜无耻在小白家住了数天。小白的爸妈初五回来,给小白带了一只背包,小白说不喜欢,非要给我。我说我也不喜欢,小

白也就没说什么。

小白的父母热情好客,待人和善。小白说要留我住一段时间,他俩十二分地同意。于是我又死皮赖脸地继续住下。

小白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居然大了一号,长袖一甩,可以唱戏了。

话说初八那天,唐露露来看我们,见到我一身小白的装扮,调侃道:“安帅你别念书了。这一身穿出去,吆喝两声炊饼,保准

生意兴隆。”

我笑:“闺女,卖炊饼可养不活你。我现在还得靠人养活,日后的吃穿还愁着呢。”

“不如让小白养你一辈子。”

“没可能,小白早晚要谈女朋友的。”

“你勾引他不就成了?”

“人家好好一直男,我给掰弯了岂不是丧尽天良?”

“没准人家本来就是弯的。其实你是放不下陈天瑾吧?”

“别瞎说,小白是我兄弟,我不会对他下手的。至于陈天瑾,迟早是要放下的。”

“小白冒着寒风找了你五个多小时,难道一点都没能打动你?”唐露露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白对你这么好,

难道不值得你以身相许?”

我失色:“小声点,被小白听到,他恐怕要把我撵出去了。”

“我已经听到了。”小白阴测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大惊。

结果被撵出去的是我闺女。小白朝她挥了挥手,让她再也别回来了。

我抹抹额角的冷汗,干笑道:“那好歹是我闺女,白大人您给请出去像什么话?”

“你的失恋痊愈了?怎么精神这么好?”

失恋……我是失恋了吗?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其实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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