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勇者 下+番外——fouroclock
fouroclock  发于:2013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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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尔巴特仰起头,爆发出一阵狂笑。

佛洛尔知道自己再说话只会刺激到他,干脆不再去看他。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一瞬间轻松起来。怎样处置国王和西斯勒之后的动向已经和他无关了。佛洛尔感到自己的自由就在眼前。

他还需要花一些时间等到约瑟夫完全恢复,然后……

佛洛尔看着还站在火刑台下的诺恩。他把细剑当做拐杖,正抬起头来望向他的方向。

虽然从没想过要在诺恩的脸上看到什么十分欣喜的表情,但他看上去还是严肃了一些。

“稍微有点表示吧,好歹我们……”

佛洛尔看到了自己永远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

诺恩迈开腿,似乎要跑向他这里,然而一道黑影从他的影子里冒了出来,头部就像是某种狰狞的野兽,一口咬住他的右肩,大蓬血花瞬间溅射出来。

这头黑暗的野兽叼住诺恩在半空中晃了几下,然后把他丢到地上。

佛洛尔想要冲过去,但是被约瑟夫的手臂抓住了。

那只他很熟悉的温柔的手现在像是藤蔓一样缠着他。佛洛尔一点点、十分艰难地转过脑袋,看到约瑟夫靠在自己肩头的面孔。

那张脸上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黑暗占领。黑色的触须冲破约瑟夫的皮肤,一瞬间就把佛洛尔裹了起来,只留头和上半身。

约瑟夫已经消失,成为披着白袍的黑色藤蔓的根须的集合体。

“我的一切交给你了,泰奥多尔,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佛洛尔听到伯尔巴特那么说。

然后,有一个声音,一个从他喉咙深处响起的声音回应了他。

“如你所愿。”

伯尔巴特向后仰着脑袋,全身剧烈颤抖。他的手臂伸长了、双腿也伸长了,脸上的皮肤开裂、剥落,其下并不是肌肉,而是一边翻滚着的黑暗。

伯尔巴特的脸完全消失之后,另一张脸出现在黑暗之中。

这端庄的面容佛洛尔从未见过,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现在想要看看诺恩的情况,但是被黑暗紧紧缠绕着,根本无法动弹。他也想要说话,但是喉咙被塞住了,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看来还是不能寄希望于伯尔巴特把你逼上绝境。真不愧是我的陛下,把自己当成人类之后,也能成为人类中的强者。”

“伯尔巴特”说着,把手放在胸口,向佛洛尔鞠了一躬。

“这是当然的,毕竟这是君临深渊者。”

另一个几乎是凭空出现的男人说。

佛洛尔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他的脸。

埃拉克雷站在包裹着佛洛尔的黑色的“卵”前,伸手在上面清清敲打了两下。

抵达黑暗尽头再传递回来的声音像是回声一样飘荡在火刑台上。

“很久没有见到你的力量了,没想到居然是用在佛洛阿雷亚的身上。”

“佛洛阿雷亚自己也一定想不到,在那样对待我之后有这样的一天。”

流放者泰奥多尔说。

“你唤醒他的记忆之后一定能获准回去。你不会还在想着之前那些愚蠢的事吧?”

“当然不,我现在只想回到我的故土,久违了一千年的故土啊……”

“对了,这家伙怎么处理?”

埃拉克雷用脚尖指了指刚才被他搬过来的诺恩。

诺恩紧闭着眼睛,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他肩膀上的一排伤口很深,血正顺着火刑台往下淌。

“交给你了,暂时别让他死掉。唤醒佛洛阿雷亚记忆的筹码越多越好。”

泰奥多尔盯着诺恩的脸看了好一会。

“而且人类的灵魂一旦弄丢了,就很难找回来。”

他说。

番外篇:诗人之龙1

法罗克被那精妙绝伦的竖琴声吸引着。

这座城市戴斯曾是游吟诗人之都,不少年轻的诗人提着自己的竖琴和理想踏上旅途的时候,都希望以这里作为自己初次登场亮相的舞台。然而毗邻蒂博尔的戴斯却被自己的邻居带走了大部分光彩。人们喜欢去更大更热闹,商机也更多的蒂博尔工作,渐渐地,连诗人们都很少光顾这座美丽而安静的城市。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在这里听到这样优美的演奏了。

那位出人意料年轻的演奏者站在街道的一角,身边环绕着一群仰慕者。法罗克站在人群外围,侧耳倾听。从年轻人的指尖与竖琴的琴弦之间流淌出来的音乐像是春日的清泉,带着欢快跃动的音符潺潺淌过街道,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这技巧也完美无瑕。不过他的听众也不全是被精彩的演出吸引而来,年轻的音乐家的美貌同样令人侧目。他天蓝色眼睛和灿烂金发即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都会熠熠生辉,白皙光洁的脸蛋漂亮得像是刚刚绽放的鲜花。也许再过几年这个男孩会是一个了不得的美男子,但现在的他在少年的俊俏之中,还有几分年幼新鲜的纤弱,像是画布上走下来的山林与水泉的精灵一样,具有超凡脱俗的美感。

法罗克感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响起了竞争的节拍。他从背后取下自己那朴素的竖琴,在少年诗人的对面靠着墙壁站直了身体,默念了两下节拍,也拨起了琴弦。

回想少年事只在熟睡时远行梦尤酣青春却不再

和少年弹奏的那首一听就知道是出于首都音乐家之手,音节繁复的乐曲不同,他演唱的是一首古老的民谣,曲调单调意境沧桑,和他有些沙哑的嗓子却很相称。

那些围绕着少年诗人的人们渐渐从他身边散开,转而站到法罗克的身边。他们并没有像之前看着那美貌的少年一样对这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投以痴迷的目光,而是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在恍惚中露出沉思的表情。

在年轻人大量前往其他城市寻找机遇的现在,留在这里的除了旅人,就是还没有能力离开家乡的青年,或是离开过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就回来的人。这首歌谣的发源地原本就是这座曾经的游吟诗人之都,在他们听来,也有一种其他地方的人所不会有的感触。

法罗克并不是以欢呼、鲜花和人们丢过来作为嘉奖的钱币谋生的流浪艺人,当他抬起头在街角见到了几个让他不那么愉快的身影之后,更是马上压低了毡帽,丢下还沉醉在音乐中的听众们,向着街道的另一头撤离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太阳早就不见踪影的暗淡天空上更是洒下了细细的雨丝,让法罗克寻思自己应该快点去找一家旅馆。

在这样冷清的城市里找一家舒适的旅馆并不困难,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正在熟睡的时候被那些人从床上拖起来……

“喂……请等一下!”

法罗克回过头去,就看到之前那位弹竖琴的少年追着他跑了上来。看到他停下脚步,少年也停了下来,保持一定距离望着他,然而目光炽热。

即使是法罗克这样在艰苦的生活中磨练出铁石心肠的男人,被这样一位美少年盯着,也觉得他的视线会融化他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会更喜欢听你的表演,是因为你唱歌了吗?那歌曲很美,但是我的音乐也不差。”

少年微微涨红了面颊,语速急促地问他。

法罗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你是个游吟诗人?”

“当然。”

在这个国家,插有翠鸟羽毛的毡帽和竖琴都是游吟诗人的象征,虽然这位少年的衣着有些过于华丽,看上去走不出一个城镇就会因为沾染灰尘而失去光彩,但他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抬起头,天空颜色的眼睛里浮现自豪光芒的模样,让法罗克相信,他确实在向着成为游吟诗人的道路前进着。

法罗克再次取下自己的竖琴,捧在手里,拨弄出一段简单的旋律。

他的竖琴是杂木做的,连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木头,许多年来陪伴着他走偏这个国家,有些地方已经发黑了,看得出修补的痕迹。少年的竖琴在清漆下面露出杉木悦目的淡黄色,前柱上雕刻出藤蔓的花纹,在顶端是用玻璃镶嵌出的小花和两片绿叶,显得精美雅致。

这个稚气未脱的美丽少年和法罗克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他们的竖琴那么大,难怪已经习惯自己一弹奏曲子就会收获人们注目的少年会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听众会全部被法罗克吸引。

“诗人游走在城市和村庄,收获人们的赞美的同时,也传唱各种各样的故事。也许是某位开过英雄的英武传奇,也许就只是你身边一位平凡农夫的经历,但是你弹唱的东西,一定是人们喜欢,你也喜欢的。”

“我很喜欢音乐,不会比你差。”

少年听着法罗克的叙说,想了一会,那么回答他。

“你刚才演奏的曲子是?”

“柏里纳白色独角兽乐团康施威尔先生的新作《春日的溪流》。”

“这位音乐家的出身应该很普通。在那首曲子的开头部分,那段旋律……”法罗克说着,根据自己的记忆在琴弦上拨出一段朴素的水流一般的音乐:“这是初春冰雪消融的时候,在冬天干涸的小溪一下子因为水流壮大再度流淌起来的声音,虽然隐藏在各种装饰音中,但这旋律还是那么令人怀念……”

“啊……”

少年盯着法罗克看了好一会,然后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也取下自己的竖琴,弹起了另一首曲子。

当音符随着他手指的波动流淌出来的时候,像是一瞬间在窄小的街道上扬起了风。法罗克说不准这是什么时节的风,但当它们无拘无束到肆无忌惮地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他无法不沉浸在音乐的美妙之中。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当法罗克从被风与音乐唤起的遐思中醒来的时候,听到少年用欢快的语调喃喃自语着。像他这样俊美的少年,满脸惊喜,由衷地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高兴的模样,简直可以推延夜晚的打来。

这也让法罗克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第一次用双手演奏出理想的音乐的光景。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再对少年说什么,街道的另一头就传来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

“看看我们的游吟诗人大爷在做什么?”

“谁在乎?反正他以后也不用弹琴了。”

三个体格强健的男人出现在街道的尽头。法罗克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后方,见到另外四个正为了那少年惊人的美貌而目瞪口呆的家伙。

这些人都穿着警卫队的制服,在这样的城市里,是旅人最不想得罪的人。法罗克是如何和这些人交恶,那是另一个故事了。目前他知道的是为首的那个眉角有一道疤痕,名叫洛朗,被称为副队长的男人想的可不是把他在建议里关上几天那么简单。

少年带着几分好奇回过头去——这个显然有着不凡出身的少年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说话流里流气又满怀恶意的粗鄙之徒。

洛朗也因为少年的容貌而张大嘴巴,久久没能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说出来。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表情也因为色欲而显得更加下流。

“游吟诗人,我还在奇怪你为什么不快点滚出戴斯,原来是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东西……”

法罗克吃不准洛朗是把少年当作了一位美丽的少女,还是不介意一亲这位美少年的芳泽,但他的表现显然让少年很是生气。他仅仅是压低了眉毛,整个人的气势就有了惊人的改变。

因为他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漂亮了,法罗克为了避免被他当作心怀不轨之徒而一直没有盯着他的面孔看过,这时候他发现,少年那端庄的额头和鼻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威严。

正向少年走去的洛朗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在见到少年的一瞬间,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自己晚上在床上抱着他的样子。如果他机敏一些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的。

在少年快速的像是咏唱诗歌一样的低语中,阵风环绕着洛朗,把他卷到半空中,然后重重甩落地面。奇怪的阵风并没有消散,而是打着回旋,环绕在少年的身边。

除了洛朗被卷上天的时候发出过一声惨叫,现场鸦雀无声。

“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少年看也不看仰天躺在地上动惮不得的洛朗,挥了挥手,环绕着他的风中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低啸。

那几个警卫队的成员、洛朗的帮凶全都吓白了面孔,听到少年那么说,马上从地上把洛朗扶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游吟诗人应该尽量避免和人发生冲突吧?”

少年再次挥手,驱散了自己身边的风,转过身来对法罗克说。

“当然。但总有一些家伙是你不打他们一顿不行的。而你……你真让我吃惊。我原本以为你可能是哪个贵族家的大少爷,结果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魔法师……”

稀少、神秘、掌握强大的力量,这是人们对魔法师的印象。也许那些自己能雇佣另一位魔法师的贵族会有胆量开罪一个魔法师,但洛朗那样只是在小城市里有了点权利的人显然不在此列。

“不,我是一个游吟诗人,只是恰好还是个魔法师而已。在古时候这很常见。”

少年扶正自己的帽子,然后向法罗克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是代表友谊的手。

“我的名字是佛罗尔·泰林,认识你很高兴。”

虽然被那双眼睛里明亮又热烈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法罗克还是接受了这份友谊。

“法罗克·里维尔,同样高兴,并且荣幸能够见到你这位可爱的小游吟诗人兼魔法师。”

番外:诗人之龙2

这座山峰并没有名字。

从蒂博尔一直到王国的首都伯里纳,道路的两边有着连绵不绝的山脉。山脉的名字是雷吉纳,其中山峰无数,不会有人特意为其中不起眼的一座起一个名字。

不过这座山峰是站在戴斯的市中心,向着八点钟的方向望出去的群山中最高耸的一座。

一阵小雨之后,月亮静悄悄地从地平线爬上一棵大松树的顶部的时候,法罗克一跃,跳上了山顶的一块平地。他呼吸了一口带着松香的山风,低头去看正在往上攀爬的少年。

佛洛尔坚持要自己爬上来,不过法罗克也没有把他当做柔弱的法师。他看得出,佛洛尔对爬山并不陌生,落在他的后面只不过是因为对夜路和地形的不熟悉。

不久之后,佛洛尔也仰着他金发茂密的脑袋,不喘气也不脸红地爬上了山顶。

他的身上没有沾上草叶和泥土,风会为他扫除任何障碍。

魔法师真是方便啊……法罗克不免那么想。

也许这一次这个魔法师同伴会给他带来一些转机。

但法罗克并不敢奢望如此的好运。

“你所说的遗迹就是这里吗?真是……出人意料。”

佛洛尔站直身体,看着山顶宽广平台的中央,拔高语气,说。

时间要倒退到两个小时以前,太阳还没有下山,两个人在城市的街头相遇的时候。

法罗克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大男孩的。

他是一个习惯于走南闯北的流浪者,但见到魔法师的机会不多。

在这个国家,有魔法天赋的人万中无一,儿童一旦展露天赋,地方上的贵族就会为他们安排老师,给予最好的教育。即使这样,最后能成为魔法师的人还是很少,年纪也不会很轻。

没有人有胆量就魔法的问题说谎,所以佛洛尔说他是魔法师而非学徒,那么他就是一个魔法师。

据法罗克所知,只有在首都这样的地方,才有魔导士掌握足够的资源培养出这样年轻的魔法师。

这个男孩即使不是贵族,也注定是这个国家的精英阶层。

法罗克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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