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章景新和杜臻下班回到别墅,堂伯母告知这两位父亲,小壮壮为何会突然异常的原因。
原来壮壮已经习惯身边有人,如果醒来看不到有人守住他,立刻会不安发脾气,你想哄是根本哄不住,非得小家伙认为已经哭够本才会罢休。
“这孩子脾气像谁?”杜臻看着睡得如小猪的儿子疑问,他小时候没有儿子乖巧,因为老吃不饱,总哭个不停,但哭也没这样声嘶力竭的吓人样。章家兄妹三人,据章母所说,小时候都是霸道分子,从没有壮壮这么安静,也没有壮壮发起脾气来的不依不饶。
章景新在旁看着杜臻笑而不语,壮壮像谁?当然是像他的毛毛,那身边要有人才会安心的习惯,父子俩是一模一样。章景新心里是这样肯定,但他才不会去明白告诉杜臻,因为杜臻死要面子,章景新要是说穿杜臻夜里非要靠住他,才能睡得安稳,杜臻可能为了不像小孩子那样寻安全,以后会强制改掉这种睡觉习惯,喜欢爱人晚上自觉依偎的章景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杜臻去改变的。
堂伯母在沪市呆了半个月后返回了武市,以后只能想小壮壮了,就赶来沪市看望一下,因为杜臻的堂伯和杜艳红的女儿小胖墩还要她去照顾,堂伯母是没法长期呆在沪市的。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夏天,那是七月初的一个下午,杜臻正在公司仔细查对材料价格,已经晋升为章氏沪市总公司经理的庄顺德,给杜臻打来电话。
“杜先生,章总在不在你那里?”庄顺德的声音有着焦急。
“不在,怎么了?”杜臻奇怪,庄顺德找老板怎么就找到他这里来了。
“章总今天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吃午饭前打过,他说中午要去公司附近的公寓小憩一会。”杜臻想起中午章景新的电话,脸上有点发烧。今天早上两人起床前,檫枪走火太严重,以至于杜臻走路都有点不利索,而章景新也体力消耗太多,中午有点犯困,给杜臻打电话说要去公寓休息一下。
“杜先生,章总下午两点有场会议要主持,秘书到时间打电话提醒,章总手机却已经关机,去公寓寻找,章总却不在公寓。”秘书找不到老板,赶紧报告了总经理庄顺德。
“景新手机从来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他不可能关机。别墅你去问过没有?他也许回别墅了。”杜臻心提了起来。
“别墅刚问过,章总没有回去。杜先生,你能来趟公司吗?”庄顺德见杜臻都不知道他老板在哪里,感觉事情很不妙。杜臻是章景新的爱人,如果章景新真有什么事,只能先找杜臻去镇阵脚。
“我马上来!”杜臻挂断手机,桌上的东西都没有收拾,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来到章氏二十几层的大楼前,杜臻才猛然发觉,和章景新同居后的四年时间,这地方,他一回都没有踏进一次。刚开始是杜臻想尽一切办法不和章景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章氏公司,更是不肯去亮相。前年分手再续情缘后,倒是章景新不再要求杜臻陪他出入公众场合,这章景新常年来办公的地方,杜臻依然是没有踏足一步。
如今杜臻站在章氏大楼大厅接待处,只能先给庄顺德打去电话,因为他连章景新在几楼办公都不知道。
章氏楼下大厅的接待员一直注视着这位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英俊男士,有点费解在摄氏二十四度空调里,他会满头的大汗。
庄顺德从专用电梯里出来迎接杜臻。
“杜先生,到现在依然没有章总的消息。”庄顺德关上电梯门,对杜臻报告最新消息。
“景新的车子在不在?”杜臻抹了把满头的汗,他开车来这里的路上,忘记打开车上空调了。
“车子在停车场,章总没有使用车子,他中午要去公寓休息都是走过去,公寓就在章氏大楼后面,走过去只要七八分钟左右的时间。”庄顺德把他知道的情况,在去章景新办公室的路上,细细告诉了杜臻。
章景新是在去公寓的路上消失的,因为公寓进出口的摄像里,并没有章景新的身影。
“景新是给人绑架了?”杜臻喃喃问着庄顺德,这时的杜臻发觉自己对爱人的一切太不关心,连他和谁交好、和谁结仇都不清楚。
庄顺德沉默了一会,方才回答杜臻:“章总为人和气,除了为公事,他从不与人结仇。”
庄顺德本来急急忙忙把杜臻找来,是因为杜臻是章景新最爱最宝贝的人,他觉得,杜臻应该对章景新的一切了如指掌,不想问起章景新的事情,身为爱人的杜臻,竟然还不如他这个前助手知道得多,这让庄顺德心底有点为老板不值。
到了章景新的办公室,公司的保安负责人和公司几个高层都在。
杜臻和章景新两人的关系,在公司高层已经不是秘密,两人的儿子小壮壮百天之日,章景新曾在自己别墅摆酒庆贺,一些关系亲密的好友和公司几位高层都在邀请之列,所以这几个人都认识杜臻。
章氏公司大楼的监控显示,章景新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分走出大楼的,之后就再无音讯。
“景新失踪,是不是跟章氏最近准备竞拍东区地皮有关?”杜臻知道章景新最近一直忙于这块价值二十几亿的地皮。章景新没有特别的私人恩怨,那只有跟章氏公司利益有关了。
“绑架了章总,是可以让章氏退出土地竞拍。”庄顺德轻声承认。章景新是章氏的魂魄,如果他一出事,章氏是真没第二个可以做决定的人,后天的竞拍,章氏肯定没法前去。
办公室里的人正讨论着,沪市警局派的人到了章氏公司。章氏集团在沪市地位举足轻重,章景新失踪没有几个小时,按道理是不够条件报警的,但消息报到警察总局后,局长亲自下令派了精英前来。
警方介入后,调看了章氏公司外的路口监控,发现有一处的监控昨天就已经损坏,而章景新恰恰是在那段路上没了踪影,初步可以判断,章景新是被人有预谋的绑架了。
夜晚的新江别墅里,显得从来没有的凄凉。章母紧抱着熟睡的壮壮坐在客厅沙发上垂泪,有着五个月身孕的章景慧红着眼陪在母亲身边。王姨面带愁容,和保姆们不声不响立在角落。这一切仿佛是97年东南亚金融风暴后,章家面临巨变的再现。可这再现对章母来说,情况还要恶劣。那时她还有儿子可以依靠,现在她怀里只有这六个多月的婴儿。
杜臻从公司回到别墅后,一直站在窗前盯着别墅外的院门,对陪在身边和他说话的杨桂生,一点回应都没有。实在人杨桂生并没有生杜臻的气,依然耐心地陪着他。
晚上十点多,庄顺德提着一袋东西来到别墅。
“顺德,我家新仔有没有消息?”章母一见庄顺德,连忙抱着壮壮迎上前去探问。她怀里的孙子,从听到儿子出事后,就没肯给别人碰过,连杜臻和章景慧想抱也不给。
“还没有,不过警方已经到处布控了。”庄顺德把手中袋子递给了杜臻。杜臻一声不响拎着就往楼上书房走去。
庄顺德袋子里的东西是章氏大楼和公司到公寓拿路段的监控录像,是杜臻请求庄顺德为他翻录来查看线索的。杜臻知道自己没有侦查的本事,可要叫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别墅等候警方的消息,杜臻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为了章景新的下落,杜臻再不愿做那袖手旁观之人。
第74章
窗外的光线渐渐明亮,双眼充满血丝的杜臻,依然没能从监控画面中找出疑点。杜臻颓然往椅子上一靠,仰头闭目,两行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
杜臻只觉自己的心脏给一只手抓紧,只要他一想章景新,那手就要用力挤一下,让他疼得无法言语,明明心脏已经给挤得淌血,可外表看上去却是完好无损的健康人。
杜臻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视线已经给泪水挡住。
不!你不要哭!哭是没用的!你哭死悲伤死,时光都回不到昨天中午前,现在你要振作!再查查,只要有点蛛丝马迹,也许就能找到自己爱人!
杜臻又开始回放影像,放到损坏监控前的录像时,杜臻把它放了缓进,这段画面因为是章景新出事前几天的,杜臻只匆匆扫了一眼,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章景新出事前一天和当天的监控上。现在再倒到这段画面,杜臻强按着烦操疼痛的心,慢慢的扫视。
画面上一直没有异样,匆匆忙忙的上班族,溜达的老人,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嗯,婴儿车给人撞了下,撞的人伸手扶了下婴儿车……等等,扶车男人的背影怎么有点熟悉??
杜臻睁大眼看着画面,年轻女子推着婴儿车是正对着监控方向走来,而扶车的男子是背对着监控行走,监控只拍到他一半身体,这男子撞倒婴儿车,身子稍微倾斜去扶婴儿车时,监控才拍到他全部背影。
杜臻把画面放大,投影到大荧屏上,画面放大再放大,对,这身影他熟悉,全身黑色夏装,上面是黑色T恤,下面是黑色工作裤,扶车的左手上有亮光一闪,手上戴了什么?
章景新别墅的电脑和投放器都是高精产品,大荧幕上的画面放大后非常清晰,那一闪的亮光是这男人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戒指颜色是银白色,是银,还是铂金,杜臻没去判断,他现在死死的看着那戒指的形状,那是他前世的噩梦,这戴着狰狞狼头戒指的手,曾慢条斯理的把杜臻全身皮肤划了个遍,四肢也是在这只手下,一寸寸的折断。
杜臻猛地站了起来,这男人外号叫黑狼,前世那女人的金主,就是指挥着黑狼下手折磨他的!重生的杜臻,曾在KTV遇见过他,为此还病了一场。
杜臻回忆着前世死亡前的那两天,金主阴测测的声音,黑狼手中闪着银光的瑞士刀。这黑狼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有意?是黑狼对章景新新下的手?可据杜臻所知,这黑狼只是那金主养在大陆的打手,一个打手去绑架章景新的话,只能是想要赎金,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电话过来提要求?如果不是黑狼起意做的绑架案,那会不会是那金主对章景新下的手吗?杜臻给黑狼追杀时,听那女人坦白,她的金主是台岛人,包养了她后,每年到天朝大陆只来几趟,一年中去她那里寻欢的次数非常之少,那女人和杜臻相识时,台岛金主已经有一年多没去她那里过夜,这女人认为台湾人已经忘记她了,便定定心心和杜臻交往起来,杜臻也一直轻信这女人的说词,以为她是做金融的单身女子,糊里糊涂和这女人交往一年多,让台岛金主发现后折磨致死。
是不是这台湾金主和章氏公司有了利益冲突才去绑架了章景新?
杜臻强忍着记忆里的血腥痛苦,仔细回忆这台岛金主对他说的每句话。
“哼哼,我的女人就是以后一辈子不去碰,她也必须为我守着!”
“你这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我会让你好好享受招惹我乔大的后果!”
对!那个台湾金主姓乔,一位看上去福福态态的五十多岁老头,是台岛一家大财团的老板,他在天朝有投资,大陆也置了好几处温柔窝,他自己不常去光顾,可却霸道的不准这些小蜜出轨,这人说话口气和做派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商人。
庄顺德接到杜臻电话后,匆匆忙忙赶到了新江别墅。
“杜先生,这么早找我来有什么事?”庄顺德忙到凌晨两三点,刚躺下眯了一会,就给杜臻的电话吵醒。
“顺德,章氏竞拍的那块土地,最有竞争的是哪几家单位?有没有台资财团背景的单位?”杜臻充满希望的看着庄顺德。
“有两家国营控股,一家民营,一家台商合资。”庄顺德回忆了下竞拍资料。
“那家台商合资的单位,背景是什么背景?投资财团老板是不是姓乔?”国营单位根本不会来绑架章景新,那家民企的老板一向也规矩。
“是的,你怎么知道?”庄顺德望住杜臻,他是不是从章景新那里得知的?毕竟这次土地竞拍涉及资金太大,章景新会告诉杜臻一些竞拍消息。
“顺德,我知道是谁绑架了景新!”杜臻激动的拍了下手。
“谁?”庄顺德看了看杜臻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有了种担心。
“就是这位姓乔的绑架了景新!”
“杜先生,你安静些,乔先生不可能去绑架章总的,因为他本人基本不怎么踏足大陆。”
“他自己不在大陆,可以支使人去实施绑架啊。”杜臻急了,庄顺德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
“支使谁?”
“就是这位穿黑衣的!”杜臻拉住庄顺德去看投影,把有黑狼背影的监控画面全部回放了一下。
“就是这人?”庄顺德看完监控,和杜臻说话显得有些无奈。这么一个背影就能让人认定是疑犯?
“对,就是这人,他是姓乔的在大陆的打手,我就曾给他绑架过!”杜臻情绪激动,有种眼前突然有了光明的感觉,可当他说完,去看庄顺德时,庄顺德两眼全是的怜悯。
“顺德……你不相信我?”杜臻紧抓住庄顺德的手,他前世就是给黑狼绑架到江中一座孤岛上给折磨死的。
“杜先生!我相信你,一切都交给我,你先休息下吧!”庄顺德去搀扶杜臻。
“不!我说的是真的!”杜臻感觉庄顺德好似在安慰他,敷衍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庄顺德不顾杜臻的辩解,用力扶着杜臻进了卧室,并让杜臻躺下。
“杜先生,你先休息一下,抓绑匪的事情交给我去办。”
庄顺德连说带哄的话,让杜臻明白过来,这庄顺德是当他精神压力过大,开始胡思乱想,他所说的一切都给当成了胡话。
庄顺德见杜臻安静下来后,连忙走出卧室给章景新的家庭医生打去电话,让田医生来给杜臻看一下,要是情绪还不稳,就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庄顺德回想起刚才杜臻的辩解,说他曾给据说叫黑狼的人绑架,不禁摇了摇头,杜臻从小到大的事情,章景新曾让他专门派人查过,作为经手人,庄顺德可以说对杜臻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清清楚楚,那所谓的黑狼绑架根本就没有。庄顺德连叹几口气,看来杜臻因为章景新失踪,受到的打击太大,已经神经错乱了。
杜臻一腔热血在庄顺德怜悯的眼神下,迅速凉到了冰点。是啊,他发现的线索谁会相信?没人相信的情况下,他又如何能找到人去营救章景新?和章景新交往四年,一直站在章景新的交际圈外,以至于他没法动用章氏的任何力量,难道因为没人相信,寻求不到帮助,他就躺在床上等老天开恩,让他的爱人平安回来?
当田医生进卧室为杜臻做检查时,杜臻已经让自己尽量平静,要真给田医生打上一针镇定剂,睡上个几天,那可就歇菜啦,以杜臻对那姓乔台商的了解,杜臻觉得章景新很危险。如果仅只让章氏不去参加竞拍还好说,只要土地竞拍结束就可以达到目的,章景新给释放的机率很高,可如果不仅仅是为了那块土地呢?
田医生检查下来,发现杜臻并没有如庄顺德形容的那样情绪错乱,也就没给杜臻打针配药,只让杜臻先休息一下。
等田医生一离开房间,杜臻迅速爬起,给自己的竹马刘永峰打去电话。
“永锋,我要请你帮我做件事。”
“小毛,做什么事?”章景新失踪的消息并没有让外界知晓,所以刘永峰并不知道章景新出了事。
“我马上去你住的地方,见面再详细说。”
“好的,我在家等你。”
杜臻挂断手机,拿起床头皮夹,就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发现大厅坐满了人,有公司高层,有警方调查人员,都围在抱着小壮壮的章母身边。杜臻停住脚步,回到二楼,从阳台跳到草坪上,想从这里去车库开车去刘永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