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勇者 上——fouroclock
fouroclock  发于:2013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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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的森林正是魔导战争中初次使用禁咒的战场。禁咒……之前没有被使用过之后没有使用过的魔法的终极力量不仅改变了战争的局势,也改变了这里的地貌,最后让这神秘莫测的森林出现在大地上。也许禁咒还在那里打开了一些别的东西。

“如果在两天前,也许我会有兴趣和你一探究竟,但是现在不行,我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伯里纳。”

强压下心头的好奇,佛洛尔只能那么告诉拉维德。

“别担心,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带你过去。科斯蒂内尔的三个信标之间有一个特殊的空间,我希望你和你的小保镖可以保证我平安抵达那里。运气好的话你们连深渊生物都不会遇到就可以完成任务。然后我会把完整的咒文告诉你,你去蒂博尔,我去那里。”

在拉维德看来佛洛尔即使可以拒绝之前的诱惑,也没法拒绝现在的条件,但是出乎他意料,年轻人还是沉吟了一会。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拉维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之前……你到底在斯佛兰做了些什么。”

“我听说有一小队奥尔杰塔之牙死在那附近,既然觉得这里有深渊生物,还是交给专家对付的好。毕竟不死战士的能力和他们身前的身份密切相关。”

“什么?”

拉维德稍稍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你居然不知道。伯里纳对弥尔顿的历史和深渊召唤最有研究的你居然不知道。”

佛洛尔的脸皮不算厚,马上因为不好意思而脸红了。

那是他年少气盛的时候的自吹自擂。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很快明白自己和拉维德这样真正的学者之间的差距。

“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奥尔杰塔之牙’吗?”

等佛洛尔的脸色恢复正常,拉维德问。

这是佛洛尔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但不是他第一次听说“奥尔杰塔”。相反,这个至今不知其所指的名字,几乎是他一直在追寻的。他马上竖起耳朵,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魔导战争爆发之前,深渊生物的肆虐已经带来了大量的死伤。不少召唤士自己就是第一批牺牲品。那时候的魔法和神术也很不成熟,但是人类并不是不堪一击。相反,他们训练出一批专门用来对付深渊生物的剑士,那些人就被称为奥尔杰塔之牙。至于奥尔杰塔是什么……也许是训练那些人的地方,也许有别的含义,这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佛洛尔听得入神,又有些恍惚。

“我从没有见过这方面的记载……”

“更多的东西没有在历史中记录,但是并不代表一定不存在,就像你相信奥尔杰塔的勇者真正存在一样。”

“他确实存在,不然那些诗歌、那些传说……为什么在已经有了德高望重的三英雄之后会再有那样的歌谣出现?”

“那到底是诗歌,经过诗人加工过的诗歌。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用另一种形势再现了古代人对抗深渊生物的过程。没有魔王和勇者,但是有深渊的生物和奥尔杰塔的牙。”

佛洛尔想要反驳他,但是一时想不到可以支持自己想法的证据,只能哼了一声。

“你又是从哪里看到这些的……”

他讪讪地问。

“家族的渊源而已。”

拉维德那么说,佛洛尔明白除非自己完全加入到他的计划中,否则他不会告诉自己更多。

“解决这些事之后,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一个错误的结论。”

在佛洛尔的年纪说这样的话,很像是意气之争,但是拉维德看着他就知道他确实是那么想的。这让死灵法师觉得很安慰。跑开他不能暴露的身份,作为学者的拉维德很欣赏佛洛尔这样的态度。

“那么明天你能够暂时充当我的护卫吗?运气不错的话你很快就能去蒂博尔。”

“可以。”

佛洛尔一口答应。

既然知道拉维德手上有完整的咒语,他就更没有必要冒险通过信标。再说在这片森林活动,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强有力得后盾也不错。如果不是拉维德,他和诺恩现在大概一起躲在某棵大树下发抖呢。就凭这一点,他也觉得自己应当作出一点表示。

“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说吧。”

“之前你说有人在斯佛兰召唤出玛尔切拉,那里后来怎样了?”

“不知道,我只顾着躲避追杀者了。在斯佛兰有十二位圣骑士坐镇,我想虽然他们不是‘行家’,但摆平玛尔切拉不是问题。”

佛洛尔轻描淡写地说。

死灵法师再一次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既然一个死灵法师身上背负着遥远的渊源,那么一个年轻的剑士,或者他的某位老师身上有这类渊源也未尝不可。对,正是如此,诺恩身上的那个小秘密大概正是这个。

想到自己将来在诺恩面前“戳穿”他的秘密的时候他会有什么表情,佛洛尔就觉得异常开心。他下意识地伸手在诺恩的头发上又随意揉了几下。如果在平时诺恩一定已经惊醒了,但是眼下他实在太疲倦了,完全没有被惊动的样子。

不过暂时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拉维德。

8

结束和拉维德的谈话,佛洛尔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魔法师在这样魔力充沛的地方似乎很容易进入一种和冥想似是而非的状态,不一会,他就沉入自己思维的最深处。佛洛尔很喜欢这样,在这里他可以不受打扰地仔细思考那些让自己感到困扰的事,又能保持对外界的感知。虽然没有诺恩那么好的听觉,但魔法师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把自己灵敏的感知展开到外界。他听到的不是声音,而是魔力的流动。这些魔力像是流淌在森林中的河流,一旦发生什么,就像把石子丢进河流,一点点水花和涟漪都会最终进入他的感知。入夜后,森林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魔力的洪流,让他含有充分认识到自己魔法师的一面。佛洛尔的身体还因为没有完全从魔法阵造成的伤害中恢复过来,但他的精神已经进入到肆意汪洋的魔力中,在融入这巨大美丽的力量的同时,以前所未有的欢快速度流淌起来。

黑暗中,他看到了身披黑袍的伯尔巴特在首都的某处立于巨大法阵中的景象。他的哥哥即使不是深渊召唤士,也一定从哪里获得了关于深渊召唤的秘密。这不奇怪,这种神秘的古代魔法的一部分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秘密,奇怪的是他从哪里获得了这些,又是怎样使用它们的。据他所知,伯尔巴特一出生就活在严密的监视中。其中至少有一半的眼睛来自于窥视他的身份地位,一有机会就会把他推至万劫不复之境地的人。在那样的环境中,不要说是深渊召唤,伯尔巴特即使只是对魔法表示一点点兴趣,也会引发一场席卷首都上层社会的风暴。话说回来,又有谁胆敢告诉他那些东西呢……

从拉维德透露的只言片语中,佛洛尔察觉到了某种可能。那些古老的、已经被人遗忘但又源远流长的源流……在魔法师中也有几个学派传承自魔导战争时期,虽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个时代的魔法威力巨大但简陋又不易控制。伯尔巴特的母亲正是出身于一个保留着古老传承的世家,不幸的是那个家族继承的是死灵魔法。如果死灵魔法的源头真的是深渊召唤,那么那些千年传承不断的死灵法师的岂不同时也是深渊召唤士的后代?

佛洛尔听到自己的心中响起了一首进行曲,那是由小号演奏的激昂乐曲,节奏快得让他跟不上。想到自己的敌人和兄长背负的传承,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先前伯尔巴特的作为在他心中埋下的仇恨,而是一种找到了对手的兴奋。佛洛尔能想象自己站在伯尔巴特面前,一边弹奏竖琴一边驱使狂风和他对持的场景。但是无论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和伯尔巴特见面,那样的场景都不会出现。佛洛尔明白自己的能力。他在同龄的魔法师中属于佼佼者,如果不是那几年荒诞的生活,他的实力可能会更强。但这都不足以让他面对一个可以并敢于在祈福地召唤深渊巨兽的召唤士。更重要的是他对伯尔巴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对方对他的了解恐怕比他本人还透彻。他为了自己过去唾弃那些为了利益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和他们取得一定的合作而有些懊悔了。佛洛尔相信无论伯尔巴特把自己的行为和目的掩饰得多好,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落到那些家伙眼里,而他自始至终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还有一些是他们不知道的。

佛洛尔知道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自己和伯尔巴特对持的场面不过是他为了麻痹自己而制造出的想法。在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他还是有一种奇怪的自信,自信自己一旦站在伯尔巴特面前就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他不知道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并且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完美的冥想状态就会出现波动。那是十分细小的波纹,但是最后却飘荡向他心底最深的所在。那是连他本人都不理解的地方。

他并没有抗拒这种感觉,而是在自己的心中下沉、下沉,下沉到再也感受不到迷途的森林的波动之后,他像是……进入了梦境。

虽然场景已经从那座华美的宫殿中转换到一座山峰的顶部,但是看上去这个梦是昨天的延续。

这是一座非常高的山峰,站在其山顶可以望见遥远辽阔的大地。那是一片铺满黑色和暗红色岩石的平原,虽然异常广阔,却让人觉得十分压抑。这片荒地上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天空连鸟类振翅的身影都看不到,是一块从未有过生机,之后也不会有的土地。在他视线的尽头,被沉重的乌云压得很低的地平线上依稀还可以看见乱舞的红色闪电,更增加了凄厉荒凉的印象。

昨天出现在他梦境中,位于他王座左侧的男人现在正站在他的身边。佛洛尔很奇怪在昨天的梦境里他的样子为什么会那么模糊,因为这是一位任何人见到他都不会忘记他相貌的美男子。

这个金棕色头发绿眼睛的年轻男人有一副异常辉煌的美貌,像是他本人就是太阳一样闪耀夺目。即使他笑起来会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也无损他的俊美。

男人穿着一件立领的白色外套,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佛洛尔成绩看了看梦中自己的衣着,是男人的风格一致。在梦里自然谈不上舒服或是不舒服,不过他感觉这样的衣服穿着应当相当舒适。

“流放者泰奥多尔就是在这里消失的。”男人说。

佛洛尔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自己撇了男人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地上世界拉开一条前所未有的巨大‘裂隙’的那天,那个男人从这里失去了踪影。原本那个流放者最后的下场不需要惊动您,但是最近我听到一些有趣的风声。在那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剑士。那名剑士带着一件属于召唤士的魔导器作为诱饵,在那里肆意捕杀野兽。”

“是那些尝过人类血肉味道的野兽?那没什么不好。”

“但是我还得知一个传言……那名剑士是一个人类。”

地平线上的乌云一阵翻滚,再次降下几道闪电。

“人类吗……很有意思。我要去那里看看。”

“陛下,现在?”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呢?我去了,埃拉克雷。”

梦中的他说完这句话,就从山顶上往下一跃。即使佛洛尔是控风的魔法师,这种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急速下降的感觉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他猛然睁开眼睛,梦醒了。

和昨天一样,无论他怎样努力试图从这个梦境中捕捉到更多的东西,一旦醒来,梦中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连续两天做了奇怪的梦,一定是这片森林里的魔力过于充沛的关系。佛洛尔一边那么想,一边伸手想去揉自己的太阳穴。他马上想到自己的举动可能惊动诺恩,让已经抬起来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

诺恩不在他的身边,他的剑也不在,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严实地披在他的身上,同样披着毛毯的拉维德坐在他的对面,闭着眼睛,仍在沉睡的样子。

佛洛尔有些好奇死灵法师会不会做梦,如果做梦了,那是怎样一个梦境。不过他知道即使自己吵醒了拉维德也不会有结果。

诺恩这个家伙不会这时候都不忘记起来练剑吧?带着这个疑惑,他小心地站起身来,推开帐篷的帘子来到森林里。他的动作很轻,拉维德看来也睡得很熟,一点也没有被惊动。

黎明时分的森林笼罩在一层单薄的蓝光里,对于已经见过世界上最凄厉风景的佛洛尔来说,经过昨晚一场大雨洗礼的森林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像他想的那样,这里的泥土很快就能从大雨中恢复过来,脚下的草地一点也没有雨后的湿滑。

他们扎营的地方本身就是森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不知道为什么,迷途的森林中这样的空地看起来很多。诺恩果然正在空地上,不过他没有练剑,而是背对着他,对着一棵大树发呆。

“在看什么?”

佛洛尔走到诺恩的身边,低声问。如他所料,诺恩既不惊讶,也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

这颗树并不是西斯勒常见的品种。虽然佛洛尔有不错的植物和草药知识,却也不知道这颗看上去很像杉树的大树是什么品种。不过他知道诺恩并不是在看这棵树,而是在看树上的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道划痕在比他的头顶还高一些的地方,是食指长的一道,边缘已经很模糊,看上去很有一些年头了。佛洛尔伸手在划痕上摸了一下,发现这棵树的木质异常坚硬。

“通常木质坚硬的树木生长的速度都不快,这样看来这倒划痕的年代很久远了。这么薄的口子像是用剑刻上去的。这说不定是魔导士科斯蒂内尔留下来的记号。甚至是……更早以前有人经过这里,留下了这个记号。”

“恩。”

“就不能表示一下惊喜吗?这说明在几百年以前这里有人类活动过。普通人可没那个本事深入这片森林,我想我们离科斯蒂内尔的信标很近了。”

诺恩这次连应付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依然盯着这道刻痕发呆。佛洛尔只好抓住他的肩膀,像是转陀螺一样把他的身体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

看惯了诺恩很认真的走神表情,佛洛尔觉得当初他的父母没有送他去学魔法实在有些可惜。他相信他绝对可以成为一个灵魂系魔法的好手,这种比魔法师还要强大的出神水平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魔法方面的天赋。

那双黑色的眼睛终于把视线投到了他的脸上。

“你以前也是经常这样吗?”

“什么?”

“……就是这样……没事对着大树发呆。”

“不会。”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虽然已经有点愣了,但说话还算利索,看不出现在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的先兆。”

佛洛尔恶狠狠地说。在心里塞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之后,似乎只有和诺恩说话能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虽然诺恩的这颗小脑袋瓜里也许塞满了他无法理解的奇怪之物。

“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我……”

诺恩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后选择把那句话咽了回去。佛洛尔一时也觉得心里实在太乱,不知道要和他说点什么,就这样两个人在原地面对面站着。

他突然想起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当着约瑟夫面前的那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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