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徒 下——承安
承安  发于:2013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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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御浑身冷汗的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不留神滚到了地上,他坐在地板上清醒过来,看着黑暗的房间,抬手抹了头上的汗。

扭头看床上,周久白不知何时不在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再过不长时间就天亮了。江御爬上床大口喘着气,再也睡不着。

一连几天,江御都跟没魂了似的,他不敢去找海欧,也不敢跑出去,战战兢兢的吃饭睡觉,唯一的娱乐就是上网打游戏。

周久白风尘仆仆的归来,江御见着他只是看,没说话。周久白摸摸他的脸,说:“脸色这么难看,好像还瘦了。是不是那天吓着了?”

江御低着头没说什么。

他柔声说:“好了,你好好休养一阵,这段时间什么也不用你做,把膘给我养回来。”

江御点点头,周久白疲惫的脱下衣服去洗澡,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自己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就什么都接触不到了?这样,怎么能帮到黎钧呢?

他想等周久白出来再跟他说这事,就说自己没什么,还是派给他点任务,出去活动着还能散散心。他打好了草稿,壮起胆,只等着周久白出来。

周久白头发还冒着热气,就披上外衣要出门。

“你又要出去?”江御愣道。

周久白点着头,笑颜对他:“最近事很忙,别怪我冷落你,过了这段时间,再好好陪你。你有事吗?”

“我没事,你去忙吧。”江御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周久白处处时时想着他,他却心心念念要使坏,他这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江御在屋里游魂似的,无聊的去锻炼,不小心从双杠上掉下来,摔得不轻,几个人把他抬回去,他躺在床上两眼发直。

内线了洪五:“我想出去,您给我找个车吧。”

穿好衣服戴好帽,江御出发去找黎钧,他要找一点支持,不然他下不了决心。一想到周久白的好,他就动不了手了。现在海欧也老实了,他们平日不见面,更不能和张立海联系。

到了黎钧和季予言新租的地方,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来开。江御纳闷的站在门口,拨号给他:“你在哪?”

“在家。”

“那我一个劲敲门也不开?”

“我在……老家。”

江御一愣:“老家?什么时候回去的?”

“前几天。”

江御边下楼,边跟他聊:“怎么这么快,也不等我送你。予言好些了吗?”

黎钧声音喑哑,涩涩的说:“予言……他……死了……”

江御一脚踏错阶梯,差点摔倒,忙扶着栏杆,声音不稳的问道:“你说,什么?”

黎钧那边静了一会,再出声时,明显是哭了:“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

江御一阵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上,抱着手机听黎钧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告诉他始末。

江御走了之后,黎钧和季予言就出院了。他的眼睛要靠养,再没有别的问题了,反正视力已然这样了,不会再好转,至于会不会恶化,那就说不准了。

事情变成这样,黎钧也不再强求,只要他们彼此相爱,没有什么难关过不去的。

季予言一心依靠他,两人回了这里的家,清清静静的过起日子,就像他们怀揣着梦想,刚刚到来的时候那样。一起醒来,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黎钧讲解着,季予言听着动静,倒也开心。

两个人经常下楼散步,这里的都是事业有成的中年人,追星的可能性寥寥,他们生活的很安静,也没有人多话问他们什么。

季予言心境平和,两人都觉得很幸福。

只是这时间并不长,那天阳光特别好,黎钧说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吧。季予言也特别有兴致,两人打了车过去,买了点东西,两人在路边散步慢走,晒晒阳光。

黎钧说口渴,去对面买两杯奶茶,让他就坐了路边的椅子上等。

季予言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忽然视野中多了很多人形,却没有他熟悉的那一个。然后他听见,有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很惊喜似的:这不是黎钧的恋人吗?

这一声之后那几个人形就过来更近了,围观着他,发出评论。

季予言心里惊慌,站起来找黎钧,他紧张的往前走,两手瞎摸。

那些人惊讶的议论:怎么是个瞎子?!

真是可惜那张脸呢。

不对呀,以前我见过他呢,不是瞎的。这是怎么了?

哎,你别走呀!

你这样多危险,别乱跑啊!

季予言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有乱糟糟的声音追着他来,身后那些人甩不掉,前面的人又挡着他,他瞧见有一处空荡荡的模样,一头朝那边扎过去。

孰料那里被人系了条绳子,季予言看不见,一脚被绊着,整个人就摔了出去,横里过来一辆车,正快速行驶着,司机被吓了一跳,来不及刹车,一下就给撞上了……

黎钧端着两杯奶茶正要过马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眼前一阵黑,两腿快撑不住了,竟又看到季予言躺在十字路口处,正努力站起身,却被另一方向来的车硬生生再次撞倒。

黎钧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发着狂跑过去,两个方向的车都停了,他满眼都是泪,跑过去跪在那里,碰都不敢碰一下。

“予言……予言!”

那些认出季予言的女孩男孩们,围在旁边,眼泪纷纷落下,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知是谁报警打了电话,这时候警车和急救都来了。

两个警察上前去架黎钧起来,他全身无力趴在季予言胸口上,死人一般沉,两男人都拖不动他。

警察的队长来劝他:“你得让让,救护车来了,赶紧救他啊!”

黎钧这才醒过神来,飞快的爬起来,随手抓这个人就喊:“快救他,快救啊,我听到还有心跳!!!”

医生护士忙跳下车过来做急救,电击复苏没效果,医生起身摇摇头,对警察说:“已经死了。”

黎钧发狂大喊:“不!可!能!他还活着!他明明还有心跳!”

医生转头怜悯的看着他,说出的话也仍然绝情:“你看看他的头,怎么可能还活着。”

季予言的头被撞了两次,窟窿看不见,只看得见地上红红白白的脑浆和鲜血。

断然不可能再活了。

黎钧眼前一阵晕眩,咕咚倒在地上。

医生才要上车,只得过来再抢救他。

丧事办完,黎钧看着小匣里的骨灰,季予言温柔的笑对着他,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他去银行提了钱,背了一包,去公司解约。钱倒在桌子上,点钞机点了三遍,违约金刚好付完。

他签完字,只背着季予言的骨灰,踏上归乡的列车。

68、决定

江御阴沉着脸回去,满心汹汹的都是报仇的念头,他只想让易霖覆灭,让周久白无恙。

可是,周易两家,只要有一家还在着,另一家就能东山再起。更何况,易家海道全靠鹰派撑腰,如果说鹰派没了易家还能挺几年,易家没了鹰派却是连一年都坚持不住。

所以,要给季予言报仇,必须让易霖没有依靠,只有他的依靠垮了,才能不让他害更多的人。

那就只能有一个结果了,鹰派必须覆灭。

江御才回来,立刻又上车,让人送他回家,回他自己的家,他要冒险见一面张立海。

已然下了决心,他需要一个主心骨,支撑着,尽快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这个任务。他能保证不让周久白受到伤害。

反正他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不是管理黑道的材料,他也从来都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趁这次机会把把他拯救出来,纵然一时会被他怨恨,但以后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经营一份正经的事业,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已经由于他的犹豫害死了麦可,难不成还要把海欧也害进去?

他明明知道鹰派和易家海道的存在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要因为爱情就昏了头瞎了眼?他不能再这样是非不分了,季予言的下场,昭示了太多。

此次他来找张立海,就是要为周久白要一张平安符,要一面免死金牌。他不管张立海要以什么代价以什么借口,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保住周久白。

回到家联系上张立海,他从小区已封的后门翻出去,在一个饭馆的小包间见了面,开门见山坦白了来意。

张立海迟疑,他也不催,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这件事太大了,张立海自己拿不了主意,便说:“你得容我回去商量一下。”

“怎么商量?”江御冷静的反常,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更不像以前的他,似乎忽然就长大了,“难道你要跟你的同僚说,因为一个内线的求情,要放过你们的头号要犯?”

张立海无语以对,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可我总得回去商量一下。”

“我觉得,你应该想办法让周久白脱掉头号要犯这个帽子,其余的不就好办了?”

“这当然是。但是,他怎么可能不是头号要犯!”

江御冷冷的说:“易霖。”

张立海头也不抬,眉头紧锁:“他们一起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江御不再管,筷子夹着菜,十分悠闲的吃着,不催不急:“你慢慢想,反正我决定了,要想取得我的合作,你们必须保证周久白的安全。你也知道,海欧现在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安排在里面的人,都被他们查出来了。”

张立海何尝不知道呢,他们辛辛苦苦埋了一年的卧底,都被周久白连根拔了,而且他们以前拔掉的鹰派安插在警方的眼线,也重新补上人,更要命的是,他们根本查不出是谁,一次次的行动被泄露。他们的人没有给出有用的消息,他们的行动却一次次被人获取。

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了,谁能料到周久白城府这么深,这么能忍,临门一脚把他们的梦全打碎了。

现在如果不再努力,他们就要被打回原点了。只一次较量,张立海就看明白了周久白的能力,这个人看着不显山露水,也从不正面回击,却一出手就是决定生死。

只要周久白再乘胜追击踩上几脚,还谈什么覆灭鹰派,他们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这些当然不能告诉江御,不然他心思再一翻动,这么多年的布置,可就真的成了梦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让他能说服上面的人同意放过周久白呢,这简直是不可能的请求,就是他手下的那帮愣头青也没个会答应的。

“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努力帮你争取。”

江御停箸,抬眼看他:“不是努力,是必须争取到,不然我不合作,海欧的人身安全我也不保证。”

张立海闭眼咬咬牙,他知道只有这一条路了,如果不合作,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可能他都死了都不再有机会,于是点头说:“好,我答应你,就按你说的。其余的事你不用再管,由我扛着。”

江御说:“那以后我会把每一步都告诉你,你一定要保持和我联系,而且尽快的制定方案,我相信你们都有能力预测他们的反应,我希望你们每一步都能预测在他们行动之前。”

“我会调动所有的力量来完成这件事。”

“那行,就这样说定了。你不要主动联系我和海欧,我不会再退缩了。”

张立海忍不住好奇:“是什么让你改了念头?”

江御凄凄一笑,并不答话,夹了一筷子菜,使劲的嚼。

张立海便不再问,管他为什么呢,只要结果完成了就行。

江御在日落之后才回去,周久白笑意盈盈的等着他吃饭。

他没想到,老天都在帮他,就在这天晚上,他意外地看到一份文件,周久白忘了收起来,鹰派里又有人突然来请示他,周久白便跟着去看情况。

江御偷偷的把这份文件复印下来,想着找机会给张立海送去,因为他看了一下,要做这事还有挺长时间,他一定会在这期间内把文件送出去。

三天后,周久白带江御去琼楼,江御换衣服的时候把那份材料藏在身上。车一停在琼楼前面,江御就想起黎钧,心里一阵阵的火,几乎要迈不动腿。

“怎么了?”周久白察觉他异样,问道。

江御摇头:“没什么。”

周久白没再问,揽着他进了电梯。

江御一直在想办法该怎么联系到张立海,完全没心思玩乐。

喝了不少果汁,他去上厕所,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警察,他们再查场子,刚才有人打架。

江御装作有点喝醉,撞了那人一下,警察小哥皱眉扭头,一看他愣了一下,他是张立海的得力干将,知道安插内线的事。

江御使了个眼色,便不再管他,去上厕所。

警察号令着把人带走,进了电梯。

江御从卫生间出来,立刻走楼梯下去,两层之后看到等在角落的警察,过去把材料交给他,又什么都没说,转身电梯到楼顶,上观光大厅看夜景去了。

心情平复了,他才回到包厢,周久白低声问他怎么这么久,他便说这里烟云缭绕的让他胸闷,就去观光大厅坐了一会。

江御怎么也没想到,那份看起来平常的文件,竟然是一条关系到易家命脉的海道,张立海立刻与上级打报告,重点投入警力,在他们交易的时候动手,这单大宗黑色交易便失败了,死伤人数不计,货物全丢,那条海道也被警方全面控制。

这么突然地变化,让易霖措手不及,他们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直到发生了都还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这肯定是有内鬼的,易霖坚信。

交易方、易家、鹰派,三方都在找内奸,易霖却开车去了鹰派的大院,找到正在打靶的周久白,二话不说,拖着他便去了两人商量事情的书房。

关上门,他问:“你想过这件事有多诡异吗?”

“上下都在查。”

易霖大发脾气:“你还把他当个宝!我们的损失就是他造成的!出卖我们的人就是你捧在手里的人!就是江!御!!”

周久白仍然维护江御,他也不愿意相信事实是这样:“怎么可能,我已经按你的要求,不让他接触任何事务,这跟他没关系。”

易霖快被气死了,临走说:“你就自我催眠吧,你就自欺欺人吧,那养不熟的白眼狼总有一天会咬你……会咬死你!”

只是这件事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到别的人,周久白不想相信,却不能再做他想,他回房间,江御没玩游戏,见他回来便走了过去,周久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江御被打的转身跌倒,周久白气冲冲的拔出佩枪指着他的头:“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

江御握着他的枪筒,冷静的说:“能听我解释吗?”

这话一出,周久白只觉得一阵血涌上头,看这意思他竟是承认了!自己还在傻傻的替他辩解,甚至刚才那一耳光他也是色厉内荏,是在试探。可是居然,让他试探成功了!

周久白拔出枪,仍旧指着他,退后一步的距离,冷冷的说:“你解释吧。”

江御说:“消息确实是我走漏的,我故意的。”

周久白再一听他亲口承认,更是气愤的浑身发抖,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御看着他的眼睛,回答说:“你只管易霖是你兄弟,是你好朋友,完全不顾及别人,无论他做什么你都支持,有你这样的好大哥,易霖真是三生有幸。”

他的话不无讥讽,嘴角微微翘着,似笑非笑,那模样曾经让周久白色与魂授,如今看着却只觉得是火上浇油。

他怒吼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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