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丛林中,分不清东南西北,翟翟跑着跑着,只恨自己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等翟翟实在跑不动了,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了半天气,才倒出空回头看蔓蔓,这一看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蔓蔓根本没跟着翟翟。
那么,蔓蔓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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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翟示意的时候,蔓蔓也看到了圆圆善意的眼光。
这是个最好的机会,蔓蔓明白翟翟的意思。
圆圆在族中也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但他长得很有特点。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睛下面,塌塌的鼻梁上长着一个圆润的鼻头,一张阔口,因为络腮胡整个下半张脸都泛着青色,更显得脸盘圆圆似大饼病,再加上一双大大的招风耳,下面缀着一对元宝耳唇,以至于第一次见到圆圆,翟翟就对他的名字深深感慨。
两个人真正有交集是在圆圆抢走了红花姐,替翟翟“解围”之后。刚开始翟翟是羞愤至极,男人都好面子,在妞面前宁可钞票点烟,也绝不能丢脸。翟翟虽然没有这些个臭毛病,但自尊心还是很强的,所以那之后,便隐隐躲着圆圆。
在翟翟用三脚猫的跆拳道功夫立威之后,圆圆反而主动接近翟翟,与他交好。那时候翟翟刚刚发现自己这具身体除了“不行”,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心情豁然开朗,再加上圆圆也算是另类的“解围”,于是翟翟便决定“大度”的不追究了。
但圆圆本来就是透明级人物,智力上不见多高,而且翟翟也实在是忙,根本没多少时间交流,但每次圆圆有什么疑问,翟翟也都是耐心解答的,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形成了一种谁也没发觉的亲密关系。不同于条条,所有姚族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交好,翟翟和圆圆关系好,那是任谁都不知道,连蔓蔓都不知道,小虎也不知道。
因为就连翟翟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圆圆之间,已经可以产生“信任”这种情感了。
不过他和蔓蔓张罗的这些事情,圆圆都是不知道的,也没必要,人各有志嘛。
没想到,以前栽的树,现在倒是可以乘凉了。
看着翟翟成功突破包围圈,看着圆圆看似笨拙的拦住所有身边的人,蔓蔓不禁心中一阵舒爽。
是的,他没如同翟翟一般,从那个缺口处突围,而是选择留在包围圈中。
深邃的双眼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因为刚刚翟翟的动作,包围圈一下子大乱,好多鸡血上头的年轻人甚至直接抛弃在圈内没动的蔓蔓,转而去追飞速跑走的翟翟。
人数一下子减少了一半多,蔓蔓在心中满意的点头。眼神继续快速飘过,略过年轻人,掠过女人,找到了!
因为混乱,那个人已经掩藏不住自己的身形,甚至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个趔趄。那人身材不高,体型劲瘦,腰习惯性的玩着,带着股萎靡的样子,眼中却不时闪过精光。
正是吱吱!
蔓蔓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当然,这是经过作者自带翻译器翻译以后的。
这个时候了,蔓蔓早就顾不得自己的生命,他最后的目的,就是除掉吱吱,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没有他,姚族和他一同背叛、种姚的人员名单就流露不出去,死他一个,可以救多少姚族小伙子呢!所以,吱吱,你必须死!
蔓蔓握了握手中的骨刀,几个大步迈向吱吱,矮下身钻过慌乱的人群,向吱吱身边逼近。
几乎是蔓蔓一靠近,吱吱就已经有了感觉,他脸上少有的带了惊慌,迅速向后退去,想发挥自己的长处,跑路保命,可就是那么倒霉,后背撞上一个女人,被她胸前的波涛汹涌一反弹,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蔓蔓正握刀由下而上的刺击,瞬间,骨刀没入吱吱的心口。
时间定格。
第八十六章:反击,翟翟的选择
“咳!”吱吱轻咳,嘴角溢出一朵血花。眼中带着惊讶,绝望,最后终于暗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蔓蔓后退了一小步,望着地上大睁着双眼死去的吱吱,心中一阵悲凉。
安静的还有四周的人。
平静的、被奴役的日子过惯了,姚族内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纷争,就算是有一些以老欺少的现象,也就是小小的打几架,哪出现过这样姚族人弄死姚族人的情况?但凡有部落的人,现在最大的矛盾都是人和大自然的矛盾,每年大量的死在大自然中,渐渐的,人类都有些麻木,反正他们是征服不了大自然的!其次就是和外族人之间,为了争夺地盘、食物、生活资源而战,从而造成人员伤亡。
此刻赤裸裸的内部争斗导致死亡,敲响了每个人心中的警钟,原来无论表面再如何和谐,人类和人类之间,永远是利益最先。
一阵呆愣之下,几名女人率先恢复理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随后托桑指挥着男人上前抓蔓蔓。男人们马上也清醒过来,不甘不愿的磨蹭着。
蔓蔓和吱吱是姚族男人中最年长、最资深的两个人,可以说,无论是经验、生存能力还是学识,都是男人中的顶尖者,实力在伯仲之间,此时这两个人相斗,以命相搏,吱吱却是被蔓蔓秒杀——尽管有运气的成分,其他人却是看不见的——由此可见蔓蔓的实力了。无论什么动物,珍惜生命都是一种本能,差距明显的情况下,再向前凑显然不明智。
蔓蔓却突然收起防御的姿势,双手背后,挺直腰杆,整个人透出一股淡淡的风骨。眼神也不再锐利,恢复成那样睿智又温和的样子,仿佛还是姚族那个慈祥的长者,而不是刚刚才杀掉一名族人的凶手。
蔓蔓本意是不想再伤人,自己击杀了吱吱,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而且翟翟也逃脱了,蔓蔓胸中释怀很多。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不能为姚族的小伙子们做的更多,不过想到条条,蔓蔓再次舒心,总算他还留下一点火种,不远的将来,姚族总归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的。而眼前这些人,却都是自己本族的、自己曾经和现在都想要保护的族人,人之将死,蔓蔓也不想再拖累更多的族人了,索性束手就擒。
哪知蔓蔓的举动却没有使男人们放松,反而更紧张了。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移动,场面僵持不下。
突然间,一个小伙子贸贸然向前迈了一步,惊的其他人出了一身冷汗。这人圆圆的脑袋肉滚滚的身子,正是圆圆。圆圆这人虽然不聪慧,却天生就敏感,很容易分辨他人的善意和恶意,所以当初才会义无反顾的赖上翟翟,即使翟翟那时候自己都还是个新人。而现在,他又从蔓蔓的眼神中判断出,这个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想法,于是试探的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小步之后,众人发现蔓蔓还是没有动地方,更没有攻击的意思,于是便大着胆子,一哄而上,将蔓蔓包围,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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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水潭边,翟翟一个人吃着姚饭肉汤。
姚是去年贮藏的,本来要是小虎还在,两个人吃差不多刚好,可是小虎走之后,就剩翟翟一个,他也很久没到这边吃饭了,所以还省了不少。肉是刚刚猎来的小动物,翟翟收拾动物不是太熟练,皮毛被分割的大小不均,本来就不大的小动物,剥皮之后剩下的肉就更少了,于是翟翟又在广场中拔了几个青菜洗洗干净,跟着肉一起炖了,味道还不至于难以下咽。
翟翟却吃的食不知味。
他在想蔓蔓。
若蔓蔓也成功逃脱的话,他不可能不来广场。这个广场不但隐蔽、安全,还是他和翟翟在姚族之外唯一的联系地,此时夜已经过半,蔓蔓却是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翟翟担忧。
记得翟翟从前风光时,喊着有父有兄,不枉此生——靠山十足,在姚族蔓蔓照顾着,在广场小虎伺候着,日子别提多滋润。后来兄弟变成了恋人,日子更多了几分甜蜜了。但好日子并不长久,他就一同失去了兄弟和恋人,好在翟翟还有一个“父亲”,心中总算还有些依靠。现在呢?难道是连唯一的亲人也要失去了吗?
翟翟握了握胸前的那块石头,心中隐隐作痛。
不行!翟翟一掌拍到地上,仿佛没感觉到疼痛一般,转身跑出广场,直奔姚族而去。
无论如何,他也要探听一下虚实。
没跑几步,翟翟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跑回广场,一阵翻找,将之前收拾好的东西都翻的连七八糟,才找到想找的东西。握了握拳头,翟翟眼中划过一抹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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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月光洒遍整个姚族,聚居地内洋溢着诡异的宁静,事实上,这却是一个不眠之夜。
女人们想起那块丰收的田地,暗自羞愧;男人们思考着自己的立场,和前途;而姚族上层,族长和五名长老,却在熬夜讨论着如何处置蔓蔓。
会议已经接近尾声。
族长面色严肃,瘦了不少的脸越发冷硬,没有一丝温和,此时冷冷的看着姚好,似乎之前有责问过些什么。
窗外,一道暗影飘过,紧紧贴服在墙角处,再不见一丝踪迹。
族长确实是在盘问姚好。
从名字来讲,长老姚好的主要工作就是如何更好的使用男人、如何调节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矛盾,以及,监视看管男人。可是在现任长老的管辖之下,居然出现了如此严重的事情,有男人偷种姚,而且看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这不得不说是长老姚好的重大失职,姚好哑口无言。因为长期和男人接触,她心中未免有一些同情他们的想法,偶尔会帮他们争取一些利益,但她毕竟是女人,而且这次的事情已经从超过了她的底线,一项上翘的笑唇此时也紧紧的抿着,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也可以说,她对蔓蔓产生了巨大的不满,所以此时她再没有犹豫,坚定的要求处死蔓蔓,并且是在全族人面前,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
本来就对男人没有任何好感的另几名长老,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全部投了赞成票。
蔓蔓的同母姐姐,族长眼皮下垂,仿佛老僧入定,片刻后,眼皮撩起,眼中精光一闪,薄薄的嘴唇,吐出最令人心胆俱裂的话语:“处死!”
墙角下的黑影蓦然一动,随后再次平息下去。
翟翟的手心,却已经满是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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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的决定是几日后处决蔓蔓,翟翟放下心来,隐了隐身型,开始在姚族内搜寻起来。
可惜姚族自年初开始,一直在扩充,经过一个春天和夏天的扩张,人口是翻着翻的增长,面积也再次扩大。好在每次翟翟都有留意给自己留个隐蔽的进出口,否则这次还真进不来。不过进来是进来了,得到第一手消息,翟翟也放松不少,但就是找不到蔓蔓,让他焦虑无比。
时间不等人,再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
压了咬牙,浑身漆黑的翟翟来到一幢石屋前,侧着身子从小窗户中向内观看,最后将视线听留在一个翻来覆去、明显没睡着的人身上。
“嘘……嘘……”翟翟小声的除了两声口哨,随后捡了块小石子扔到那人身上。男人一个激灵坐起身,向窗外望去。随后想了想,观察了下舍友拉门走了出来。
自己辨认了浑身漆黑的某人,来人大吃一惊,话语含在嗓子中,貌似大声的喊着“翟翟,你怎么在……?!”要知道姚族现在全族通缉你啊!
感受到好友的关心,翟翟心中一暖,伸出手拍拍男人的肩膀,温柔的说:“条条,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怎么样?”
条条指手画脚的表示自己很安全,完全没有人找上门,翟翟放心的点点头,随后苦恼的问条条:“知道蔓蔓关在哪吗?我没找到。”
条条摇摇头,在蔓蔓被押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大吃一惊,之后便开始试着在族中找寻蔓蔓,看能不能把他放出来,最后却是以失败告终。姚族现在不但聚居地增大,房舍也增加了不少。最主要的是,姚族深处那个山洞,其中有一个洞口的深处曲折又漫长,整个像个迷宫,要找到蔓蔓,谈何容易?
翟翟和条条一时都有些发愁。但此时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件事,蔓蔓毕竟不会被马上处死,但如何在他被处死前,有实力将他旧出来,这才是眼前重中之重的事情。
翟翟看看条条,脑筋快速转动着。
第八十七章:劝说,转机
一首歌唱的好,一根筷子耶,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哟,牢牢抱成团;一个巴掌耶,拍也拍不响,万人鼓掌哟,声呀声震天;一支竹篙耶,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一棵小树耶,弱不禁风雨,百里森林哟,并肩耐岁寒,耐岁寒。
翟翟深知自己一个人力量渺小,想要救出蔓蔓,最大的希望就发动姚族男人,大家一同努力。
和条条对视一眼,显然,条条也有这个想法。
于是,分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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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翟翟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当初要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放弃了炼铁的打算。若有铁器在手,他们的实力最起码还能提升一个台阶。
而现在,翟翟只能尽力搜集更多的石斧、弓箭了。
姚族的工具类器物一想也是集中管理,专人看守的,每天早上男人前去领取自己需要的武器,房间里之有数量较少的武器,用于应急。翟翟经常全副武装,是因为弹弓一类都是他自己发明自己使用,不属于“管制”类武器,若他想用长矛石斧,也是要早上领晚间还的,而晚上他偷溜出去,一般都是使用宿舍中备用的,也就是跟他一屋子的小伙子较年轻,经验不足,而且他不在的日子也没发生过什么突发事件,否则他哪能逍遥到现在。
现在经过了蔓蔓和翟翟背叛一事,以及吱吱的死亡,姚族对男人的管理更加严格了,这自然包括武器方面,翟翟想要快速的弄到武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与此同时,姚族上层也在考虑着蔓蔓的事情,以及姚族的发展。按照激进派长老的想法,应该挨个排查一下,或者审讯一下蔓蔓,确定到底是哪些男人参与了种植姚,一个不留。族长却并不同意这种想法。这次的事件使族长思考良多,关于族中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男人的地位、智慧,以及以后如何更好的使用男人。对任何部落来说,男人和女人都是不可缺少的,她们轻贱男人只是因为采集是目前生活的主要来源,她们是劳动的主力,男人的存在,给她们生活水平上的提高并不是太大,说实话在陷阱之前,男人几乎每天都是大队人马的出门,几只小动物的收获,很是没用,但这并不表示她们不需要男人。人类的生殖发展毕竟是需要男女搭配的,所以她们要的,是将男人控制在一定数量内,既不耽误繁殖,也不会给女人的权利带来威胁。
再一个,现在是姚族波动最大的时候,每年关于姚的战争带来的影响还及不上现在的二分之一。在这个人心浮动的时刻,挨个的盘查,不但会造成族中的混乱,更容易引起男人们的叛逆心理,这样下去,族中必生大乱。
应该说,族长这次是真的用心思考了,考虑了方方面面,肃清与否的优劣势通通考虑到了,可是她没考虑到长老的想法。长老大多数都是传说中的“女权主义者”,常年权利在手,眼中完全没有男人,只能想到压榨、使用男人,给他们一口饭吃,哪管他们已经变得强大起来?就连一向充当和稀泥角色的族长姚好,此时也是面色阴沉的投了赞成票,赞同彻底清理一下姚族,不留一丝祸患,丢脸丢大发了,她也理智不起来了。
这样的情况就如同当初面对那头牛一样,族长确实是领导人,但是她不能完全不在乎属下的意见,尤其是属下抱团的情况。权利都是相对的,族长也当不成一言堂,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
这正是,猪一样的队友。
翟翟没想到,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姚族上层竟然自毁长城,帮了他一个大忙。
而这个大忙的源头,正是蔓蔓灭掉了吱吱,让姚族上层彻底失去消息来源。虽然当初她们得知消息的时候,也不确定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吱吱一贯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