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对方的道谢,让关靖彬怔了一下。
被人做了这种事,还说得出“谢谢”二字,这家伙一点都无所谓吗?
这么一想,俊美的脸上愈加阴晴不定。
其实,戴志雄只是出于本能说出那两个字,取过纸巾之后,他便低头处理下身的惨况,因为不想被看,他还微微侧了下身,匆忙拭去流出来的东西后便急不可待地穿上裤子,看起来好像无碍,实际上那个隐秘的部位到现在还有被热物插着的感觉,至于肿痛就更不用说了,可是他不想继续让关靖彬看到他难堪的模样,所以只好假装没事。
穿好下身,想扣衬衫的时候才想起扣子都掉了,一地的扣子,就算捡起来也没有用,只好拉拢制服外套,暂时掩盖底下的狼狈。
相比之下,关靖彬的衣着还是那么整洁,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因为从头到尾他连一颗衣扣都没解开过,仅仅掏出下身的性器而已。
不知为何,明明不是疼痛的关系,戴志雄还是难过得想哭,但是眼下哭的话,总觉得是无理取闹的表现。
和学长做这种事,到底算是什么?和同性做却还能够感觉到快感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质问学长出手的原因……
可以装傻蒙混过去吗?
他考虑了下,似乎……这会是比较好的办法。
“学长真不愧是学长,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连和……和男人做都没有问题……”心思简单的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破沉默,但是每一个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字都让他觉得心里好苦涩。
听到戴志雄居然用轻佻的口气跟他说这种话,关靖彬本就怒火中烧的情绪瞬间濒临爆发,但是天生优于常人的自控能力使得他无法顺理成章地发火。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扰乱他的心,以为自己真的能容许他的存在吗?也许今日就是结束一切的最好时机。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什么?”
“不要再来,也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还能否则什么?关靖彬咬了下牙,没有把话续完。
戴志雄扯了扯脸上僵硬的肌肉,发现想要像以往一样嬉笑是那么的难,只能用干巴巴的声音说:“学长,别开玩笑了,我……”
根本没有打算听完他的话,关靖彬抓起他手臂,拽到门口一把推了出去,连停顿的间隙都没有便摔上门。
戴志雄堪堪站定脚,只来得及见到消失在门后的绝情身影。
足足在原地站了十几二十分钟,要不是刚刚才历经情事的身体向大脑发出疲倦的警告,他甚至还可能一直站下去。
机械地迈开脚步,戴志雄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的脑子好乱,完全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好端端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不是才一起做过那种事情吗?为什么学长会气成那个样子?
“不对,不对……”他喃喃自语地摇摇头。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不是配合学长了吗?不是乖乖地张开双腿了吗?为什么学长没有像保证的那样对他温柔起来?
很痛的啊,学长根本不明白,他是为了被温柔对待才心甘情愿忍受痛楚和羞耻的……
骗人!说谎!一点儿都不体谅别人是有多痛,恶魔!魔鬼!混蛋!
揪紧胸前的制服,似乎痛的是那里,流下的眼泪灼伤了他的手背,他才知道自己一边走一边泪流满面。
搞、搞什么!
戴志雄张皇失措地抹去泪水,差点想抽不争气的自己一耳光,不就是绝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来就不来,他才不稀罕!
学长那种烂性格的混蛋,永远都不会有人喜欢的!
“呜呜呜……”
阳光明媚的下午,少年伤心痛哭的声音尤其令人心酸。
也许,放开怀好好哭一场是此时的他最需要的,而有的人尽管很聪明,却不懂得如何正确发泄自己的情绪。
仅供学生会高层人员使用的私人用餐室内,柯宇歆和况闻看着关靖彬的冰山脸,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发出同样的疑问:他怎么了?虽然关靖彬一直以来就是冷冰冰的样子,不可否认还很吃香,但是像现在这样浑身散发出足以毁灭人类的冰川时代气息,在他们印象中还是首次。
“靖彬你……心情不好?”柯宇歆斗胆提问。
“没有。”关靖彬推开没吃几口的丰盛食物。
况闻观察着他的反应,说:“真的决定把音乐教室还给学校?”
“嗯。”
“那钢琴呢?”
“没兴趣了。”
“那你的小学弟呢?”
只有柯宇歆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况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无奈地用手捂住半边脸。
“……他不是我的。”面具一样的冷面孔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但在说完这句话后又恢复如常。
柯宇歆和况闻两人分别露出大家心知肚明的表情。
关靖彬气那家伙明明不在自己跟前,竟还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不由烦躁起来。
“他哪里惹你不高兴了?”难得靖彬连音乐教室都不去了,况闻不得不奇怪那个一年级的学弟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到性格漠然的好友。
关靖彬沉默地望向况闻,目光复杂,仿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不会是动心了吧?想要这么问的况闻却被柯宇歆截断话头。
“做了吗?”
“宇歆!”况闻生气地斥责,觉得这种情况下柯宇歆不应该再拿轻浮的话题来说。
对此,柯宇歆微微一笑,露出要他安心的神情。
“嗯,我抱了他。”关靖彬供认不讳。
闻言,况闻脸上有些发烫,柯宇歆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主动的?”柯宇歆又问,其厚脸皮的程度叫旁边的况闻咋舌。
关靖彬这个当事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直白地说:“我主动的,他一开始不愿意,后来被弄得有感觉了,便随我玩。”
“靖、靖彬你……你啊……”正经人况闻有点受不了了,什么叫一开始不愿意,后来又随我玩?这不是犯罪么?
他以为柯宇歆会同他一起谴责关靖彬的作为,没想到柯宇歆只是拍拍关靖彬的肩,颇有同感道:“欲拒还迎?看不出那学弟还懂这一手。”
关靖彬蹙了下眉头,心里因为柯宇歆有些看轻戴志雄的话而有些不大痛快,以往若是柯宇歆挑剔他的对象,他都能平心接受的。
而且,昨天是他自己把人赶走的,后来想想,居然又追了出去,只是没走远,反正看不到人影就回来了,但会做出类似挽留的举动,确实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他,应该是第一次。”不由自主地,他就是想为戴志雄澄清一下。
柯宇歆听了,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顿时一改玩笑的态度,正色道:“靖彬,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抱他的?突然很想做,还是突然想跟他做?”
“……有什么不同?”暗自揣摩了一下这两句,关靖彬挑眉道。
柯宇歆笑得诡异,摸着下巴说:“你分不清啊。”
“能不能……不要再讨论这种话题了……”久不做声的况闻虚弱地提出抗议。
“好吧,既然阿闻不想听,那就不说了。”柯宇歆痛快地答应。
关靖彬总觉得柯宇歆知道了什么,但是那家伙的顽劣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分明是故意吊他胃口,他怎么能在这次上当?
有柯宇歆在,午休的时间便在嘻嘻哈哈中度过了,眼见下午的课程将要开始,况闻开始收拾东西回教室。
“你不去?”
关靖彬摇摇头,说:“上代数的老头总是喜欢在课上点我的名,今天没心情应付他。”
“那好,我帮你请假。”
“啊,我也好想不上课喔。”
柯宇歆一脸羡慕,但还是被况闻毫不留情地拉走。
一旦只有他一个人,用餐室便显得异常安静。
第十一章
关靖彬微微合上双眸,原是想养精蓄锐,脑海中却出现了那天被赶出去时戴志雄伤心欲绝的脸。
那家伙居然也会有那种的表情,明明神经那么粗,脑子还特别迟钝,总是能够轻易被人看穿……又笨又老实,但是在打棒球的时候就神采飞扬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想起他谈论着棒球的表情,眉飞色舞的,即使自己明确表示没有兴趣、很烦,那家伙却还是滔滔不绝地讲着,仿佛棒球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说自己喜欢钢琴就跟他喜欢棒球一样,但那还是有所不同的,假如自己失去钢琴,也不过是短暂的不快罢了,若是他失去棒球,总觉得他的欢乐会被全部带走,自己倘若有他一半的坚持,也不会将钢琴当作闲暇之余的排遣,而是会更加用心吧……
真可笑,竟然拿自己和那家伙比较,疯了么!
睁开眼,关靖彬扫过腕上的表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现在差不多是下午四点,继续呆在这里太闷,还不如到外边散散心。
天气不错的样子,碧空万里无云。
走在树荫底下,关靖彬正考虑要不要去学生会找况闻和柯宇歆,那两个家伙一般上完下午的课后都要去解决一些公务,反正自己闲得发慌,去帮个忙也是不错的安排。
打定主意要去学生会的他走到中庭的时候,正面走来三个学生,其中两个穿着斯威伊特学园棒球校队的队服,而中间被架着的那个只是穿着普通的运动服,看他低垂脑袋的样子,似乎是身体不舒服。
“学长好。”穿队服的两个一看到他便恭敬地打招呼。
关靖彬随意地用眼角扫了一下,觉得中间的人身形相当熟悉,正狐疑之际,低声抱怨的话语传到了他灵敏的耳中。
“大雄这家伙沈死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然伸出去抬起了对方的脸,滚烫的体温从接触的部位传达了过来。
该死的,竟然发烧了!
关靖彬二话不说,拦腰将昏迷中的戴志雄抱了起来,这一举动让两位要护送戴志雄去保健室的学生吃了一大惊。
“学长,他生病了,我们……”
关靖彬压根没有要听他们废话,转身便走。
“等等啊,学长!”
瞪了一眼追上来的学生,关靖彬冷冷地说:“回去,他交给我就行了。”
“是、是。”绝对不敢惹到关靖彬的学生连忙应诺着离开。
即使手上抱着一个差不多一百八十公分的男孩,关靖彬的长腿也没有因此而减缓速度,眨眼功夫就到了保健室。
“高天祺,出来!”
“喂喂喂,在学校里要叫我老师。”从掀开的白色帘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白褂的俊秀男人,挑着凤眸对关靖彬的没有礼貌表示不满。
关靖彬仿佛没有听到,上前几步将戴志雄放在男人身后的床上,道:“他发烧了。”
高天祺从来没见过与自己相差不到十岁的外甥如此关心则乱的样子,忍不住对床上的男孩多看了一眼,关靖彬就在一旁沈声道:“你是不是医生?到底会不会看?”
“我不会,那你来?”高天祺怒极反笑。
关靖彬少见地当场语塞。
“你先出去,我帮他检查。”高天祺把关靖彬推了出去,顺手拉上帘子,心想有些洋洋得意,以往他在这个外甥面前总是吃瘪,自己今天居然能亏到他,真是老天开眼了!
得意归得意,身为一个拥有专业素质的医师,高天祺还是非常认真专业地给床上的病人做检查。
等他一出来,关靖彬便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
“39.4℃,再晚一点送来,脑子都要烧坏了。”高天祺生气地摇摇头,着手准备给戴志雄输液。
关靖彬的心沈了下去,顿了顿,又道:“你……顺便帮他看一下那个地方。”
“什么?”高天祺是家族中唯一知道他性取向的人,一听这话,凤眸睁得滚圆,当即搬出长辈的口气教训道:“关靖彬,你是精虫上脑了吗?不是说不对学校的人出手?这算什么?好在是我,要是让别的老师发现,你自己知道有多麻烦!”
关靖彬抿唇不语,因为高天祺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高天祺重新拉上帘子,又过了一会儿,板着一张俊脸出现,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幸亏伤得不是很严重,我顺便给他抹了药,近期之内不要碰他。”
关靖彬抬眸望向帘子后面,见正在输液的戴志雄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醒来,但看样子在梦中也并不好受。
昨天做完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他并不知道自己弄伤了戴志雄,只是刚刚想到身体一向强健的人竟突然生病,这才想到主因有可能是自己。
“他是你新交的对象?”
“不是。”听到高天祺的问话,关靖彬才旋身离开床边。
“那是床伴?”高天祺想想又摇头,更正道:“不对,你本来就只交床伴。”
“……他什么都不是。”清楚高天祺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关靖彬索性说明白。
高天祺“咦”了一声,说:“那你干嘛抱他?”
关靖彬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好歹我是老师,学生发生这种事情,我能不过问吗?”高天祺严肃道——事实上人若非由关靖彬带过来,他便只管死活,不管私事,所以他其实也不是一个多么好心的人。
“那你就负责照顾到他痊愈。”关靖彬顺势道。
“我负责?凭什么是我?你惹的烂摊子,却要我收拾!”高天祺忿忿不平。
目的达到的关靖彬轻轻勾了下薄唇,说:“你也知道事情闹大手尾很长,我想你总不希望被拖下水吧。”
高天祺气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总之,人就交给你了。”交代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保健室,反正嘴硬心软的高天祺一定会帮忙的。
回到宿舍,关靖彬刚脱下外套就有人来敲门,想也知道只有他那两位好友,因为三人的宿舍房间是毗邻的,所以互相串门倒也是常事。
果不其然,柯宇歆率先冲了进来,边像叫卖的小贩似的叫嚷道:“号外,号外,棒球社今日特大号外!”
“靖彬,你还不知道吧?”第二个进来的自然是况闻。
关靖彬关上门,好整以暇地环抱双臂,道:“你们想说什么?”
柯宇歆一屁股坐到他床上,拍拍旁边的空位道:“来来来,听我给你讲。”
“你就别闹了。”况闻过去给了油腔滑调的柯宇歆一个爆栗,主动道:“还是我来说吧。”
说实话,是况闻的话,关靖彬会比较愿意洗耳恭听。
“我想你大概知道棒球社甄选校队预备役的事……”
接到况闻投来的询问目光,他颔首示意。
“那你知道选拔赛是今天举行吗?”况闻又问。
眉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关靖彬抬眸道:“我不清楚。”
况闻叹了口气,说:“戴志雄今天带病出赛,比赛前被同学发现他身体不适,但他执意要参赛,谁都拦不住他,大家都让他强颜欢笑的样子骗了,以为他的情况并不严重,结果他一上场没多久就昏倒了,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