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还算比较安全，就算河里有丧尸怪鱼，也不至于跳起几米的高度来吧？”胡程俊撑着车门站在车外，带着一丝欣喜地说道，毕竟论坛里那些关于河流里怪鱼的视频太过惊悚了，比起它们，丧尸什么的都是小可爱了。

王涛没有接话，撑着伞在路面上观察着，因为他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那丝味道在青草味、泥土味和腐臭味当中显得很不起眼，不仔细闻很容易忽视掉他，不过当惯了作者的王涛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后留心每一个细节，才让他闻到了那种很熟悉的味道。

是非常熟悉的味道，可是他却想不起在哪里闻到的，那种气味遍布在这里的空气里，只能说明周围有散发着气味的东西存在。

“小涛，你在找什么？”江瑶做了做伸展运动，即使以往最讨厌的雨也没能让她躲回车里，谁要是连续三天十六个小时的坐车也会觉得脚踏实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而她，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样的生活……

“我闻到了一种味道，在找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为了不妨碍视觉，王涛取下了太阳眼镜，猩红色的眼瞳看起来十分邪恶，偏偏又因为它的主人不带着丝毫丑恶与杀意而显得格外矛盾。

走到车子前方十米左右，王涛发现了道路上一道亮闪闪的痕迹。

痕迹弯弯曲曲的，在泥水里十分明显，像是有什么从这里滑过，一直拖延到往前好几十米的汽车上——那上面就不止一道痕迹了，而是整个车身都布满了那种液体。

车上的玻璃碎的很干净，车里的血迹也很夸张，在座位上还能看到带着肉丝的骨头，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

王涛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能喊道：“周彦，你过来看一下。”

周彦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脑，从座位后面抽出一把雨伞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王涛指了指车身上的痕迹，皱着眉头道，“那上面散发着一种我很熟悉的味道，可是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只是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周彦用手抹了一点液体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同样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是鳝鱼的味道，我最初来S省的时候不适应这里湿润的气候，加之又是夏天，我得了湿热，所以经常吃鳝鱼，是以非常熟悉它的味道……可是，这些痕迹未免太大了……”

看了看面前有半个手掌宽的痕迹，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妙。

两人快速地跑回了车旁，王涛急切地说道：“胡叔，我们快走，这里危险！！！”

几人一愣，然后很快地回过神来坐进车里，胡程俊利落地发动了车子，向着桥飞速地驶去。胡毅摆脱了失落状态急迫地问道：“小涛你发现了什么？”

“鳝鱼的痕迹，应该是感染了T病毒后的鳝鱼，不止一只，前面那辆车里的人就是被鳝鱼吃了的。”

“鳝鱼？！”王锋惊愕地问道，他也是个很喜欢吃鳝鱼的人。

“就是我们经常吃的那种，”王涛嘴角轻微地抽了抽，实在不愿意承认把那辆车上的人吃的只剩骨头渣的怪物是平时他们经常吃的物种，“只是体积好像增大了许多，以前最粗的就是大拇指粗，现在几乎都是超过了半个手掌的宽度。”

话音刚落，胡毅虚弱的声音便传来：“你说的，该不会是那种吧？”

几人回过头看去，在他们身后，一大片黄黑黄黑的东西从河里滑出来，向着沃尔沃方向冲来。河边其他地方也在陆陆续续地爬出同样的东西，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好不吓人。

“我靠！真的是鳝鱼！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鳝鱼！！”胡程俊脸都扭曲了，用力地踩下油门，飞叉叉地向前奔驰着，几乎开出了赛车的速度，迅速地拉远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我再也不吃鳝鱼了。”王锋惨白惨白地说道，上万条半个手掌粗的鳝鱼追在他们身后，曾经的食物链关系现在挑换了对象，这种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就算他们逃过了这一劫，以后看到鳝鱼也不敢再吃了……

沃尔沃离桥头越来越近，河里爬出的鳝鱼也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几乎是铺天盖地的一片。后面的路程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汽车，都是同样凄惨的模样，在街道上还能看到零零落落的骨头架子，甚至连丧尸也看不到一个。

——这里，绝对是丧尸鳝鱼的天下！！！

车里保持着可怕的沉默，胡程俊把开车技术发挥到了极限，遇到拐弯全是用漂移，幅度大得几乎要把车子一同甩出去了。其他的几人都不敢说话，害怕让胡程俊分心，一个不小心大家就得全灭在这里，直到终于快要上桥了，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要冲过去了，他们就安全了。

可惜，事实总是不如人想象的那么美好，当沃尔沃开上桥，穿过密密麻麻的汽车到达桥中央时，看到的却是同样密密麻麻的鳝鱼。不知道有多少只鳝鱼堆在一起穿行蠕动着，铺满了整个桥面，而身后的鳝鱼也已经追了上来，将所有的后路堵死。

前有狼后有虎，已经没有办法了！

王涛咬了咬牙，喊道：“阿毅，用能力，把车子下面包裹住！胡叔，直接冲过去！”

胡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正想说什么，看到越来越近的鳝鱼堆也只能咽了下去，死死的闭着眼睛指挥周围的空气化作气流包裹住大部分车身，只余一个车顶。

下一秒，车子便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轮胎碾过数之不清的鳝鱼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踩爆了一般。被碾死的鳝鱼爆发出的血液洒落在车窗外，但因为有空气包裹的原因只能无奈地洒落回地面，再看看没有开出多远的距离，几人的心脏都哽到了喉咙口。

“鳝鱼的身体太滑了，速度快不了！”胡程俊急的额角都冒出了汗水，眼睛一直看着外面，想要寻找鳝鱼比较少的地方。

“阿毅，包裹住轮胎！”王涛抱住额上青筋直冒的胡毅，在他耳边大声说道。

胡毅闷哼了一声，片刻后汽车的速度恢复了过来，胡程俊很好的抓紧了机会，留下一道尾烟快速地穿过了鳝鱼堆。汽车一个大幅度的抖动后，终于回到了平整的地面，胡程俊没来得及庆祝，后面的鳝鱼又追了上来，让他吓得大叫了一声，再度把油门踩到了底。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江瑶刚才已经吓得屏住了呼吸，如今大难不死，总算是呼出了一口气，看看另外几个人，也是满脸汗水的样子，鳝鱼给他们的恐惧超过丧尸太多了。

王涛一直集中着精神，打算只要有一个不对就用异能，他已经抱着暴露就暴露的想法了，谁知道胡毅居然能坚持这么远的距离。（同时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卫星是没有监视胡毅的）

胡毅软软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他肩膀上的衣服也是一片濡湿。王涛心觉不对，连忙把他扶直，只见胡毅死死的闭着眼睛，七窍流血，俨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天！阿毅怎么了？！”江瑶看到胡毅的惨样，也惊呼出声。

胡程俊也想要看看，可是身后鳝鱼还在穷追不舍，只能暂时忍着，好在车上有个医生在。周彦把胡毅扶着让他靠在椅背上，头往上仰着，给他做了下检查，扶了扶眼镜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体内压力过大导致一部分血管破裂，而且疲劳过度，现在血管已经停止流血了，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听到周彦的话，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疲劳过度？应该是过了异能使用的限制吧？

胡毅明明知道他也有异能，还死死的支撑着，王涛心里有些复杂——胡毅是真的长大了，有些事即使自己不说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冲动热血的性格，算得上是个完美的领导者。

毕竟，在一个随时可以保持冷静随时计算得失的领导者，没有一个为了其他人拼命的领导者那么容易凝聚人心。胡毅还是很聪明的，这一点从他由小到大那张张优秀的成绩单可以证明，只是因为习惯了自己给他考虑问题，才养成了什么事都依赖自己的个性。

为了胡毅的成长，也许以后他该退居二线了。

王涛思考着。

24、选择性坦白

沃尔沃沿着公路飞速地奔驰着，在它的后方是黑压压的鳝鱼，路过的地方，包括丧尸，一旦被鳝鱼群覆盖而过，留下的就只剩一个骨架，堪比传说中的食人蚁。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城镇边缘的建筑已经彻底消失，周围开始出现大片农田后，追逐的飨食者才不甘不愿地散去。胡程俊依然不敢放松，直到最后一只鳝鱼消息了大半天后，才慢慢地停下了车子。

“终于逃出来了……”胡程俊一下子软倒在方向盘上，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地球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回火星吧！”

“老爸，你从哪里学来这句话的？”胡毅在不久前醒了过来，只是头还一阵一阵的刺痛着，听到他老爸搞怪的话，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胡程俊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臭小子，你以为你老爸我是老古董吗？想当年我可是走在时尚的尖端，否则你国色天香的老妈怎么会嫁给我？！”

“呵呵，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是我们院子第一个穿喇叭裤的，人称‘喇叭王子’。”王锋也难得的放松了神情，哈哈大笑道，胡程俊这痞子个性年轻时很惹出了不少笑话，让人每次一想起就忍俊不禁。

“去！别提那个外号了！你这不是膈应我么？！”

“想不到老爸当年还有这么辉煌的时候……”

几人说说笑笑的休息了一会儿，由胡毅拍板决定在前面去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今天的刺激大发了，遭遇丧尸鳝鱼简直比让他们坐了一天一夜的车还要累许多。

而且胡毅现在还很虚弱，最好是可以躺下好好休息两天，才能更好的恢复——

当然，做这个决定时胡毅还是习惯性的征求了王涛的意见，只是打定主意什么都让胡毅自己决定的王涛很好的保持了沉默，害的胡毅惴惴不安地以为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让小涛不满意了……

乡下的房子稀稀拉拉的，但却比城市里更好找到休息的地方，一般的农家都修筑有围墙，哪怕没有围墙也围着篱笆，所以找了没多久，一行人就选择了一个丧尸很少的农家小院。

吃饭之后，大人们都进去整理今晚睡觉的地方了，胡毅慢悠悠地靠近王涛，讷讷地喊道：“小涛……”

王涛望着胡毅，用眼神示意他说。

“小涛……”见王涛不说话，胡毅声调放轻了很多，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王涛生他的气了。

“有事就说！”无事就滚。王涛用眼神很好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那个……我今天是不是哪里没做对？”

王涛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一直不说话，也不理我……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就好了，我肯定会改的！”胡毅直愣愣地瞅着他，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媳妇儿。

这是什么见鬼的话？还有他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王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或者是胡毅同志到M国去了两年把脑子读傻了，这种情绪在瞟到一旁周彦似笑非笑表情时达到了顶点……

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还是你那原本是脑子的地方已经被豆腐花替代了？有那个时间思考这些见鬼的问题，你还不如想想以后的路！”

胡毅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说完这句话，胡毅就察觉到周围的空气气温低到了极致，随之迎来的是王涛的巴掌，变异后得来的怪力直接把他一巴掌拍到了围墙上。

“胡毅！看起来你不像是身体很虚弱的样子，不如花点时间来练习异能吧，我会好好监督你的！！”

“哦不——！！”

于是，即使胡毅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被赶鸭子上架，在王涛的监督下一遍遍的练习着异能。不久前他才把异能消耗了个干净，身体还十分虚弱，到现在为止只恢复了少少的一点能量，好在王涛也是个懂的分寸的人，一直把握着节奏，才没让胡毅再度躺下。

直到江瑶来叫人吃饭时，胡毅的苦难才真正结束，为此胡毅几乎是泪眼汪汪的扑到了江瑶身上：“江姨，你最好了……”

“啊？”江瑶莫名其妙，不过胡毅和王涛在一起时根本就没正常过，所以她只是愕然了一下就立刻恢复了正常，温柔地招呼三个年轻人去吃饭。

吃了饭后，胡毅被胡程俊拧着进房间休息区了，王涛则拿着苗刀准备到周围去探查一下，周彦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吧。”

“外面很危险。”

“我想，就算你保护不了我，我也会自己跑。”周彦摆明了要和王涛谈一谈，想到有些事情一个队伍的人还是要说清楚的，再说胡毅用能力时也被看到了，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好吧，跟我来。”

王涛走出门去，周彦扶了扶眼镜，也跟着走了出去。

在周围转了转，王涛把在附近游荡的丧尸都清理掉后，找了块石头坐下，随即身边也坐下个人，不用说，当然是周彦。

“好了，有什么话现在问吧。”王涛不用去看也知道周彦用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在看着他，那种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皮相看到他的血肉的视线简直让他头皮发麻，他决定，等到了基地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彦送到那里的研究所去，最好是一辈子不要再相见！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那种能力是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

如果他没有用那种“你不说我可以自己观察”的目光，自己也许会相信这个医生很尊重他的隐私权。“这是异能。”

“异能？”

“看过小说吗？”

“当然看过，虽然我一直沉迷于知识，但小说里的很多设想都可以给我带来灵感，不得不说，很多人即使不具备相应的专业知识，却并不妨碍他们的奇思妙想。”

“我说的就是小说里那种异能。”王涛十分简洁地说道，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方便人惜字如金，他不喜欢说话，周彦能自己领会当然更好了……

话音刚落，周彦眼里的火光更甚，急切地问道：“就是那种和魔法很类似，可以操纵元素的异能？胡毅是可以操纵什么？你也会异能吗？在车里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表情很严肃，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严肃，我猜测你是准备当胡毅后力不济的时候也出手吧……”

“你的观察力很灵敏，而且思维也很敏捷，我再一次确定研究院没有收你是一种错误。”

“我再猜测，你上次拿来的那两根头发中的A是胡毅的头发吧？你们体内那种未知的元素与异能有关系是不是？”

“非常正确。”王涛看着周彦的眼里满是欣赏，从今天简单的检查就可以看出胡毅的症状，可以证明他的专业技能水平很高。在末世里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对周彦的智慧同样十分满意。

而且，从一开始，他看起来神情十分放松，其实一直在暗暗的戒备，只要周彦露出任何恶意的表情就会做出相应的对策。周彦的反应却很正常，热烈而不贪婪，惊讶却不嫉妒，如果不是他心思深沉至极，就是他的真实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