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就能感觉到的舒服的感觉就叫幸福，原本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到的，绝不曾奢求过的，幸福。所以，即使他想要杀我也

没关系，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想给他，看他开心的暖暖的笑容。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自私、最后悔的事就是眼睁睁看着我的手下们质问他、逼迫他，而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因为我贪心

了，我希望他能解释，我希望他亲口说他并不是怀着恶意接近我，我希望，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阴谋与暗算，只是单纯的

，喜欢。我希望可以安心地，毫无顾忌地，永远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他哭了，流下鲜红的泪，不再看我一眼，决绝地离开。

然后，我知道，有什么最珍贵的，最想守护的东西碎了。我做了这辈子最自私、最贪心、最愚蠢的傻事，所以，我受到了惩罚

，没法挽回，没机会悔改。他走了，我没资格挽留，没资格道歉，没资格补偿，只能看着他离开。身上那种暖暖的，名叫‘幸

福’的感觉也随之流逝，我全身发冷，连呼吸都很费力，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缓慢的，僵硬的，疲惫的，似乎随时

会停下。

我想等他，虽然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但就是想等。我尽一切可能地派出大量人手打听他的消息，只希望知道他很平安。但是

没有消息，三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认为他出事了，甚至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但是这次，我不敢这么想

，我不允许他有事，绝不容许别人伤害他，所以，说是自欺欺人也好，我一直都固执地认定他还好好的，一定，一定还好好的

。

这三年，罗刹离开了夜宫，我知道原因，但还是放他离开了，只是因为，也许，他能有那个运气找到他，守护他，保他周全。

我终于得到他的消息，听说他的头发白了，听说他的眼睛盲了，这些都是我害的。他身边多了一个叫‘墨’的人在照顾他，这

让我安慰许多。他开了一家特殊的青楼，我根本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他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他绝不会让自己吃亏。他又

遇到了明王爷，之后又离开，转而去找罗刹，听说他的眼睛治好了，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哭了。我不在乎他最后选择留

在谁身边，只要他觉得自己幸福就好。

我收到一个让我怕得全身发抖的消息，他有危险，在皇宫有大批的杀手要杀他，一定要尽快去救他。在路上，我偶然地遇到了

罗刹，这个一直被他亲昵地戏称为‘木头’的男人，也是，他最后选择的人。我只犹豫了一下就发起进攻，这个男人，不能有

事，如果让他顺利到达那危机重重的皇宫，一定非死即伤。既然是你喜欢的人，我就代替你保护他。打昏了罗刹，我交代手下

把他带回夜宫就全速赶往皇宫，却看到让我生不如死的一幕，他在半空中，被一把巨剑刺穿了胸口。之后的事我都不知道了，

再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地上那让人心寒胆战的血迹。

我想，也许我已经疯了，因为我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夜宫的，脑袋里空空的，无声地把还在昏睡

的罗刹扔进地牢，然后，疯狂地鞭打他，折磨他。我只想到一件事，既然阿空不在了，你就不用再活下去了。我们都没能保护

好他，那至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他不想再看见我，我没资格下去陪他，所以，你去。罗刹没有反抗，只轻轻地

说“阿空没死，我能感觉到。”只因为这一句话，我没杀死罗刹，因为我一定要相信他说的话，我必须相信。但是随着日出日

落，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焦躁，只能通过鞭打罗刹来缓解自己心里深深的恐惧。

（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都习惯到那个曾经的小木屋，我清理了原来烧焦的废墟，派人按照原样重建了它，但是，屋子

里已经没有他特有的温暖味道了，我只是，想要留在这儿，即使什么也等不到，我只是，喜欢来这里，只要静静地待一会儿，

就能想起曾经平淡而温馨的日子。

然后，有一天，我见到了他，他眼睛的颜色很不正常，他的脸色惨白，他虚弱得要靠别人抱着，但这些都无所谓了，他还活着

，活着，这就是老天最大的恩赐了。抱着他的男人很强大，强大到让我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那是，他的大哥，太好了，

有这样的哥哥，他以后不会再受欺负，一定能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了。

他问起罗刹，我这才想起那个快要被我折磨死的人，好险，我差点儿杀了那个人。

“你回来……就是为了找他？”

“是，我来接他回家。”

“你……你就那么喜欢他？！”

“是。”

阿空，我必须帮你确认你的心意。知道了你当年的想法，知道了你心里的不安，我更要帮你确认罗刹的真心，我不希望你将来

和他在一起时有一丝一毫的不安与惶恐。

罗刹的确爱你，他做得确实比我好得多，在他眼里，只有你最重要，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也许我又做了过分的蠢事，你再次地哭泣，而且，我惊恐地发现那眼泪是熟悉的鲜红色，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我多想抱住你分

担你的痛苦，但是我不能。看到你与罗刹相拥着昏倒在地上，我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正如当年我杀死夜宫宫主，心里根本就

没有怨恨，原本是想讨他欢心的，却杀了他。对于你，阿空，明明是喜欢的，却伤害了你，明明是想祝你幸福的，最后，会不

会，会不会，再一次地适得其反，我……会不会……害死你们？！！！

“他们没事。”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惊讶地抬头，看到一双同样冰冷的眼睛，是，叶空的大哥。

“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黑衣的男子平静地走过来，走向我身后倒地的两人，在路过我身边时略一停顿，一只温暖的大手

放在我头上“别总胡思乱想。”与他给人的冰冷感觉不同，那只手动作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离开。惊讶地回头，看到

他背着身抱起全身是血的阿空，突然从那人身上发出耀眼的金光，迅速包围了三人，然后，消失。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

但是，那灿烂的金光消失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又是一个傻孩子。”

脸上突然有些热，有些痒，然后又变凉，我只觉得头上还残留着被抚摸的触感，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番外二：默默的爱

（一）

我是一条蛇，但我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因为我住在魔雾森林。

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因为时间太久了，我早就懒得计算每天的日出日落。

我是守护者，守护着一棵叫银曜的树，这棵树有很强的灵力，说实话，根本不需要我保护，而且，实际上，也确实是他一直在

守护我，我有危险时他总是能及时救我，我肚子饿时眼前总是有他送来的食物，我想睡觉时他总是很自觉地无声无息地赶走周

围一切有可能对我构成威胁的动物。唯一的遗憾，他是一棵树，他是一棵不会说话的树，我无聊时他不能陪我聊天。我曾经在

无聊到无法忍受时和他抱怨过，他很难过，一整天都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甚至都不敢用枝条触碰我。从那以后，我再没提起过

这件事。

突然有一天，一个人类闯了进来，但是他太强了，我根本打不过。而且银曜没有发动攻击，那么，就证明这个人没有恶意。这

个人的笑容很好看，声音也柔柔的，像是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我很喜欢。这个人说他叫‘叶空’，他说想带我走，我很兴奋

，真的可以离开这里，见见外面的世界吗？我看向银曜，他同意了，真是太好了。主人给了我一个名字，叫‘墨’。我终于也

有名字了。

我喜欢安静地陪着主人，认真地观察外面的世界，这里，果然到处都是我没见过的东西。

主人说不方便带着我，他说我的样子太引人注意了，可能会给银曜带来麻烦。这可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

我迷路到一处神奇的地方，这里的灵气很强大，所以安心地留下修炼，希望可以炼成人形，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主人身

边了。再清醒过来时身体突然变大了，如普通蛇大小，不过更神奇的是，脑中突然多了很多人类社会的知识，这才发觉虽然以

前住在魔雾森林很长时间，但心性真的如孩童般单纯不谙世事。我回去找到主人，这次终于看清了原来主人周围的人大部分都

心怀鬼胎，不安好心，还有一小部分，虽然没有恶意，但是总觉得，那种若即若离，小心试探的态度更让人愤怒。我决定留在

主人身边，不能让主人被欺负了，但是主人却命令我什么都不许做，即使他遇到危险也不可以。主人的命令不能违背，所以我

只能看着，默默地看着，看着主人被人误会，看着主人很伤心，看着主人留下血泪。主人走了，留下了我。

我再次来到那个修炼的地方，这次，在等待主人归来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努力修炼，一定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主人。

三年后，我修炼成人形，也如愿地等到了想等的人。叶空的样子变了，头发白了，眼睛盲了，身体很虚弱，但是温柔的气息没

变。我觉得心里有些疼，尽量周到地照顾他。以前是蛇形，一直盼着能和人类交流的那天和他说很多话，现在，能说话了，我

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我只想陪着他，我只想他的身体能好起来，我只想能再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微笑。‘阿空’不知道从什么时

候开始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他没有反对，这让我每次这样叫他时都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阿空，你幸福吗，我想看你幸福。

阿空，你幸福吗，我想给你幸福。

阿空，你幸福吗，我想祝你幸福。

我一直不懂你，但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你。像以前一样，我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看着你与白溟再次接触，看着你隐藏

得极好的失落。我应该做点儿什么的，我不再是蛇了，我可以和你说话，我可以抱住你。但是，我只能跟你说，去见罗刹吧，

那个男人对你是真心的。我只能抱着你去找他，然后，把你交给他。我不想你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那么难过，我想让你知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利用你，不是所有的人都对你虚情假意，不是所有的人都不信任你，我一定要提醒你，还有一个人，对你是

真心的，无怨无悔的，这个人，即使察觉到你骗他，也会毫不在意，死心塌地爱着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和你说话，说我爱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抱住你，一辈子不松开。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知道，罗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但是，我不可以，我是一条蛇，即使再努力，即使幻化为人形，我也只是一条蛇。

也许，我不该修炼的，这样，我就可以做一条只有孩子般心智的，单纯的，傻兮兮的墨蛇，作为宠物，永远留在你身边。

（二）

我爱上一条蛇，小小的，墨黑的，孩子般纯真可爱的，我的守护灵兽。

我喜欢看他每天无忧无虑、开心的样子。

我喜欢为他准备好食物，然后看他惊喜的样子。

我喜欢守护着睡着的他，看他娇憨可爱的睡姿。

我喜欢他在遇到危险时首先想到我，全心全意依赖着我。

我只想就这样陪着他，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过得并不如我认为的那样好。

他说‘好无聊’

他说‘为什么你不会说话呢？’

他说‘要是你能陪我说话就好了。’

我像是被雷电劈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酥酥麻麻的疼，猛然发现了以前一直被我忽略的事实，我是一棵树，一棵不会说话的树。

我叫‘银曜’，是十分罕见的，灵力强大的，一棵树。在人类眼里是无价之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但是，我叫‘银曜’，我是一棵树，无论再如何特殊，我也只是一棵树。

为了能够和他说话，我决定冒险离开魔雾森林，一定要找到一处灵力丰沛的地方努力修炼，相信以我之前的修为，用不了多久

就能做到。但是，把他自己留在魔雾森林，我不放心。我修炼时会进入冥想状态，根本无法照顾到他，所以也不能带他一起走

。无奈地，还是暂且放弃这个计划吧。

那个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我们生活的平静。那个人很强很强，我根本无法与之相比。那个人说要带走我的小蛇，我应该阻止的

，但是小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与兴奋，我无法拒绝，只要是他的请求，我都不会拒绝。所以，我只能默默地在原地看着

，默认了他的决定。那个人给我的小蛇取了名字，不，他不再是‘我的’小蛇了，以后，他就是那个人的‘墨蛇’了。

他们走了，我有些不死心地等着，盼望着小蛇能在途中反悔，回到我身边。

一天，一个月，一年。

他没有回来。看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我用尽所有力量向周围搜索，终于在即将力竭时发现了一处修炼的好地方，划开空间的

缝隙，我不再犹豫，离开了居住多年的家。

再次见到他时，他正处于危险中，受伤昏倒在地上，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类的尸体，地上还有他因为受伤脱掉的一层蛇皮。但还

有几个灵力异常强大的“人类”打算攻击他。这些有着人类外形的生物很强，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是对手。飞身过去抱紧他，

快速劈开一道空间裂缝，我带着他逃到另一时空。紧张地等了一会儿，不见敌人追来，也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接近，才放心地

造了一座房子。轻轻把他抱到床上，他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孩子般的小蛇了，他长大了，幻化为人形，样貌成熟而英气。他还

有力气维持着人形，证明伤得不重，但是，我还是止不住地心疼。那个人类！既然当初带走他，既然本身那么强大，为什么要

让他受伤？！为什么没好好保护他？！为什么……不珍惜他……

也许是无意中释放的怒意惊扰了他，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我立刻弯下身轻轻地重新把他抱在怀里，仔细检查

他的伤势。

“……阿曜……”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极轻地响起，轻到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是我们还生活在一起时，他对我的称呼，

虽然那时候我根本无法回应。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呢。苦涩地笑笑，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还在睡，原来刚才真的是自

己听错了呢。

“……阿曜……”晶莹的泪珠滑下“……阿曜……还给我……把阿曜……还给我……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他哭了，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窝在我怀里，意识不清地抓紧我胸口的衣服，低声地、委屈地，呜咽着，祈求着。

眼前有些模糊，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想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抱紧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默默

地守着他，陪着他一起哭。

那个人类的声音传来，使我从汹涌的感情中清醒过来。看着怀里哭累了再次昏睡的人，我没好气地警告那个可恶的人类不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