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次师傅晕倒应该就是跟师傅的弟弟有关。”
“什么?师傅,你的弟弟给你下药了?”整天看着霁云给别人下药的沫儿立刻想到。
当场给沫儿一个爆栗,“想哪里去了。师傅连他人都没见过呢。那是双生儿的连心现象。”
“连心现象?”
“打个比方,就是一个受伤了,另一个也会有感应。”
“这样师傅的弟弟现在……”
“可能情况不是很好。”说着也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愁容满面。
“师傅别担心,师傅现在不也醒了吗,说不定师傅的弟弟现在情况已经好转呢。”
“沫儿也许说得对。”
“师傅为什么不去找弟弟呢?”看师傅的样子应该很担心自己的弟弟才对,可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沫儿想知道?”恢复了一脸奸笑。
“呃,不想。”
他能告诉沫儿,不去找他是因为自己的怯懦,是因为害怕那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肯认他作哥哥吗。自己不介意,可别人呢,他的弟弟呢,谁会想有个当过小倌的哥哥呢……自己不是不想找他,而是不敢找他。
第17章:道歉
“好了。”霁云放下手中的画笔,微笑地对方婉荋说。
“好了,这么快?以前爹给我找的画师最快都要两个时辰呢。”方婉荋说着就往霁云身边走去,看到那画更是赞不绝口。
这时梁倚剑刚好从盟里回来。自从魔教兴起,武林正派就自发地组成了一支伐魔队伍,后来这支队伍越来越大,最后便成了现在的噬魔盟。而梁倚剑更是噬魔盟的盟主,他的武功极好,见多识广,给盟里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才二十几岁就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老一辈的武林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
“倚剑,你快来看看,这像不像我。”方婉荋一见倚剑回来了就拉着他的袖子叫他看霁云刚给他画好的画。
画中紫衣女子一手执贵妃扇,一手拿书,脸微侧,似在看书又似在沉思清纯自然又带着几分可爱,一笔一划都传神得很。
“的确很像呢,怎么突然想起作画?霁云的病刚好,不能太伤神。”说着就看了看霁云,顿时有想起昨天在霁云房间看到的一幕,皱了皱眉,把头扭到一边去。其实他原本是想找霁云谈谈的,可后来又想,那是人家的喜好,他又有什么立场干涉,他现在还小,只是图个新鲜罢了,以后长大了自己就会想。虽然是这样对自己说的,看倚剑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那是霁云说要送给我的,说是答谢我给他求的灵符。”
“其实霁云那是老毛病了,而且现在都没事了。倚剑和婉荋也不用太在意。”霁云并不想别人知道他有弟弟,毕竟他的弟弟已经失散多年了,就算找到,认不认他这个哥哥还是个问题。不过沫儿除外,因为他已经把沫儿当做另外一个弟弟了。
“老毛病?是什么病呢?”方婉荋一听不禁为霁云叹息,霁云自己的医术这么好,许多大夫对她的头痛症都出手无措,可都被他医好了,现在他却医不好自己的病,难道是绝症?!
霁云当然不知道婉荋现在在想什么,只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正苦思冥想中。
这时倚剑和方婉荋见霁云面露难色,都以为他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都担心不已。
真想一剂药下去把他们弄昏算了,他不是已经醒了,还问那么多干嘛。虽然他也知道他们是在关心他,可就是因为这样,他也不想骗他们啊。“茶凉了,沫儿去拿壶新的来。”想不出怎么回答好的霁云索性开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过他这招好像使得太糟糕了。
不过出乎霁云意料,方婉荋居然不再追问下去了。
其实倚剑和她也看出霁云不想说,以为他不想别人担心,所以也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霁云的相貌出众,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让身为方家大小姐的我都自愧不如呢。”方婉荋也试着转移话题。
“当然啦,要不人家是怎样连续当了六年花魁的。”回答她的却不是霁云。
这时方婉荋看到来人立马高兴起来,“这次去瑜州顺利吗?”
“嗯。”那人是风尘仆仆地归来的,衣服上也粘了些尘土,头发也有点凌乱,不过这些却不让人觉得邋遢,反而为那人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这半年来,他经历了很多让他也逐渐成熟起来,不在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二世祖了。
倚剑看着他平安归来也放下了心头大石,原本是不愿意派他去瑜州的,可那人总说自己要去磨练一下,现在看来的确长大了不少,个子高了许多,心智应该也成熟不少。
“大哥。”看到倚剑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人马上笑着回应。
“杜青,这是霁云。霁云这是倚剑的义弟,杜青。”方婉荋开始为二人介绍起来。
“婉荋,你不用介绍了。我的命还是他给救的。”杜青冷笑着说。
“真的,那真是太巧了,霁云你真厉害。之前听杜青说过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没命,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不过杜青刚才说的花魁是怎么回事?”方婉荋是被人养在闺中的大小姐,虽然也听说过青楼什么的,但没听过花魁,以为花魁是用来赞美霁云的美丽的,就像她被人称作武林第一大美人一样。
看着婉荋那好奇的眼神,这时杜青也不知该怎样答好。他本来是不想看到她跟他义兄被霁云那翩翩公子的模样给骗了,所以才说出那话让霁云难堪的,现在倒好,把石头搬到自己脚上了。
倚剑当然也知道什么是花魁,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霁云会是,他原本还以为霁云是哪一家的贵族公子。这实在给他太大的震惊。他现在也无力回答婉荋的疑问。
其实要知道霁云的真实身份并不难,一来霁云并没有去刻意隐瞒,二来,以方家庄和倚剑的能力要知道一个人的底细是何等容易之事。可他们并没有这样去做,因为他们都是武林中人,讲求的是道义。霁云是来给婉荋治病的,又不会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英雄莫问出处,霁云自己想说就会说,不想说他们也不勉强,所以就没人去查。
“那都是过去的事呢。现在的花魁应该另有其人了吧。”霁云微笑地帮杜青回答。
看到那微笑,杜青突然气又上来了,想当时他也是被这人的微笑给骗的,“你跑这里来,漪凤楼怎么办?你不是视钱如命的吗,怎么现在转性啦,霁云公子?”
听到杜青的讽刺霁云也不恼,反而走到杜青的身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眼中闪着诱人的气息,道“杜青果然是知我者,我来这,当然是为了那一千两的诊金。”说完,把手收起,转头对愣在一旁的两人说“霁云有事,不打扰三位叙旧,先告辞。”又恢复了杜青没来之前的翩翩公子模样,让婉荋和倚剑有种刚才那一身媚态的是另有其人不是霁云的感觉。
霁云走了,可那三人仍旧呆在那,看来是受惊不少。
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的是拿了新茶回来的沫儿,沫儿看了杜青一眼就认出了“杜青,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你突然消失了,害沫儿担心了很久。”
一听沫儿为自己担心,杜青的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沫儿怎么也会在这?
“沫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沫儿一直跟着师傅啊,哦,师傅就是公子啦,那晚我打伤了徐公子逃了出来,后来又被妈妈捉了回去,以为自己死定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公子为自己和沫儿都赎了身。要找回沫儿的不是妈妈而是公子。公子担心沫儿一个在外面闯祸,所以带着沫儿一起离开了漪凤楼,公子收了沫儿作徒弟,教沫儿医术呢。”说着沫儿就高兴地笑了,想当时知道公子要带自己走,他简直不敢相信,一连几个晚上都开心地睡不着,原来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你打伤了许公子?徐公子会武功的,你怎么打伤得了他?”
“师傅给的药啊,不过为了这事,师傅可陪了许公子整整半个月,早知道把他弄昏就算了。”为这事沫儿也生自己的气很久了,最后还是霁云开解了他,他现在当然也知道霁云当初是怎样服侍那些公子哥儿的了,他的师傅的确很聪明。
听到这杜青也知道自己怪错人了,自己刚才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虽然表面上是不在乎,但其实心里也会不好受的,要是他杜青给人这般误会提落,他肯定立刻起来反抗,他可是受不了委屈的人。
“对了,师傅人呢?”刚才还叫自己沏茶,怎么转头就不见了。
“霁云先回去了。”方婉荋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明白了那花魁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禁也对那师徒的事同情起来,她原来也以为霁云是富家子弟,没想到竟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自己刚才还问了霁云什么是花魁,霁云现在一定以为自己在鄙视他,她的第一个朋友,她不要就这样失去啊,不行,她要跟霁云说清楚。
虽然不是很明白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沫儿看方婉荋和梁倚剑的神色也猜到,他们是知道了师傅原来是做什么的了。一群虚伪的家伙,之前还跟师傅有说有笑呢,小倌又怎么啦,小倌就不是人吗,就不配跟他们交朋友?哼,他和师傅才不稀罕他们呢。好你个梁倚剑,师傅还对你这么好,还为你研制新药,等药出来了,我把它偷了去也不给你。
梁倚剑自从听到霁云是花魁这句话后就一言不发,眉头紧皱,难怪沫儿会误会他的。即使是方婉荋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一定以为他是讨厌霁云了。可没人知道,现在梁倚剑心里正起着千层浪,不知所措着呢,原来他一直心存愧疚的人就在他的身边。漪凤楼,从烟洲出来的人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原本以为霁云只是被卖到富贵人家里当小杂役,谁知却是卖到了那种地方。霁云自小的模样就很好,很讨人喜欢,到了那个地方去……梁倚剑已经不敢再想了,他现在真的很悔恨自己,是他害了霁云……
沫儿以为是方婉荋和倚剑把霁云气走的,杜青对他很好,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杜青也是站在霁云那边的,谁知真正给霁云脸色的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人呢。
…………想着给霁云道歉,杜青晚上就来到了霁云的房间,可当他来到房门前就停下来了,他一直只顾着走,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开口,到底要说些什么心里也没底呢,于是就在走廊里不停地徘徊着。
“你再不进来,我就要睡了。”
被人发现了,杜青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你,还没睡?”
当场给杜青递来个废话少说的眼神。
“你不是跟沫儿说过有事要跟我说吗,什么事?”半躺在床上,慵懒地问着。
“呃……听说治好了婉荋的病,谢谢你。”其实我是想道歉的说……
“不用,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伸手指了指床前的椅子,意思是要杜青坐下来。这样抬着头说话很辛苦呢。
“……”
“你是怎么认识倚剑的?”
“我听说有个噬魔盟,是专门讨伐魔教而建立的,所以就加入了。跟着就认识了盟主,也就是义兄,他人很好,知道我是被魔教灭门的,对我也很照顾,教了我不少东西,后来还认了我作义弟。”
“这样也好,你知不知道当时你一声不响地走了,沫儿有多担心。还怪我这个作大夫的不合格连自己的病患都弄丢了。”
“……”
“好了,时间不早,你不睡我还要睡了。”说着就起身送人走。
等走到房门时杜青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用手顶住了将要关上的门说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
“中午……”
“干嘛说对不起呢,你说的可都是事实。”说完也不理杜青有什么反应,关门,进房,睡觉。今天弄的那个丹药把他给累坏了。
第18章:让我照顾你
自从杜青回来后,霁云的房间里每天都能听到欢声笑语。方婉荋每到下午的时候就会拿着点心去霁云哪里喝下午茶,而杜青这时也会进来说说自己去瑜州的所见所闻。看着这两人整天没事干就往自己那儿跑,霁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别人好,不希望能够做上朋友,只要不做上敌人就行了。对于方婉荋和杜青,他们怎么对自己都是无所谓的,霁云最关心的是倚剑对他的态度。沫儿说得对,他来方家庄完全是因为梁倚剑的缘故。但是自那天以后,霁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果然是在介意吗。
虽然曾说过自己是个无心之人,可又有谁能做到真正无心,到底还是会失望,还是会痛。
其实倚剑不是不想找霁云,而是他现在真的很忙。杜青只是刚进盟里,很多事情都不能交给他做,所以他可以有时间每天都到几霁云那谈天说地。相反倚剑是盟主很多事情要等他去处理。再说之前那魔头被清虚道长偷袭成功中了一剑,魔教也平静了整整一个月,以为他们终于成功了,结果那魔头不仅没事,把醉苍天的第十重还练成了,如今应该没人能为他的对手了。想想清虚道长为了那一剑把生命都献出去了,不值啊。看来要从新整改方案,不能再白白把人牺牲了,灭魔教要智取,不能力敌。烟洲杜家,荷州白家,瑜州连家,青洲莫家,苍山派,西宏派,还有前天被灭的鹏阑教。武林中的五大家,四大派,三大教,已经被魔教毁了大半,看来魔教要吞噬武林的野心是真的。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他们噬魔盟要反击,不能让魔教以为他们这些武林正派都是好欺负的。
本想等局势稳定些再找霁云谈谈的,但他却听方婉荋说霁云要搬出去,怎么会这么突然,之前不是一直住得好好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啊,自己自从那天之后就没再找过他,他一定以为自己不愿见他了。看来自己今晚一定要跟霁云说清楚。
不过等倚剑从噬魔盟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原本以为那人已经走了,也不抱希望地向霁云房间走去。当他走到花园时就听见那悠然轻快的琴声,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曲子,一首烟洲民曲,也是自己唯一教过霁云的曲子。当时他十四岁,而霁云才四岁,他只是一时兴起才教霁云的,自己就弹了一次,也没想过他竟会记住。如今听着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他还没从失去父亲的噩耗中恢复过来,每天都愁容满面,唯一能给他提起精神的就是眼前这小娃娃了。
“少爷,你弹得曲子好难听啊,别再弹了,在弹下去霁云晚上睡觉都要发噩梦呢。”那小鬼用胖胖的小手按住自己的手,琴声曳然而止。在府上,没人不喜欢听他弹琴的,而他的琴技可是全烟洲公认的好。小鬼说的难听,应该是曲子中蕴含的悲凉与绝望吧。
爹刚离去,二娘和大哥就吵着要分家,娘和自己恐怕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个家了,想着之前一家和和睦睦有说有笑得样子,想着爹在这棵柳树下教自己武功的样子,梁倚剑不禁哭了,一切都已近回不去……突然,一双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少爷别哭了,看到你哭霁云也想哭了,欺负小孩的少爷不是好少爷。”
听着那稚嫩的童声,倚剑也哭笑不得了,他自己在哭怎么就欺负他了。
“虽然老爷不在了,但少爷还有夫人啊,少爷也还有霁云呢,霁云会一直陪在少爷身边的。”说着就把头往倚剑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