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只在小说里见过,真的神仙长啥样呢?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早上起来时人已经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爬上床的。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我是睡在里侧,谢以安却是睡在外侧那一边?
虽然谢以安说没办法,但我还是找了唐主编的爷爷,他爷爷告诉我,只是想告诉孙子这件事的因果,既然他不久就会来这里,见不见也无所谓了。
我给编辑打电话,她告诉我虽然已经过稿,但是因为联络不上唐主编,所以要过段时间再讨论出版的事宜,让我等等。
第三天,在玄珠递给我的名单上,我看到了唐主编的名字。
我问玄珠,「这些是不是已死的人的名字?」
她看了我一眼回答,「当然。」
「喂,老谢,」回到后院,我忽然问谢以安,「沧流打破规则是想做些什么?」
他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扇子,眼睛都没睁开,我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却说话了。「做他认为值得做的事吧。」
「那是什么事呢?」我继续问。
「啊……好困呀……」谢以安打了个呵欠,开始装睡。
这是契约,既然谈好价钱,这是在规则之内的契约,那么就开始吧。
我打了个呵欠,看着电脑荧幕上一条条意见,大都是抗议我没有感情戏。
这是编辑也跟我提过的问题,现在的主编自然不是唐主编了,而是一位姓沈的。
沈主编前几天皱着眉跟我说,虽然我的稿子是在唐主编手上过的,不过有些意见他还是要提出来。
比如主角和白老板的感情……
我再次打了个呵欠,把沈主编的话抛到一边,这本来就是按照我遇到的事写下来的故事,那种情况下怎么发展感情?
想到这里,我有些无趣地把电脑荧幕阖上,站起来,赤着脚走到门口。
我张望了下,发现自己的爱椅被黑鹫占据了,只好坐在自己门口的小矮凳上。
我抬头望望天,秋天已经到了,早晨和晚上开始凉了。虽然还穿着短袖,但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炽热而令人难以忍受。
从学校家宿舍搬到云来客栈至今,不过才两个多月,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连带着这段时间也变得令人如此难忘。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我侧身看了看躺椅上的黑鹫,他还是在那里装尸体,丝毫没有起来让位的意思。
说起来,今天还没有见到谢以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自从知道自己的眼睛吸引着某些东西,我就不太爱出去了。我的性格本来不是这样的,但非常时期,只好在家里装废柴。
这时候玄珠抱着一叠纸走过来。
她还是一副不爱搭理我的样子。
我一直在想她是什么,因为在云来客栈里,不是鬼就是怪,不是魔就是妖,反正除了我似乎连小桃也不属于正常人范围。
说起来,我还从没看小桃走出过云来客栈。
不知道谢以安的真实身份以前,还被他以「现在还是暑假」为由糊弄过。
虽然现在大家基本上都摊牌了,但我也没有问过小桃和玄珠的事,也许是觉得这是件很隐私的事,也许是觉得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或者是因为谢以安身边的人应该很安全之类的想法,总之,我并没有特别去提。
而谢以安是那种我不问他就绝不会说的人,所以我们谁也没能透出想要谈谈她们的想法。
只见玄珠把大部分的文件都递给黑鹫,黑鹫伸手接过,随意地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玄珠看了看剩下的文件,然后往我这边走来。
我立刻站了起来,她递给我几份报纸和一封信,也没跟我多啰嗦,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在被林阴遮掩起来,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穿着木屐,头发挑染成红色,看起来个性十足,是云来客栈里身上唯一看得到时尚的人。
我自得其乐的评价了玄珠后,开始翻手里的东西。
因为这段时间尽量避免出门,网络上的消息又太多了,所以我订了几份地方报纸来看。
我把报纸放到一边,倒是注意起那封信来。
信是从这座城市的另一头寄来的,粉色的信封,烫金的花纹和字体,用楷书写着「请柬」。
我拆开来,我和一些同学偶有联络,有时候也会和堂弟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这封请帖的新人的认识的两位同学。是的,大学时就开始谈恋爱,毕业了就打算结婚。
他们邀请我们去参加婚礼,我们是指我和谢以安,因为我们两个他们都认识的,而且关系也不错。
我扬了扬手里的请帖,心里叹了口气——又一笔开支啊。
当然,其实我更想感叹的是,人家都已经要结婚了,我却被困在这个地方,连老婆都没个影,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我把请帖翻来翻去看了几遍,想着要不要提前两天过去玩,几个朋友好久不见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出门的话,有谢以安在也应该没有关系。
「请帖吗?」
话音刚落,我手里的请帖就被抽走,抬头一看,谢以安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请帖在看,另一手扇着扇子。
「噢,他们要结婚了吗?真快呀……」谢以安轻声感叹着。
我正想附和两句,没想到这小子又说:「我不喜欢这种款示的,下次我们挑别的。」
我满脸黑线。「谁要跟你去挑结婚请帖啊。」
谢以安把请帖还给我,故作为难的支着下巴。「你不自己去挑的话,我挑了你又要不满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想反驳,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我鄙视自己,脸红个什么劲,跟个小女生似的,把自己鄙视了十二遍以后,我面无表情地把请帖和报纸抱回到自己房间里。
——正确的说,是我和谢以安的房间。
因为黑鹫现在住在云来客栈,谢以安主动把房间让约他,然后过来跟我挤。
我把一叠报纸放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准备舒舒服服地翻阅。
谢以安走过来替我泡了杯茶,然后玩的我电脑去了。
我看了看请帖上的时间,是这个周末,那么周五时间过去就可以了,现在才周三,还有两天呢。
想到这里,我拿起报纸来看,先看了会社会版,忽然留意到一则新闻。
第二十章:九十九颗心,变态杀人事件!
这则新闻其实我在网路上看过,不过今天是第一次上报。
我皱着眉读,是一起连续变态杀人事件。
为啥说它变态呢,因为挖掉心脏这种事,的确已经到了正常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对于这起事件,网路上传闻很多关于尸体如何的古怪,被挖出心脏的尸体一滴血也没流,或尸体死而不僵之类的。
虽然我感觉有些部分应该是以讹传讹,不过尸体有些奇怪恐怕是真的。
「老谢。」我喊了声正在玩电脑的谢以安。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扬了扬手里的报纸,「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就是现在流传的九十九颗心?」
他的表情有些困惑,看起来是不知道,接着便凑了过来。
他离我很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伸手把报纸在我的手里摊开,然后读着上面的内容。
我有些不自在,但是如果挣扎,又反倒显得自己反应太大。
谢以安一边看,一边问我。「什么叫九十九颗心?」
「是一个网友起的名字,」我小声地回答,声音有些不自然。「一开始是在市郊发现了几具尸体,心脏都被掏出来,不知道是被凶手带走,还是扔到哪里,总之都是没有心脏的……
「后来,城里也发现了几具尸体,手法如出一辙,所以警方判断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而且据说还有被害者没有被发现,那么多人死了,心脏都不见,所以有网友就起了九十九颗心这个名字。」
发生这样的杀人案件的确是骇人听闻。
为了避免引起民心恐慌,所以警方一直低调办案,只不过在这种资讯爆炸的年代,消息实在压不下来,终究见报。
谢以安皱了皱眉,倒没说什么,看上去并不关心这件事,可是挨在我身上不肯走。
「话说回来,这些人的灵魂有来客栈吗?」我有些困惑地问,因为进出云来客栈的鬼魂都是我在登记的,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有来吗?」谢以安反问我。
我更加奇怪。「有没有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谢以安总算放开了我,向后靠到沙发上。
「客栈进出了多少人、哪些人我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为什么需要你来做帐房。」
我皱了皱眉,这倒也是,因为鬼魂进来一向是玄珠在负责接待,然后把名字报给我,由我记在帐本上。
一般来说,非正常死亡的人也有鬼魂,但是这类的鬼魂因为死得并不甘心,通常不会主动来云来客栈。
打个比方,上次的图书馆事件就是这样,那些死去后不愿离开的鬼魂说是被那幢楼房困住,其实也可以说是被自己的仇恨困住,以致变成怨灵和地缚灵。
那些被挖了心脏的尸体的灵魂不知道有没有来?虽然谢以安和黑鹫负责人间鬼魂,不过据我看来,他们也是有些不负责任,并不会一一彻查,所以才会让一些像小蕾一样的妖怪逍遥法外。
「你在心里说我坏话?」谢以安忽然眯起眼睛看着我问。
「哪有,」被点中心事,我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发生这种事……你们不管吗?」
「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如果是人类做的,那么我们不能过问,如果是妖魔做的,我们同样不会插手。」谢以安耸了耸肩膀。
对于这个答案,我有些意外。「那你们……」
谢以安从容自得的扇着扇子。「我们只管鬼魂,虽然不能具体到个人,但是如果有鬼魂过了一、两百年还在外面游荡,我们就要出手了。」
「……真是份闲差啊,」我发出由衷的感慨,「那有没有千年幽魂那种?」
「千年幽魂?」谢以安眼里划过一丝愤怒,随即平静下来,但还是让我捕捉到了,他轻轻地开口,「有是有,不过那种东西……很少就是了。」
我刚想问具体情况,他自顾自的讲下去。「大多数的鬼魂都会在一、两百年内意识到,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算它们继续执着也没有什么用,到那时候他们自己就会到云来客栈的。」
原来如此……黑白无常果然是份闲差,基本运作都靠自觉……
谢以安继续说:「而千年幽魂这种东西的执念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真的吗?」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
「一千年的寂寞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谢以安垂下眼,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令人心痛般的柔软。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这时候的他很……可怜?然后又觉得「可怜」这个词形容他似乎不太合适,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我既能看到无奈悲伤,也能看到愤怒。
我第一次知道人的眼睛能够表现那么多情绪,看着那双眼睛让我觉得,一千年的寂寞似乎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也许它并不像小说写得那么浪漫,更多的其实是煎熬吧。
我俯下身,慢慢地靠近谢以安,那双眼睛让我觉得心疼,这是种很难得的感觉。
我努力想让这种感觉消失,但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
当我的唇碰触到他额前柔软的发丝时,那种情绪终于从他眼睛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困惑。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气氛明显地变得尴尬,我不能让情况再诡异下去了,侧过脸说:「那个……呃,说起来,你也应该是千年鬼魂了。」
谢以安的声音还是不疾不徐,好像刚才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我算不上是,我已经跳出鬼道外了。」
「这样啊,」我随便敷衍一下,「对了,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红包包多少比较好?我听说都是包一千六或者两千的,不过男女双方都认识,礼金好像也该加码……」
我正说着正事呢,冷不防谢以安扳过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按到沙发上。
肩膀有些吃痛,我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一抬头看到谢以安定定的看着我,是那种仿佛能够洞悉心思般的眼神,让我十分不自在。
我想把他的手推开,但是力气没有他大,而且我也不想闹出动静引来外面的黑鹫注意。
「怎、怎么了?」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一句话还说得口吃,虽然我的确是很紧张。
谢以安的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因为我刚刚叫了一声,所以他放轻了点力量,但是依然让我动弹不得。
初秋的阳光羞涩地从门缝里钻进来,落在地板上。
谢以安的睫毛很长,纤细而优雅,深邃的眼睛很漂亮,这会……用深情款款这个词形容他的眼神不知道合不合适。
然后是挺直的鼻子,下面是柔软的嘴唇。神祗给了他一副漂亮的皮相,不知道真正的白无常是什么样子的。
「你总是那么容易走神,」他柔声说:「虽然我之前也暗示过你,但是你总是在逃避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想起黑鹫对我说的话,希望我尽快给出答案,可是……
谢以安的声音饱含着压抑情绪。「黑鹫告诉我,应该等你来找我谈,但是我等不了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想避开,但是却发现这会的自己竟然做不到。
我看到他的唇优雅的开启闭上,他说:「我现在,就要你的答案。」
我思考自己该说些什么,我是该说人鬼恋已经不流行了,或者说我还要娶可爱的老婆呢,还是干脆说,我爷爷没几年好活了,你让他省点心好不好?
事实上,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当他的吻落下来时,我只是安静地接受了。
谢以安的唇很柔软,带着成熟男人的气息,我很奇怪我俩的年纪明明是一样的,为啥他就是比我看起来成熟,难道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个活了上千年的灵魂吗?
现在我被困在沙发上,虽然谢以安没有压到我,但是仍然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的吻自然不是蜻蜓点水那种,熟练地撬开我的牙关以后,进入我的口腔攻城掠地。
我被他撩拨得气息紊乱,不得不承认他的吻技的确高明,所谓熟能生巧,莫非他的经验很丰富?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很快就把我的手拉到一边,而这种姿势更让我难堪。
结果就导致我想在接吻这事上扳回一城。
我回应他的吻,甚至让舌尖故意划过他的牙齿,我口中无法吞咽的液体从嘴角滑落。
之后虽然谢以安坚持这次是热烈的回应和诱人的挑逗,但是打死我也不承认。当然,在这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些。
最后,我终究败下阵来,他还是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反观我早就气喘吁吁,当我出现缺氧的感觉时,我又无法用嘴和手表示抗议,那么就只能用身体了。
我在谢以安的怀里挣扎起来,虽然动作不大,但是我希望他知道,我要求停下来。
可惜,在某些时候,并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他的身体压住我,那重量让我发出轻微的呻吟表示不满。
夏天薄薄的衣料几乎被忽略,我能感觉到他紧实的身体和散发出的热能。
这让我觉得,我们两个都是人类,或者说,我们俩是云来客栈里唯二的人类。
沙发很柔软,这让我的身体偎得更深,他几乎是欺身而上,而我想咬下他的舌头了。
就在挣扎的过程中,我的腿无意识地抬起,碰触到了他腿间的欲望。
原来他的欲望是如此的直接和强烈……惊觉的这一刻,我很佩服自己还有思考的能力,也很意外自己没有一脚踹下去。
直到吸到几口新鲜空气,我才发现原来谢以安已经松开我的唇了。
我的眼神有些涣散,本来眼睛就不太好,这会更感觉眼睛没办法自动对焦了。